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浴佛节(三)

作品:《春与人宜

    按说利器带煞,不宜带来寺院。


    今晨更衣时,碰巧穿了这件带暗袋的中衣——从前没有,是特意找成衣行新缝制的一件。


    于是就把短刀塞进去试了试,大小刚刚好,贴着手臂内侧,也不影响日常活动,即便穿着窄袖也丝毫看不出来。


    只不过后来与银杏说着话,便忘了这事,阴差阳错一直放在身上。


    葛春宜心中无比庆幸。


    她小心地挪动手臂,在柱上蹭,将短刀一点点从暗袋中推挤出来。


    短刀完全出来一瞬间就自然往下滑落,她勾起手指去接,却只够到一点金属的凉意。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葛春宜心里沉沉一跳,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好似只有几息,又好像过去了很久,迟迟没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这才生出几分希望,赶紧提起劲。


    双手是往后圈绕着房柱捆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尽力去感受。


    好在这柄刀虽小巧,但材质、用料都是一等一,平时拿着都有几分压手。


    葛春宜很快知道怎么回事了,是今日穿的宽袖,层层叠叠把刀给接住了。


    终于,紧紧握上刀柄的那一刻,她僵直的脊背放松了许多。


    推开刀鞘,左手拿着鞘,右手反握,刀尖朝上,开始割绳索。


    “唔!”


    手一抖,动作停下来,葛春宜眉毛紧皱,脸色痛苦。


    锋利的刀尖只一下不准,就会戳到自己皮肉上,带来尖锐的痛感。


    再动刀时不由有些后怕,葛春宜鼻子一酸,强忍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恐惧和委屈。


    角度有限,锐利的刀刃不如平日好用,又或许是她心中焦灼,过了好久才断两根绳。


    葛春宜奋力挣了挣手腕,仍纹丝不动,暗暗咬牙。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她立马垂下手腕,借衣袖遮住手里的东西,同时不断地挣扎,试图弄出动静,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唔唔”声。


    “吱”一声,身后的门开了,然后是踉跄、沉重的脚步声。


    有一个人进了房间。


    门重新关上。


    葛春宜有些发抖,前面冒出来的冷汗被方才带进来的风一吹,冰凉渗骨。


    她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狗奴才,把本王带到哪里来了……”男人步子有些乱,面色发红,紧皱着眉,抬手按了按额角。


    “你、你……是谁,本王问你话!说话!”


    男人语气不耐,绕了过来,葛春宜看到他的脸,并不怎么意外。


    “你?”荣王眯了眯眼,“……本王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葛春宜说不了话,瞪着一双眼,似乎要化成刀刃割在他身上。


    他嗤笑一声,晃了晃脑袋,慢慢走过来一把扯开她嘴里的东西。


    灰土飞进嘴里,葛春宜止不住地咳了几下。


    荣王伸出手捏住她的脸,似笑非笑,“这是什么把戏?”


    葛春宜甩开他的手,愤然道:“王爷这是在问什么,难道不是您的安排?”


    他挑了挑眉,低头看到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手脚,“哼,你很聪明,把自己做成这幅样子,又用她的名义把本王骗来……”


    “一间幽室,孤男寡女。”荣王冷笑了声,“本王见过无数投怀送抱,这一招,还算新奇。”


    他脸色看着更红了,时不时扯下领口,仿佛燥热难忍。


    葛春宜盯着他还算有意识的眼睛,“‘她’是谁?”


    听见这个问题,荣王不知又乱七八糟想了些什么,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抬高,眼神阴沉,“……你也配?”


    葛春宜嫌恶地扭开脸……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她手上微动。


    蓦地,他却伏低了身子,凑得极近,在她颈侧嗅闻。


    “……香……你,你换香膏了?嘉乐……”他低声喃喃,声音迷乱,鼻息越发近。


    葛春宜顾不了那么多,闭着眼睛把刀挥出去。


    “啊——”荣王猛然痛叫,后退几步,捂着流血的手臂,凶狠抬眼,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知何时竟松绑了,手中还拿着利刃。


    “有刺客——来人,快来人!”他扯着嗓子大吼,和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你到底是谁!本王乃当朝皇子!亦是亲王!戕害皇亲,诛九族!!”


    葛春宜手还在抖,低身将脚上绳子割断,听他不断地吼叫竟又冷静了些。


    他不认识自己……也就是竹林撞见之后,至少他还没来得及实施“惩诫”或“报复”。


    那到底是谁——


    葛春宜正要说话,谁料荣王见没人来救,猛然扑上来一手掐住她脖子,另一只手意图夺刀。


    男人使了全力,葛春宜脸色瞬间涨红,手一挥,在他肩上砍下一刀。


    荣王面色狰狞,平日清俊的脸此时恍如厉鬼。


    他吃痛地喘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头也越来越重,摇摇晃晃“嘭”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葛春宜咽了咽,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活着。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挥刀从裙摆处划开几道布条,把他的伤口包起来。


    房门打不开,窗户也被钉死了。


    她环视一圈,屋子里侧的墙壁上也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窗,很高,还很小。


    随手拾起地上的破木板,往窗上砸,没几下真砸开了。


    她抬头看着那处高窗,外头的光照进来,一瞬间想起,幼时曾不知天高地厚地比赛谁先爬上坊墙,最后被巡街的金吾卫提溜下来,好一顿训斥。


    葛春宜在地上摸了几把,蹭上满手的灰,又找来两个垫脚的破板凳,刀塞回暗袋,盯着窗沿,用力一跳。


    等她撑着身子整个攀上去,已是气喘吁吁,手脚发软。


    屋外是一片菜圃,种着不知名的绿色菜苗,她反身跳下,土地湿软,半只脚都陷到泥里。


    这里看起来还在寺院内部,像僧人耕作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间荒败的茅草棚,外面简易的架子上,挂着几件晾晒的灰色僧衣。


    前后都有路,葛春宜一时迷茫了,她身心俱疲,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动,却又不得不振作自己。


    没精力多想,依着直觉提步朝棚屋的方向走。


    正值午后,艳阳当空,热烈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周身被一股无形的情绪覆盖。


    周围十分僻静,她不稳的呼吸声,踩在泥上的黏湿的脚步声,还有……


    “唔唔!唔!”


    葛春宜听到了什么,停下来,太耳熟了,和她被人堵了嘴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声音是从棚屋传出来的,她抿了抿唇,脑子里一团乱麻,闪过许多画面,最终还是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过去。


    “姓崔的,别白费力气了,这地方没人,就算让你喊也没用。”


    “今天之后,你就是本少爷房里的人了——反正少爷我被人下了药,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才为之。”男人装腔拿调的嘻笑令人作呕。


    崔思莹躺在地上,侧着头,双手被反绑,嘴被堵住,愣睁着眼,眼里一丝光亮也无,似乎魂魄早已脱离身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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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身衣裳被扯得四分五裂,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和桃粉小衣。


    男人满脸淫邪,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在她身上游走,手指轻轻抚摸,便兴奋得头皮一阵酥麻,脸上表情越发扭曲。


    他慢慢俯身,呼吸落在她露出的皮肤上。


    崔思莹闭上眼。


    “呃!”男人突然顿住,双眼一翻,栽倒下去。


    崔思莹惊愕睁眼,正看到葛春宜手上拿着根粗木棍,一脸踩到粪坑的表情把男人踢开。


    被如此折辱,崔思莹都没露出一丝怯意,此时却无可抑制地流下泪来。


    葛春宜替她解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声哭泣。


    眨掉眼里模糊的泪意,葛春宜给她拢好衣服,什么也没问,“我们快走,只要能见到禁军或者其他贵人就好了。”


    崔思莹摇摇头,“衣裳都被扯烂了,我是崔家的姑娘,不能这样去见外人——族老们会宁愿我跟了鲁义。”


    她说这话的表情很平静,看到葛春宜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时,又满是痛心。


    “没想到他今日就按捺不住,如此恶毒——”


    现在不是细聊此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多说,崔思莹撑着手站起身,把绳子都捡起来,依样给鲁义绑死。


    “不必担心我,你去叫人,我在这等你。”崔思莹嘴上说没关系,身子却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葛春宜把刀塞给她:“你拿着这个。”


    走之前她问道:“云岫不会……”


    崔思莹让她放心:“云岫说家中有事,未用斋食便回府了。”


    葛春宜松了口气,拿起木棍走了,还是沿着刚才的方向,这次她走得又急又快,很快就看到一片茂密的竹林。


    ……又是竹林。


    她心里立马升起不好的预感,像是印证她所想,竹林中果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裴灵扬,我说过了,你老老实实给我跪下道个歉,之前的事情就全都不作数。”


    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昂着下巴站在前面,身后还有四五个年纪相仿的男孩,都在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而他对面,裴灵扬带着一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女孩,眼中满是被挑衅的怒火。


    矮个女孩气鼓鼓的:“你们,应该向灵扬道歉。”


    众男孩嘻嘻哈哈笑:“小郡主,您还是别掺和了,跟你无关。”


    领头男孩似乎被裴灵扬满是戾气的眼神灼到,恶狠狠地警告:“还敢这副表情,昨天还没挨够打?”


    “反正裴家又没人管她,只怕早就被抛弃了。”有人嘲笑道。昨天他把裴灵扬推倒了,吓得晚上都没睡好,生怕定远侯会来家里找爹娘问罪。


    “警告过你了,城外那片跑马的地方是我们的,你下次再敢没规矩,别怪我不客气。”领头男孩放完狠话就准备走,结果他往哪边,裴灵扬就移到哪,寸步不让地挡着。


    男孩失去耐心,一把拽住裴灵扬的衣领,“耍我?”


    福宁郡主立马大喊:“不许动手,我要去叫长姐了!”


    “哈哈哈,小郡主你还是赶紧躲开吧。”


    “放开我!”裴灵扬抿着唇,一掌劈过去,男孩手臂发麻,不受控制地松了手。


    他气急,捏起拳头作势要打,后面人连忙拦下:“胡宝剑,别冲动,别跟她一般计较。”


    还有人附和:“就是,跟一个没娘教养的野人说再多也白费口舌。”


    葛春宜才从竹林里钻出来,就听到了这句令她怒火中烧的话。


    而裴灵扬宛如一只小豹子猛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