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星夜
作品:《请君入瓮》 月光下竹影错落有致。
在忙完一整日后,几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之事上的谢浔,此刻颇有耐心地,慢悠悠朝元衾水走过去。
反应过来地元衾水很快面露尴尬。
须臾,男人行至她面前。
元衾水面色发红,局促地想遁地逃走,心中祈祷谢浔不要提及方才之事,她语调如常地开口道:“殿下,好巧啊。”
谢浔道:“不巧,我是特地来寻你。”
元衾水:“……啊?”
谢浔抬手两指夹住方才勾住她的树枝,道:“来救你。”
元衾水脸更红了,她低头辩解道:“不是你救的,是我自己挣脱的。”
谢浔夸奖:“哦,你真勇敢。”
她显然已经沐浴过,长发半挽着,一缕发丝埋在衣襟里。
谢浔朝她伸手,元衾水紧张起来,但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睨向师青。
师青立即道:“少主,属下先退下了。”
师青走后,谢浔才自然而然将那缕发丝挑出来,继而问:“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元衾水本就是为谢浔而来,但被他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又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她道:“我丢了耳珰。”
谢浔扬眉,重复:“丢了耳珰?”
说都说出来了,元衾水只好点头:“我睡不着,索性出来找找。”
“哥哥送的,很重要。”
谢浔垂眸看了她半天,没有拆穿她这一戳就破的小把戏,而是很配合地道:“是吗,那是得好好找找。”
元衾水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谢浔轻嗤一声,少见地没再为难她。
他转身带她走出竹林。
书房至谢浔的住处大概不到半刻钟的脚程,元衾水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
她离他很近,目光粘在他身上。
但每每谢浔看过去时,她又会挠着脑袋,做出一副焦急寻找的模样,口中念叨:“在哪呢,完全找不到啊,好着急啊。”
谢浔依然没有拆穿她。
而是多看了她很多眼。
他已近乎刻意的地步了,元衾水却丝毫未觉,还在兢兢业业的伪装。
月色如练,头顶星空依然璀璨。
谢浔总是多她半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王府石道,少女灰暗的,小小的影子总在他腿边跃动,灵巧又生动。
其实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可能是因他确实已经没了看星空的癖好,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路。
很快,谢浔行至自己的住处。
开门时,元衾水依然在他身后。
她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企图蒙混过关的模样,直至谢浔倏然停住脚步。
元衾水没溜进去,脑门撞在男人宽阔的脊背,谢浔转身,手臂稍稍一抬,元衾水就被他圈在自己身前这一方寸之地。
她惊惶抬头,撞进谢浔漆黑的眼眸。
“元衾水,你的耳珰,丢我房间里了?”
元衾水缩着肩膀,往谢浔房间里看了一眼,巨大诱惑当前,元衾水厚着脸皮小声道:“也许呢,我想我得进去检查一番。”
谢浔低低笑出声,元衾水咽了口口水。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手指力道收紧,却倏然垂眸沉声道:
“我怎么不知你何时进来过。元衾水,你又背着我偷偷做什么了。”
元衾水抿住唇瓣,仰面盯着他张合的薄唇,她轻声辩解道:“我没有……”
她哪里有胆量,又哪里有机会呢。
谢浔一定是知道的,他是王府世子,别说她是个人,就算她当真是一只小老鼠,也会被下人拍死拎出来的。
谢浔却反问道:“当真没有?”
谢浔声线很低,唇瓣离她很近,在阒静的夜色中透出暧昧的气息。
元衾水喉咙紧了紧,她抓紧谢浔的衣服,再次被不知名的情绪入侵大脑。
她轻声道:“好吧,有一点。”
“哦?”
元衾水盯着他的眼睛,将从前未曾付诸行动的事静静诉说与他:“趁你休憩时,我爬上了你的床,偷你的衣服睡在你旁边。”
“嗯,还有呢。”
他分明是责备的语调,但元衾水莫名从中听出了鼓励,她遂而又小声道:“还有舔你唇瓣,亲吻你的身体,如果把你迷晕掉就更好了,我想睡在你的身上,然后……”
她渐渐熄了话音。
后面的她说不出来,想必谢浔听了,也不会开心。
谢浔眸光幽深,他低头道:“元衾水,你看见我时,脑子里就在想这些□□之事?”
元衾水红着脸道:“也不全是。”
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大脑放空。
看着他就只是看着他而已,其余什么都不会想。
但谢浔显然并不相信。
他捏了下手里少女柔韧的腰,面无表情地低声念了句:“小色鬼。”
元衾水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又不知从何辩解,因她确实不如他清心寡欲。
好在他没有再说下去,揽着她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元衾水环顾四周。
谢浔的房间宽敞规整,房内用来装饰的摆件很少,只有一面博古柜,梨木底琉璃罩,里面放置着各类宝石。
但显然已许久未打开过了。
谢浔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问:“说罢,找我什么事。”
元衾水朝他挪过去,“我想见你。”
她仰着张芙蓉面,目光柔柔地看他,话音里的婉转显出几分刻意的暧昧。
但这份刻意却又叫谢浔不合时宜地想起今日逢月楼里的她,依偎在另一个人身边。
那个人他有些印象。
方胧的哥哥,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有时元衾水的眼光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滥情虚伪的谢昀秋,平平无奇的方曜,她是如何做到,能准许这两人靠近她的?
甚至据他所知,元衾水与方胧是至交好友,或许在他未曾注意时,她与方曜走得比他想象中更近一些。
更别说那个男人,显然对她有意。
而元衾水总是在某些方面,呆愣又迟钝,如她这般,很容易被谢昀秋和方曜这种二流货色诱引,沾上那类庸俗的气息。
谢浔一口没喝,将茶杯放置桌面。
他朝外叫了水。
不知他心思的元衾水则猛然抬头,心说他现在叫水,是要沐浴吗?
想到这一点,她隐隐激动起来,虽然与谢浔已有数次亲密接触,但她根本没有真正看过谢浔的裸.体。
这个男人从来都衣冠整洁,一成不变的宽袖长袍,她跟他相处时,意乱情迷的多是她自己,谢浔最多只是力道失控而已。
很快水被送来。
几个小厮进来,元衾水原想躲一下,但谢浔根本没有遮掩她的意思,似乎完全不怕他们这上不得台面的关系暴露。
他将长袍脱下,拉着元衾水的手腕同她一起走进净室,水雾缭绕,元衾水心中忐忑,谢浔这是要跟她一起沐浴吗。
可她已经洗过了。
结果他只是站在桶边,垂眸冷冷对元衾水道:“进去。”
元衾水并未听出他话音里突然的不悦,毕竟谢浔几乎没有温柔的时候,她闻言兀自红着脸,道:“可我已经洗过了。”
她反握住谢浔的手,极其生疏的挠了挠男人的掌心,轻声道:“我可以伺候你沐浴,我很擅长的。”
谢浔扬了扬下颌:“擅长帮人沐浴?”
元衾水今夜胆量膨胀,她擅自抬手去解谢浔的革带,承认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谢浔摁住她的手,道:“元衾水,不进去的话,我今夜不会摸你。”
“……”
元衾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她虽然跟着谢浔进了房间,但她其实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运气好的话,能接个吻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谢浔总能诱惑到她。
好吧。
虽然谢浔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虽然他也不专注,虽然她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冲动,但她依然无法抗拒谢浔触碰。
而且谢浔的意思是,她可以睡在这里。
这与实现梦想,又有何区别呢?
憋了半天,元衾水提出条件:“那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谢浔:“我不与人同浴。”
元衾水又道:“那你出去我要自己洗。”
谢浔:“我可以帮你沐浴。”
元衾水:“……”
好吧。
谢浔是世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头回帮人沐浴,元衾水很快妥协了。
总之更难以启齿的地方他已经看过了。
她慢吞吞从谢浔腰上收回手,将手指放在了自己腰上的系带。
她原就自己沐浴过,夏日夜里又闷热,所以穿的很单薄,两件一脱便光溜溜的站在谢浔面前。
“那我进去了。”她说
谢浔没应她,元衾水便自己走了进去。
她自己给自己洗了会,很快就发现原本承诺帮她沐浴的男人一点动作也没有。
元衾水皱眉:“殿下?”
谢浔看着她。
水流静悄悄抚弄她的身体,烛火下沾着水渍的肌肤白的发光,谢浔垂眸看着她近乎完美的肩颈线条,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沉默地站着,犹如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再次升起熟悉的,两股旗鼓相当的火焰。
一股心火驱使他的大脑。
一股慾火则驱使他的身体。
不算意外。
但他本认为,这一次他可以控制。
元衾水的身体他记得很清楚,也回忆过无数次,自觉已经熟知每一寸肌肤。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认为,第二次看见时不会如第一次那般有冲击力,而他自己也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所有反应。
但这次比之第一次不遑多让。
甚至正因这几日的反复回想与刻意记忆,让这第二次发生时,似乎更为香艳。
关于细节,他好像记错了。
又好像没有记错。
他试图压制,但无济于事。
第一次没做准备这样就够了,第二次竟然依旧如此,他不喜欢这种被慾望驱使,频频失控的感觉。
元衾水不悦道:“殿下,你想赖账吗?”
谢浔唇线平直,朝她走过去。
像是自我惩罚,也像是今日理智与私欲非要争个高下,他偏偏就是不挪开目光,偏偏硬要抬手抚上她的肩膀,指尖细腻的触感助长火焰,但他就是不去解决。
甚至面上就是不表露丝毫,只是眉目沉静道:“手抬起来。”
元衾水抬起手,是那只被方曜抓过的手,皓白手臂上没有半点痕迹。
谢浔着重擦了她这只手,整个过程无比沉默地帮她沐浴,仔细擦拭了她身体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