第25章 你希望我不要订婚?
作品:《欲吻夜色》 谢明玦看着她,一下子倒没说话。
他眼底笑意很浓。陈纾音反应过来,知道他误会了意思,伸手去捂他的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明玦捏着她的手腕,把手移开,放到自己唇边贴了贴,“我想什么了?”
掌心柔软湿热。
陈纾音说不知道。
“看你晚上没吃什么。要不要去我家,煮碗面给你?”
“外面随便吃一碗,不用麻烦。”
“这么晚了,哪还有面馆开门?”
她笑得安静,几分纯然的目光停在他脸上。谢明玦看了她一会儿,说:“也行。但你得先从我身上下去。”
陈纾音脸一下红了,连滚带爬回了副驾。
密匝匝的红砖楼,三间三楼式。常年有水坑的地方长出了青苔。邻居在家门口洗东西,见到陈纾音和她身后站着的高瘦男人,热络招呼:“小陈,男朋友呀?”
陈纾音不知道怎么答。反倒谢明玦客气地应了声,“嗯,送她回来。”
他声音沉,音调清朗。答得理所应当。
阿姨擦擦手,直夸小伙子卖相好。和陈小姐站一起,登对的不得了。
谢明玦唇角含笑,低头去看她。
这个年纪的男人,似乎还没成熟到,任何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他双手插在口袋,三分志得意满、三分朗月清风。
陈纾音被他瞧得脸热,悄悄拽他衣袖,“喂,上楼了。”
老旧的居民楼,红瓦灰柱。每爬一层,陈纾音就咳嗽一声,把声控灯喊亮。
谢明玦皱皱眉,“没开关吗?”
陈纾音说触摸开关年前就坏了,报修了,但还没人来修。
爬到四楼,谢明玦脸色有些白。倚在墙上等她开锁。他似乎很疲倦,眼眶深陷,神色比刚才更寡淡。
陈纾音觉得莫名其妙:“……才四楼你就爬不动了?”
谢明玦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直起身体,说了句没有。
公寓是老式的。
四五十平,两室一厅。沙发上铺了条白色毛毯,几份手写的采访稿散在茶几上,没什么多余物件。
谢明玦白了张脸,问哪间卧室是你的?
陈纾音指了指靠里的那间。
一眼能望到头的布局。尽头是一小片阳台,有绿植郁郁葱葱穿透窗户,垂在窗台上。
他嗯了声,走到沙发坐下。
陈纾音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她蹲在沙发旁,伸手要摸他额头,“不舒服吗?”
手还没碰到人,被捏住了一截手腕。
“去煮面吧,我坐会儿。”
陈纾音哦了声,转身往厨房走。走出两步折回,趁这人没反应过来,手掌径直贴上他额头。
摸到一手冰凉的汗。
陈纾音茫然几秒,“……你该不会低血糖吧?”
谢明玦皱皱眉,“一会儿就好。”
他抿着唇,语气平平淡淡,脸色白得吓人。
陈纾音忍笑沉默了会,没再反驳他。她进了厨房,过一会儿端一杯东西出来,“先喝这个。”
谢明玦问是什么。
“无糖豆浆,拌了一勺蜂蜜。不甜,我尝过了。”
谢明玦果然嫌弃。他说没有蜂蜜不甜。
陈纾音蹲下来,好声好气说,“先喝点。我去煮面好不好?”
她这双眼睛生得太好看。很澄澈的黑。搭上这张脸,确实有些不染世俗的天真。
但也仅仅是看上去。
人活一世,多少带点私欲。谢明玦突然觉得,太天真也没什么好。陈纾音这样的,有点锋芒,又懂得借力借势。刚刚好。
他盯着看了会,接过来,偏头说“知道了”。
陈纾音往厨房过去。
谢明玦皱眉喝了几口杯子里的东西。等头晕的劲过去,抬眼又看到桌上的纸。他随手拨了拨,都是有关非遗栏目的访问提纲。
挺娟秀的字,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和注解。她似乎挺在意这档栏目。
隔着厨房,女生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好点了吗?”
谢明玦嗯了声。起身过去。
阳春面煮得很快。她手法熟练,比起张嫂来也不差到哪里。
从锅里捞了面。
又从窗台的花盆里剪了一段葱。
剪完才想到问他,“……吃葱吗?”
谢明玦摇头,说不吃。
陈纾音愣了下,笑说,“问晚一步。”侧身取了双筷子,把碗里的葱花一颗颗挑出来。
“好了。”挑走最后一颗,她捧了碗到桌上,“晚上吃太多不舒服,我煮得少,你尝尝看。”
谢明玦笑笑。
公子哥吃起东西来慢条斯理。陈纾音支着脑袋看他,冷玉似的脸,出现在她这个逼仄的出租屋里,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她没忍住问,“不都说你们锡城人能吃白糖拌饭。你怎么不吃甜呢?”
面煮得不多,谢明玦很快吃完了。从口袋摸出一包烟,问哪里能抽。
陈纾音替他打开窗户。
夜里有点风,谢明玦点了根烟,筋骨分明的手腕垂在窗台上。他笑笑,“都搬到申市多少年了。早入乡随俗了。”
又侧过头瞧她,“对谢家的事了解这么多?”
陈纾音笑容滞了滞。她随口一句话,听上去很像背地里打听他,他的家庭状况。
不知道谢明玦这句话,是否意有所指。她低低头:“对姐夫的基本认知罢了。”
陈耀正随口提过,她记住了。仅此而已。
谢明玦把烟拿远,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清冷眉眼睇着她:“谁是你姐夫。这么喜欢玩角色扮演?”
他搂得紧,陈纾音笑着挣扎了几下。他们不常聊这个话题,若是往常,提到也总一带而过。
或许是气氛太好。
也或许是夜风足够温凉。
谢明玦揽她站在窗前。低头是纷繁杂乱,远眺是繁华浮沉。陈纾音盯着他指尖那点红,低声问:“真的不订婚?”
他在医院说过不会。
但她无比卑劣地想再确认一次。
谢明玦沉默许久,低头,黯声问她:“你希望我不要订婚?”
他问得认真。陈纾音反倒愣了下。
陪他谈一场鬼迷心窍又不计结果的感情。她甘愿颠沛,甘愿踽踽前行。但这个人至少不能是谁的未婚夫。
她点头,“当然。”
谢明玦弹掉一截烟灰,“订婚是蒋女士的意思。谢老夫人不同意,已经亲口回绝了。”
他这段话没头没尾。从人物的称呼到内容都很难理解。但仔细去想,也能将故事猜个囫囵。
他像是自言自语,揽着人,目光投在楼下黑沉的阴影里,“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一句话说得极其平淡。
陈纾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下意识抬头去看他。但那瞬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谢明玦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还是那张清冷英俊,略带笑意的脸,与之前没有丝毫不同。
一支烟抽完时,谢明玦有电话进来。
听助理汇报完工作,挂断电话,谢明玦捡了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还有事,得走了。”
陈纾音点头,送他到门口。
又想起什么,她说:“你等等。”
转身回房,手上抓了一把东西,塞进他外套口袋。
谢明玦问:“是什么?”
陈纾音说是黑巧。不太甜,放在身边应应急。又叮嘱他按时吃饭。
谢明玦笑说:“比张嫂啰嗦。”
趁着陈纾音生气前,将人往怀里揽,亲了亲她头顶的发旋,“记住了。”
窗户没关,夜风吹得纱帘四下翻动。但体温交换的感觉太真切了。
那之后有段时间谢明玦没找她。但某天陈纾音下班,发现楼道的触摸开关修好了。
据邻居说,来修的不是负责这个片区的电工,全是陌生面孔。不过技术是好的,三两下就看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