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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路人攻和配角HE了[快穿]

    第161章 婚嫁篇(7) 愿永结琴瑟之好


    “不好意思啊六殿下, 琅之实在没规矩。”跟在后面疾步走过来的玉瑞林看到容星雪,讪讪地赔笑道。


    “无妨。”容星雪跳下马,让侍卫把马牵了下去。婚车已经在后面备着了, 容星雪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玉琅止的面前, 伸手轻声道,“我带你上车。”


    容星雪的手指纤长白皙,却不柔细, 仿而很有力量很漂亮。


    玉琅止没有动静, 也对,他看不见。容星雪意识到这一点,在玉琅止耳边说了句“冒犯了”, 就主动拉起了玉琅止的手收进了手心中。


    玉琅止的体温偏低,手冰冰凉凉的, 和容星雪温热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玉琅止很少和人类有如此亲近的接触, 之前是章母, 现在是容星雪,他不适地紧了紧手上的力度。


    容星雪以为他紧张,又低声说道:“不用慌。”


    玉琅止微微颔首,眼睛穿过了眼纱落于容星雪俊美的脸上, 失笑地想, 这就是018选的学习目标吗,真是温柔。


    玉琅止捏了捏容星雪的手指, 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好。”


    还是第一次被人捏了手指,容星雪不自然地微睁大眼睛,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琅止拙笨,没有礼数, 以后望殿□□谅。”玉瑞林想到玉琅止刚才的行为,就怕他去了六殿下府里也这般毫无章则,担心他因此惹恼六殿下迁怒于玉家。


    本来玉瑞林想说六殿下要打要骂都可,又觉这话显得不近人情,最后只能咽下喉咙里。掉头严肃地叮嘱玉琅止道,“去了六殿下府邸,记得安分守己,别惹是生非,恣意妄为。”


    玉琅止实在不想听玉瑞林的废话,他什么都没做,人还没进宫和容星雪拜堂,这就要他别热是生非了?


    以为他是玉琅安吗?


    “咳咳咳……”刚好有一阵风吹来,玉琅止想张口说话却变成了一阵咳嗽。


    以为咳嗽,好不容易被喜服衬得红润的脸颊倏然间又白了下去,像他的眼纱一样,白的剔透,脆弱。


    容星雪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玉琅止,他像风一样,好像随时会被吹散,不存在于世间。


    容星雪偏头对玉瑞林道:“吉时不能误,玉侍郎有什么话不妨留着回门那天再说。”


    容星雪的声音微冷,一看就不高兴了。


    玉瑞林紧张地连连表示:“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父亲就是担心琅止,不是故意的。”玉琅清和玉琅安不同,他还算精明有脑子。他上下打量了一方玉琅止和容星雪相握的手,心里想着六殿下似乎还挺稀罕自己这位庶弟的同时,接着道,“我帮忙扶琅止上车。”


    玉琅清想演一场兄友弟恭的好画面,手就要碰到了玉琅止无人的一侧。


    玉琅止却没让他如愿,在他手碰到自己的前一刻,率先迈出了一个步子,对容星雪道:“上车就麻烦六殿下了。”


    “不麻烦。”容星雪牵着玉琅止的手,十分小心地一边告诉他踏板在哪,一边耐心地把人一步一步地扶进了婚车里。


    春雨和秋梅在旁边候着,想说自己可以帮忙,最后却发现二人的氛围她们插不进去不说,六殿下对自家少爷还很温柔细致,愣是没有让她们找到帮忙的机会。


    玉琅清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里的不快一闪而过,但面上什么也不显,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嘴上还扬着笑。


    玉琅止和容星雪上了车,车队如同长龙般气势磅礴地驶向了皇宫的方向,婚车奢华,车队密集,还有那一箱箱的嫁妆,皇家仪仗浩浩荡荡的,当真壮观。


    车舆内,徒然只剩玉琅止和容星雪独处。


    静室一面容星雪用的是侍卫的身份,声音也做了点伪装,玉琅止明面上当然不会认出他。而在两人刻意的假装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下,气氛有些静谧。


    玉琅止像是怕吵到容星雪,就算想咳嗽也用手背挡着,尽量让咳嗽的声音变轻。只是这咳嗽似乎并未顺从玉琅止的心思,他越压抑咳的反而更厉害了。


    玉琅止羞愧道:“抱歉,咳咳……”


    辛苦的明明是自己,却还惦记着给自己道歉。容星雪看着面色莹白的青年,觉得对方似乎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不用道谢,你身体不好也不是你所想的。”容星雪往旁边的墙上敲了两下,机关打开,里面竟是放了一壶热茶。


    平日都是太监婢女服侍容星雪,如今容星雪还是第一次照顾人。他倒了茶,试了茶杯的温度不会烫到人后,才挽起玉琅止的手,把茶放到了他的手心上。确定对方握好,不会弄洒后,容星雪没有做其他逾矩的动作,直接往旁拉开了一些距离。


    玉琅止露出茫然的神色:“咳咳,这是……”


    “热茶,能滋润喉咙,你可以喝一点。”容星雪耐心地和对方解释。


    听到容星雪的话,玉琅止开心地弯起了嘴角:“谢谢。”


    玉琅止一笑便如晨曦初露,春风拂面,人越发的好看了。容星雪微怔,而后有些无奈,他怎么就看着同为男子的玉琅止发愣了呢?


    玉琅止喝了茶水,喉咙顺畅了不少,终于不怎么咳嗽了。容星雪见他状态渐好,心也放了下来。


    “今日婚礼仪式较重,时间比较长,车内我让人备了些糕点,你可以提前吃一点,填一下肚子不容易饿着。”


    容星雪准备得很充足,考虑到玉琅止身体的缘故,车内机关里还摆了一盒盒样式不一,种类不同的吃食。


    一大早被挖起来,只来得及吃了一小碗的甜水的玉琅止挑眉道:“谢谢六殿下的心意,正好我也饿了……”


    有眼疾的人控制不好与别人的距离,玉琅止说话之际倾身凑到了容星雪的身前。容星雪拉开的距离被他填平,眼下两人手贴着手,鼻息都快要交融在了一起。


    玉琅止还伸手想要去摸索糕点在哪,但容星雪糕点还未取出来,所以玉琅止的手没摸到糕点,反而落在了容星雪的身上,从他的胸口划了过去。


    018很怀疑自家宿主是不是在吃容星雪的豆腐。


    玉琅止哪有如此的粗鄙轻浮,他看出容星雪似乎很稀罕自己的这张脸,所以特意让自己在容星雪的心头增添多一点筹码罢了。


    为此,玉琅止不介意让容星雪尝点甜头。看在他这么乖顺,毫无伤害的份上,容星雪应该会对他放下些戒备,自己以后在六皇子府说不准还能过得轻松写意些。


    若需要,玉琅止也不介意和容星雪云雨一番,贞洁这些东西他并不在意。


    容星雪没和人这么相近过,嗅闻着那熟悉的兰花味,还有一指之隔外净白的脸颊,六殿下脸色变了变,在玉琅止以为对方会上钩的时候,容星雪却只是抓起了玉琅止那毫无规矩的手,然后把一块糕点置于玉琅止的手上。


    一如在静室,玉琅止给他梅子一般。


    玉琅止感受到手心糕点的存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六殿下竟如此正儿八经,经明行修。


    容星雪以为他喜欢吃这个,说道:“吃完了还有。”


    容星雪不清楚玉琅止的口味,想了想,给他念了盒中糕点的口味。借着他道:“若有其他喜欢的口味,你可以说,我帮你拿。”


    玉琅止咬了一小口手上的糕点,笑道:“六殿下是把我当做稚童了吗,我其实挺好养活的,没有讨厌的吃食。”


    等细品到喉咙间糕点的味道,玉琅止夸了一句,“不愧是宫里出品的小食,味道真好,清爽不黏腻。”


    “吃多了也容易积食。”容星雪提醒道。


    玉琅止点头:“我知道了。”手一砖,玉琅止把糕点举到了容星雪的面前,“殿下要不要也长长,你说了今日仪式繁重,你身份不同于我,想来更辛苦,不如和我一块吃一点?不过……”


    玉琅止顿了顿,语调延长了一些,听起来有点婉转悠扬,“这块已经被我吃了,我看不到其他糕点在哪,只能麻烦六殿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没事。”容星雪没有怪罪玉琅止,好脾气地道,“我自己来就行。”


    后面两人吃着糕点,交谈都变少了。但气氛安静归安静,却没有了此前的生硬。


    婚车进入了皇宫,有太监过来要扶玉琅止下去。容星雪摆了摆头,只让对方掀起车帘,自己亲自把玉琅止牵了下来。


    二人举止亲密,虽然都是男子,其他观礼的能臣却觉得他们还挺登对。


    有人是第一次见到玉侍郎家这位体弱的儿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面如冠玉,生得真好,就是可惜眼疾未愈,不敢想从前风采如何出色。”


    “作为男子,样貌好不如才学好。依我看还是稍逊色于玉琅清,这次会试,对方成绩可不错。”


    “是这个理,不过玉侍郎当真生了两个好儿子,令人羡慕。”


    “玉琅清可婚配了?不知会不会看上小女。”


    玉家这也算是攀上了皇室,虽然最后谁登基还说不准。但是富贵险中求,有些官员已经琢磨着是否可以和玉家来个联姻,讨点好处。


    容景明身为太子,立于晋文帝身侧,他望着相携而来的一对新人,颇为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弟弟对一个人这般好。


    容星雪从小稳重沉着,有自己的想法,为人温良恭俭,光风霁月,心有明镜。待人虽不跋扈,霸刀,却也比较冷心冷情,除了母妃和作为兄长的他之外,容星雪其实对人很疏离,不亲密。


    容景明透过容星雪的口吻听出他在对玉琅止说小心脚之类的话,更惊异了,难道这位玉家的三公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入了自家弟弟的眼?


    玉琅止是第一次见晋文帝,有容星雪做例子,晋文帝不仅不丑还很儒雅。周皇后是生下容星雪和容景明的人,她雍容华贵,可能是近两年常抄经的缘故,气质平和宁静,就是细看的话,眉眼中潜藏着一缕郁色。


    也不奇怪,周皇后和晋文帝没甚感情,现在晋文帝独宠萧贵妃,容景明里太子之位披满了荆棘,就算她日日念经,不见得能减弱多少心中的烦闷。


    遵照皇室的礼节,玉琅止和容星雪又是跪又是叩拜。如果玉琅止真是体弱,还真撑不到仪式结束。


    容星雪余光一直落在玉琅止的身上,在跪下起身之际,会不着痕迹地拉拔他,不让他出差错,惹来晋文帝的不喜。


    看在容星雪一片好心份上,玉琅止勾着唇又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感谢。


    容星雪抿了抿唇,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爱捏他的手指,却也没出声制止他。


    鼓瑟笙箫,拜天地,拜高堂,拜君上再到夫妻对拜,最后一次躬身时,玉琅止透过红色的朦胧的眼纱不禁望向了对面与自己平行的容星雪,他们这就成了“夫妻”吗?


    容星雪似乎感应到玉琅止在看他,抬眸,清澈的乌黑的眼眸也定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可与玉琅止的一致。


    直至礼生言“礼毕”,玉琅止和容星雪相继吁了口气。玉琅止虽是精怪,可以后若让他再办一次婚礼,是万万不可能了。


    最后是送进洞房,玉琅止和容星雪再次上了婚车,回到了容星雪住的承乾殿。


    寝宫桌上摆着合卺酒,容星雪看了眼被安置在桌边的玉琅止,还是拿起了合卺酒在太监婢女的目光下,把另一盏酒杯放入了玉琅止的手中。


    “浅尝一口即可。”容星雪猜测玉琅止应该没怎么碰过酒,怕他喝不习惯,在交杯前还好心地叮咛了一下。


    玉琅止动了动垂在大腿上的手指,心道这六殿下还真是温柔体恤人,倒让自己有些喜欢。


    玉琅止也不忘体贴对方,与容星雪手臂相勾,准备喝合卺酒时,微笑且亲昵地道:“殿下也是,酒多伤身。”


    杯中的酒玉琅止和容星雪各抿了一口,然后把酒混合,又各自抿了第二口。


    以后夫夫同甘共苦,愿永结琴瑟之好。


    第162章 婚嫁篇(8) 共浴同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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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交杯酒, 玉琅止适时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他身体差,撑不住了也是应该的。


    容星雪瞧见他蔫蔫的,知道他是累了, 直接对身边的太监宫女道:“备水吧。”


    洗漱前,身上的喜服和装饰都得拆下来。虽然已经精简过了, 但是皇家仪仗也不能太寒酸,就是精简了也很繁琐。


    玉琅止看不到,自己解不了。春雨和秋梅过来帮忙, 等头上的发饰和身上厚重的喜服脱掉后, 玉琅止只觉轻松了不少。


    有宫女过来说道:“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容星雪点头表示知道后问玉琅止:“你先洗吧。”


    “好。”玉琅止没有和容星雪客气,他身上黏黏腻腻的, 的确很想洗个澡凉爽一下,只是他站着却没动。


    容星雪道:“可还有别的事情?”


    “殿下。”玉琅止轻启唇瓣, 笑着道, “我看不见。”


    承乾殿玉琅止第一次来, 瞎子最怕陌生的地方,家具摆设之类的一概不熟,洗漱什么的肯定是需要人带路帮忙的。


    有机灵的太监开口:“王妃,奴才服侍你。”


    玉琅止点头:“好。”


    容星雪想到太监会帮玉琅止脱衣, 还会碰到他的身体, 眉头微蹙,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说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太监宫女就是为了服侍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会逾规,但容星雪就是不太想让其他人看见不着寸缕的玉琅止。


    在玉琅止就要把手搭在刚才出声的太监手上,容星雪没来得及多想就半路截了胡。


    熟悉的手感让玉琅止下意识捏了捏他, 而后疑惑地道:“殿下?”


    容星雪颇为懊恼,他都干了什么。现在人已经牵上了,再甩开只会让人误会他对玉琅止不满,容星雪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浴池很大,我们可以一块去洗。”


    “一起洗?”玉琅止愣了一下倏地笑道,“殿下是想照顾我吗?殿下人真好。”


    其他太监宫女也跟着露出了会心的笑。


    被发了好人卡的容星雪只觉羞赧,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不知廉耻的话。


    虽说玉琅止已经和容星雪成了婚,可这一同洗漱,倒显得容星雪似乎很急色般,要在浴池对玉琅止做些什么。


    庆幸的是,玉琅止似乎没有误会。


    “走吧。”再拖下去天色越晚,容星雪摒弃掉杂乱的念头,牵着玉琅止去了浴池。


    进了洗漱室,太监宫女很有眼色的关门守在了门口,室内只余玉琅止和容星雪二人在。


    容星雪从门上收回视线,回头看到的就是已经脱得只剩亵衣大开的玉琅止。丝薄的亵衣如何能遮掩住玉琅止的胴体,松松垮垮的衣襟已经没有任何的束缚,能明显看到玉琅止平坦且白得刺目的胸膛。


    他虽然身体不好,但衣服下的身躯却也没羸弱到骨瘦如柴,虽然没什么肌肉,却也有一定的美感。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是真正的男子身躯,没有女人柔软,却也足够让人目不斜视。


    随着亵衣落地,玉琅止已经浑身寸丝不挂地映入容星雪的眼帘。挺翘的臀,细窄的腰肢,还线条修长,笔直的长腿。


    容星雪呼吸一滞,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一个男人的身体看到出神。


    佯装没发现容星雪此刻的异样,玉琅止大大方方地转过了身去,正对着容星雪道:“殿下你还在吗?”


    装得那叫一个自然,仿佛真没注意到容星雪的存在一般。


    “……在。”容星雪抬手掩住了眼睛,脸颊止不住的燥热。他和玉琅止分明都是男子,这一刻却是一点不敢注视浑身赤.裸的青年。


    玉琅止似笑非笑地道:“殿下需要我帮您脱衣吗?”


    “不用。”容星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后又觉得语气有些僵硬,再添一句道,“我自己来就行。”


    “好。”玉琅止也不强求,很有自知之明地等着他自己动手。


    明知玉琅止看不到,但容星雪在他的正脸下,还是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脱衣服的手一直放不开,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耳垂已经通红了一遍。


    玉琅止透过红色的眼纱,视线慢慢地从容星雪裸.露的锁骨一直丈量到他的胸前。上面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从锁骨下延伸到了腰际,虽然已经缝了起来,但也能看出受伤时的狰狞还有惊险。


    只是这伤口……


    玉琅止眯了眯眼,似乎看出了点啥。


    浴池的水是活水,不会变凉。可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儿,容星雪怕玉琅止会着凉,还是过来牵了他的手,一级一级台阶教他怎么下去。


    “小心点,浴池里面比较滑。”


    随着水流浸过小腿,玉琅止和容星雪已经进到了浴池内。温热的活水有舒缓毛孔的作用,就算是玉琅止也忍不住喟叹一句,皇室人真会享受。


    水很清澈,随着他们的坐下,水面荡出了一层层的涟漪。


    容星雪身上的伤口以假乱真,就算碰了水也不会轻易脱落。忙了一天,容星雪也累了,他忘却了玉琅止的存在,拘了一抔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时,异样的触感碰到了他的大腿。


    容星雪偏头,看到的就是玉琅止挤到他这的大腿。


    玉琅止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地道:“殿下抱歉。”


    “不用一直喊我殿下,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星雪。”容星雪听着玉琅止一口一个殿下,总觉得两人的关系过于疏离。


    现在他们已经结了亲,也算是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称呼可以改一下。


    “好,那我以后都叫你星雪。殿……不对,星雪也可以唤我琅止。”玉琅止笑了一声,刚收回去的大腿又耷拉在了容星雪的腿侧,两人此刻的距离十分亲密。


    容星雪见状,嘴张了张最后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玉琅止望着他,一脸的等待。


    容星雪先是疑惑,而后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犹豫了片刻,喃喃开口道:“……琅止。”


    “嗯。”玉琅止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被六殿下喊出他的名字。


    容星雪对上他的笑容,跟着笑了起来。


    水汽蒸腾,墨发湿润,玉琅止额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容星雪看他眼睛上还裹着纱布,问了一句:“这布条要脱下来吗?”


    平日玉琅止眼纱都是白色的,今日为了喜庆特意披的红色。白色的眼纱让他看出来出尘不染,红色则让他像是一下子落入了凡尘,媚了一些。


    玉琅止摸着自己的眼纱道:“带习惯了,我都忘了自己竟没把眼纱取下来,让星雪见笑了。”


    他抬手置于脑后,去解上面的死结。容星雪见他解不开,倾身过去道:“我帮你。”


    玉琅止松开了手,没有劳烦六殿下的愧疚,反而坦然得很,看起来容星雪倒成了他的小妻子,在服侍他。


    018啧了一声:【宿主,你是真解不开吗?】


    玉琅止面不红耳不赤地道:“是啊,解不开。”


    一点没有撒谎的心虚。


    018弄不明白玉琅止的行为意义,说他对容星雪不同吧,又好像没几分真心在。


    玉琅止不管系统在想什么,他只提醒了一句:“我们在洗澡,你要偷窥吗?”


    意识到玉琅止在驱赶自己,018没好气地道:【我不打扰宿主你们了,我这就休眠去!】


    没了聒噪的小系统,玉琅止把心思又放回到了容星雪的身上。因为离得近,玉琅止能更清晰地看透他身上的伤。


    玉琅止想伸手碰一碰这道伤口,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但又怕容星雪起疑,到底还是制住了动作,没有多此一举。


    “好了。”容星雪攥住了往下掉落的眼纱,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刚才才让玉琅止小心脚下的自己却是突然打滑,眼看着就要往后摔去。


    后面是台阶,磕到脑袋容易出事。


    玉琅止不想自己刚成为六皇子妃就守寡,或者说明儿就被压下大牢,所以极为手快地拉住了容星雪的胳膊,改了方向,缓冲了他们的摔落。


    两人顺着水流砸下,声响动静还挺大。


    “殿下还有王子妃,你们没事吧?”


    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着急地询问道,又不敢冒昧地推门进来查看。


    有了水流的缓降,容星雪只是砸落时有点犯懵,身体没有受伤。听到门外下人的询问,他松了口气才道:“没事。”


    想到救了自己的玉琅止,容星雪猛地回过了头来道,“琅止,你没事吧?”


    “没事。”玉琅止摇了摇头,容星雪这才注意到他没有束缚后而睁开的眼睛。


    “你的眼睛……”容星雪微怔,玉琅止的眼睛十分好看,瞳孔的颜色较为浅淡,跟镶了琉璃珠一般,剔透明澈,乍一看当真看不出他的眼睛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仔细一瞧,又的确能看出他的眼睛美则美,却少了些焦距。


    但不得不说,脱了眼纱的玉琅止风采更惊人,那一双坏掉的眼睛不仅没有破坏他的轮廓五官,反而成了点睛之作,


    若这双眼睛能视物看人,有更多的神采得多好看,容星雪莫名觉得有些遗憾。


    玉琅止当然不会错过容星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他抬起空闲的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故意地问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很丑?”


    话语间,还有些伤心失落。


    “没有,很漂亮。”容星雪见不得玉琅止露出这样的神态来,何况他的眼睛的确好看,他说的也是真话。


    玉琅止似乎被容星雪安慰到了,弯下去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容星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玉琅止胸腔都贴到了一块,底下那处地方更是明显,这还是容星雪第一次碰到别人的东西,他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琅止你……可以松开我了。”容星雪尴尬地动了动胳膊。


    玉琅止恍悟道:“冒犯了。”


    玉琅止抽回手的间隙,忽然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容星雪问道:“怎么了?”


    玉琅止吃疼地抬起了手道:“好像扭到了。”


    大约是刚才拉扯时扯到了筋脉,容星雪见他难受,澡也不泡了,抓着他的手道:“我让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玉琅止阻止了他:“今天是我们大婚的喜日,不好叫御医过来。我的手没什么大碍,让下人取药酒过来,或许揉开就好。”


    “真的无碍?”容星雪不太放心。


    玉琅止点头,浅笑道:“我还能骗殿下不成?”


    这一句殿下,唤得容星雪无奈,拿他没办法。


    后面容星雪还是让太监把宫里备给他的上好药膏取了过来,他亲自给玉琅止上药。床帐下,红烛艳艳,容星雪一边给玉琅止抹药一边注意着他的神态,问道:“疼吗?”


    “不疼。”玉琅止摇头,戏谑地道,“殿下可以再用力一些,我不是瓷器,不用这般小心。”


    容星雪也知道玉琅止不是那等脆弱的器物,然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白璧无瑕,细腻如丝绸,无多余脂肪,肌腱分明的手臂,他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力气,就怕捏坏了他。


    不过擦药时就算容星雪再注意,玉琅止苍白的皮肤还是很轻易地被他揉出了一层红印子,格外显眼。


    擦完药,玉琅止已经困了,他的脑袋直接耷在了容星雪的肩膀处。


    容星雪想说他头发还未干透,不好现在就睡下,可是看他如此困顿的表情,又不忍唤醒他。只能用眼神示意旁边候着的宫女,取了一条干燥的巾帕,自己给他擦起了墨发。


    玉琅止的头发就跟他的人一样柔软,容星雪怕扯断他的头发,指尖格外的小心。


    玉琅止感受着他的动作,埋在容星雪肩头的瞳孔内划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容星雪看着没心没肺就睡了的人,哭笑不得。等把人的头发弄干,容星雪就把人扶到了床上去。他的头发也干了后,顺势就躺在了玉琅止的身侧。


    身边多了一个人,容星雪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睡不着。可是嗅闻着玉琅止身上袭来的兰花香,容星雪睡得比以往都酣眠。


    等容星雪睡着后,原本已经闭目歇息的玉琅止缓缓地睁开了眼,原本毫无聚焦的瞳孔现在满是鲜明的溢彩,奈何熟睡的枕边人并不能看到。


    玉琅止若有所思地盯着容星雪看了一小会,之后才再次闭上了眼睛,这回是真的熟睡了过去。


    第163章 婚嫁篇(9) 系眼纱


    容星雪睡觉很规矩, 双手一直乖巧地盘于腹部。


    玉琅止和他就是两个对比,可能没化形前玉琅止习惯静静地伏于兰花丛中,所以熟睡后身体一直贴着容星雪, 把容星雪当做了兰花丛。


    玉琅止觉少,醒得早。一醒来他就发现自己勾着容星雪的手, 姿势十分亲密。


    玉琅止没有立刻松开容星雪,而是闪动着眼神,拉过了容星雪的手, 把他的手圈在了自己的腰上。接着玉琅止轻轻一用力, 原本安安稳稳平躺着的容星雪就被他侧过了身来,两人仿佛拥抱在了一起。


    018看不懂玉琅止的操作:【宿主,你这是在占学习目标的便宜吗?】


    “你错了。”玉琅止没有一点惭愧地道, “分明是六殿下在占我的便宜。”


    玉琅止用眼神示意系统看容星雪搂着自己腰的手。


    018被他的歪曲事实弄得大为震惊:【宿主,你在颠倒黑白!】


    “你要这么说也行。”玉琅止打了个哈欠, 似乎并不想和018过多的争论。他头靠向容星雪的胸膛, 再次阖上了眼, 徒留018一脸的莫名其妙。


    大约半柱香后,容星雪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被自己揽在怀中的玉琅止。


    玉琅止双手交叠垂放于胸前,怎么看都像是睡着的时候被容星雪捞了过来一样。


    容星雪茫然地睁大了眼眸, 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睡觉时这么的不安分, 竟有抱人的喜好?


    玉琅止这时候往他这边蹭来了一些,似乎是觉得有点冷, 在寻找热源。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容星雪更能感受到手下隔着一层单薄亵衣里腰线传递过来的触感。


    脑海中倏地回想起昨夜在浴池,目睹玉琅止脱衣的一幕,那白得晃眼的细窄腰腹如今就近在迟尺, 在他的手掌下。


    容星雪只觉手心滚烫,不禁撤回了手。而当意识到自己都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无言地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地拉开了和玉琅止的距离,起身坐了起来。


    屋外候着的太监宫女闻声鱼贯而入,准备服侍容星雪洗漱。


    看到还在床上未醒的玉琅止,跟随着容星雪许久的小德子道:“殿下,今日还要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奉茶,时辰不早了,是否该把王妃叫起来?”


    “嗯。”容星雪本来想说让玉琅止在睡一会,但听了小德子的话,还是点了头,然后转身过去唤醒了玉琅止,“琅止,醒醒。”


    “星雪?”


    玉琅止有眼疾,瞳孔的颜色异于常人,是少有的浅淡的琥珀色。因为没有焦距,看人聚焦不起来,会显得格外的无辜和迷茫。


    “我在。”容星雪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把手放在了玉琅止的手背上,让他确认自己的存在。


    “星雪,早上好呀。”知道容星雪就在身边,玉琅止弯下了好看的眉眼,朝他浅浅地微笑了起来。


    容星雪对上他的笑,神色微顿,然后很快地移开了视线道:“今天要给父皇和母后奉茶,你先起来洗漱吧。”


    说话间,容星雪抽离了自己放在玉琅止身上的手。


    玉琅止发现后,只是笑容更灿烂地道:“好。”


    他没有开口让容星雪帮忙,而是自己摸索着要下床。因为是不熟悉的床,就算出现什么差错也很正常不是吗?


    玉琅止眼看着歪了方向,脑袋就要撞到立柱上,容星雪眼明手快先一步把手背挡在了他的面前:“小心。”


    玉琅止额头贴上了容星雪的手,愕然地眨了眨眼,感谢道:“谢谢你星雪。”


    “我扶你下来。”怕玉琅止不小心伤到自己,容星雪没有再让他自己行动,而是把手移到了他的手臂处,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他下床。


    太监连忙拿着玉琅止的鞋过来给他套上。


    玉琅止反手握着容星雪,仰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容星雪让宫女过来给玉琅止穿衣服,嘴上则放轻了语气同他说道,“你竟嫁给了我,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玉琅止笑出了声:“殿下品性高洁,能嫁给殿下,看来是我走了大运。”


    “我没有琅止说得那么好。”容星雪被玉琅止如此直白地夸赞,无奈地摆了摆头。他的确没有玉琅止说的那么好,上辈子面对嫁给自己的“玉芸茵”,容星雪就没有对玉琅止这般的耐心。


    说起“玉芸茵”,荣星雪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玉琅止的行为如此的不同。是因为“玉芸茵”是假的,他对他提防了吗?


    可都是玉家的人,自己怎么就对玉琅止放松了警惕?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容星雪其实不太喜欢欺君瞒下,偷梁换柱的玉家人。但说讨厌也不然,毕竟玉家除了找了个假的玉芸茵过来外,并没有参与陷害他和兄长的谋算中。


    想到上辈子,容星雪试图搜寻一些关于玉琅止的信息,可惜玉琅止的存在太透明了,容星雪重生前并未注意过这样一个人,如今想来也没多了解他的事情。


    只记得在他和“玉芸茵”成婚后第二日,玉琅止就被玉家以生病为由送去了郊外的庄子。因此,他和“玉芸茵”回门那天,都没有看到玉琅止一眼。


    思及玉琅止病到要去庄子静养,容星雪的神色略微严肃了起来。


    “在我心里,星雪就是最好的。”玉琅止见容星雪有些走神,摸索着拉住了他的手指,说得格外的真诚。


    容星雪看着他轻握住自己手指的动作,笑了一声。


    待二人穿戴整齐,服侍容星雪多年的太监小德子说道:“殿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长门宫吗?”


    长门宫是皇后住的地方,今日晋文帝会在那边等玉琅止和容星雪过去。


    容星雪道:“走吧。”


    “星雪,且慢。”在容星雪迈步要出去的时候,玉琅止攥住了他的衣袖。


    容星雪好脾气地问道:“是有什么忘记带了吗?”


    玉琅止点头,然后唤了春雨一声。春雨连忙站了出来道:“殿下,我们王妃的眼睛不能见光,出外得戴着眼纱。”


    “不能见光?”容星雪以为是玉琅止的瞳色不同,又眼盲所以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才戴的眼纱,但现在听了春雨的话才知道,玉琅止带眼纱的真正原因是畏光。


    “是的。”春雨上前想给玉琅止系眼纱,容星雪就在玉琅止的身边,想了想自己接过了眼纱道,“我来。”


    春雨当然是希望自家少爷和六殿下关系更好的,见六殿下如此主动地照顾自家少爷,春雨掩着唇笑着让出了位置。


    不是真瞎的玉琅止:“……”


    因为要系眼纱,容星雪和玉琅止离得比较近。容星雪能清晰地看到玉琅止眼眸上卷翘的睫毛因为白纱笼罩而跟着轻微地颤了颤。


    玉琅止安静地坐着,没有乱动,显得乖巧又听话。


    两人都长得极好,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如同一幅画一样美好。


    容星雪站在玉琅止的身后,温柔地把对方的发丝轻轻地压在眼纱下。怕系得太紧,让玉琅止的眼睛会疼,容星雪的动作放得极为的轻微。


    系好后,他问了一句:“会紧吗?”


    玉琅止摸着眼睛上的白纱,噙着笑道:“刚刚好。”


    容星雪放下了心来,不过转眼看到玉琅止那双被遮住的琥珀瞳孔,心里却有种美玉被掩盖的遗憾。


    容星雪道:“你的眼睛不能见光外,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玉琅止似乎知道容星雪真正想问的问题,主动开口道:“我的眼睛在大夫的治疗下已经好了不少,现在只是有些畏光,看不太清。虽然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治好,但大夫说我的眼睛只要好好地用药,迟早有一天能恢复过来。所以……”


    玉琅止看得很开,并且还反过来宽慰容星雪,“所以殿下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容星雪感觉玉琅止看是脆弱,实际又比常人茁壮。相比弱不胜衣,不堪一击的娇嫩花朵,容星雪更喜欢现在这个铮铮不屈的玉琅止。


    “等见完父皇,我让御医过来给你看看眼睛。”民间的大夫和宫中太医的实力还是有些区别的,竟然玉琅止的眼睛能治,容星雪觉得可以请常太医过来一趟。若是能让玉琅止的眼睛提前治好,想来玉琅止自己也会很开心。


    玉琅止没想到容星雪竟会主动提出给他请太医,有些意外。他透着白纱看着容星雪俊逸的侧脸,该不该说这人倒挺乐善好义。


    不过这对自己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玉琅止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谢过星雪了。”


    这一来一去,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


    两人没有继续聊下去,出了承乾殿,轿子已经备好了。


    容星雪护着玉琅止上了轿。轿内空间颇大,容星雪考虑到玉琅止的眼睛,没有和他分开坐,而是坐在了他的旁边。


    玉琅止听着轿帘子被风吹起的簌簌之声,笑着道:“若是我的眼睛能看到,定要好好欣赏宫中沿途壮丽的风光,看看那飞檐翘角多富丽堂皇。”


    “以后会有机会的。”容星雪看着正襟危坐的人,笑道,“琅止可是在紧张?”


    正常人见到当今圣上,大约都会惶急不安吧。玉琅止巧妙地伪装了这一点,像是被容星雪发现了隐藏的小心思般挠了挠脸:“被星雪看出来了?”


    容星雪失笑:“无需紧张,父皇有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近两年晋文帝的脾气其实有些变化莫测,可能跟他日渐下滑的身体状态有关。然而这话明显不适合在这时候说出口,只会让玉琅止更坐立不安。不过今日,晋文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差。


    玉琅止和容星雪的婚事,是他听从妙悟大师所赐下的,两人成婚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所以对待玉琅止,晋文帝只会给足好脸色,轻易不生气。


    “那便好。”玉琅止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蓦地笑道,“突然感觉我这眼睛坏了,也不全然都是坏事。起码我看不到陛下,到时候也不至于太慌乱。”


    容星雪没想到玉琅止还会开玩笑,忍不住眼里也溢满了笑意。


    轿子停在长门宫内,玉琅止下轿后一直没有松开容星雪的手。容星雪只道他是紧张,也没撇开他,而是任他牵着。


    晋文帝也知道玉琅止看不见,但看到容星雪牵着他进来还是颇为意外的。他大概是没想到容星雪能那么快接受玉琅止,反正不管两人是真的看上了彼此,还是演给他看的,晋文帝都不在意。


    容星雪和玉琅止相继朝晋文帝和周皇后行礼:“父皇,母后。”


    玉琅止也跟着着喊了一遍。


    “好好好,看来朕这次赐婚没有赐错,你们俩倒是相处得很融洽。”晋文帝高兴地说道。


    容星雪毕恭毕敬道:“父皇高瞻远望,儿臣的确和琅止相处得不错。”


    “哦,我还以为老六你会怨恨朕呢。”晋文帝眯起了眼,“擅自给你赐了一桩婚事,你就不恼朕?”


    容星雪摇头,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怨言:“儿臣知父皇都是为了东晋着想,才做下此决策,如何能怪父皇。况且能替父皇解心忧,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能迁怒于父皇。”


    晋文帝被容星雪的话取悦,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孩子!”


    玉琅止在旁边就当个花瓶,安静地看着晋文帝和容星雪你一言我一语,父慈子孝的画面。


    晋文帝和容星雪寒暄完,把注意力放到了玉琅止的身上:“之前就听群臣夸过玉侍郎家的玉琅清生得好,如今一看,玉家可不止一个玉琅清,就是你这眼睛拖了后腿……”


    晋文帝没见过玉琅止时,以为玉琅止会是孱弱羸瘦之人,昨日见了人后却是推翻了原先的想法。


    只是玉琅止长得再好看也逃不过是个瞎子,晋文帝惋惜地摇了摇头。


    周皇后关心地拉着玉琅止的手道:“目前眼睛可好了些?”


    “谢谢母后的关心,琅止的眼睛比最初坠……时已然好了不少。”玉琅止很懂说话的艺术,这中途的转口,瞬间都让在场的人联想到了他受伤的经过。


    018在旁边抖了抖身体,觉得有谁大概要倒霉了。


    第164章 婚嫁篇(10) 不是打小报告是告状……


    周皇后是容星雪的生母, 现在玉琅止和她儿子成了婚也算是一家人,看在容星雪的份上,她不介意帮一下玉琅止。


    周皇后顺势问道:“从前就听闻你患上眼疾, 却不知受伤过程,当时情况可凶险?”


    晋文帝和容星雪都看向了玉琅止, 就算玉琅止眼睛不好也能感受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玉琅止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凶险算不得,只是运气太差。兄长与下人玩耍打闹时不小心把我撞入了湖中, 兄长怕我出事, 很快就让人把我救了起来。只是我的眼睛浸水太久,还是受了不少的影响。”


    玉琅止说的不小心,晋文帝他们可不信。玉家虽然不算家资殷富, 但在朝堂上混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也绝不算清贫, 住的宅邸不会太差。在偌大的家中还能不小心把人推入水中, 说眼瞎都是借口, 分明就是故意的。


    宫中阴私不少,这类事情在场的几人都见多了,怎么可能不懂玉琅止兄长对他的针对。


    而且玉琅止后面的话也是矛盾,说是很快把他救起, 又说眼睛浸水太久。晋文帝和周皇后以为是玉琅止不想他们怪罪兄长, 所以再给对方找台阶。


    晋文帝啪地一下拍桌生气道:“玉侍郎都是怎么教儿子的,兄弟间竟然都这般逞性妄为, 心狠手辣!”


    容星雪劝道:“父皇莫气!”


    玉琅止跟着掺一脚道:“家父此前已将兄长关了祠堂,做了惩戒,陛下莫要责备家父,咳咳……”


    似乎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言给家里带去噩耗, 玉琅止说话有些快有些急,最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都快和他的眼纱一样透白了。


    容星雪担心地给他递了茶:“先喝点水,顺一顺喉咙。”


    “陛下……咳咳……”玉琅止抿了一口水,气还没顺下去又想找晋文帝求情。


    晋文帝看他这样子都怕他死在长门宫,晦气地摆手道:“行了行了,朕不与玉侍郎计较。”


    周皇后关心地道:“听到了吗,陛下不会为难你父亲的。好孩子,别说话了,先喝水。”


    “谢谢陛下和皇后咳咳……”玉琅止先向他们认真地道了谢,才慢慢就着容星雪的手喝了两口水。


    容星雪见他依旧咳得厉害,迟疑了下依旧伸出了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玉琅止感应到容星雪的动作,偏头朝他笑了笑。


    容星雪给他拍背的手顿了顿,接着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动作起来,只是比之刚才的力劲要更轻一些。


    晋文帝暗暗点头,之前听玉琅止说他兄长害他坠湖,他还觉得对方颇有心机,如今一瞧,也许只是心里有些怨怼,但心思还是纯澈,不忘父母养育之恩。


    不过答应玉琅止不责罚玉侍郎是一回事,晋文帝到底对玉侍郎生了不满。若不是玉琅止命大,坠湖没死成,妙悟大师让他赐婚他都没对象赐。想想冀州水患差点因玉家的行为继续没完没了,晋文帝心里就惊出了一层冷汗。


    待玉琅止和容星雪离开长门宫后,他还是派人去了玉家,骂了一通姚大夫人不会管家,又命人给了玉琅安二十仗,然后把人再次扔进了祠堂中受罚。


    玉琅安怀疑自己背过头了,好不容易等玉琅止结亲终于从祠堂里出来透了口气,想着继续挑猫逗狗的生活,谁知转眼宫里就来了人,让他因此丢了半条命不说,又重新被锁回了祠堂里,这回真是哭爹喊娘都没用。


    姚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身体,心痛得不行,同时更加地怨恨玉琅止:“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当初坠湖时怎么不把他淹死!”


    带大玉琅安的老嬷嬷道:“夫人,二少爷这才挨了板子,再让他去跪祠堂,会出事的!”


    “我知道!”姚大夫人捏着手帕说道,“我去找老爷。”


    刚才玉琅安被打,姚大夫人去劝阻,宫里出来的侍卫都在看着,玉瑞林哪敢阳奉阴违,违背圣上的旨意,只能让下人拉走姚大夫人。


    现在宫里的侍卫都走了,玉瑞林也没再让人拦着姚大夫人。对方立刻跑了前院去,哭哭啼啼地道:“琅安可是老爷你的儿子啊,这又是二十大板又是跪祠堂的,他如何受得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老爷,你进宫去,向陛下求情,我们琅安真的知错了!”


    “进宫求情?我看你是嫌我头上的乌纱帽戴了太久!”因为玉琅安一次一次的惹事,玉瑞林对这个儿子的耐心已经差不多耗尽了。现在听了姚大夫人的话,更是气不一处来,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


    “让你管家,你都管成了啥样。明明是亲兄弟,不兄友弟恭就算了,反而恃强凌弱!要不是当初琅安故意把琅止推入湖中,哪来的那么多事!”


    玉瑞林心里也对玉琅止非常不满,大家都是一家人,却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坠湖之事都过去了多久,他都惩罚了玉琅安,怎么还这么不知事,心思狭隘,甚至闹到了圣上面前去,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气归气,玉瑞林亦不敢像对待姚大夫人一样冲到玉琅止的面前对他又打又骂。今时不同往日,玉琅止已经是六皇子妃,见面了玉瑞林都得向他行礼。


    姚大夫人捂着红肿的脸颊,更加地哭天抢地了:“老爷你真就不管琅安了吗?他真的会死的,会死的!”


    玉瑞林到底对这个儿子还有感情,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管,这次惩罚是陛下指明的,祠堂不跪不行。躲是躲不过去了,我会让人找大夫给他看伤,之后也会派人守着祠堂,不会让琅安出事的。”


    姚大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让人找上好的伤药送去给玉琅安。


    玉琅安看到姚大夫人过来,一边痛苦地龇着牙一边无比愤懑地道:“娘,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我绝不会让玉琅止好过的!”


    姚大夫人心疼地抚摸着他:“娘知道,娘会帮你的。”


    看着玉琅安受伤的后背,姚大夫人眼里都淬满了毒,恨不得手撕了玉琅止。


    这一想法刚升腾起,祠堂的门忽然啪的一下关在了一起,屋内倏然漆黑一片,有个人影从窗外飘了过去。


    “啊啊啊,为什么又闹鬼了!现在不是白天吗!”


    玉琅安对这个影子可太熟悉了,不就是之前害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吗?


    女鬼前段时间就消失了,这才让玉琅安胆子又大起来去抢夺玉琅止的赏赐。谁知道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女鬼又回来了,玉琅安本就脆弱的身体禁受不住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我的儿呀!”


    姚大夫人来不及伤心,就看到窗纸上黏贴的人脸,一口气没抽上来,也跟着晕死了。


    玉瑞林听到通传,赶来祠堂看到的就是混乱的现场,人晕的晕,鬼哭狼嚎的鬼哭狼嚎,他若不是心脏好,也得跟着躺下。


    玉瑞林之前不是没听说玉琅安撞鬼的事,可是见到鬼的人只有玉琅安,他只以为对方疑神疑鬼,没睡好。可现在撞鬼的人扩大了,玉瑞林都胆战心惊了起来,十分怀疑是不是玉琅安真在外面惹了人命,被死人惦记上了。


    玉瑞林和苏醒过来的姚大夫人已经没心思去想玉琅止的事了,只念着赶紧找妙法寺的大师来除鬼。


    ……


    玉家的乱腾玉琅止暂时不清楚,此时玉琅止和容星雪出了长门宫,回到了轿子上,准备返回承乾殿。


    静谧的空间内,玉琅止缓缓开口道:“星雪会不会觉得我睚眦必报,不够大度?”


    “不会。”容星雪摇头说道。


    就像晋文帝知道玉琅止故意提及玉琅安害他坠湖的事一样,聪明如容星雪如何不了解他话里的引导。不过容星雪并不在意,想到兄长查到的关于玉琅止的资料,上面写着玉琅止坠湖之后如何从鬼门关被拉扯回一条命,后续还导致了眼睛出问题。


    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换做他是玉琅止,有机会给害了自己的人添堵,他也会如玉琅止这般做。


    容星雪甚至觉得玉琅止其实很宽宏,他没有趁机去取玉琅安的命,只是让对方受到应有的惩罚,心地实际很纯良。


    而玉琅止没有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表现反而让容星雪另眼相看。相比菟丝花,容星雪还是更喜欢身边的人牙尖嘴利一点,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见玉琅止因自己一句不会而露出来的浅笑,容星雪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向家人告状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玉琅止都嫁给容星雪了,晋文帝和周皇后可不相当于他的另一个爹妈吗?所以容星雪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的问题。


    打小报告被容星雪说成是告状,惹得玉琅止嘴角的笑更深了。


    “星雪真好。”玉琅止摸索着拉上了容星雪的手,眼睛弯弯的,让容星雪的心口蓦地急跳了一下。


    018:【嘶,学习目标不会就这么被宿主你攻略了吧?】


    这明晃晃的护着自家宿主,睁眼说瞎话的行为看得系统都牙酸了。


    玉琅止心里冷静地对018说道:“没有,喜欢还说不上。”


    对方只是端正清朗,对待假的“玉芸茵”尚能不迁怒于人,只是放任一边没有把对方置于死地。那么对待特意撩拨,越发熟稔,相处也更舒心的玉琅止,对方或许现在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朋友,亦或者未来的盟友,所以多照顾了他些罢了。


    不过这才共处了两天,能得到这样的结果,玉琅止还是很满意的。


    为了加深两人的感情,玉琅止对容星雪越发放肆。他勾着容星雪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逗弄着就像是在把他的手指当玩具玩一样。


    容星雪只觉手指痒痒的,本来想抽回来,但看玉琅止仿佛无意识的动作,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大惊小怪,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随他玩去了。


    但容星雪想到玉琅止平日连书都看不了,没什么东西能解闷,心里不禁思索起来,是否应该让人给他准备下能逗趣的玩物。


    回到承乾殿,容星雪没忘记让太医来给玉琅止看眼睛。


    常太医被找来,还以为容星雪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着急忙慌地赶到承乾殿,见到人后张嘴就道:“殿下,你的伤口难道又疼起来了?臣之前给你用的药难道没有效果?”


    玉琅止闻声望向容星雪:“星雪身上也有伤?”


    看到玉琅止骤然蹙起的眉头,容星雪哑然道:“没事,小伤而已。”


    “星雪,你在骗我。”玉琅止被安置在太师椅上,现在他想撑着扶手站起来去到容星雪的身边。


    容星雪怕他摔了,疾步过去搀扶住了他道:“没骗你,只是在冀州受了点外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话之际,容星雪看向了常太医,用眼神示意对方别乱说话,“不信你可以问常太医。”


    “殿下突然找来,是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常太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扯着谎道,“殿下的伤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细养,已无大碍,六王妃可放宽心。”


    玉琅止:“真的?”


    常太医点头哈腰道:“真的真的。”


    玉琅止捏了捏容星雪的手指,松下了眉头道:“那就好。”


    容星雪见玉琅止这么关心自己,忍俊不禁道:“现在可以放心看眼了吧?”


    容星雪扶着玉琅止坐回太师椅上,然后让常太医过来给玉琅止看眼睛。


    常太医望着二人的亲密举止,心里纳闷得很,按理说六殿下和玉家这位三公子应该没见过,怎么才成亲了两日,两人感情甚笃,看着像是早就有了一腿。


    “微臣这就来。”常太医连忙上前给玉琅止看眼,容星雪没离开,就站在旁边陪着玉琅止。


    018在一旁竖起了小翅膀:【宿主你明明知道容星雪没受伤,却能装作什么都不了解地挂心对方的身体,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玉琅止没有搭理他。


    018继续聒噪地道:【话说回来,学习目标为什么要装作受伤的样子,之前还用了侍卫的身份,他想干什么?这剧情在书里有吗?】


    这在剧情里没有详写,毕竟容星雪不是主角。


    至于容星雪的换脸换身份,不管是018这个作弊器还是善于伪装的玉琅止早在静室,或者说更早之前,在悦来客栈时就有所察觉。


    对于容星雪的目的,玉琅止那敛在眼纱下的琥珀色瞳孔潜藏了几分猜测。


    第165章 婚嫁篇(11) 间接接吻


    看出容星雪对玉琅止的不同, 常太医给玉琅止检查眼睛可谓是仔仔细细,格外用心。


    半晌后,常太医收回了手, 容星雪问道:“怎么样?”


    玉琅止不怕常太医发现他的眼疾是假的,优哉游哉地把眼纱叠在了手中, 然后睁着浅色的琥珀瞳孔抬头佯装期盼地看着他。


    常太医抹了把汗,和之前来玉家的大夫说了差不多的话:“王妃的眼睛没有什么大碍,恢复正常只是迟早的事情。他之前用药的效果比较一般, 微臣这边会重新给他配一些药, 殿下每日给他敷眼就行。”


    容星雪:“大约什么时候能视物?”


    “眼睛构造比较复杂,微臣也说不准,想来应该用不了三个月。”常太医斟酌地道。


    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容星雪忽然觉得今日玉琅止对玉琅安的告状还是轻了,就应该让人也坠一次湖, 瞎一次眼, 试试半年来置身于黑暗的感受。


    玉琅止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因为常太医的话喜笑颜开道:“那就好。”


    似乎很容易满足,容星雪发现这人虽然有些小心机,但性子还是太软,太容易让人欺负去了。


    说完眼睛的事, 容星雪想到玉琅止时不时咳嗽的情况, 让常太医顺便给他检查一番身体。


    玉琅止无奈地道:“其实我没那么脆弱,咳咳……”


    刚说完自己顽强, 就开始咳嗽起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玉琅止一边掩着因为咳嗽而显得红润的嘴唇,一边羞赧地红了耳垂。


    看到这样的玉琅止,容星雪弯下了眉眼。


    018各看了他们一眼, 总有种被秀到的错觉。常太医则低着头,权当什么也没发现,毕恭毕敬地只默默地给玉琅止把脉。


    越把脉,常太医的神色就越凝重,容星雪察觉出了异样,跟着皱起了眉头:“琅止的身体很不好?”


    “是非常的不好。”常太医严峻地道,“气血两虚,沉脉深藏骨,寒邪凝滞,他应该打娘胎里出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原本好生养着也没什么,但前不久应该是坠过湖,受了湖中寒冽之气,导致身体更加的虚浮,经络受堵,再禁不起折腾,如若不然,可能……”


    常太医顿住了嘴,但容星雪却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琅止倒是很平静,秋梅忘了尊卑,着急地道:“在王府的时候,夫人请来的大夫也说过这样的话。”


    春梅想到太医的医术比民间大夫总要精湛些,忍不住问道:“常太医能救救我们少爷吗?”


    容星雪沉声问道:“能养回来吗?”


    玉琅止听出容星雪的担忧,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在容星雪看过来后,他笑着轻声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别说胡话。”容星雪捏住了他的手指,稍稍用力以示警告他别什么都往外说。什么死不死的,他的王妃才不会死呢。


    容星雪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很在意玉琅止的生死,再次把目光投射在了常太医的身上。


    如果说没救,那自己可能就得被拉去陪葬,所以常太医极为头疼和不舍地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说道:“养当然能养回来,就是得万分仔细,好药供着,不能再受寒不能再生病,不然阎罗王来了微臣也救不了。”


    他把瓷瓶递到了容星雪的面前,十分肉痛地说道,“这里面装了微臣用人参,灵芝,龙涎香还有何首乌、鹿茸等等名贵药材制成的药丸,每天让王妃吃一颗就行。平日饮食也需多注意,微臣待会会写一张药方,殿下让下人每天煎成药膳给王妃吃便成。”


    小德子连忙郑重地接过了药瓶,小心翼翼地捧着。


    玉琅止感激地道:“谢谢常太医。”


    “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常太医在宫中见多了仗势欺人,把太医都当奴婢下人看待的主子,如今见玉琅止温温和和,风和日暖的,脸色多了几分慈祥,多叮嘱了一句道,“吃药期间,不宜行房。”


    说完,常态医悄悄瞅了眼容星雪。


    容星雪:“……”


    玉琅止掩唇的动作一滞,笑了:“好的,我记下了。”


    容星雪想说他们并未行房,之后也不会做那等事情。可是如今说出来总有种欲盖名彰的感觉,容星雪思索片刻还是跟随着玉琅止的脚步,说道:“我知道了。”


    常太医没再说什么,写完药膳的配方就出了承乾殿。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玉琅止和容星雪还没有用膳。容星雪看着削瘦的玉琅止,先让小德子去把药膳弄上。


    玉琅止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出了玉家可以不用在吃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琅止难不成还怕吃药不成?”容星雪被苦恼的玉琅止逗笑,没想到他平时看着心平德和的,原来还怕吃药。


    玉琅止睁着如水般的琥珀瞳孔,浅笑道:“我怕吃药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星雪你在嘲笑我。”


    “没有。”容星雪可不承认他的职责,“良药苦口,这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忍一忍。”


    “嗯,我知道。”玉琅止抖开眼纱,挑眉道,“药我还是会吃的,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


    “怎地还跟个孩子似的。”容星雪觉得这一刻的玉琅止有几分的可爱。见他要戴上眼纱,容星雪摁住了他的手,“还未上药,且等我一下。”


    常太医给玉琅止准备了眼睛的用药,得把药材捣碎然后抹于白纱上,再敷于眼中,每日一换。


    用于眼睛的药小德子已经让人备好了,恰巧此时送了过来。容星雪今早给玉琅止系过眼纱,顺手就想接过去。


    这种粗活如何使得让六殿下亲力亲为,春雨惶恐地道:“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捣碎的药渣并不好闻,玉琅止想握住容星雪的手,因为看不到最后抬手只抓住了容星雪的外袍。在容星雪低头看来时,玉琅止颇为体贴地道:“这药有些熏人,星雪就别沾了,小心弄脏了手指。”


    看着肤色莹白的人含笑的面孔,容星雪捻了捻手指,到底还是顺应了他的意思收回了探出一半的手:“好。”


    得到了应承,玉琅止便轻轻地松开了他的衣袍。容星雪垂眸看着被抓揉得有些皱纹的衣裳,没有多说什么。


    春雨取过抹了药膏的纱布,和秋梅一起慢慢地把膏药小心地敷于玉琅止的眼敛。等药物贴服于脸上,容星雪问玉琅止:“可有不适的地方?”


    “刚开始有些刺痛,但现在没了。”玉琅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因为眼上多了浓重的药物,玉琅止有些不习惯,说完话就下意识地想去碰一碰自己的眼睛。


    “别碰。”容星雪抓住了玉琅止的手,劝住了他,“小心伤到眼睛。”


    玉琅止无奈地道:“我总觉得眼睛上像糊了一层泥,挺奇怪的。”


    听到玉琅止的比喻,容星雪失笑:“过两天习惯了就好。”


    “药膏敷脸的触感还能适应,就是……”玉琅止微微皱了皱鼻头,“这味道实在太重了,星雪你说过两日我会不会被腌入味儿。”


    容星雪觉得应该不至于,但这味道着实不如玉琅止身上的那一股兰花香。要是以后兰花香要被盖掉,不复存在,也实在是可惜。


    也不知道是为了玉琅止还是为了自己内心小小的欲求,容星雪张了张口说道:“明日我让常太医重新配过一副药……没那么臭的。”


    “星雪真好。”


    做戏做全套,可玉琅止也不想委屈自己忍受这难闻的药味。玉琅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勾了勾唇,这回笑得多了几分真切。


    就是常太医大概要生气了,怎么能说换药就换药呢?


    不过别人不高兴与他又何干,自己过得舒适就行。


    容星雪已经不知道听了几遍玉琅止说自己好的话了,他哑然道:“我也没做什么。”


    018围着玉琅止转圈圈:【宿主,你竟然不喜欢这个味道,为什么不趁着今日太医过来,直接恢复你的眼睛。这样一来,大家也只会以为是太医给你治好了眼,还不用忍受这臭烘烘的药草味。】


    玉琅止手指点着大腿,笑意深深地道:“你不明白,有时候瞎眼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而且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瞎子的身上来。”


    018嘶了一口气:【宿主,你不会想着干什么坏事吧?】


    这言论实在太反派了。


    “我怎么会主动做坏事呢?”玉琅止勾唇一笑,“我的准则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人惹我,我有好好的人类不当,去和你们管理局作对,我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什么准则其实都是假的,兰花螳螂就是天生的掠夺者,就是同类也一样捕食。就是寿命太短,玉琅止成了例外。


    玉琅止能活到现在说明他很聪明,系统所谓的管理局的力量凌驾在他的头上,双方没有矛盾的冲突,自己没有必要与他们为敌。


    而且人类寿命也不见得有多长。想到自己在森林中目睹过宗珩消失又出现的画面,玉琅止十分怀疑宗珩的消失也和这个宇宙管理局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玉琅止不介意在这个世界装个数十年,等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没了管理局的束缚他在为所欲为也不迟。


    玉琅止觉得自己当真是个非常识时务的好精怪。


    “而且我装瞎还有另一个原因。”玉琅止继续给自己增加砝码,柔声道,“若我不是瞎子,如何能像现在这样接近你说的学习目标。我也是为了更好完成你们管理局的指标,学做一个好人类。”


    018就算跟过好几任宿主,聪明如白鸮也就贪玩一些,像宗珩和林束都是不搞事的和平主义者,所以018多个世界归来仍旧是傻白甜,被玉琅止一顿忽悠,还真信了他邪:【宿主,你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好精怪,我之前竟然还误会了你,我真不是个好统子!】


    “没事,我经常被别的精怪误会。”玉琅止落寞地又加了一句,“已经习惯了。”


    【呜呜呜,宿主对不起!】018没看出他在演戏,内心更加的愧疚。


    玉琅止微笑道:“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新宿主真是人美心善,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可怕?


    抱着自己真该死啊想法的018扑到了玉琅止的怀中,发誓道:【宿主,以后我都不会再怀疑你了!】


    在018扑过来的瞬间,玉琅止真想避过去。但是一避开,这蠢系统说不准会发现他在哄骗它,所以玉琅止还是坐稳没动,让它扑进了怀中。


    等春雨和秋梅帮玉琅止包好眼纱,灶房那边的午膳也弄好了。今天早上为了去奉茶,玉琅止和容星雪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现下两人都有些饿了。


    小德子道:“殿下,午膳是要在寝殿吃还是去膳厅?”


    现已是秋分过后,气温逐日下降。


    容星雪记得常太医说玉琅止不能受凉的话,没过多思考地道:“今日就在寝殿吃吧。”


    容星雪是正常的饭菜,玉琅止则是一盅药膳。容星雪觉得自己在玉琅止面前大鱼大肉地不太好,就想让人撤下几道菜。


    玉琅止阻止了他:“星雪不用顾虑我,看你吃得香我也能有些胃口。”


    容星雪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珍馐美馔,如何能有这效果。”


    说是这般说,容星雪还是把菜留在了桌上。他望着玉琅止道:“快吃吧,药膳凉了就不好了。”


    “嗯。”


    春雨给玉琅止从盅内盛了一碗药膳出来,玉琅止吃了一口,味道实在苦,比在玉家吃的药膳还苦。


    看着玉琅止恹恹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蔫巴巴的神态,容星雪好笑地道:“很苦?”


    “很苦。”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蔫坏心思,玉琅止故意举着还剩半勺的药膳递了过去道,“不信星雪你尝尝?”


    容星雪看着面前被玉琅止抿过的玉勺,又瞥了眼似乎正在等着他评价药膳味道的青年,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而是低下了头颅,浅尝了一口。


    第166章 婚嫁篇(12) 分食


    玉琅止没说错, 这药的确苦。


    容星雪只是抿了一口,就觉得舌苔上全是苦涩酸辣的味道充溢着整个口腔。在他想让小德子盛一碗汤来给他簌簌口的时候,一双手摸了过来。低头去看, 一颗蜜饯已经落于容星雪的手心。


    一如在静室的时候。


    “我就说苦吧。”


    玉琅止的声音略带笑意,像是在寻找认同感。他给容星雪送完蜜饯, 自己也取了一颗含于口中,想要去去口里还残留的甘苦药味。


    蜜饯外面裹了一层糖霜,吃起来甜甜的酸酸的, 容星雪之前并不爱吃, 但是玉琅止递来的蜜饯却似乎比以往的要好吃许多。


    容星雪想到玉琅止要喝这样的药膳喝好几个月,对玉琅止起了怜惜之心:“既然敷眼睛的药要换,那么这药膳不如也一并换了吧。”


    他怕玉琅止身体没养好, 吃这药膳先把人吃瘦了。


    玉琅止抬头,能换药膳当然他是最开心的, 但是面上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舔了舔嘴上的药汁, 做足了善解人意之态道开玩笑道:“我其实没有那么娇贵, 这药膳是好东西,苦一点就苦一点吧,我能忍受。”


    说到最后,还不忘开了个玩笑, “而且殿下就不怕常太医得杀到承乾殿来?”


    “不怕。”容星雪扫过被他舔舐得波光粼粼, 红润润的嘴唇,不自然地说道, “常太医不敢来承乾殿,你不用担心。”


    玉琅止笑出了声:“这哪是我担心的事情?”


    容星雪把一碟红枣放在了玉琅止的面前:“只是问问,能改最好,不能改就只能委屈琅止你了。”他拉过玉琅止的手摸上了红枣, “这是红枣,可以补气血,琅止多吃些对你的身体有益处。”


    “好。”玉琅止摸起了一颗,当小甜嘴咬了一口,果肉饱满又甜滋滋的,转头他就把装着红枣的小碟子推向了旁边,“很好吃,星雪也尝尝。”


    玉琅止想和容星雪拉近关系,不吝啬把好吃的小甜嘴分享出去,就算是借花献佛也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容星雪发现和玉琅止相处心情一直很愉快,就像现在,看着色泽鲜艳,圆润的红枣,没吃到嘴里他就知道味道一定很甜一样。


    一盘红枣,说是要给玉琅止补气血,可最后却是两人一起分食完的。


    容星雪本来还想把自己的菜肴让玉琅止尝尝,他们承乾殿有自己的灶房,大厨能在宫里立足手艺不会差,做出来的菜口味了得,只是容星雪想起玉琅止现在什么都不能吃,最后这念头刚浮起又很快作罢了。


    吃饱喝足,玉琅止已经开始连连打哈欠。


    “累了就午睡一会。”容星雪刚让人把这几日堆积的文书拿过来看,见玉琅止一脸的倦意,摇了摇头道。


    “星雪要一起睡吗?”像分享食物一样,玉琅止闻言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


    容星雪想到早上两人相拥,共枕而眠的画面,看文书的动作一滞,心口一跳,脱口就是拒绝:“一起睡就算了……我还有文书要看,也不困。”


    说完容星雪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两个男人一块睡觉为什么他会这般在意?小时候他也不是没和兄长一块睡过,怎么换成玉琅止,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那我就不打扰星雪工作了。”玉琅止就像是顺嘴邀请了一番,被容星雪拒绝了就拒绝,没有强求,唤来春雨和秋梅给他脱了外裳后,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去,闭目休息了。


    容星雪偏头看着人睡得香甜,差点没气笑,还真是说睡就睡了。


    容星雪也不去吵他,让进来有话要说的小德子放轻了声音,自己拿文书时也下意识放缓了动作。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屏风后面有人在熟睡的缘故,容星雪的文书许久没有看进去。


    玉琅止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夕阳西下,暮霭红隘。


    屋内门窗关着,有些闷,还有些安静。容星雪和下人们不知道去了哪,房间里就剩下玉琅止一人。


    玉琅止摩挲着下床,外面候着的春雨和秋梅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推门走了进来。春雨道:“少爷,你起床了?”


    秋雨拿着衣裳过来给他披上。


    玉琅止等她们帮自己穿戴好后问道:“六殿下呢?”


    春雨说:“太子和太子妃来了,殿下正在前厅招待他们。”


    太子和太子妃了?


    “他们来多久了?”玉琅止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叫醒我?”


    秋梅知道余琅止担心什么,解释道:“是殿下不让我们叫醒你的。”


    “是呀,少爷你不用担心。”春雨跟着道,“太子和太子妃人很好,也说了不用吵醒你,还关心地问了几句你身体和眼睛的问题。”


    玉琅止轻笑:“太子和太子妃过来大概是想看看我,我既然醒了,也不能在寝宫呆着。”


    玉琅止闲着也是闲着,就打算去看看太子这个最后没登基成功的倒霉蛋。他让春雨和秋梅搀扶着他去了前厅,蜿蜒的回廊,玉琅止人没到,容星雪那边已经得到了他醒来要过来拜访太子和太子妃的消息。


    太子妃和容景明年岁相仿,出身高贵,品貌端庄,知书达理。听说玉琅止要过来,关切地站了起来:“他身体不便,应该是我们去看他才对。”


    容景明却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生疏。”


    容星雪笑了:“是,琅止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说是这般说,容星雪还是让小德子出去看看玉琅止那边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内心里还是怕玉琅止在承乾殿中被绊倒出事的。


    容景明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都惊讶于容星雪对玉琅止的重视。


    太子妃捏着手帕笑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啊,星雪都会疼人了。”


    容景明不得不承认:“的确。”


    容星雪:“……?”


    容星雪不解,他自认为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哥哥嫂嫂怎么却用如此揶揄的眼神盯着他看。


    玉琅止来到了前厅,朝容景明夫妻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有礼了,琅止不知二位到来,没有主动前来相见,实在抱歉。”


    玉琅止虽然看不见,但昨日有瞥过一眼容景明的长相。因为和容星雪是兄弟的缘故,两人长得有五六分像。


    不过容星雪更像周皇后,五官要更柔和一些,而容景明则继承了晋文帝的样貌居多,长得更硬朗儒雅。


    容景明接了礼后道:“无事,是我们没有提前让人通传就来了承乾殿,和弟……夫你无关。”


    容景明习惯想喊弟媳,但下一秒想到玉琅止男子的身份,这么喊他不太妥当就立即改了口。


    只是一个称呼问题,被喊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玉琅止又跟二人客套了两句。


    容星雪扶着他的手,把他扶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


    太子妃笑着让侍女取出了一个红雕漆盒,亲自交到了玉琅止的手中:“虽然昨日你们成婚,我们东宫已经送了贺礼。但六殿下和太子是同胞兄弟,关系亲密,今日又是我们初次见面,这玉佩就当是今日嫂子送你们的见面礼。”


    盒内装的是一对用翡翠制成,成色极好,绿意盎然的玉佩,价值一看就不轻。因为玉琅止是男子,送女孩金银首饰之类的物品不适用在他的身上,所以太子妃就给二人量身定做了这一对玉佩。


    玉佩上雕刻的纹路分开时各有特色,可合在一起又有鸳铸凤侣,连枝比翼之美,看起来就很适合新婚夫夫的礼物。


    玉琅止看不见,只能摸索上面的纹镂,完后感谢道:“谢谢嫂嫂,这礼物我很喜欢。”


    刚才还是太子妃,现在就是嫂嫂了,玉琅止语气上的亲昵转变太过自然,容景明夫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太子妃笑道:“喜欢就好。”


    玉琅止又摸了两下面前的玉佩,的确很喜欢,这个颜色有点像他呆过的森林,青翠欲滴。


    容星雪忍不住多看了玉琅止一眼,这么喜欢翡翠吗?


    想到库房里有不少玉器,容星雪觉得下次可以找机会送玉琅止一些。


    容景明和容星雪继续说正事,这事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他们也没有避着玉琅止。容景明道:“你好不容易从冀州回来,怎么还要趟这浑水,要是再出事的话,你让为兄如何向母后交代?”


    “兄长,既然当初我答应了去冀州解决水患一事,就该有始有终,不得半途而废。我知你是怕我再遇上刺客,可是在京城也不见得就安全。”


    “在京城就算不安全也比在冀州好啊,孤不同意你再去冀州的事情。”容景明一脸严肃,声音威严。


    容星雪喝了一口茶,没有被容景明的冷脸唬到,反而一派轻松地道,“兄长,今日京城流传开来的谣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陛下肯定会猜忌我,我去冀州如何不算给自己找机会还自己一个好名声呢。”


    “谣言迟早会不攻自破,京城每日传出的谣言还少吗?”容景明皱眉,“孤看还不如留在京城,把那乱造谣之人找出来。”


    “京城有兄长在,我知道兄长你会帮我的。”容星雪言笑晏晏的,让容景明实在拿他这个弟弟没办法。


    太子妃可不想见两兄弟当着玉琅止面吵架,出来劝和道:“反正六子还有半个月的婚假,这些事不如在仔细琢磨琢磨再做决定也不迟。”


    在东晋,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娶了正妻后都会有半个月不用上朝,处理朝政政务的婚假,容星雪也不例外。


    就算他想去冀州,也得等婚嫁结束后。


    容景明觉得自家太子妃说得有理,没有在和容星雪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玉琅止没有出声,只是把听到的话压在了心中,准备等太子和太子妃离开后单独询问容星雪。


    他们这一聊,外面落霞余晖又少了几分。


    容星雪眼看时辰不早,问道:“大哥和嫂嫂今日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块用了晚膳再回去?”


    “不了,程儿见不到他母妃该哭闹了。”容景明拒绝了容星雪的建议。


    程儿是太子和太子妃所生的小殿下,今年才两岁,正是不能离了人手的年纪。况且容星雪和玉琅止这才新婚,也不好打扰人家新婚夫夫。


    玉琅止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该说他想多了。


    别的夫妻可能需要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时间,可他和容星雪是清白的,除了一块什么也没干睡了一觉外,别的都没可能做。


    太子和太子妃没再逗留,直接带着人离开了。小德子怕饿了自家两位主子,等人走后连忙让人在最近的膳厅布了菜。


    玉琅止和容星雪来到膳厅,净了手后,前者直接询问了后者:“星雪要离京去冀州?”


    “是。”容星雪没打算隐瞒玉琅止,等婚假结束,他就会上书给晋文帝求出行的凭证。看着眼上还敷着药膏的玉琅止,这位六殿下思索了片刻道,“过两日回门后,我们就搬去父皇赐下的宅邸中生活,我离京后,会把小德子留于府内,任你差遣。你若觉得无聊,也可以到我名下的庄子去玩几日。”


    意思很明显,容星雪并不准备带手无缚鸡之力的玉琅止去灾情还未消散的冀州。


    玉琅止对去冀州倒没多大兴趣,他点了点头往下继续问道:“你刚说的谣言,京城最近传出什么有害星雪你名声的流言蜚语了吗?”


    “嗯。”容星雪端了药汤给玉琅止,让他边吃边听自己说这事,“四哥落水至今还未找到,京城近日便传出说四哥的失踪与我有关的话,谣传是我特意营造了一桩苦肉计,真正目的是想除掉四哥。”


    “传这谣言的人,用心十分险恶啊。”玉琅止一听就知道这谣言影响很大,晋文帝若是听到了,肯定会质疑容星雪,是否真的窝藏了害人的私心。


    “的确。”容星雪垂眸,“所以此次去冀州,最主要就是为了寻回四哥。”


    让晋文帝知道,谣言都是假的。当然对方就算没有全信,也不会继续猜忌他,毕竟猜忌太多,容星雪危矣。


    甚至还会影响到太子容景明那边去!


    第167章 婚嫁篇(13) 白月光的威力


    说到容景夕, 也就是四皇子殿下,玉琅止想知道对方有没有被穿越女找到,和容星雪吃过饭后, 他便提到:“我想去散步消食。”


    容星雪想陪他一起,但突然来了文书需要他处理, 没办法,容星雪只好让小德子取了一件披风过来,亲自给玉琅止穿上:“你的身体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 散一会步就回来吧。”


    转头, 容星雪对春雨和秋梅道:“看好你们的主子。”


    春雨和秋梅躬身道:“是。”


    还是不放心玉琅止在宫中乱走,容星雪把小德子也派到了他的身边。


    皇宫里,散步消食的好地方属御花园了。那边风景好, 离承乾殿也不算远。


    小德子在前面带路,边走边给玉琅止介绍附近的建筑。不稍片刻, 众人来到了御花园中。


    御花园就是一座大型的花园, 万花齐放, 花团锦簇。亭台楼阁、假山池塘,漫步其中还能看到不少舞动于花丛中,斑斓美丽的蝴蝶。


    玉琅止虽然看不见,却能闻到各异的花香味。


    玉琅止站在一茬秋海棠面前, 轻轻用手指碰了碰粉色的花叶。春雨就在他旁边, 给他讲解他碰的是什么花,长得怎么样, 致力于不让自家少爷无聊到。


    “咦,那是蝴蝶吗?”


    说着说着,秋梅像是看到了什么,惊讶出声。


    有一只躲懒在花丛中的碧凤蝶像是被惊扰到, 从花蕾中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众人以为这只碧凤蝶会飞走,谁知它转溜了两圈,忽然停在了玉琅止的肩膀处。


    “少爷,有只蝴蝶飞到你的肩膀上了。”春雨惊叹。


    玉琅止勾唇:“是吗?”


    白色的披风衬得玉琅止如白雪般纯净俊美,他一笑更是让人像是把魂都勾走了,连蝴蝶都不例外。


    玉琅止伸出手来,那碧凤蝶就像有思维般扇动着翅膀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小德子感慨:“王妃,这只蝴蝶似乎很喜欢你。”


    秋梅自豪道:“我们少爷可得昆虫的喜爱了,以前在玉家的时候,就经常有蝴蝶和蜻蜓飞进院子来找少爷玩。”


    玉家里也种了不少的花卉,引来蝴蝶这类昆虫实在太平常不过。像现在这样有蝴蝶亲近于玉琅止的画面,春雨和秋梅这四月来也见过数次。


    初时也跟小德子一样感慨,后面他们这些下人就推测估摸着,可能是玉琅止身上的体香味让这些蝴蝶误以为自己呆在了兰花丛中。


    说来也离奇,玉琅止的院中也没用什么熏香,可玉琅止身上就是莫名多了一股花香味,还是在坠湖后出现的。


    但少爷还是他们的那个少爷,春雨和秋梅理不顺这其中的逻辑,也就不管了。


    碧凤蝶在玉琅止的手上只呆了一会就飞走了,春雨等人没发现什么异样,可只有玉琅止知道,蝴蝶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关于穿越女的消息。


    作为比较弱小的兰花螳螂,玉琅止的生存技能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伪装,为了更快地掌握“敌人”的响动和情报,玉琅止还有独特的与昆虫交流的本领。


    在外人看来,蝴蝶只是扇动了几下翅膀,殊不知这只碧凤蝶实际上是在和玉琅止交流。


    在玉芸茵出府时,玉琅止就让花园中的昆虫帮他盯上了她。


    昆虫们有自己的联络网,不需要单独的昆虫跟踪玉芸茵,只要玉芸茵经过的地方有植物,有昆虫的存在,这些小东西就会把相关的信息全部传回京城,传到玉琅止的耳中。


    不过这个技能有个弊端,或者说是前提,就是玉琅止想要用昆虫来打探某人的消息的话,还得带着某只昆虫见过某人,或者取来某人使用过的物件让昆虫知道他的味道,才能不把人跟丢。


    因为这个前提,玉琅止来了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使用这项本领,也是第一次向碧凤蝶询问了穿越女的动向。


    毕竟穿越女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一枚钉子”,玉琅止可不想因为她而导致自己首次翻车。


    而从碧凤蝶这边,玉琅止知道了不少穿越女离开妙法寺后的经历。


    ……


    玉芸茵因为熟知剧情,大致知道四皇子殿下落水后会被冲到一个小山庄去,被一个哑女所救。


    在原剧情中,容景夕会失忆一段时间,和哑女生活,然后两人日久生情。等容景夕恢复记忆后,他就带着哑女回了京,将对方收进了后院。


    这部小说虽说是权谋文,但其中一些让读者觉得很爽的剧情例如遇美女,结实将才,获得奇遇,一统东晋,和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种马文有得一拼。


    既然是主角,遇到的美女身份当然也不全是小家碧玉的普通女性。像这位哑女,看似是孤女,却是西罗国丢失的公主。


    哑女被认回西罗国,成了主角登基的一大助力。


    之后,容景夕还会遇到沙漠之女,获得对方的贴身保护,许多想刺杀容景夕的人都会命丧在沙漠之女的手中,就连容景夕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有沙漠之女在,都能逢凶化吉。


    对方貌美艳丽,独具西域风采,武功之高强,却甘愿诚服于容景夕,为他所用,甚至在跟着容景夕出沙漠时,还把自己的财宝赠予了对方。


    除了哑女和沙漠之女外,还有其他的女配同样出彩,身份同样特殊。


    等容景夕遇到哑女后,这些配角也将粉墨登场,真正拉开东晋历史的序幕。


    因为哑女是容景夕第一位付出了真心的女人,她单纯又善良,洁白又纯净,不仅救了自己,还跟自己如同平常夫妻,形影相依的相处了数月。所以在容景夕的心中,哑女的地位要高于其他的女人。


    后面容景夕登基,哑女凭借自己的身份,还有在容景夕心中的那点特殊性,成了皇后。


    身于古代,玉芸茵知道强求男人从一而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小说才存在的幻想。在现代都没法让男人做到不出轨,何况是身处于大环境中的古人。


    因此玉芸茵对于容景夕后面会三妻四妾,三宫六院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她能像哑女一样成为容景夕心中的那点特殊,再多女人也休想和她争宠。


    但是哑女的存在,限制了这一点。


    只要哑女不死,并她救下容景夕的话,就算后面玉芸茵表现出花来,能成为容景夕的女人,也比不过哑女在容景夕心里的地位,更惶恐当什么皇后了。


    一个小小户部侍郎的女儿,哪什么跟西罗国公主比较?


    玉芸茵可不愿意屈于哑女之下,所以她必须比哑女更快一步找到失忆的容景夕,对失忆的四殿下嘘寒问暖,知疼着痒,那么属于哑女那一份的宠爱和荣华富贵不就来了吗?


    玉芸茵从妙法寺出来,只带了几个人,人带多了她怕被人发现。


    然而就因为带少了人,像玉琅止估算的一样,玉芸茵没多久就遇上了麻烦,差点丢了命。


    顺着去往冀州的驿道一路南下,开始还好,没出什么风波,可是行至半路,遇到的流民开始增多。


    都吃不饱饭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顿生,流民中乱得厉害。


    好不容易看到一只肥羊,不管是流民还是山贼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玉芸茵所带的车马遭遇了第一次的拦堵,幸好玉芸茵找的侍卫还算厉害,愣是带着玉芸茵杀出了重围。


    玉芸茵看着那些流民用淫/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有多危险。


    可是出都出来了,也不能半途而废,突然折返回去。玉芸茵只好咬了咬牙,继续朝冀州而去。


    中途,玉芸茵差点遭遇黑手,后面把身边带着的侍女推了出去,才免遭了一劫。


    玉芸茵也不管那位侍女的死活,带着剩余的侍卫终于在玉琅止和容星雪成婚前几日,来到了冀州。


    小说中没有详细地写明容景夕被哑女所救的村庄叫什么名字,位于哪个位置。玉芸茵只能靠水流的走向推测出大致的几个村庄位置。


    而等她花时间终于找到容景夕的方位时,对方已经被哑女所救。但万幸的是,容景夕被泡了太久的洪水,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一直昏迷不醒。


    又因灾祸的混乱,哑女就算有钱也没法带容景夕去找大夫,只能凭借自己一些短浅的医药知识,挖了些药草碾碎了喂给容景夕吃。


    这也是容景夕失忆的关键,若是治疗得及时,容景夕或许不会丧失记忆。


    知道哑女救了容景夕,玉芸茵还以为自己来迟了,可等知道容景夕处于昏迷的状态,玉芸茵又很是侥幸,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啊!


    只要在容景夕醒来之前,解决掉哑女,替代她的位置,到时候容景夕醒来,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救了他。


    而在混乱的冀州,想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息可太简单了!


    因为担心小姐安危而跟出来的侍女都能轻易被玉芸茵放弃,何况一个以后会妨碍到自己当皇后的哑女。


    看多了小说,知道“反派死于话多,斩草需除根”等等定律的玉芸茵,直接在哑女上山给容景夕找药草的时候,使了点计谋杀死了对方。


    哑女被认回西罗国,是因为她身上有一件信物,是一个翡翠手镯。玉芸茵在人死后,特意搜了她的身,想要把手镯找出来。


    只是可惜,玉芸茵在哑女身上,只找到了半节碎掉的手镯,还有半节,不知被哑女藏在了什么地方。


    她们暂居的茅草屋,玉芸茵也翻了,却依旧没找到那半只手镯的去向。


    “不会是在洪涝中丢了吧?”玉芸茵看着手帕中的手镯碎,咬了咬牙,只能寄希望于那半只手镯被埋在了污泥中,谁也找不到最好。


    哑女死后第三天,在玉芸茵特意带来的伤药救治下,容景夕比原剧情更快地清醒了过来。


    当容景夕看到面前的玉芸茵,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玉芸茵毫不心虚地承认道:“是,是我救了你。”


    容景夕虽然昏迷了,但是他还有浅薄的意识在,知道有人在他昏睡的时候嘴唇对着嘴唇给他喂药,无微不至地照顾身为伤患的他。当得知玉芸茵就是救自己的人后,容景夕在昏迷中产生的依赖感全然投射在了玉芸茵的身上,真把他当做了救命恩人看待。


    玉琅止从碧凤蝶那简短的信息中大致推测了出了玉芸茵做的事情,轻轻地啧了一声:“这穿越女还挺狠的呀,竟然二话不说就杀了哑女。”


    018是个善良的小统子,带的精怪都没杀过人,完全不能理解玉芸茵的行为:【穿越女为什么要杀了哑女啊,她若是喜欢四皇子殿下,光明正大地把对方抢过来不就好了吗?哑女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玉琅止穿越后这几个月,闲暇时要么让春雨秋梅给他读话本,要么就让018给他找些现代的资料看,毕竟他是个喜欢提前做准备的人,对于穿越女的来历,他也想做到知己知彼,了解一下现代人的某些想法和动机,好能预盼他们接下来的行径。


    因此当听到018的吐槽,玉琅止笑了一声道:“你小瞧了一个白月光在男人心中的重要性,玉芸茵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知道哑女不能留。”


    不过玉芸茵显然忘了一点,就是死去的白月光杀伤力更大。


    至于玉芸茵拿走哑女手镯这一行为,玉琅止伸手再次逗弄了秋海棠,随着海棠花的摇动,他很快就猜出了玉芸茵的打算。


    玉家的身份还是太受限了,玉芸茵或许不单想替代哑女成为容景夕心中的白月光,更想代替哑女成为西罗国的公主。


    毕竟古代没有亲子鉴定,只要玉芸茵拿着信物去西罗国,谁又能说她不是西罗国的公主呢?


    “看来,有一场大戏就要上演了。”


    玉琅止语气悠悠,仔细听里面充满了看好戏的戏谑。


    018刚想问玉琅止有什么好戏上演,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音。


    “一个瞎子还学人赏花,真是笑话。”


    第168章 婚嫁篇(14) 郡主来刁难


    玉琅止循声望去, 看到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戴着珍珠步摇的小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能在宫里出现的, 身份应该不低,是哪位公主吗?


    玉琅止在大脑中转了一圈, 也没有把对方的相貌和任一公主对上座。


    “这位小主子今儿怎么在宫里。”小德子面色古怪地低声呢喃了一句。


    玉琅止扬眉问道:“小德子,有谁来了?”


    小德子硬着头皮道:“是萧贵妃的外甥女,林郡主。”


    萧贵妃是皇帝如今最为宠爱的妃子, 也是二皇子的母亲, 背后站着的是左丞相一脉。左丞相如今权势滔天,朝堂中支持二皇子的人不在少数。


    左丞相家中,除了萧贵妃外, 还有一儿一女,另一个女儿就是萧贵妃的妹妹, 其丈夫是林川洲知府。


    而小德子口中的林郡主, 全名为林玥琪, 正是林川洲知府夫妻的独生女。因为从小被左丞相带进宫里,十分受晋文帝的宠爱,五岁时被晋文帝册封为郡主。


    说起林玥琪,玉琅止就想起了018给他的书里所透露出的一个消息。这位小郡主一直明恋容星雪, 在古代都挡不住她极为大胆的追求, 甚至不惜多次让晋文帝给她和容星雪赐婚。


    晋文帝都差点被她说动了,只是中途出了冀州一事, 赐婚对象直接换成了玉琅止。


    想到这层关系,玉琅止不奇怪林玥琪为什么初见他就对他态度那么差了。


    因为有萧贵妃这个姨母撑腰,又有晋文帝的喜爱,林玥琪从小被娇宠到大, 脾气人形跋扈得很,京里嫌少有人敢得罪她。


    小德子自知碰上她没什么好处,连忙对玉琅止道:“王妃,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可惜玉琅止还没抬脚,林玥琪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听着林玥琪渐近的脚步声,玉琅止佯装不知道林玥琪喜欢容星雪的事情,微笑地打了个招呼:“小郡主好。”


    林玥琪见玉琅止目视左侧,跟空气打招呼,气不打一处来:“我在你右边!你跟谁说话呢!”


    玉琅止歉意地扭回视线:“不好意思,我看不见。”


    “瞎子就是瞎子,要不是舅舅,六哥根本不会娶你这个瞎子!”本来六皇子妃的位置是林玥琪早早盯上的,已经被她视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谁知道中途会跑出玉琅止这个程咬金,直接就把自己惦记的位置给抢了。


    越想越气,林玥琪越发看玉琅止不顺眼,“六哥只是因为冀州的事才跟你成亲,等冀州一切恢复如常,他肯定会跟你和离的!”


    “和离一事,并不是星雪说了算的。”玉琅止没有被骂瞎子的怒意,十分淡定地道,“婚是陛下赐的,你让星雪与我和离,是想让星雪违抗君命吗?”


    最后一句话,玉琅止的语气微冷,林玥琪被吓得脸色一白:“什么违抗君命!我会让舅舅收回赐婚的!”


    玉琅止笑了笑:“如果是陛下的意旨,琅止不敢不从,到时候也只能和星雪和离了。”


    林玥琪心里忍不住的窃喜,可是喜悦还没酝酿几分,注意到玉琅对容星雪亲昵的称呼,又不高兴了:“六哥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玉琅止装出一副无辜相:“星雪的名字我不能喊吗?可这是星雪允许我的。”


    “不可能!”


    林玥琪不相信,容星雪那人对谁都是一脸温和之相,实际冷情得很。林玥琪跟在他背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尾巴,也只配喊容星雪一声六哥,像是对方特意让林玥情清醒知道,他们的身份关系,做不来夫妻一样。


    可林玥琪就偏不信自己拿不下容星雪。


    玉琅止觉得这小郡主也挺有病的,就她是萧贵妃外甥女这一点,容星雪就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可能。


    玉琅止敛下心中对林玥琪的不耐,轻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不信小郡主可以去问星雪,琅止也没必要拿这种小事来跟小郡主你开玩笑。”


    玉琅止朝旁边的春雨询问了现下的时辰,而后对林玥琪道:“时候不早了,星雪还在承乾殿内等着我,琅止就先告退了。”


    玉琅止说完,也没等林玥琪做出反应就让春雨和秋梅扶着自己往来时的路走去。


    “谁允许你走了?我没让你走你不能走!”林玥琪向玉琅止发难,她对身后的侍卫道,“给我拦下他!”


    侍卫左右为难,玉琅止怎么说也是六皇子妃,他们哪敢得罪?


    林玥琪见状,气恼得不行:“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让舅舅砍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听了林玥琪的话上去拦下了玉琅止。


    小德子脸色一沉道:“小郡主,这是要干嘛?”


    小德子使了个眼色,被容星雪派来保护玉琅止的人都站在了玉琅止的面前去,与林玥琪形成了对峙的一幕。


    林玥琪看到小德子,有点忌讳,毕竟小德子是容星雪身边的贴身太监,一直跟着容星雪办事。可是让她就这么放玉琅止走,林玥琪就觉得自己输了一筹。


    “我能干嘛,就是好不容易碰到了六王妃,我想请他到亭中一叙而已。”林玥琪摸着自己耳垂上的金饰,想到了一个很好整蛊玉琅止的办法。


    到时候事成,她闹到舅舅那去,一定能让舅舅解了玉琅止和六哥的婚约。


    玉琅止是傻才会应下她的邀约,他直接咳嗽着到:“咳咳……虽然琅止很想答应,但琅止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在外面呆太久。”


    林玥琪:“我不管!”


    玉琅止不过来,她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林玥琪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放玉琅止走呢!


    “小郡主,我们王妃的身体的确不宜见风,你有什么事不妨找我们六殿下说。”小德子护着玉琅止就想走。


    “这里有你这狗奴才说话的地方吗?”林玥琪斥责小德子。


    玉琅止皱了皱眉头。他懒得在这里跟林玥琪浪费时间,垂落在袖子内的手指轻轻一勾,想让刚才的碧凤蝶带着自己的同伴来给林玥琪一点小教训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林郡主,好大的威风,说谁的人是狗奴才呢?”


    有点耳熟,玉琅止一下子就想到了来人的身份,嘴角微勾,手指也放松了下来。


    “浅竹姐姐!”春雨和秋梅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来人是容星雪身边的大宫女,浅竹。六殿下院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经由她来打理,对方曾经还是皇后娘娘的人,后被派到容星雪身边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就算是晋文帝身边的公公,见到浅竹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而浅竹在这,说明容星雪也来了。


    玉琅止掩着唇咳嗽了两声道:“星雪来了吗?”


    “我来了。”容星雪见玉琅止咳嗽都不忘寻找自己,主动走到了他的身边去。


    嗅闻到容星雪佩囊上淡淡的兰麝香,玉琅止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容星雪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凉意,不仅没有甩开他反而把他的手都笼在了掌心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热他的皮肤。


    容星雪瞥了眼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不敢说话的林玥琪,才回答玉琅止的问题:“见你一直没回来,特意出来寻你的。”


    若他不过来,都不知道有人都欺负到了玉琅止的头上去。


    林玥琪见不得玉琅止和容星雪如此亲密的动作,忿忿又娇嗔地道:“六哥!”


    “林郡主,往后还是唤我六殿下吧。”容星雪上辈子不喜欢林玥琪,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她,尤其对方仗着是萧贵妃的外甥女一直缠着容星雪,并伤害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给容星雪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上辈子容星雪就怀疑过玉芸茵的死和林玥琪是否有关,只可惜没等他查到结果,他就死了……


    想到自己死去的原因,容星雪的眼神幽黑且冷冽,直把林玥琪冻得抖了个啰嗦。


    林玥琪这一刻有点怕容星雪,可最后还是对容星雪多年的憧憬让她扼住了惧意:“六哥你在说什么?刚刚我不是要故意骂你的人的,是他说话气到了我,你应该教训他才对!”


    林玥琪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全把责任怪到了小德子还有玉琅止的身上。


    “我只是想邀请嫂嫂进凉亭一叙,嫂嫂不给我面子就算了,这狗奴才还狗仗人势,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六哥,你身边的人该换了!”


    仿佛林玥琪是承乾殿的主人一般,让容星雪换人没有一点忸怩。


    “林郡主,我们殿中换人一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挥。”容星雪蹙起了眉头。


    玉琅止咳了一声道:“这位小郡主真的是姓林吗?”


    玉琅止这话仿佛在扇林玥琪的耳光,骂她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她一个小小的郡主怎么还管上了皇子院中的事?脸实在太大。


    就算萧贵妃再得圣宠,也没有一个外甥女在容星雪这个六殿下面前拿腔作势的份。


    林玥琪指着玉琅止道:“我好心邀你,你却话里话外都在暗讽我!六哥,你看看你都娶了什么样的人!”


    玉琅止紧了紧容星雪的手,尤为无奈地道:“小郡主似乎一直没听进我的话,我说了身体不适想回承乾殿歇息,她却一直不肯放我们走,咳咳……”


    为了凸显自己身体的虚弱,玉琅止从刚才咳起来后就没听过。


    容星雪收紧了他身上的披风道:“错不在你。”


    意思不就是说错在林玥琪吗?对方顿时羞恼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他身体那么虚,我邀请他还有错了?”


    “是邀请而不是威逼吗?”容星雪抬眸看她。他可没忘记他们过来时,玉琅止被林玥琪的人围守的画面。


    林玥琪咬了咬牙,自知理亏,可是她不是会主动认错的人,只得嘴硬地道:“我没有!我没有威逼他!”


    玉琅止下半张脸都掩在了披风下面,他闷声地道:“是没有威逼,只是让侍卫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还说会让星雪你和我和离。”


    林玥琪指着玉琅止怒目圆瞪:“你!”


    玉琅止倾近容星雪,茫然地道:“我说错话了吗?”


    一脸他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没有准备添油加醋诬陷人的神态,让林玥琪都要怀疑这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管哪种,足以让林玥琪跳脚。


    “和离?”容星雪皱起了眉头,他都没想过和玉琅止和离,这林玥琪哪来的本事替他做决定?


    容星雪睨了林玥琪一眼,冷声地道,“我和琅止才成婚第二日,林郡主就这盼着我们和离了?是对父皇的赐婚有意见吗?”


    林玥琪难能承认,就算晋文帝再疼她,也不会允许她藐视自己下的旨意的。若这话再被有心人利用,晋文帝说不准还会生林玥琪的气。


    林玥琪惊惧道:“我没说过这个话!”


    林玥琪还有点脑子,她是想让玉琅止和容星雪和离,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闹到晋文帝面前。


    “你若是对妙悟大师的批命有意见,大可找父皇提。”容星雪搬出了妙悟大师直接堵住了林玥琪的嘴,他担心玉琅止的身体,不想继续逗留在御花园,抬脚便道,“我们走。”


    玉琅止把手搭在了容星雪的手上,言笑晏晏地道:“好。”


    他们连余光都没给林玥琪。


    林玥琪想拦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星雪搀扶着玉琅止,亲密离开的背景,气愤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林玥琪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下容星雪,她调头就去了萧贵妃的院子,想让对方帮她教训玉琅止,最好是能让玉琅止和容星雪和离!


    萧贵妃却没有答应:“玥琪你别胡闹,这婚是陛下所赐的,哪有说离就让离的,你这是给本宫寻麻烦来了呀!”


    萧贵妃能得圣宠,就是因为她很会做人,知道晋文帝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晋文帝不喜欢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跑到人跟前去说,这不是找厌弃吗?


    林玥琪拉着萧贵妃的胳膊撒娇道:“姨母,那我怎么办?我那么喜欢六哥,可六哥却娶了其他人,还是个男人,难道我就只能放弃了吗?”


    “别急。”萧贵妃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的意味不明,“谁说六殿下娶了妻你就只能放弃的?你想嫁给六殿下,有的是办法。”


    第169章 婚嫁篇(15)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姨母, 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林玥琪一脸的洗耳恭听。


    萧贵妃站起身,把戴着镂雕护指套的手搭在林玥琪的肩上,绕着她走了半圈, 像个知心的姨母真心实意为她着想道:“这方法有二。一就是让陛下给你和六殿下赐婚,让你做他的侧妃。”


    “侧妃?”林玥琪瘪了瘪嘴, “不要,凭什么我只能是个妾!妾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当妾!”


    侧妃说得好听还是妾, 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子, 还得受正妃管束。


    林玥琪什么身份,她姨母是贵妃,舅舅是皇帝, 外公是丞相,亲爹亲妈身份都不低, 不管配哪个皇亲国戚, 对方都只能迎她做正妻。


    现在姨母却让她去做人侧妃, 林玥琪心里有些小小的埋怨。姨母是真心为自己好的吗?不想办法让她做六殿下的正妃就算了,还让她去做妾!


    萧贵妃听到林玥琪一口一个妾,面色黑了一瞬。


    别看她现在受陛下宠爱,也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但说不好听的她也还是个妾, 后宫最大还得是皇后。这也是为什么萧贵妃,亦或者后其他的妃子进了宫门后都在争都在斗, 不就是为了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去,得到最大的权利吗?


    萧贵妃到底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神态很快恢复如常。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尖细的镂雕护指套点在茶盏上, 慢声细语地道:“妾怎么了,你能跟平常的妾比吗?你可比她身份高贵多了!你呀,就是急性子,细细听姨母给你分析。”


    林玥琪等着萧贵妃往下说。


    萧贵妃轻拍着她的手:“你有姨母和陛下宠着,六殿下和那玉家三公子根本不敢欺负你,这侧室和正室又有什么区别?那玉家三公子有什么能耐的,身份尊卑比不过你,还是个男的,生不了孩子,你嫁过去若是能给六殿下生个一儿半女,那六殿下的后院还不是你说了算?”


    “好像是这个理。”林玥琪之前还是想得太肤浅了,现在经萧贵妃一顿剖解,觉得自家姨母说得是一点都没错。


    玉琅止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个瞎子,还是个男人,拿什么跟他争?后院管事多是女人,她努努力,说不准还能架空对方的权利,在六殿下府中一家独大。


    林玥琪越想越美,但她还记得萧贵妃刚才说过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姨母,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又是什么?”


    “这第二个办法吧,风险比较大,本宫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萧贵妃双手合拢,做出了深思的神态。


    “姨母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嘛!”林玥琪抓着萧贵妃的手不停地撒娇。


    “好好好。”萧贵妃仿佛被磨得没办法了,答应告诉她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在此之前,萧贵妃却挥了挥手,让贴身的嬷嬷先把服侍他们的宫女太监们撤了,室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在。


    林玥琪不明白什么话需要如此神秘,但萧贵妃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林玥琪只需安静地听着就行。


    屏退了人后,萧贵妃说起了这第二种方法:“这方法其实非常简单,你说这正妻位置上的人若是没了,那位置是不是就空出来了?”


    萧贵妃笑得意味深长和蛊惑,林玥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是呀,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之前怎么想不到?


    她看不顺眼玉琅止,让玉琅止消失不就好了?还不用折腾到晋文帝那边去,等人没了,她难道还嫁不进六哥的府上吗?


    林玥琪忍不住心动,心里却又有隐隐的惴惴不安,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姨母,这要是被发现的话……”


    “不用怕,这世界上多得是各种能让人消失无踪的办法。”萧贵妃轻轻地抚上了林玥琪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的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鼓励她。最后甚至还贴心地加了一句,“若是你怕了,我们选择第一种方法也好,只是玉侍郎好歹是朝中臣子,六殿下这才刚娶了他家儿子,就又要给六殿下封侧妃,多少有点打玉侍郎的脸,陛下不一定会答应。封侧妃这事或许还得等一等。”


    “那要等多久?”


    萧贵妃摆了摆头,一副她也说不准的面孔。


    林玥琪抠着手指,着急得很,她实在不想等下去了!


    那就只能……


    ……


    玉琅止这边。


    他刚和容星雪回到了承乾殿内。


    屋内不冷,玉琅止让春雨把他身上的披风解了。容星雪则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玉琅止的身驱道:“有没有受伤?”


    “有小德子在,我没受伤。”玉琅止摇了摇头,而后戏谑地调侃道,“星雪魅力真大,竟连林郡主都迷倒了。”


    “你是在打趣我吗?”容星雪看着他白皙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玉琅止微怔,而后笑的更开怀:“怎地,我说错了吗,星雪怎么还要捏我的脸。”


    “话倒没错,就是……”他想捏罢了。容星雪和玉琅止仿佛是知交甚久的好朋友,说话分寸好似又近了许多。


    容星雪看着玉琅止因为被自己捏过而有些微泛红的脸,收了收脸上的笑,认真叮嘱他道:“林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从小娇蛮恣意,因为她喜欢我,一直不让其他贵女靠近我的身边。你虽是男子,但她嫉妒心重,说不准会找你麻烦,你要小心。”


    容星雪其实不止一次拒绝过这位小郡主的求爱,可是对方就是不听不理,一意孤行。多年前有一位贵女看上了容星雪,只是邀容星雪见一面,被林玥琪知道后,就被对方狠狠地抓弄了一番,病了三个月。


    偏偏晋文帝还很喜欢林玥琪,直说这孩子性情真,直爽,小小惩戒一下就把这事扯了过去。


    后面那贵女实在怕了林玥琪,和家人一块出了京,又在外地嫁了人,多年没在回京城。


    “要避着她?”玉琅止询问。


    容星雪直言:“不用,虽然陛下喜欢她,但你是妙悟大师钦定给我的正妻,你是六皇子府的主人,断不能被外人欺负了去。以后遇到林玥琪,她若是惹了你,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话就是在给玉琅止支持,撑腰。


    换做京城其他的臣子,或许会让玉琅止委曲求全,苟安一隅,但容星雪没有,他语气平平的,就像是再说玉琅止就算是惹了天大的事,他都会为他摆平一样,让玉琅止心中浮动须臾。


    而且一句主人,更是说明了玉琅止在六殿下府里的地位,以后只要是在容星雪的地盘中,那些本来轻视玉琅止的下人也不敢在怠慢他。


    玉琅止舔了舔唇,不得不说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站在二人附近的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大概是没想到玉琅止一个被赐婚嫁给他们六殿下的男人似乎还挺受自家主子的喜爱。


    春雨和秋梅却是很为自家少爷高兴,准备成亲的这半个月来她们可是愁坏了头发,就怕自家少爷会被殿下厌弃,受到磋磨,实际上结果比她们想的都好。


    若不是知道自家少爷嫌少出门,春雨秋梅都要怀疑玉琅止和六殿下是不是早已认识,不然两人相处得气氛怎么如此自然和谐?


    玉琅止不知婢女们的心思,他撑着下巴望着容星雪道:“这会不会令你为难?”


    明明玉琅止看不见,容星雪却觉得被他的视线灼到了似的,微微移开了瞳孔道:“不会。毕竟我是父皇的儿子,他再偏帮也不会拿我怎么办,最多让我在府里禁足。”


    容星雪不是容景明,他没有太子的身份在身上,一举一行都得小心。他闹一下,说不准还会让晋文帝对他放心,对他多几分喜爱,毕竟活了两辈子,容星雪算是看清了晋文帝这个人,不怕你惹事就怕你踏实干事,给他的危机感更大。


    玉琅止笑着道:“你这么一说,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要狐假虎威一回了。”


    容星雪被玉琅止的话弄笑:“不止一回,入了六殿下府,只要错不在你,你可以放肆地随意闹。”


    “星雪。”玉琅止忽然唤起了容星雪的名字,然后靠近他,嘴唇上扬带着浓浓的笑意道,“你这样宠我,也不怕把我宠坏了,成了下一个林玥琪。”


    容星雪因为玉琅止的贴近,身体微僵,待听清他说的话,这位六殿下也跟着启唇笑了起来:“你和林玥琪不同。”


    玉琅止瞬间就听懂了容星雪的意思。


    他不是林玥琪,在容星雪的放任下,玉琅止不会成为那骄横跋扈,称王称霸之人。


    玉琅止一边手掩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手握住了容星雪的手,语气重多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两分真心:“那真是谢谢星雪的信任了。”


    耳边像含了糖般甜腻的声音,莫名烫得容星雪的心口一热。


    容星雪撤离了自己的手,转到了正事上去:“咳,明日就要回门了,我让人准备一份礼单,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容星雪让浅竹把礼单拿了过来,他也不麻烦别人,自己给玉琅止念了起来。


    容星雪念文字时字正腔圆,字字珠玑,嗓音洋洋盈耳,让人不自觉地就把思维从文字的内容转嫁到他的声音调上。


    玉琅止忽然想听一听容星雪念话本时又是什么腔调,应该会比现在更动听吧?


    容星雪认真地念着礼单,等念完后问玉琅止:“有没有缺什么?”


    玉琅止虽然发散了一会思绪,但是强大的大脑还是把那些被念出的文字给刻印了下来。玉琅止思索片刻道:“星雪准备的很好,只是我父亲还是个小小的户部侍郎,一向秉持着清廉节俭的原则,礼单还是太贵重了,与他原则有悖,不如再缩减一部分如何?”


    这些回礼都会被姚大夫人收于公中,真正用到章母手上的并没有多少。与其把好东西添给了大房的人,还不如多换成布料那些,章母也能用上。


    容星雪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没有什么意见,让玉琅止自行看着安排就好。


    玉琅止跟浅竹大致说了回门礼需要修改的地方,浅竹立刻就去办了。明日就是他家殿下和王妃回门的日子,礼单这些可拖不得。


    浅竹离开,春雨和秋梅等人也很识趣地离开了容星雪的寝宫。


    玉琅止已经摸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拍着床沿,言笑晏晏地道:“今天我们都忙坏了,不如今晚早点歇息。星雪,来。”


    018很想说宿主这动作,实在很像邀请学习目标要……干嘛一样。


    容星雪和018一个想法,看着玉琅止坐在床上,毫无防备心地朝他说来,着实令人心乱如麻。


    容星雪再次想起了早上两人相拥的画面,迟疑了一会才走到了玉琅止的面前去:“好。”


    玉琅止脱了外衣,躺在了里侧,容星雪也跟着躺了下来。他偏头能看到洗漱后换下了药膏,那个没有眼纱束缚,拥有着琥珀般眼睛的青年笑吟吟地跟他说道:“星雪,晚安。”


    晚安是何意?


    容星雪大约能猜到其含义,琢磨着跟着回了一句:“晚安。”


    大概是累了,得了回应后玉琅止很快就闭合上了眼睛熟睡了过去。徒留容星雪听着身侧陌生又熟悉的呼吸声,睁着双眸,竟有些许失神。


    他本来今晚想在旁边的院落睡下,怎么在玉琅止开口后却留在了寝宫里,还跟玉琅止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容星雪扶额,感觉自己的戒心好似在玉琅止这全然土崩瓦解了。


    浅竹见他们都躺下了,悄然进屋来给他们吹灭了厅堂中的烛火。静寂的黑暗笼罩下来,枕边人的存在感似乎也随即增强了。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躺着躺着,在青年溢出的兰花体香包围中,容星雪渐渐也跟着进入了睡眠。


    在容星雪睡着后,玉琅止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般绚烂而深邃的瞳孔细细地划过容星雪翘棱的睫毛,直挺的鼻子,最后停在那浅薄的像月牙一样的嘴唇,良久才悠然地移开。


    玉琅止见容星雪的身躯离自己略远,也不去扒拉他过来,而是勾着唇往他旁边挪了一寸。


    第170章 婚嫁篇(16) 回门


    早上, 玉琅止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人。


    春雨进来,玉琅止问道:“六殿下呢?”


    春雨说:“殿下在外面呢,正在准备回门还有后面回府的事宜。”


    今天是他们的回门日, 等从玉家出来,他们就不在进宫里, 而是直接去晋文帝给容星雪赐下的宅邸中,所以有很多事情需要容星雪来处理。


    玉琅止点了点头,秋梅捧着一盅药膳走了过来:“少爷, 六殿下说时候还早, 让你先把早上的药膳吃了再出门。”


    玉琅止对吃药膳并不抗拒,只是在接过秋梅盛来的一碗药膳时问了一句:“殿下吃过了吗?”


    “吃过了。”秋梅回答。


    玉琅止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慢慢地喝了一口药膳。没有想象中的苦味, 反而带点丝丝的甜味。玉琅止顿了一下,突然笑了开来:“星雪这是让常太医改了配方吗?”


    “少爷你吃出来了?”春雨和秋梅没告诉玉琅止, 就是想让他惊喜。


    秋梅开心地道:“殿下对少爷可真好, 今天一大早就让膳房那边熬了药膳, 一直温着等少爷你起来就能吃上。”


    “浅竹姐姐说了,殿下特意让常太医往里面加了些红枣,中和了药膳原来的苦味,少爷今儿的药膳是不是甜了许多?”春雨也在旁边搭腔。


    玉琅止笑说:“是甜了不少。”


    春雨和秋梅见玉琅止喝新的药膳没那么厌腻, 都很替他高兴。


    小小的一盅药膳, 玉琅止几口就喝完了。春雨等他喝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碟还带了水珠的小青梨。


    “哪来的青梨?”玉琅止取了一小块, 尝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很容易就压下了喉咙间弥漫的药味。


    秋梅说道:“是六殿下刚刚让人送来的。”


    秋冬正是吃青梨的季节,容星雪在京城郊外有几处庄子, 就种了不少应季的果子。


    在玉琅止喝着药膳的时候,有下属过来跟小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小德子就进了书房,向容星雪禀报道:“殿下,下面来人说庄子的果子熟了,他们想问问今年是否像往年一样,给宫里进贡一部分,剩下的就拿到铺子里去卖掉?”


    除了庄子外,容星雪在京城还有不少的商铺。他庄子内生产的作物,大都会拿出来放在商铺里卖掉。


    就像玉琅止吃的小青果一样,一部分果子会当鲜果来卖,一部分怕它坏了则会制作成蜜饯卖掉。


    往年容星雪不爱吃这些水果,只留了很小一部分在院子里赏赐给下人吃。


    今年,容星雪想到了玉琅止,枣子吃多了也容易腻,果子清甜还能解腻,思索了片刻,还是对管理庄子的人道:“今年多送一些果子到我的院子来,给……王妃尝个鲜。”


    小德子笑道:“殿下,你对王妃真好!”


    容星雪睨了他一眼:“多嘴。”


    小德子知道容星雪不是真跟他生气,想到自家王妃,又提了一句:“下面庄子的人刚刚送了两筐青梨进宫,殿下,要不要送些去寝宫?”


    寝宫那边住的除了玉琅止还有谁?


    这两筐梨原本是送给晋文帝的,但取些出来也不影响。之后想吃,可以让庄子直接把果子送到宫外的宅邸里。


    “嗯。”容星雪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道,“王妃醒了吗?”


    小德子点头:“秋梅刚让人从膳房把药膳取了,想来王妃已经醒了。”


    “现在就洗一些梨子送过去吧,让王妃喝完药膳后吃。”容星雪叮嘱。


    小德子立刻命人去安排。


    容星雪让浅竹把写好的文书拿了下去,跟着回了寝宫。玉琅止眼睛里已经敷上了膏药,也是常太医重新配的药方,没有之前那么难闻了,反而还飘散着一股花香味,十分好闻。


    玉琅止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听到容星雪的脚步声他就知道人来了:“星雪?”


    “是我。”容星雪走到了玉琅止的身边。他看着桌上果盘中剩下的青梨说道,“青梨吃了吗?”


    “吃了两个,很好吃。”玉琅止不吝啬他的夸赞,“皮很薄,汁水很足,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吃到这么鲜甜的果子。”


    看到余琅止那么喜欢青梨,容星雪跟着笑了起来:“母妃很喜欢吃这些果子和素菜,我和皇兄就在庄子里雇人特意种了一些。等两日,庄子里还会成熟一批瓜果蔬菜,到时候我让人送到府邸里来,你到时候可以都尝尝。”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玉琅止笑了笑。


    容星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道:“不用客气。”


    玉琅止嘴唇一勾:“真的?”如果玉琅止的眼睛没有被眼纱盖住,大概此时正黑亮地盯着容星雪看。


    容星雪看着玉琅止眼上的白纱说:“嗯,真的,你要喜欢这些青梨,我可以让人再多送些到府里来。”


    玉琅止带着点打趣的意味道,“我就一个人,吃不了太多。不过这些青梨的确清甜,不知能不能送些去给我母亲尝尝。”


    容星雪说不用客气,玉琅止似乎还真跟他不客气了起来。


    容星雪眉眼松展,纵容地道:“可以,我让浅竹去安排。”


    听到容星雪的回答,玉琅止的眉头挑了挑。他刚才那句话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试探容星雪对自己的容忍度。


    眼下来看,容星雪对他的容忍程度似乎比自己想象还要高?


    说了几句话,等浅竹来通传说回礼已经被搬上马车后,容星雪便带着玉琅止上了车辇,准备出发前往玉家。


    玉瑞林等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见到他们的马车后,玉瑞林率先走了过来,奉承讨好地道:“六殿下你终于来了。”


    “玉侍郎。”容星雪颔首点了下头,转身把玉琅止牵下了马车。


    玉瑞林看着容星雪的一举一行,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在家一向透明的三儿子也是了不得的人才,这才几天,竟然和六殿下相处得如此融洽。下马车都是六殿下帮的忙!


    玉瑞林心里对玉琅止在六皇子府内的地位有了新的考究。有这一层衡量在,玉瑞林对玉琅止都和蔼可亲了不少:“琅止,爹已经吩咐灶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今儿回来,要不和殿下在家住一晚再回去?你那院子,这几天都有人在收拾。”


    玉琅止不咸不淡地道:“不用了,六殿下事务繁忙,我们用过午膳就要府里。”


    听到玉琅止的拒绝,玉瑞林变了变脸色。他是想趁这个机会和容星雪好好攀些关系,联络联络感情的,谁知道玉琅止一点机会没给。玉瑞林心里有气,觉得这个儿子真是白生了。


    玉琅止看不见,但容星雪眼神却极好,扫到玉瑞林有一瞬沉下的脸色,神情跟着淡了许多。


    “玉侍郎,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门外风大,玉瑞林等人却好似没发现,一直没把玉琅止迎进家门,这一点促使容星雪心里越发不喜玉家人。


    六殿下都开口了,玉瑞林哪敢懈怠:“是是是,怪微臣太激动了,来来来,殿下你跟我来,我们先去正厅喝口茶。”


    进了正厅,玉琅止发现玉琅清也在,就是没见玉琅安。


    因为身份尊卑的缘故,就算是当爹当娘的,如今见着玉琅止和容星雪都得行李。


    玉琅清和姚大夫人双双躬身道:“六殿下,六王妃好。”


    玉琅止故意问道:“二哥呢,怎么没见人?”


    玉瑞林真想用线缝上玉琅止的嘴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可不信玉琅止会不知道陛下派人过来仗罚了玉琅安的事情。


    姚大夫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在容星雪面前不能表现出来。倒是玉琅清,很是沉着气,仿佛自己的亲弟弟被玉琅止摆了一道他也没什么怨恨般,对玉琅止极为亲切地道:“之前为兄不在家,都不知道琅安竟然这般对三弟,往日父亲和母亲还是太宠他了,都把他惯坏了。这次让他受点责罚也好,可以让他收收性子。”


    说的义气凛然,不仅没有责备玉琅止,还很感谢他般,若有旁人在,或许还得夸一句玉琅清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玉琅止在心里对018道:“这玉琅清可比玉琅安会装多了。”


    要不是玉琅清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小时候玉琅清和玉琅安经常欺负原主。等大些时,这人做了坏事会嫁祸到玉琅安或者原主的身上,尤其是玉琅安,就给他兄长背了好几次黑锅。


    为此,论起两位嫡子,不管是玉瑞林还是姚大夫人都好,都更偏爱玉琅清。随着玉琅清渐大,在读书上比玉琅安更有天赋时,二人对他的喜爱就更重了。


    玉瑞林和姚大夫人甚至经常在玉琅安的面前耳提面命地让他多跟玉琅清学习,这下倒好,直接让玉琅安逆反心理上来,更不爱读书了,玉瑞林也对他越发失望。


    原主心底其实很崇拜玉琅清,觉得他满腹经纶,富有才学,为人有风度,对底下的庶弟庶妹也没有玉琅安的高高在上。


    可能是旁观者清吧,玉琅止得了原主的记忆,反而认为玉琅清其人甚为精明,心机格外深沉,自私自利,为达目的连亲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利用,凉薄如水。


    这种人绝不能深交,因为永远不知道这类人会在什么时候反水,阴自己一把。


    在书里,玉芸茵死后提出找替身这个法子应对天子怒火的人,就是玉琅清。后面玉琅清发现太子一脉失势,登基远不如二皇子有期望,果断就投了营,只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最后成功登基的是没有外戚背景,一直不显山不显水,只会吃喝玩乐的四皇子,还得玉家最后没逃过被新帝清算的命运。


    相比起玉琅安,玉琅止更厌恶玉琅清。


    只是现在,这种厌恶玉琅止没有展现出来,他也没有对玉琅清很热情,只是微微颔首道:“大哥说得对。”


    玉琅清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


    他原本打算通过玉琅安为基点舒缓和玉琅止的关系,然后接下来就是一副兄友弟恭,两人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奈何玉琅止表现得实在太淡漠,直接让玉琅清的计划落空。


    不过玉琅清实在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就算面对玉琅止的冷淡,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淡下去过。


    容星雪看了眼玉琅清,眼中有一掠而过的幽思。


    “六殿下难得登门,别站着都来坐下慢慢聊。”玉瑞林招呼容星雪坐到了太师椅上,然后让下人赶紧给对方斟茶倒水,同时询问道,“灶房正在准备午膳,殿下可有爱吃的食物,微臣让下人去准备。”


    “不用,本王在宫里已经吃过了早膳,午时让人随便准备一些就好,我们待会就回府里。”


    容星雪不是不知礼的人,面对自己的老丈人,他本该让对方不用自称微臣如此疏离。可是想到玉琅止和玉家的关系,他像是突然忘记了这件事,是提都没有要提的意思。


    玉瑞林看容星雪不愿久留的样子,讪讪地笑了两声。


    玉琅止懒得在这边看玉瑞林奉承容星雪,开口道:“爹,竟然午膳还没弄好,我想先去看看我娘。”


    玉瑞林看在容星雪的份上,允诺了:“去吧去吧,你娘这两日一直在念叨你。六殿下,我们……”


    容星雪不放心玉琅止在玉家行走,整了整外袍站起来道:“竟然是回门日,本王也合该去见见岳母。”


    “这……”玉瑞林没想到容星雪既要陪玉琅止过去,有心想留又不敢。


    玉琅清适时出声说:“殿下一片孝心,自当如此。”


    玉琅清很识趣地没说自己给他们带路,只是喊来了服侍章母的下人,把他们迎进了后院。


    等玉琅止和容星雪走后,姚大夫人不满地道:“玉琅止是翅膀硬了呀,进门那么久是完全不把我这位大夫人放在眼里,一声娘都不喊!”


    “谁让对方嫁进了六皇子府里!”玉瑞林也是气这个儿子不懂事,同时也怨自己的发妻,“以前你要是对他好点,他对你也不会这么生分了。”


    玉琅清怕姚大夫人不管不顾地惹了玉琅止,提醒她道:“娘,今时不同往日,以后我们家要想步步高升,还得仰仗三弟。以后你莫要在三弟面前仗着身份趾高气扬,摆脸色,以前怎么对他的就不说了,以后一定要对他如对我和二弟那般好。”


    “三弟不是冷血的人,会记得我们的好,不会跟我们离心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