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今年上大一了。


    学校办运动会，停课三天，刚好后面连接着周末。我闲来无事就想着回家玩几天，花了点钱请了一个代签，买票回老家了。


    老家的路虽然修好六七年了，但是交通依旧不发达。回村如果不是赶集日的话没有车，要双腿走回去，走五公里。


    家里除了奶奶和我叔叔家那还在上小学的弟弟就没有其他人了，我转了好几趟车，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终于在天黑前到家。


    这会儿是三月中旬，老家正是栽玉米的时候。但是我奶奶今年种的不多，在我回家前就种完了。我回家后帮着种了几天花生。


    我看着没多少的肥料，对挖道的奶奶说：“奶奶，没有肥料了。”


    还有两块地没种，我手里的肥料是支撑不到种完的。肥料是两种不同的品种混合在一起的，我不知道比例，因此只能呼喊奶奶。


    奶奶瞪着眼睛，吃惊的说：“没有了？”


    “嗯。”


    奶奶回头看我放的量，说我放多了，那一桶肥料是她打算用在这一整块土上的。


    奶奶回家配肥料，我就在地里放花生。


    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才回家。


    这天，奶奶要上县城里拿中药，我去镇上赶集取快递。


    回家和邻居奶奶坐的一辆车，她腿都走不利索，下车杵着拐杖要人扶脚才能落到地。


    车停在马路上，我家住在顶上，还要路过几户人家才到。她拜托我把她买的肉放在她家，她腿脚不方便，手拿着没有力气。


    我一个背篓里装了十斤面条，十斤面粉，十斤没炒的米子，一袋子面包和一碗给我弟弟冬藏买的麻辣洋芋，说实话，再拿上她那十斤肉，着实有点困难，而且这又全是上坡路。


    看她走两步路都要费很大劲，我难为一下自己帮她提了上去。


    我弟老远就看见我了，和另一个小孩跑过来，我顺手就把手里的肉递给他，路过那老奶奶家里把大门推开，将肉放了进去。


    就住我家旁边的邻居，他们家上初中的孩子回来了。那男孩儿叫何峰，他姐和我是发小。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妈让他去做什么，他说了句好，我回到家就听不见了。昨天晚上听见他班主任给他爸打电话，说这孩子在学校不听话，有好几天都没去上课，让他回家家长好好教育一下。因此我并不吃惊。


    我弟吃完麻辣洋芋就跑出去玩了，我把几个门都关上，躺在床上玩手机。近几年网络发展迅速，很多人都玩上智能机了。


    刷着视频突然感觉不对劲，楼板上有很轻微的动静，间隔时间很长又很轻。起初我以为是我幻听了，于是没放在心上，继续刷视频。楼上的动静还是没有停，我关掉手机，全神贯注的听。


    我家的楼层不是水泥地板，而是木头，所以上面只要有人走动，一楼听到的声音是很清晰的。


    听声音是从最左边的房间发出来的，我走到相对应的楼下听了半天，最后确定是有人在我家楼上。一开始以为是我家的猫或者狗跑上去了，但转念一想这不可能啊，猫的脚步声没有那么大，而狗就更不可能了，它因为咬了人被关在牛栏后面一直没被放出来过。


    这个脚步声没有很轻，也没有很重，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很谨慎，又或者是停下来在观察什么。最后我怎么确认他是个人的呢，因为我听见了柜门被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从脚步声来分析，先排除成年人。成年人做事是很谨慎的，他如果真的是要偷东西，那么一定不会发出声响。这个人很明显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是他在观察房间里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头一回家里进贼，我的心跳有点快。打开房间大门走了出去，又推开去楼上的那扇门。


    这扇门有点问题，地上的水泥不是平整的，而是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门的位置很低，两者几乎触碰在一起，所以每次打开这扇门的时候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我很确定之前我并没有听到开门的任何声音，那么他从哪里上去的？我很疑惑。


    我走进二楼的第一间房间，进入里面的主卧，视线内空无一人。房间里有两张床，靠近门的这张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床底下的情况，没有人；而另一张床是弹簧床，离地面的空隙不超过二十毫米，不存在有人能整个身体躺进去的情况。


    房间里不开灯会很暗。


    我做足心理准备，小心的转头，既怕突然看见一个人，又怕看不见。门后是空的，没有藏在这里。


    这间房间是我叔叔和婶婶的，不大，布局也很简单，两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小物架子。床下没有，门后没有，想起之前听见的柜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有三个柜门，这意味着我要准备好三次面对柜子里有个人的情况。


    几个柜门都有很明显被打开过的痕迹，没有被好好关好。


    打开第一个柜子，没有人，里面全是衣物；第二个柜子，还是衣物；第三个柜子，任然是衣物。奇了怪了，那这个人藏在哪里呢？我看向暗处的那个角落，里面也没有人。


    转身一看，这可把我惊呆了。


    床铺上零零散散摆了四五件衣服，其他的衣服长什么样我没仔细去看，光是这一件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是一件女士内衣，黑色蕾丝状的。一看就是一件成人内衣。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因为角度的缘故，内衣被叠成方块状的棉被遮挡住，我没有看见。


    我往右手边走了一步，墙壁和床沿隔了半壁宽的缝隙里，有一个人卷缩在那里。


    我认出那是谁了，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幸好是个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他，万分不解。


    我喊了好一会儿何峰才从地上爬起来，我再次重复一遍：“你在我家做什么？”


    他两只手在面前挥舞，挡住他的眼睛，浑身发抖，像受了惊吓般。


    他说：“别喊我，别喊我，我爸妈在找我，让我在这里躲一会儿……”


    我一整个感觉就是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这里干嘛？”


    “先别喊我，我求你了，让我在这里躲一下。我爸在喊我……别喊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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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我……”


    我一问那句话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他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和遮着脸发抖的动作。


    “你从哪里进来的？”我问。


    “从我家天台跳过来的。”


    我们两家的房子都是两层楼，不过他家要高出一米多来，房子之间的距离是八十厘米左右。那上面确实可以精准的跳到我家天台上。之前我们在天台晒土豆片的时候，他姐就跳过来玩过，不过当时把脚崴了，养了几天。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无语中是更大的懵逼。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我到走廊上吹风去了。


    我一直待在家里，方圆百里没有一堵不漏风的墙，农村人的嗓门偏大，我并没有听见他爸妈在喊他。


    我满脑子都被那件女士内衣占领了，带来的冲击感太大，导致我现在头脑还是一片空白的状况。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何峰从房间里出来下了楼，眼睛看着手机停下了一会儿，像在和人聊天。


    我在走廊盯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家。


    回到房间，我拉开柜子，检查有没有物品和钱财损失。


    衣柜里大多是衣物，叔叔婶婶没有习惯留钱在老家的习惯，加上我发现的很及时，他来不及偷盗。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我再回头看床上的衣物时，空空如也。凌乱的床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利落。


    那件内衣不翼而飞。


    我翻遍了柜子和行李包，皆没有身影。最后只在何峰躺过的地方——床地下找到了一条围巾。


    之后我一直想找他，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我问冬藏：“你看见何峰没有？”


    “何峰又回来了？”冬藏问。


    何峰上的初中离家挺远的，一般放长假才回来一次。


    “嗯，今天刚回来。你知道他在哪里不？”


    “不知道，你找他干嘛，姐？”


    “我找他有点事，看见他了喊我。”


    “什么事？”


    “他一个人跑在我们楼上翻你爸妈房间的柜子，而且还拿走了一件女士内衣。”我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冬藏。


    冬藏当时就沉不住气了，说：“走，姐，我们去找何峰。”


    “不知道他人在哪，你喊几声。”


    “何峰——”冬藏在何峰家楼下扯着嗓子大喊。


    他妹在这时过来了。


    我问：“何梨婷，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何梨婷和何冬藏是一个班的，小学四年级在读，留着齐耳的短头发，长相可爱，性格也比较活泼。


    “我才回来，不知道哎。”她说。


    “你去你们新房子楼上找找，看他在里面没，我找他有点事。”


    “快去，我给你一包辣条。”冬藏说。


    “真的？”


    “真的。”


    “你说的哦？”


    “快去。”冬藏有点不耐烦的说。


    何梨婷上去了五分钟，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说：“我哥没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