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

作品:《王母有命

    阿嬷留下的纸张每页才几句话,按照文字里的倾向来看,分成两类,一类是觉得酿鬼人已经结束在她这一代,一类是觉得蒋昭是命运选择的下一代。


    按照字体的变化,前一类应该是阿嬷年轻一点的时候写的,还很有力量感,后一类就是老一些的时候,字风已经有些虚了。


    蒋昭得到的信息也是乱七八糟的,完全连不起来,都是零碎的片段,她头疼似的地拍了拍头,看来是真的要把三个地方走完才能把线索连起来。


    覃序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死而复生”?


    古时候,蒋昭这些人被称为酿鬼人,是因为曾经有人看到这些人明明已经死去了,但第二天又好好地活过来,他们传言,这些人蛊虫里酿的是鬼,要到死的时候就让鬼替自己死去,骗过阴差。


    还有一种说法,广西这的少数民族大部分都崇拜自然,让一些虫子在器皿里自相残杀以决出蛊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是背叛自然的人,于是他们觉得这些人是被鬼上身了,不再是现世中的人类,他们做的事情也是在制造鬼,就把这类人称为“酿鬼人”。


    这些传言都有夸大的成分,但“死而复生”确实是酿鬼人的能力,只要在自己死亡的瞬间让自己的命蛊在身体里,那就可以通过命蛊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当然,这个操作很严苛,至少在阿嬷记忆里没有酿鬼人成功过。


    第一,死亡的条件只能是外伤,比如捅伤、割伤、枪伤等等,病死、窒息都不算。


    第二,死亡的时间必须要在祭时日。


    第三,死亡的地点必须要在那三个进行巡山镇蛊点的附近。


    蒋昭当时第一次知道有这个的时候,只觉得很可怕,死而复生的真的会是原来那个人吗?


    后来得到的记忆多了,知道这所谓的死而复生并没有经历死去这个事情,而是在死去前蛊虫会护住那些致命伤,接着再慢慢修复,活过来。


    ******


    蒋昭又看了眼覃序南的脖子,至少现在动脉已经连起来了。


    下一次祭时正是三天后晚上的零点,蒋昭提前把符画好,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血就崩出来,在一张一张画的过程中,她突然想到之前盘昌画的那张引雷符。


    应该是这样,再这样,然后唔,对了,是这样!


    蒋昭拿起了用黑笔在纸上画的符,应该没错啊,但为什么毫无反应,难道他们的符是只能去掉载体才能有效。


    她又在空气中画了一遍又一遍,毫无反应,她冷哼了一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作为酿鬼人,蛊应该才是正经的用来使用的能力,但蒋昭不乐意,当时阿嬷也死了没人管自己,她就干脆把记忆里那几张虫符改造了一下,反正自己身体里塞进去了那么多只虫子,血液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于是蒋昭就把自己的血当成虫血直接画了。


    原本的画符有很麻烦的准备工作,需要用蛊王的血在虫符纸上先提前画好符文,然后把虫子细细地捏碎成粉末状,再把粉末均匀地撒在画的符上。


    当然,这样用虫符的也只有蒋昭一个人可以,因为她的血里同时有蛊王的血和那些被蛊王撕碎了的虫子尸体。


    总而言之,蒋昭是个另类的酿鬼人。


    等等,蒋昭把扔进垃圾桶的符又拿了起来,这个形状……


    她掀开被子,把覃序南的衣服拉到心脏的地方,那个黑色胎记和这个符文很像。


    虽然感觉好像差十万八千里,但符文这个东西的相似性不是看形状,而是线条的一些弯曲度,从这个方向看,的确很像。


    ******


    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奇怪,覃序南能跟在自己后面进到瑶族那个地方,就算是跟在后面进来的,但是阿嬷的记忆里说过,外界人一进这些山中就会被发现。


    当时覃序南是在村子里被抓的,那他上来的这一路就没有被瑶族发现,但这不合理,除非,他和这个村落有很大的关系。


    蒋昭把他的衣服拉回去,给他盖上被子,记得当时盘昌好像说了,二十七年前,有位族人叛逃了,这个小向导也快二十七岁了吧。


    她戳了戳覃序南的脸:你究竟是谁呢?


    躺着的人毫无回应,蒋昭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的脸,试图在见过的村民中对上号。


    他的皮肤特别白,显得脸上的伤痕特别明显,乌发朱唇,五官轮廓很清晰,眉骨周正,睫毛长长的,鼻梁高挺,落下一小片阴影。


    蒋昭评价道:还是笑起来好看一点。


    ******


    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


    她正侧着脸,大半张脸都沉在灯影下,只微微露出眼角的那颗泪痣,耳坠子随着动作时不时晃动一下,不经意间就灼伤了某人的眼。


    覃序南刚醒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呼吸忍不住一滞,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蒋昭低着头在手机上点餐:“晚饭你要吃些什么?”


    覃序南尴尬地回了一句:“都行都行。”


    蒋昭收回了手机,快走几步把要坐起来的覃序南按回床上,抓着他的脖子凑近仔细看着。


    这么近的距离,蒋昭的呼吸喷到他脆弱的脖子上,他不自主地颤栗起来,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别动。”


    蒋昭抓着脖子的手更加用力,看起来应该恢复地差不多了,她突然上手摸了摸,感觉手下这个人突然僵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不太对劲。


    她起来拍了拍手:“咳咳,你躺了两天了,我这是检查一下你恢复的情况。”


    覃序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完好无损,覃序南迷茫,覃序南不解,覃序南困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蒋昭又坐回凳子上,笑了笑说:“于是又复活了呗。”


    覃序南:“是你救了我?”


    “不然还能是谁?”


    覃序南怀着满肚子的困惑,但不知道怎么样问出口。


    蒋昭看他迟迟不说话,看了一眼手机上外卖的配送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能送到。


    “现在是19:13分,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问,过了这段时间,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了。”


    覃序南坐了起来,满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眼看着时间过去了好几秒,随便想到一个先问出了口。


    “蒋昭小姐,你的眼睛原本就是红色的?”


    蒋昭愣了一下,还是把一只隐形眼镜摘了下来:“现在是红色的。”


    覃序南接着问:“他们为什么非要我死在那才可以?”


    “为了保守秘密。”


    “蒋小姐你当时杀我也是因为要救我?”


    蒋昭点了点头。


    覃序南换个方向问:“蒋小姐你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蒋昭揣摩了一下用词:“为了我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覃序南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脱口问了句:“镇蛊是什么?”


    镇蛊,是瑶族人对这件事情的说法,对于酿鬼人来说,应该叫巡山,每一甲子巡一次山,一共有三个地方要去,第一个就是这里。


    听起来很玄幻,但对于蒋昭而言,就是去一个地方,在那里跳支舞,区别只是这三个地方的衣袍和仪式不一样。


    “相当于是祭祀。”蒋昭背了一段刚在盘昌那看到的解释,“把自己的血当做祭品,祈祷下一甲子安康顺遂。”


    覃序南念着两遍祭祀两个字,又问:“你来到这个地方镇蛊是为了换取一些事情的真相?”


    蒋昭眉头渐渐攒起,眼神锐利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是。”


    ******


    覃序南问到这,低头思索了好几分钟,再抬眼,问了一个蒋昭觉得才应该是他第一个会问的问题。


    “我现在这样死而复生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蒋昭这才笑了笑,“这个问题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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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我不知道。”


    覃序南眼神带着一丝震惊,一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蒋昭继续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死而复生很简单吗?你能够醒过来就已经是成功的一大步了,什么后续我怎么可能那么清楚。”


    她接着安慰道:“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再恢复恢复,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迟疑地看向蒋昭:“什么叫还有一天?”


    “后天我得离开这里了,所以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可以保质维修一下。”


    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事情,自己因为她不见了追去那个村庄,为了她被杀了一次,又被她救了,看起来好像是两清,但覃序南总觉得欠了这个人什么。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蒋昭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就是,你让我活过来需要我付出什么?我们俩也不是那种关系好到可以互相救命的关系……”


    说着说着,他卡壳了,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怎么说才好,覃序南看了一眼时间,说了句算了。


    这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蒋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


    蒋昭还是笑着,但慢慢站了起来,仗着自己站着比他坐着要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上的人。


    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这个笑也太吓人了。


    覃序南突然改口:“我的衣服和手机在哪里?”


    ******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这场对答,蒋昭戴上了刚摘下来的隐形眼镜,出去拿了外卖进来。


    蒋昭把他那份递了过去:“你的东西都在卫生间地上,我没动过。”


    覃序南稳稳地接过并放到了一边,翻开了被子,先瞄了一眼蒋昭,见她没拦着,下床去那堆的东西里找了手机出来,按了按键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没开。


    哦,对了,当时已经没电关机了,他起身打算去隔壁房间拿自己的充电器。


    蒋昭眼睛都没抬起来:“你东西我都搬过来了,隔壁房间已经退了。”


    顺着蒋昭手指的方向看去,自己的行李箱就躺在地上,正好被床挡住了。


    “你才刚活过来,我得看着你会不会出什么事,要是你晚上突然身体出什么故障了,我在旁边还能修复修复,免得白费功夫。”


    覃序南不吭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晚上怎么办,刚充上电开机的手机提示就响个不停。


    有些是朋友的消息,有些是手机各大软件的提示,还有一条是序桢发的——“哥,你买的衣服正合适诶!你今年又不回来了啊(惆怅ing)”


    他恍惚了一下,接着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落下泪,能活着真好。


    蒋昭看了他笑起来才出现的那一个梨窝一眼,把窗户打开,细雨随风飘了进来,拍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果然,人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这么好看的脸,还是活着能喘气能动好一些。


    ******


    这趟出来,才三天,覃序南就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不过都死了一次了,岂不就是过了一辈子了嘛。


    他正低头捡之前那套裹了泥浆的衣服,都成这样了,洗是没法子洗了。


    他把衣服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那只耳坠子还好好待在衣服内侧口袋里,鬼迷心窍的,他把这只耳坠子又偷偷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并没有拿出去还给蒋昭。


    死而复生,原来那个道士讲的生路是这里,不过死是因为她,生也是因为她。


    在心里藏了半辈子的死亡预警,这会完全松了下来,覃序南把衣服装到袋子里,打算等会出去扔掉,反正洗是洗不干净了。


    就在出浴室门前,看着对面的镜子,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见心脏地方的胎记已经变换出原本的样貌了。


    那是一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