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话就没意思了

作品:《欲吻夜色

    小馄饨煮得很快。


    陈纾音吃着,依稀想到谢明玦昨夜说的话,问张嫂是不是还有别人借住在这?


    张嫂说:“谈濯,他念大学了,不常回来。”


    “是上回在康平路遇见的那个男生?”


    “就是他。这孩子听力不好,被二公子捡回来,说是权当添双筷子。费不了什么事。”


    陈纾音点头。


    张嫂说她也不常过来。年纪大了,谢明玦让她回家养老,工资照拿。可她哪闲得下来,有时间就来帮帮忙。


    吃过早饭,陈纾音问要不要给谢明玦送上去。张嫂说不用。


    “二公子起得晚,很少吃早饭。”


    “他不是低血糖吗?”


    “我说了他也不听。我看他对陈小姐是特别的,下回你劝劝他。”


    陈纾音一下没了声音。


    张嫂是客套,不知内情。如果她知道,自己是被她口中的二公子,花两千万买来的女伴,大概三观都要碎了。


    陈纾音笑笑,“我一会儿喊他下来吃。”


    客厅尽头是一片浅绿。这个季节,植物长势很好,草木葱郁。


    陈纾音站在阳台,想到昨晚那人在阳台不管不顾,下意识觉得危险。


    但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随心所欲,从不管什么结果。


    停留了会,她转身上楼。


    谢明玦刚洗漱完,正站在桌前戴表。见人进来,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过来,“吃好了?”


    陈纾音点点头。伸手帮他扣好衬衫扣子,“你下去吃点。张嫂做好了。”


    谢明玦说不想吃。


    “不晕吗?”陈纾音问。


    谢明玦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很快从浅尝转成深吻。他皱皱眉,牵着她的手往下放,“不想吃,想做。”


    陈纾音笑着推他。


    “衣服刚换好的,你别再添乱了。”


    谢明玦笑笑,没再继续。只说:“今晚过来吗?我去接你。”


    陈纾音说晚上有饭局。徐主任带着见客户,不知道几点结束。


    “你们电台的商务没人了?生意得靠主持出去谈?”


    他淡淡瞥过来,那神色显然不是高兴。


    陈纾音柔声安抚他:“那晚点?我结束了告诉你。”


    谢明玦不置可否,揽着她要下楼。


    桌上有他摘下的黑曜石手串,依稀记得这东西他常年佩在手上,陈纾音问:“这个要拿吗?”


    谢明玦脚步一顿,瞧了眼桌上的东西,然后抓过那截细白的手腕,径自把珠子绕了上去。


    “你……”


    “送你了。”他笑。


    珠子凉滑,触手升温。陈纾音下意识拒绝,已经被谢明玦捉住手,往楼下走了,“戴着。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


    横竖只是一串珠子,陈纾音也不推了,“行。弄丢可别找我赔。”


    谢明玦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她天真,“放心,这东西丢了也没人敢捡。”


    珠串有些长,她取下,绕了两圈重新戴上。然后看清了其中一颗内圈的刻字:谢。


    *


    晚上七点,陈纾音和肖澈到饭店的时候,包厢内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正对门口的主位上,是一个面生的男人,深灰色衬衫,气质温润。


    那是陈纾音第一次见到许靳,华林药业的大公子。


    桌上空位只剩两个,夹在徐主任和许靳中间。


    徐主任给了肖澈一个眼神,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让他识相点,许靳边上的位置留给陈纾音。


    两人入座。


    肖澈给陈纾音发消息:【爱莫能助。】


    陈纾音也觉得好笑,敲了一行字回他:【徐主任要是穿回古代,不去怡红院当老鸨可惜。】


    酒过三巡,人人都能看出,今天这场客户答谢宴,虽是招商部牵头,场面上重要的客户也不在少数,但焦点都在这位许公子身上。


    今年的赞助指标没完成,商务部的人今天都铆足了劲。一个换一个地向这位敬酒。


    他倒也来者不拒,来敬的酒都喝了,真金白银的东西却没松口。


    陈纾音瞥他一眼。许靳敲了根烟没点,脸色隐隐发白。


    趁着无人察觉,她低声说:“白水和白酒差不多。他们不会发现的。”


    许靳一怔,蹙眉看她。


    冷艳和纯然并存的一张脸。能被徐主任带来这里,样貌自然是没得挑。更难得的是这副嗓子,清冷静定,让人无端多出几分耐心,天生做主持的料。


    他笑笑,“陈小姐有心了。”


    陈纾音说:“我帮你。”


    趁着无人发现,将他面前的酒盅取了,尽数倒在脚下垃圾桶,再换上白水。一通操作行云流水,像是干惯了这种事的。


    许靳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常干这种偷天换日的把戏?”


    陈纾音说那倒没有。


    她笑笑:“只是有个朋友低血糖,他不舒服的时候,脸色跟你刚才一模一样。”


    许靳转头看她。她说这话时神色很温柔,像是想起什么,短暂出神。


    刚想说什么,目光下压,兀的在她手腕上停住。


    那是一串纯黑的珠子,带雪花纹路。很明显不是她的尺寸,所以绕了两道。


    半晌,他哂笑一声,没再多言。


    饭局散了,谢明玦问清她的位置,安排司机去接。她发了定位。


    到门口时,看到许靳靠着墙抽烟。


    陈纾音微一点头,站在原地等人,却不想男人先开口,“陈小姐,和谢二什么关系?”


    她愣了下,说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许靳轻轻笑了声,朝着她手腕处抬抬下巴,“朋友关系能给你这个,谢二对女人出手是阔绰。”


    陈纾音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追问一句,司机刚好到了。


    谢明玦的车太多,似乎只有回康平路时,会换成最不起眼的那辆。平时都是逮到那辆开哪辆。直到司机下来开门,她才认出来。


    司机看到许靳,朝他点点头,“许先生,您也在这。”


    许靳温和笑笑,“替我向谢二问好。”


    车载着陈纾音往汾阳路开。她没忍住问,“许先生和谢明玦很熟吗?”


    司机说:“应该是朋友。”


    “哦。这样。”


    她觉得渴,坐直身体,打开储物柜想找水,动作突兀停住了。


    一双女士丝袜放在那。


    能看出是穿过的,甚至拉扯到破损,被人随手一团,丢在里面。


    陈纾音突然有点难受。


    哪怕她知道,这些感觉和她的身份、位置极不匹配。像极了三流言情小说里,既要又要的那种人。


    他们不是情侣,不在恋爱。她奉劝自己守住底线,别去在乎谢明玦到底几个女伴,跟她睡的同时是不是也跟其他人睡。


    但好像有点难做到。


    将储物柜合上,她对司机说:“麻烦跟谢先生打声招呼,我今天有点事,不过去了。”


    到家,推开门时,闻玉还在连夜赶稿。


    看到陈纾音进门,也是一愣,“啊,不是说今晚不回了吗?”


    陈纾音觉得有些累。敷衍了她一句就往里走。


    手机振动了下。她看到来电去阳台接,未等对方说话,先一步开口:“抱歉。我……”


    “听司机说了。”低冷的声音平添几分索然,“很忙?”


    陈纾音说“不是”。


    她没多说什么,但情绪显而易见,很忙两字,不难听出是托词。


    谢明玦似乎也刚到家,他嗓音带着薄薄笑意,“这就是闹脾气了,怪我没亲自去接。”


    陈纾音一下没了言语。


    胸口像被浸透的棉花塞住,她喘不过气,只说:“那倒没有。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


    良久,才听到他不冷不热说了句:“陈纾音,这话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