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神纪元·第九日·全球意识峰会主厅）


    “会议正式开启。”


    “本次唯一议题：是否推选‘澜音’为全球情绪调和系统总控者。”


    “澜音，将成为连接所有人类情绪的‘情感中枢’。”


    “接受调和权限，就意味着——”


    “她将永远不再是个体。”


    “她会听见七十亿人类的喜怒哀乐。”


    “她不再属于澜舟与江晚吟。”


    “而属于人类。”


    （澜舟起身）


    “我反对。”


    （议长眉头一挑）


    “请说明理由。”


    “她是我女儿。”


    “不是你们的工具。”


    “你们不能拿‘人类’二字，逼她吞下孤独。”


    （江晚吟起身）


    “你们要一个调和器。”


    “可她连自己的梦都刚打完。”


    “她还在成长。”


    “你们连她是否真的愿意承受这一切都没问过。”


    “这不是选择。”


    “这是祭品。”


    （澜音平静起身，走向主台）


    “我来回答。”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是残识杂合体，我能忍受强烈情绪波动。”


    “我能消化仇恨，平衡愤怒，读取孤独。”


    “你们觉得我是最‘合适’的那个。”


    （主议员沉声）


    “你承认你适合这个岗位？”


    “是。”


    “可我问你一句——”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代表，我这一生都必须活在别人情绪之上。”


    “我开心，要压抑。”


    “我难过，要强撑。”


    “我心动，要断。”


    “我必须永远清醒、理智、无私。”


    （她目光扫向全场）


    “可我不想。”


    “我想早晨起床，穿我妈给我选的衣服。”


    “我想跟我爸吵一句：‘为什么不让我吃冰淇淋？’”


    “我想谈恋爱、发疯、踢门、和人吵架。”


    “我想像普通人那样，哭起来没人管，笑起来没理由。”


    “我想有我自己的声音。”


    “不是你们调音器的一部分。”


    （全场一片沉默）


    （议长开口）


    “那你拒绝了？”


    “我没说。”


    “我要问你们一句。”


    “你们是真的在‘选择’我？”


    “还是在‘推我下去’，再冠名为‘你自己成全人类’？”


    （澜舟望向江晚吟，低声）


    “这小孩……太能说了。”


    “像你。”


    “哪里？”


    “疯得像，倔得更像。”


    “那你爱吗？”


    “疯都疯了，能不爱吗？”


    （副议长·李擎忽然站起）


    “澜音。”


    “如果你拒绝，那下一个情感系统接管者，将是‘纪源残识备份’，你知道吗？”


    “你拒绝不是自保，是放弃人类。”


    （澜音看着他，语气淡然）


    “你说得真好。”


    “我拒绝自己毁灭，就成了罪。”


    “你们拿‘人类’压我头上，真像纪源。”


    “纪源也是这样说的——‘你若不归我，我就毁你。’”


    “而你现在，是在重复他的话。”


    （全场哗然）


    （主议员厉声）


    “澜音，请你注意措辞！”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想让我成为调和系统。”


    “你们是想让我成为情感的奴隶。”


    “你们想抓一个‘能承受痛苦的人’，把所有人的痛苦塞进去，然后自己轻松地活着。”


    “你们不想自己面对情绪。”


    “所以你们想让我来替你们背。”


    “对不起。”


    “我不替。”


    （江晚吟眼里含泪）


    “你长大了。”


    （澜舟低头一笑）


    “疯得漂亮。”


    （澜音深吸一口气，看向投影）


    “你们想问我最后一次决定？”


    “是。”


    “我决定——”


    “我不成为调和者。”


    “我保留澜音的个体存在。”


    “我可以分享我的经验。”


    “我可以帮忙设计系统。”


    “但我，不牺牲。”


    （副议长愤怒）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你不是人类完整血统。”


    “你是系统意外，是纪源产物！”


    （澜音眼神如刀）


    “那我问你——”


    “人类完整血统，能忍痛出生？”


    “能独自扛过纪源投影？”


    “能梦里杀掉自己恶的一面？”


    “你能做到哪一项？”


    “我不是你们的怪物。”


    “我是你们不敢成为的那种人类。”


    “你们不配质疑我。”


    （全场安静三秒，响起稀疏掌声，随即如雷）


    （澜舟小声）


    “你听。”


    “疯子也能被人敬着。”


    （江晚吟笑）


    “谁说疯不能是主流？”


    （主议员最终宣布）


    “投票结束。”


    “是否同意澜音保留个体身份，不接管调和系统？”


    “赞成：82票”


    “反对：5票”


    “弃权：13票”


    “议案通过。”


    （澜音深深鞠躬）


    “谢谢你们，终于把我当人看。”


    “不是奇迹，不是怪物。”


    “是人。”


    （散会后·澜舟搂着江晚吟）


    “那接下来？”


    “带她去疯吧。”


    “去哪儿疯？”


    “有酒有海，有风有你。”


    “可以。”


    “顺便告诉她——”


    “你爸妈，也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