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带着阿古达木返回军营时，张辅已经在军营中等着了。


    瞧见人群中的高大身影，他震惊瞪大双眼。


    阿古达木被活捉了？


    怎么会！


    他的性子，宁愿战死也不投降。


    朱高煦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


    “英国公，幸不辱命。”朱高煦坐在马上，客气的抱拳拱了拱手，眼中全是自傲。


    “汉王果真厉害，老夫佩服。”张辅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身躯在颤抖，心头莫名升起的恐惧让他不敢与朱高煦对视。


    察觉到这一点，朱高煦继续道。


    “英国公太谦虚了，此次大获全胜，英国公也有功劳。”


    “我？我有什么功劳？”


    张辅一脸茫然。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光如此，此前他还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朱高煦。


    功劳？


    朱高煦此言是在嘲讽他吗？


    “都这个时候了，英国公就不要在本王面前装傻充愣了，若非你高瞻远瞩，与太子心腹合作，打入敌军内部，本王的计划怎会如此顺利？那人叫什么来着？蒋治？”


    朱高煦戏谑的笑着。


    熟悉的名字一出，张辅再度浑身一颤。


    高度紧张的他没有注意到朱高煦话里的其他重点。


    “多亏他将本王的部署传给漠北军营，引导漠北人走进本王的圈套，不然一切也不会那么顺利，此番行动，他立了大功，本王定会好好嘉奖！英国公觉得如何？”


    “老夫，老夫不明白汉王在说什么……”


    张辅艰难咽了口唾沫。


    朱高煦所言在他耳边来回传响。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他被蒋治骗了！


    不，不只是蒋治。


    此事若没有朱高炽的示意，给那家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胡来。


    朱高炽是疯了吗？


    堂堂大明太子，居然勾结漠北！


    此事若是传回朝堂，他们三个都得死！


    张辅在心中将朱高炽和蒋治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表面说着为他出谋划策，对付朱高煦，实则将他当成挡箭牌。


    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不然，他就是大明的罪人！


    张辅庆幸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士兵看他的眼神有多古怪。


    “英国公当真不明白本王在说什么吗？”


    “无妨，此战已胜，本王有很多时间陪你慢慢聊！”


    朱高煦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张辅面前。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张辅鬼使神差的抬起头。


    “走吧英国公，咱们好好聊聊。”


    朱高煦笑盈盈的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不顾他的挣扎，推着他往营帐走。


    “汉王，老夫……”


    张辅僵硬的抬脚，试图逃跑，奈何朱高煦的手如铁一般坚硬，他根本挣不脱。


    “将漠北的客人们安顿好，该收拾残局收拾残局，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打扰！”


    “是！”


    “还有，去将囚车里那人带过来！”


    “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营帐。


    朱高煦松了手，径直坐上主位。


    身披铠甲的他如战神般英姿勃发，眉宇间的凌厉如刀剑，让人心底生寒。


    见张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英国公坐啊，站着多累。”


    “不，不必，老夫站着就行。”


    “这话说的，英国公要是想坐这个位置，我也可以让给你，你看……”


    “不可！汉王，那位置本来就是你的，老夫此前鸠占鹊巢许久，如今也该还了。”


    眼看朱高煦起身，张辅赶忙摆手。


    一边说，一边走到旁侧坐下。


    胆战心惊的模样与平日处处和朱高煦唱反调的他判若两人。


    朱高煦拖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开口：“英国公原来是这么想的，本王还以为你很恨我呢。”


    “汉王误会了，老夫一直很佩服汉王，之前处处阻拦汉王纯粹是出于担心，直到今日一战，老夫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可笑，还请汉王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辅将姿态放低，绞尽脑汁讨好跟前的人。


    见状，朱高煦失望的摇了摇头，“习惯了你和本王叫板的样子，如今这般还真有些不适应，眼下营帐中只有你我二人，废话就不说了，说吧，你和那个叫蒋治的打算怎么对付本王？”


    他还是问了……


    张辅的心沉到谷底。


    他想也没想，径直走到朱高煦面前，双膝跪地。


    “汉王，此事真的是误会，老夫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付汉王，求汉王明察！至于蒋治暗中勾结漠北军营的事，老夫的确不知情！张家世代跟随陛下，忠心可鉴，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背叛大明的事，我，我那是被蒋治骗了！”


    叛国乃是死罪。


    若朱高煦将此地发生的一切传回京城，不只是他，整个张家都完了！


    不！


    “汉王，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辅跪趴在地上，惊恐的说着。


    望着他颤抖的身躯，朱高煦叹了口气，“你何必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要把你吃了。”


    “汉王，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老夫真的知道错了，老夫再也不敢了！”


    张辅不敢抬头。


    王良带着人从外走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他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堂堂英国公竟会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哀求旁人。


    “殿下，人带到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张辅浑身一颤。


    待他转头，王良已经走了。


    蒋治手带镣铐站在原地，讥讽的看着他。


    “没想到英国公也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他唇角上扬，丝毫没有被俘的慌乱。


    “你闭嘴！老夫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背着老夫勾结贼子！谁给你的胆子！谁给太子的胆子！”


    看见蒋治，张辅心头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处。


    他猛的起身，快步走到蒋治面前，质问的同时一巴掌落在蒋治的脸上，“好在汉王计划顺利，若出了岔子，你千刀万剐都不能赎罪！”


    “英国公，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别忘了，是你主动来找的我，勾结贼子，你也有份！装什么？”


    “胡说八道，老夫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汉王，此事我老早就和英国公商议过了，他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