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忽近忽远,像个渣男
作品:《欲吻夜色》 谢明玦的消失和出现全凭缘分。
陈纾音没有主动找他,他也像忘了她这个人。好几天,一个消息都没有。
某天上午,办公室在讨论,当代韩国人的养生路子很特别,白天靠冰美式续命,晚上通宵健身外加狂吃补剂。
“低血糖有什么补剂能吃吗?”陈纾音冷不丁插一句。
同事问:“你低血糖?”
陈纾音说不是。“一个朋友。”
李里常年保温杯不离身,这话题他最有发言权,“这容易啊,给你那朋友准备点糖。”
陈纾音笑笑,说他不吃甜的。
李里说:“现在有种葡萄糖片,没味道也不甜,就是难买,不是每个药房都有。”
陈纾音拿了手机查,问他是不是图片上这种。
他凑近看,说就是这个。
快到午饭时间,陈纾音找了几家大型药店,打电话去问有没有这种片剂。问到第四家时,对方说有。
“麻烦帮我留着,我现在过来买。”
李里在一边笑,“什么朋友,值得陈老师这么费心。”
药房不近,打车过去绕了半座城,等买到东西已经是下午了。坐在出租车上,她打给谢明玦。
嘀声持续了段时间,最后被助理接起。韩策客客气气的:“陈小姐?谢先生在开会。”
陈纾音说有东西要给谢明玦。问会议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韩策说:“短时间结束不了,会后谢先生还有饭局,得到很晚了。”
他停顿了下,“您在台里?我让司机去取一趟。”
韩策的对答过于熟练。那瞬间,她隐约有种感觉,他是做惯这种事的。帮谢明玦应付像她这样的姑娘。
陈纾音笑笑,说不用麻烦司机,她在出租车上,一会儿直接放到公司前台。
韩策说:“也好。辛苦陈小姐。”
*
谢文杉调动在即,章泠亲下命令,由谢明玦牵头,清退公司里不合适的项目和人事。
一场会议接一场饭局。近半个月,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这天傍晚从公司出来,司机等在楼下,送他去饭店。
“谢先生。”韩策追出来,把手里纸袋从窗户递进去,“陈小姐给您的。”
谢明玦揉了揉太阳穴,问哪个陈小姐。
韩策说电台那个。
“知道了。”他笑笑,随手把东西放到一边。
连续不眠不休的工作,谢明玦脸上疲色浓重。他扯松了领带,靠在后座。车开出一段,恍惚想起件事。
他问助理今天几号。
助理说:“三月二十九。”
谢明玦嗯了声,“调新闻台。”
傍晚六点半。高峰期的主干道车水马龙,刹车灯通红,一眼望不到头。
非遗栏目今天上线。
第一期邀约的是资深评弹老师。陈纾音准备得很充分,访谈问题看似浅显,其实很有深度。
她无疑是优秀的。
从申市最顶尖学府毕业,除了中传,就属这个学校的新闻专业含金量最高。只是她这行业,不是优秀就行。更得靠别的。
谢明玦问过她怎么不考虑读研。
陈纾音很坦白说想赚钱。读研不能全职,“沪币”又是实打实的,兼职的钱租房都不够。
谢明玦觉得她有些天真。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天真。陈纾音能想到跟在他身边,已经算清醒的了。
他笑笑,“赚钱的办法很多,你这行业,赚不到钱。”
陈纾音说她知道。但换工作前,她得把这个栏目完成。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栏目,甚至为了栏目不惜接近蒋牧,谢明玦没再问下去。
他没那么强的占有欲,对女伴的事,事无巨细都要知道。
她想要,他能给。就够了。
到饭店就两三公里路。因为堵车,开了二十分钟都没到。
司机听了会,咦一声,说这女孩好像是之前主持夜间新闻的。
谢明玦拧开一瓶水灌下几口,“你认得?”
司机说,她声音挺有辨识度。听过一回能记住。
谢明玦没说话。想到她用这个声音唤他的名字。也想到她趴在他胸口,低低地喘息。
是能记住的。
陈纾音这个人,她的声音,本身就很有记忆点。
包括画廊那天。
陈纾音背对他和沈东庭站着,说出“报复”二字时,音色冷漠,如霜如雪。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拒绝上他车,后来却主动要他送。
游戏人间的时候多了,女人也见多了。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人玩弄还是头一次。怎么不算一种报应呢?
沈东庭危险地眯了眯眼。
“这就是你说的,她没那么聪明,不是这种人?谢二,你这是阴沟里翻船啊。”
谢明玦把烟掐了,那神色像是无所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话不能这么说。”沈东庭啧一声,“你能给多少资源和人脉她心知肚明,作为交换也该知恩图报。反过来玩你,她有这资本吗?”
年轻的身体。漂亮的面孔。在这圈子里犹如过江之鲫。陈纾音有什么特别?
谢明玦不知道。也懒得深究。
有那么个人,不添麻烦,安静懂事地陪在身边就很好。至于她有什么私心,没那么要紧。
他也不是给不起。
*
第一期节目很成功。从演播厅出来,陈纾音被肖景几个约去吃宵夜庆功。
店是肖澈选的。二世祖们工作不上心,吃喝玩乐很有一套,轻易能找到这座城市的隐形菜单。
店内只有吧台位,能容纳大概十人。日式的装修风格,往里是一排木质层架,好些从未见过的酒堆叠其上。
陈纾音坐在靠门处。
调酒师凑过来,轻声细语介绍酒单,询问选酒偏好。她想了想,说都可以。
肖澈哎哟了声,“陈老师酒量这么好?知己啊,后悔没早些认识你。”
陈纾音笑笑,也不接他的腔。
六七种自然酒下肚,又被肖澈哄着喝了两杯威士忌。陈纾音单手撑额,听肖澈在一旁侃侃而谈,说他老子曾有机会调去京市,可他和他妈偏喜欢这里。这座城市太妙了,人和人之间那种周到的距离感,哪儿都复刻不了。
肖澈朝她扬扬眉,陈老师也是本地人吧,你觉得呢?
陈纾音醉得不辨眉目。她笑笑,“是啊,忽近忽远,像个渣男。”
酒桌上哄笑一阵。
没人去管,讨论的到底是城市,还是男人。
另一头,善男信女围坐一起,桌上怪诞的牌面一溜铺开。调酒师身兼数职,问他们想知道什么?
其中一人说:“问问牌神,我什么时候能交男朋友?”
调酒师气定神闲地翻转牌面,“大概率七月。巨蟹座,顾家好男人。”
起哄声迭起,有人问陈纾音要不要算。
陈纾音眼神都不聚焦,散漫笑笑,“好呀。”
调酒师带着牌过来,他洗牌,让陈纾音在心里默念问题。
可是问什么呢?她突然没了注意。
脑袋昏沉沉的,被那副冷清白皙的面孔占据。但有关他的问题,陈纾音竟问不出一个。
还没等她想好,调酒师先发了话,“正缘是天秤座。卖相灵的,就是难驾驭哦。”
肖景听得来劲,称赞调酒师方言学得不错。又端着酒杯问陈纾音,你什么星座?
陈纾音说射手座。
“天枰和射手?天生一对啊。”
酒意上头想参与其中,真给了答案,知道与那个人无关,好奇心又急遽消退。
谢明玦可不是天秤座。
再喝掉两杯肖澈递来的酒。电话响的时候,陈纾音掏了两次口袋才掏出来,摁下接听,茫茫然贴在脸上。
“在哪?”那头的声音低沉清朗。
陈纾音静了一瞬。
她太醉了,他又好几天没找她。怀疑是幻觉,所以拿开一点手机,又看了眼来电备注。
鼻尖倏然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