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有暖屋宴需要准备，周茹楠在罗府提前结束工作，同慕之安一起坐马车回到新家，打算帮余芳华一起准备饭菜。


    想起之前的事故周茹楠对坐马车还心有余悸，但陈夫人表示罗玉忠那怂货知道点到为止，若再出现马匹中毒发狂事情，她才不管有没有证据，直接去报官并让自己的父亲派人来好好调查一番。


    罗玉忠还不想与她闹翻，尤其是闹到她父亲面前，所以这段时间会有所收敛。


    听到这话，周茹楠也放下心来。


    下车时，车夫八卦的视线盯得她有些不自在，而且不用猜也知道，明日陈夫人会拉着她问个不停。由于做面膜按摩之类陈夫人要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为了打消时间两人只能闲聊。


    周茹楠已经听陈夫人把她儿时到现在的事情反复说了三遍，其实这还在她接受范围内，直接当做工作的白噪音，可陈夫人很快觉得只有自己说不太妥当，便把注意力放在周茹楠身上开始询问她的家世，如何接触医学的，妇科还有这些药粉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于是她一边工作，一边绞尽脑汁应对陈夫人的各种提问，还要保证自己的回答不能有矛盾和破绽。


    几个小时下来，整个人身心疲倦。


    好在陈夫人看出她对有些事不愿提及，之后便也不再多探究，又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入门，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气，而柳馨李白庄还有陈盼张烈都在帮余芳华端菜，在厨房和院子里的大圆桌之间来回。


    柳馨最先发现她与慕之安回来了，弯眼露出明媚的笑容，上扬的声音跳跃在空中，“周姑娘和慕公子回来了！”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纷纷回头，厨房里的人也从屋内伸出个脑袋，指着桌子道：“你们先坐吧，菜差不多齐了！”


    周茹楠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她努力眨了又眨，发现眼眶已经湿润。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啊。


    很快饭菜都端齐并摆放在桌子上，众人也都入座。李白庄带了好茶好酒，给每个杯子倒满后，让大家先举杯向余芳华表示感谢。


    “客气什么，若不是有大家帮忙，我也不会这么快把一桌菜做完。”余芳华乐呵呵道。周茹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道：“我还说自己早点回来搭把手，没想到还是迟了。”


    闻言在座的人纷纷摆手表示没有关系，而陈盼扫了一圈，有些好奇看向周茹楠，“今日李郎中和程刚没来，是出诊去了吗？”


    “嗯，昨晚他们二人便告诉我今天来不了了，程刚那小子还想让我之后等他们空闲了再给他们补上。”后半句听着像是嫌弃，可周茹楠的表情却不是那样，反而还有些遗憾今日李郎中与程刚没能到场。


    “那这不需要周姑娘太操心，”转眼间李白庄已经喝完一杯酒，给自己又斟满，他举着杯子拍拍胸脯，“李郎中他们那顿饭我来请了！”


    “暖屋宴哪有在外吃的道理？”柳馨疑惑地瞥了眼李白庄，随后看向周茹楠，“不过如果周姑娘之后需要帮忙，我能过来的！要是不放心，周姑娘可以尝尝我的手艺。”说完柳馨夹了块排骨放入周茹楠的碗中。


    “是啊，要是想补上，在家里吃就好了。”慕之安嘴上应和着，视线却紧紧盯着周茹楠面前的碗。周茹楠低头瞧了半天，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抬眼想要追问，慕之安却已经移开目光。


    莫不是他也想吃？周茹楠看了眼装着排骨的盘子，离慕之安是有些距离，想着或许读书人看重礼仪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周茹楠把筷子擦了擦，夹了块排骨放到慕之安碗中。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准备夹菜的，喝酒的，吃饭的聊天的都停下动作，瞪大眼盯着周茹楠和慕之安，目光里先是震惊后变成八卦和调侃，唯有柳馨带着一丝不悦。


    “……”怎么都不说话，怪吓人的。周茹楠默默缩回手，低头扒拉着饭，然而气氛还是莫名有些尴尬，她做了会儿心理建设，硬着头皮抬眼看去，却被几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吸气，米饭呛进气管里，“咳、咳咳、咳咳……”众人见状乱成一团。


    “给周姑娘拍下后背。”


    “水、喝点水！”


    “娘子你踩到我了！”


    一杯水灌入喉中，舌尖传来辛辣刺激的味道，浓郁醇厚的香气在口中翻涌，周茹楠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却被酒又刺激地连咳几声，本来红润的脸颜色又加深了几度。


    “酒……这是酒……”


    众人沉默。


    “谁拿的酒？”柳馨和陈盼环顾四周，神色不佳。


    “……娘子……我真不知道，这是酒……”张烈缩了缩脖子，努力挤出一抹笑，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没事……”周茹楠本以为自己是方才呼吸不畅导致的意识，她晃晃脑袋，不仅没有好转，眼前的人影重影更加厉害，天地开始倒转，最终她眼一闭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失策了，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她都是一杯倒啊。


    然而就在周茹楠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家马车疾驰而来停在门口，一人急匆匆地下车，敲了三下门，顾不上礼节大吼道：“周姑娘不好了——！！！”


    周茹楠醒过来时，感受到有人拿着湿帕子给自己擦汗，凉意消解了身上的燥意，可头还是隐隐作痛。


    她缓缓睁开眼，余芳华、柳馨和陈盼担忧的神色映入眼帘，她想起之前自己被闹事男子打伤后，这几位也是这般细致照顾自己的，没想到今天又麻烦她们了。


    “我——”说话的声音宛若被粗粝的沙子磨过，喉咙像是被劈开般带着撕裂的疼痛。


    “周姑娘，你昏迷后不知为何有些发热，现在好多了吗？”


    “嗯……”周茹楠揉揉太阳穴，正想坐起身却被三人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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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她笑着摆摆手，“我真的没事了，而且我想喝口水，总不能躺着吧。”


    闻言柳馨连忙把桌上晾得温度刚好的水递过来，周茹楠将杯中水饮尽，被水湿润过后嗓子好多了。


    观察了一会，她开口问道：“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虽说与这三人最多的也只有一个月的接触，可共同经历的事情太多，让周茹楠很快与她们熟悉起来，醒来后，见三人依旧愁苦焦急的模样，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余芳华叹了口气，她知道面前的孩子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早已做好打算，不再犹豫将方才的事情告诉周茹楠，“刚刚……罗府有人过来，说林姑娘出事了。”


    “什么！？”周茹楠起身就要换鞋前往罗府，却被余芳华按回床上。“茹楠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林姑娘已经请郎中看过，暂无大碍，但因为身子薄弱昏迷过去了。”


    “她怎么会昏迷过去，难道是胎儿出了什么问题吗？郎中怎么说的？昏迷多久了还没有醒来吗？”周茹楠回想这段时间给林姑娘看的脉象都很正常，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余芳华脸色铁青，可见事态发展并不理想，“那老爷说林姑娘差点滑胎了，但好在请宋郎中看过，才稳住胎像……”


    “滑胎？那查明是什么原因了吗？”


    “罗老爷说……宋郎中在你开的安胎药里，发现了一味麝香。”


    “麝香！？”周茹楠因为震惊手中的杯子脱落，滚在地上，但她顾及不暇，紧紧揪着余芳华的袖子不可置疑问道，“不可能，怎么会有麝香？林姑娘的药都是我亲自抓的煮的，怎么会有麝香呢？”


    “是的，那老爷指示你和陈夫人勾结设计陷害林姑娘，现在已经报官了……”


    “罗玉忠那个畜生，这件事定是他设计的，现在反过来陷害我和陈夫人……”周茹楠气得握紧拳头，整个人都颤抖着，她从紧咬的齿间挤出一句骂人的话，但这并不能解心头之气，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找到罗玉忠一口死死咬住他的脖子，等人没了气息后再松口。


    柳馨见周茹楠异常，握住她的手，“周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陈夫人带人传话说，官府的人先不用担心，她先把这件事按下去了，涉事人员物件也都被扣留下来一一检查，她还说……事情按照计划进行。”


    “是啊，周姑娘你先不要气，陈夫人听到你昏迷后特意嘱咐了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放心交个她。”陈盼也帮忙劝说道。


    几个深呼吸，周茹楠逐渐回归平静，她垂眼思索，昨日才发生马车事件，罗玉忠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为何今天又生出这种事端，还把林姑娘牵涉其中？除非……


    一个荒谬却又很合理的想法从脑海浮现，周茹楠捏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并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现在就去罗府，要让那姓罗的混蛋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