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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占卜师的柯学摆烂日记》 第31章 第 31 章**
平时江户川乱步出门时, 侦探社总会给他安排一个侦探助手,而这个职位的存在最主要的用途只有一个——帮名侦探带路。
因为名侦探乱步先生是一个路痴,辨认方向、乘坐电车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道路, 而是他根本没必要去记住这些,他天才般的侦探大脑, 是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的。
“哼哼。”聪明绝顶的江户川乱步说, “明明是名侦探聪明的大脑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如果我认真记的话, 整个日本的地图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一般在这种时候,只需要应和乱步先生的说法。
反正他们武装侦探社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替侦探解决他不需要去思考的问题。他只需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
说起来, 要看出江户川乱步是路痴这件事情是非常容易。
跟着侦探社的三人回侦探社的路上, 在每一个拐弯处, 春日见流瑛都能听到中岛敦提醒江户川乱步左拐或者右拐,坐电车时则让江户川乱步注意跟着自己,以免走散。
春日见流瑛捏了捏手中还冒着丝丝寒气的波子汽水, 他发自内心地觉的——猫猫更可爱了。
他银亮色的眼里不禁流露出微妙的欣喜, 是那种爱猫人士进入猫咖后就会情不自禁展露出的眼神。
此时此刻,春日见流瑛并不清楚自己即将要被卷入怎样的纠纷, 只是心态平和的, 准备顺其自然度过今天。
太宰治无意间瞥到他的眼神,不禁流露出牙疼的表情。
他不禁想, 他身边的人怎么都是猫派啊?虽然他也非常讨厌狗就是了。
…………
路上几人聊了会天打发时间, 只有勤勤恳恳的新进社员中岛敦在时刻注意地图,怕大家跟在自己身后走错。
在这样的情况下, 一行人终于走到武装侦探社楼下。
在抵达楼下的那一刻, 江户川乱步伸了个腰,懒散道:“名侦探自己上楼就可以, 敦君,你去陪春日见拿行李吧!”
“好的,乱步先生。”中岛敦没意见,“那乱步先生和太宰先生先一起回侦探社吧。”
中岛敦扭头问春日见流瑛:“对了,春日见先生,你住的酒店离这里远吗?”
酒店是萩原研二订的,春日见流瑛没记住名字,但是路线他记得,他摇摇头说:“就在附近,不远的。”
说罢,他把手里的波子汽水递还给江户川乱步。
汽水是乱步买的,他们从仓库街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点,几人嫌麻烦,直接在便利店买了东西,随便找了一个公共椅坐着,边欣赏海景,边吃完了午饭。
江户川乱步似乎对波子汽水情有独钟,在中岛敦负责挑选食物时,他只拿了两瓶味道不一样的波子汽水放在了结账台上。
那时玻璃相击的碰撞声吸引了春日见流瑛,他望眼过去,只见在透明瓶子里,两颗被玻璃瓶保护得很好的彩色珠子在光线下闪耀璀璨的色泽。
见春日见流瑛的视线被吸引,江户川乱步便顺手递了一瓶给他,让他帮忙拿着。
不知道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说什么的中岛敦怎么想,反正帮乱步拿东西,春日见流瑛挺开心。
“谢啦,春日见,晚上再见。”江户川乱步接过汽水,扭头朝太宰治挑眉,说,“走吧,太宰,国木田现在正在楼上找你呢。”
“——啊!”
听到这话,太宰治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双手捂脸。
一秒后后,太宰治开始胡言乱语,他边后撤边推辞:“乱步先生!要不你先上去吧,我稍微有点口渴,想去‘漩涡’里面点一杯咖啡喝。”
江户川乱步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只是逃班不想被国木田揪着衣领骂而已,算了吧,太宰,在你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就该料到待会儿的下场了,接受现实吧,早死早超生。
顺带一提,‘漩涡’里的服务员小姐昨天偷偷告诉我,你这个月拖欠他们的咖啡钱已经到上限了,也就是说,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他们不会再给你提供免费咖啡了!”
“——啊!”太宰治再次尖叫,他捂住心口,表情受伤,“乱步先生,你脱口而出的话简直比腊月寒冬里的冷风还要无情,我的心此时好像已经被冻住,即将碎成一块一块的碎渣了!”
江户川乱步嘴角勾起,颇为遗憾道:“那还真是抱歉啊,太宰,不过你就算现在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太宰治不解:“什么?”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因为国木田刚刚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了——他下楼了。”
“——太宰!你这个混蛋!”
伴随着踢踏迈步的急促下楼声,那个在春日见流瑛的记忆中非常礼貌正经的国木田独步当街发出了怒吼。
“你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们今天的工作有多少吗?!今天要不是……”
“呃呃——”这是太宰治被掐住脖子的声音。
他正在被国木田独步双手掐住脖子摇晃,发泄怒火。
而被扼住命运脖颈的太宰治正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国木田君”太宰治呻吟,“我今天”太宰治呻吟,“陪乱步”太宰治呻吟,“先生破案”太宰治呻吟,“去了!”
太宰治倒地。
国木田独步半点不相信他的鬼话:“谁信你啊!混蛋!今天乱步先生的助手分明是敦!”
人员排班表是他排的,他难道还能不记得这种事情吗?!
…………
侦探社楼下的情景剧上演到这里时,春日见流瑛已经和中岛敦走出一段路了。
但是因为那边的声音格外的大,所以那边发生的一切,春日见流瑛都听得一清二楚。
“噗嗤。”
春日见流瑛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初印象里沉稳的国木田君还有这样一面,是因为太宰先生太能惹人生气了吗?
想起刚刚见面时太宰治对自己的恶作剧,春日见流瑛在心里点头。
站在他身旁的中岛敦挠了挠头发,为前辈们辩解:“别看他们这样,其实平时侦探社的大家都是非常靠谱的,太宰先生也是,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发生一点小小的矛盾……”
说到这里,中岛敦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以太宰先生今天表现出来的跳脱模样,任谁都没办法一下子相信他其实是一个靠谱的人吧。
“当初是太宰先生把我从河边捡回侦探社的,虽然之后炸弹……唉……”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直观一点的好话,中岛敦长长地叹口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看到少年纠结的样子,春日见流瑛主动开口安慰:“我知道你的意思。”
有着一双银亮色眼眸的青年眸光温柔,他比身边的中岛敦高了一个头,说话时下意识微微弯腰。
他说:“敦君很信赖太宰先生和乱步君,今天在仓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虽然他们的性格都各自……呃……”
春日见流瑛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都各自有各自的特色,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中岛敦赞同的小鸡啄米点头:“是的是的。”
少年眼中迅速流露认同感,这是发自内心的表现。
不过下一秒,他就听到身旁的人轻笑一声,然后感慨般开口:“真好啊……能跟这样一群人一起工作,想必每天的生活都会多姿多彩,非常热闹呢。”
不知道为何,中岛敦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孤寂。他看向青年。
中岛敦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少年,孤儿院出身的孩子最会察言观色,对周围人的情绪格外敏感。
所以当他察觉到这一点以后,内心升起了淡淡的疑惑。为什么春日见先生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呢?
心思纯良的少年内心不解,不过他将这点困惑藏在心里,若无其事说:“是很热闹,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在我遇到困难时也总会帮助我,虽然各有各的性格,但都很温柔。”
说到这里,中岛敦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温暖的笑意从他紫金色的眼睛里溢出,如同刚出炉的暖烘烘面包一样温暖香甜。
光说自己的事情不太好,中岛敦的思维运转,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切入点。
他记得那天晚上国木田先生回侦探社以后,带着朋友送给他的礼物纸袋,然后被太宰先生缠着想看春日见先生送给他的见面礼物,一个占卜水晶。
于是中岛敦面露好奇,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春日见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我吗?”
春日见流瑛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对对方放下心防。
这位少年的想法一眼就能看透,真诚又清澈,以及,他还是乱步先生的侦探助手。
猫猫的朋友都是好人。
春日见流瑛从善如流说:“我是一名会占卜的魔法师哦,现在在东京的一家占卜店当实习店长。”
“哇哦。!”中岛敦发出惊叹的声音,“怪不得春日见先生送给国木田先生的礼物是一个占卜水晶呢,原来是这样啊!”
说起礼物,春日见流瑛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因为我没拜访过朋友,所以礼物准备的很仓促,国木田君他喜欢我的礼物吗?”春日见流瑛问。
中岛敦稍微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场景,不假思索回答:“国木田先生很喜欢。尤其是水晶球里面还有一副很美的图案——‘凌霜傲雪’,国木田先生是这样形容的,他说那种花只在冬天开放,在邻国是坚韧不拔的象征。”
所以那份礼物自然而然地就获得了国木田独步的喜欢,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者,他非常认同梅花代表的寓意。
“那就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春日见流瑛悄悄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占卜水晶虽然能反复利用,但是里面的[相]如果不经他亲自解除,那么就会永远存在在水晶球里面,就像一颗精美的水晶雕刻一样。
其实他们学院的大部分占卜师使用水晶球占卜时都会随手把它送给被占卜人,以便他们能随时查看。
但是春日见流瑛不行,究其原因的话——因为他穷。
水晶球不能用玻璃球代替,一定要使用纯天然诞生的透明晶石。这样的水晶球的价格让他稍微有点望而生畏。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准备了占卜卡片写占卜词,留下自己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水晶球,循环使用。
这次因为是给朋友准备礼物,所以才大方了一次。
不过比起里面的梅花,梅花周围的风雪才更应该被注意。因为那确实是他根据国木田独步之后会遇到的事情占卜而来的。
梅花象征着他,那么风雪就是困难了。
春日见流瑛记得,他送出去的水晶球里的风雪还是挺大的。
之后稍微提醒一下他吧,春日见流瑛想。
这时,中岛敦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紫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对他道:“对了,还有很神奇的一点,那个水晶球里的图案在太宰先生手里会突然消失不见,太宰先生放开的话又会出现,其他人拿着就不会有这样的变化,非常神奇!”
“…………”
春日见流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唉?”
第32章 第 32 章**
春日见流瑛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眸微微睁大,为中岛敦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眼前的白发少年神情自然,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谎。
可是、可是[相]确实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又出现的啊?!他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春日见流瑛头脑风暴, 他下意识准备回忆当初上课时所学的知识点。
可刚开始回忆,他就发现自己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允悲, 上课时的记忆也包含在被学院模糊的记忆里面。[相]的消失除了占卜师亲自解除以外, 其他方法都是非必修知识点, 用小字写在书本最末页,讲课时老师也只会一句话带过。
毕竟这种知识点的用处几乎没有啊,考试都不考!
而就算记得, 他可能也大概率想不起来——
学生的记忆力在上课时间是最好的, 老师说完一个知识点, 别管听没听懂,反正脑子是感觉自己记住了。
等到了下课时间,哎, 不好意思, 好像老师走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把他们记着知识点的脑子也顺手带走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黄豆人无奈摊手].jpg
于是瞬间,春日见流瑛停止了去思考脑海中模糊不清的记忆的这种行为。
这种行为跟考试想不起来知识点还要折磨自己的脑子有什么区别?!
无所谓, 他会放弃。
……
从春日见流瑛停下脚步到放弃思考只过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中岛敦只是觉得身旁的春日见先生, 在自己说完刚刚的话以后就停了下来,不由得回头看向他, 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的春日见流瑛赶忙跟上了中岛敦的步伐, 他不好意思说:“嗯,因为敦君刚刚说出来的事情很神奇, 我也没有遇到过。真的吗?我送的水晶球在太宰先生手里的时候, 里面的图案会突然消失不见?”
从自己这里大概是找不到什么答案了,还是直接问敦君比较方便, 春日见流瑛如是想。
中岛敦点头,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侦探社的人都很惊奇。
那天晚上——
因为最开始是太宰治先提出来的想看国木田独步的朋友送给他的礼物长什么样子,国木田独步拆开礼物自己看了一下后,就把太宰治感兴趣的占卜水晶给了他,并且严声厉词地警告他要轻拿轻放,不要不小心把礼物弄碎了。
太宰治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把放在透明包装盒里面的占卜水晶用手拿了出来,对着侦探社天花板上的电灯举起。
侦探社的一群人好奇地围在他身边,目光一起看向水晶球,球体里的花纹精妙绝伦很是漂亮,众人惊叹不已,不过紧接着,下一秒,他们就发现在电灯透亮的光线下,水晶球里面的图案一点一点逐渐消失了。
侦探社众人:“!”
不、不见了?!
这一发现让围着太宰治的侦探社员们顿时作鸟兽散。
同时,引来了正坐在一旁给新钢笔灌墨水的国木田独步的注意。
国木田独步疑惑抬头:“怎么了?”
这群人刚刚不是还围着太宰在看礼物吗?怎么突然散开了?
在国木田独步扭头的那瞬间,太宰治就把水晶球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太宰治嬉皮笑脸打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啊,国木田君。”
这人的笑容透露着一股子心虚。
国木田独步目光逐渐危险,他眯起眼睛看太宰治,双手抱肩,气场飞升。
侦探社里的空气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以及侦探社其他众人怜悯的目光下,太宰治缓缓地、缓缓地从身后拿出了水晶球。
只见此球模样清透、浑然天成、毫无雕琢之态!
讲人话就是,花纹没了。
太宰治把水晶球托举在脸边,鸢色眸子眨了眨,语气无辜道:“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于是国木田独步就看到,自己刚刚一眼就喜欢上的内里雕刻着‘凌霜傲雪’图案的水晶球,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透明球。
“——哈?!”
国木田独步瞳孔顿时放大,他放下钢笔,劈手夺过了太宰治手里的水晶球。
对光检查,球内无混浊无絮状物,极具透光感,九点九成新。
国木田独步:“……”沉默,还是沉默。
礼物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自己变了模样,而国木田独步能怀疑的第一人选,就是从头到尾拿着水晶球的太宰治。
这是已经被搭档的各种不靠谱行为整到PTSD的老实人的第一想法。
国木田独步先考虑是不是太宰治提前准备了一个透明球,准备借看礼物的时机偷偷调换捉弄自己。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的礼物一直是被密封在纸袋子里的,在打开之前自己也不知道礼物具体长什么样子,那太宰治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虽然这个人性情恶劣喜欢恶作剧,但是自己也不能不根据事实逻辑就污蔑他。
而就在国木田独步对光思考,时不时把怀疑的目光看向太宰治的时候,一旁的中岛敦站了出来。
少年口气温和道:“国木田先生,你手里的水晶球里的图案好像又显示出来了。”
刚刚的思考让国木田独步忽视了水晶球的变化,有了中岛敦的提醒,他立刻又看向了自己手里刚刚还空荡荡的水晶球。
正如中岛敦所说的那样,水晶球的内里,正在慢慢显示一副精美的图案。
国木田独步顿时松了一口气,礼物没事就好。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上——为什么刚刚里面的图案会消失呢?
他的目光看向被拿走了水晶球后就托着下颌低垂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太宰治。
此人虽日常不靠谱,却身负奇能。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了国木田独步的脑海里。
武装侦探社是一个异能集团,而身为社员的太宰治,有着哪怕在异能力者身上也非常罕见的异能——异能无效化,「人间失格」。
他能让所有被他触碰过的人或东西失去异能力,时限取决于他触碰的时间长短。
如果他是普通人他可能不会这么想,但是身为处理过诸多特殊案件的异能者,国木田独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国木田独步:“难道春日见君也是异能力者?”
所以他送的水晶球才会在碰到了太宰治以后失去了图案。
“不对。”太宰治突然出声了,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绝对不是异能力者,不然在我碰到那个水晶球以后,它会完完全全变成一颗透明珠子,而不是在离开了我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也有那种只有触碰到异能力者本身才会解除异能的特殊情况,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水晶球刚刚根本不应该发生变化。
春日见流瑛身上存在的,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力量。
中岛敦满头问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作为亲眼看着水晶球图案消失又出现的单纯少年,脑海中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面对困惑,他果断开口问前辈。
这时,太宰治抬起头,鸢色的眼眸与中岛敦对视,突然,他嘴角勾笑,两手一摆,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的模样,说:“可能是那种温控的特殊技艺制作出来的工艺品吧,就是放在常温是一种形态,在接触了特定温度后又是另一种形态,很多工艺品都会这样做。”
中岛敦指着国木田独步的手又问:“那为什么在国木田先生手里,水晶球没有变化呢?”
太宰治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答:“可能因为我的体温比较特殊吧,毕竟我平时一直在尝试清爽自杀,这样。”
这句话毫无疑问的是信口开河的敷衍。
“哦,原来是这样。”白发少年恍然大悟。
但是中岛敦信了,因为太宰治说出的原因有理有据。
……
成功跟春日见流瑛开启话题的中岛敦,跟他说起了那天在侦探社发生的事情,当然,隐去了异能力的存在。
说到最后,好奇的中岛敦问春日见流瑛:“水晶球会发生变化,是因为制作它的时候用了某种特殊的工艺吗?”
要对普通人隐瞒自己特殊能力的春日见流瑛顺应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水晶球变化的原因,但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在知道原因前,先顺着他们的猜测这样说吧。
魔术也是特殊工艺啊!怎么不算呢?
在这个话题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一起,抵达了自己住着的酒店楼下。
他向中岛敦询问是在楼下等自己还是跟着自己一起上楼。
在得到一起上楼后的答案后,春日见流瑛带着中岛敦先去前台的位置退了房,然后将人领到了自己这两天住着的酒店房间的位置。
“咔哒。”
一声轻微的细碎声响伴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
就在春日见流瑛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中岛敦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危险!”
白发少年突然大声吼道,他一把抱住了春日见流瑛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着对方往一旁的走廊方向摔去。
而下一秒,冲天的气浪裹挟着火炎的温度从春日见流瑛的房间里炸了出来。
他房间的门被炸飞了,重重地拍在了房间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春日见流瑛被中岛敦护在身下,在这个瞬间,他只能听到少年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耳畔犹如擂鼓声响,不绝于耳。
少年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以拥抱的姿势传递到自己身上,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他们刚刚一起死里逃生。
“……滴滴、滴滴、滴滴!”
酒店内部安装的烟雾报警器响了起来,因为刚刚的巨响被惊到的其他客人也纷纷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
有客人惊呼:“天哪!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有黑手党袭击吗?!”
“经理呢?你们酒店的经理呢?为什么酒店里会发生爆炸?!”
被吓懵住的春日见流瑛这时被中岛敦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被比自己年龄小一点的少年安慰道:“春日见先生,你没事吧。”
面前的少年神色急切,询问自己的安危。
春日见流瑛看了看中岛敦,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冒黑烟的房间。
“没事……的吧。”
第33章 第 33 章**
武装侦探社, 员工宿舍楼下。
太宰治正蹲在宿舍楼入口处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从地上捡的树枝,在地面上涂涂画画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图案。
这时,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抬眼, 看向来人。
是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
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因为中岛敦的任务就是把春日见流瑛带到宿舍这里。
可现在这两个人的形象是怎么一回事?
灰头土脸的。
待两人再走进一点, 太宰治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稍微有些刺鼻的火药气味,再加上两人身上有些许被灼烧的痕迹和细微的擦伤,不难想到两人遇到了什么。
哎呀, 还真是粗暴的手段。
太宰治心想。
表面上, 太宰治若无其事, 朝两人挥挥手打招呼。
看到应该已经回了侦探社,现在本该在工位上工作的太宰治出现在宿舍楼下,中岛敦率有些惊讶:“太宰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闻言眼神幽怨, 叹口气答:“因为国木田嫌我烦,刚刚还因为生气掐我脖子, 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回来了了。”
中岛敦默然:“原来如此。”
这个原因……怎么说呢……完全让人升不起一点想要他同情的念头呢。
不过……看着太宰治现在的姿势, 中岛敦有些疑惑, 他问:“那为什么太宰先生不回宿舍里?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此问题就像突然打开了太宰治的吐槽阀门,瞬间引来了太宰治的大堆不满。
只见太宰治神情懊恼, 垂头丧气:“因为我把宿舍门的钥匙放在工位上面了。本来想着这样能让国木田以为我还在上班, 只是人暂时去了别的地方而已,顺带让他排除了我已经回了宿舍的想法。但是没想到我顺手把平时撬锁用的工具也落在侦探社里了。离开了这么久, 如果突然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国木田抓住盘问刚刚去干了什么,然后被迫去工作,不到下班时间根本出不了侦探社……一想到这样的下场,我的世界都感觉要变得昏暗起来了,所以就在这里纠结到了现在。”
中岛敦:“……”
太宰先生还是那么讨厌工作呢。
春日见流瑛:“……”
这就是社畜吗?感觉好危险的样子。
“对了。”想起什么一样,太宰治看了看两人空荡荡的手,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去拿春日见君的行李了吗?怎么空手回来了,而且一副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样子。”
说到这个,中岛敦顿时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春日见流瑛,颇为苦恼道:“因为春日见先生的酒店房间被人炸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太宰治鸢眸瞪圆:“唉?被炸掉了?!”
“是的。”中岛敦描述当时的场景,“在春日见先生开门的一瞬间,不知道被什么人安装在他房间的炸弹突然爆炸了,还好我们及时躲开了爆炸,不然的话……”
脑海中瞬间浮现许多血腥场面,中岛敦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把脑海中的画面挥散。
好在爆炸发生后酒店的反应足够迅速,也或许是他们习惯了这种场面,毕竟这里是横滨嘛。
酒店报警后还查了监控,但是今天的监控记录都被删掉了,什么也查不出来。
总之,酒店向春日见流瑛承诺了会赔偿他因为酒店疏忽,导致不明分子潜入他的房间里安装炸弹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所有损失和两人的医药费。
太宰治感慨:“那还真是危险啊。”
不过转瞬,他的眼眸中又仿佛闪烁起了星星一般,语气期盼道:“什么时候也能有人会在我的房间里装上炸弹啊,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一定能把我送到黄泉比良坂吧!哎呀!好期待呢!”
说罢,太宰治好像已经陷入了梦想成真的幻想一样,兴高采烈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双手捧脸。
肉眼可见的,春日见流瑛的表情惊恐了起来。
发现这一点的中岛敦赶忙压住太宰治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
“不不不,那肯定很痛的太宰先生!你的梦想不是毫无痛苦的自杀吗?!不要期待这种事情啊!”
中岛敦赶忙转移话题,视线飘忽四处寻找,看见了地上的画,赶忙道:“啊,对了太宰先生,刚刚我看你在地上画东西,你在画什么呢?”
听到此问题,太宰治顿时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他沉沉低语:“是诅咒哦。”
春日见流瑛疑惑:“诅咒?”
他下意识看向地上的画,乱七八糟的线条交织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应该是位置的原因。
春日见流瑛走到了太宰治身旁的位置,从他刚刚画画的视角看去——
只见覆盖着一层薄薄尘土的水泥地板上,被树枝用歪歪扭扭的笔画写着几行字,“房间的门没上锁”,“冰箱没有关”“被子没有叠”“水龙头没关”“牙刷杯没有放回原位”……
春日见流瑛疑惑:“这个是?”
太宰治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只是报复的一点小小手段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太宰治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等侦探社下班时,天色会接近昏暗了,所以乍看这几行字并不明显,但是如果第二天一大早出门的话,它一定会非常显眼。
而一向最喜欢按照行程行事、也是最早出门的国木田独步明天早上看到这一行字,一定会会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到上面写的每一个事项。
就算他记忆力好,也一定有一件事是他出门前没有注意到的。
而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强迫症严重的国木田独步一定会把宿舍里记不清的每一件小事都观察一遍。
七扭八歪的字迹也是对强迫症的暴击。
这就达到了太宰治的目的。
——打破国木田独步的行程计划。
说不定会让国木田迟到呢!迟到的话,他绝对会在心里懊悔一整天的!
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内心狷狂大笑。
“那个,如果太宰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安排给我的房间里坐一会,顺便可以帮我介绍一下房间的布置,可以吗?”
春日见流瑛想起来路上中岛敦说,把他送到宿舍以后他还要回侦探社里帮忙,那接下来唯一能帮他介绍的就只有翘班的太宰先生了。
仿佛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微笑道:“当然没问题。”
_
此时,东京,米花町。
下班了的萩原研二带着松田阵平,正站在春日见流瑛实习的占卜店前,若有所思。
“小阵平啊,你说如果我把锁撬开的话,小流瑛会怪我吗?”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春日见流瑛所说的钥匙在哪里,于是萩原研二挠了挠头,对身边的松田阵平这样说。
“应该不会吧。”松田阵平道,“不过你确定他说的钥匙是放在门口的盆栽下面吗?我们把盆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遍了,根本没有半点钥匙的痕迹啊!”
松田阵平拍了拍手上刚刚因为翻找盆栽沾上的泥土,皱眉道。
“我肯定没听错。”萩原研二紫色眼眸中同样流露出苦恼的神情,“刚刚他打电话给我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会不会是附近的流浪猫把钥匙叼走了?”萩原研二猜测。
他们走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流浪猫狗。
松田阵平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说:“或许吧。”
萩原研二犹豫:“那……撬?”
松田阵平肯定:“撬!”
反正他们是被店长委托过来帮忙挂停业牌子的,如果有人过来问的话,他们可以拿出通话记录来作证。
而且他们还是警察,只要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了。
是这样的没错。
“唉,真是让人纠结的选择。”
萩原研二嘴上说着这种话,紫色眼眸中却突然闪烁起了亮晶晶的神情。仿佛对这种事情期待了很久一样。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细铁丝,弯曲对折后小心翼翼地塞到了锁孔里。
一旁的松田阵平看到这幅画面,嘴角抽了抽,吐槽道:“hagi,你这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吧。”
竟然一丝犹豫也没有地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铁丝这种东西,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警察吗?
萩原研二忙着撬锁,闻言回答说:“小阵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只是未雨绸缪而已。万一我们没能找到钥匙,不是只能通过撬锁才能完成小流瑛的委托了吗?我可不能让我们的新朋友失望啊!”
萩原研二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松田阵平无话可说。
“行,你慢慢撬。”
在萩原研二撬锁的间隙,松田阵平又问道:“不过春日见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重新营业的时间竟然让你写上未知。”
萩原研二知道一部分内情,但是他答应了那位太宰先生保密,于是道:“不太清楚呢,不过应该不用担心,我拜托了国木田帮忙照顾他。”
武装侦探社的事情,四舍五入就是国木田的事情嘛,这样说没问题。
松田阵平放心了:“那就行。”
……
在两名警察兢兢业业撬锁的时候,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缩在附近的小巷里。
他手中隐约拿着钥匙模样的东西,阳光洒入小巷,照射在了他蓝色的眼眸中。
第34章 第 34 章**
此刻, 躲在小巷里的人,正是做了伪装的诸伏景光。
而诸伏景光也没想到,自己跟许久不见的同期再次重逢时, 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手里拿着前天夜里从占卜店门口找到的钥匙原件,准备悄悄归还;而两位正式身份为警察的同期, 正光明正大地站在占卜店门口, 拿铁丝撬锁。
这种事情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诸伏景光的大脑在意识到两人的存在时就开始高速运转, 而在看到两人停在了自己的目标店铺前时,彻底过载冒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他们认识春日见流瑛?!什么时候的事?!
倘若不是诸伏景光身为卧底的长期习惯,让他对周遭的事物过分敏感, 在耳朵捕捉到两道熟悉的声音以后就迅速躲了起来, 现在或许已经被那两个人抓个正着了。
诸伏景光:内心崩溃.jpg
缩在暗巷的墙角, 诸伏景光思考两人出现在占卜店门口的原因。
首先,肯定是他们认识春日见流瑛。
这里先排除松田阵平,他的这位好友对陌生人一般不感兴趣, 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占卜之类的兴趣, 除了平日里经常会遇见的或者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接触的人,他不会主动去接触陌生人。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在警校上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松田阵平基本上只认识自己班里的人, 有几个不怎么说话的不经提醒,连名字也记不清, 只是单纯混了个脸熟。
至于和外班人的相熟度, 这取决于萩原研二的交友情况。
萩原研二可以轻而易举地混入任何班级、任何团体的聚会联谊活动,是名副其实的社交大师!
所以, 原因一目了然——是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内心小人捂头尖叫。
萩原研二, 我知道你的社交能力很恐怖,但是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
等等, 之前春日见流瑛被卷进了案子,负责那起案子的好像就是搜查一课。
难道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而在他的耳边,两位同期的对话还在继续。
…………
“啊,门开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萩原研二终于成功撬开了占卜店的门锁。
萩原研二叉腰得意:“哈哈,不愧是我。”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松田阵平,紫色的眼眸中是纯然的喜悦。
他欣然问:“怎么样,小阵平,我的手艺没退步吧。”
松田阵平在张望了一下附近发现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两个以后,就一手按着萩原研二一手打开占卜店的门,把他推了进去,同时吐槽说:“hagi,你能不能不要说的好像自己是金盆洗手过的小偷一样?注意一点言行举止啊!”
萩原研二被推着往占卜店里走,闻言不满道:“小阵平,刚刚怂恿我撬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松田阵平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哈?我怂恿你?!是谁先开的口,是谁不带一点停顿,丝滑无比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铁丝的?萩原研二,你给我说清楚!”
萩原研二目移,不敢做正面回答,他开始扫视占卜店里的装饰,转移话题,“哈哈,小阵平,你说小流瑛把告示牌放在哪里来着?”
随后,他新奇地看着占卜店里的模样惊叹:“话说回来了小阵平,小流瑛的店里面的装饰还真有氛围感啊~特别神秘、特别适合占卜的那种!”
松田阵平嘴角抽搐,占卜店的装饰不适合占卜适合什么?烧烤吗?
松田阵平一把扯住萩原研二的衣领:“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萩原研二………”
…………
两位同期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听到此段对话的诸伏景光发出感慨。
在两人进入占卜店以后,诸伏景光从暗巷里站起身,走到了靠近一个占卜店的角落。
这个位置依旧隐蔽,只要不发出声响,那么哪怕是里面的人站在门口处张望,也看不到人影。
而他却能听到占卜店里面的人的对话。
从目前听到的信息来看,春日见流瑛因为有事外出,所以打电话给萩原研二让他帮忙来占卜店挂暂时停业的牌子,重新开始营业的时间未知。
因为门口放着的唯一一个备用钥匙,在前天被偶然路过这里的自己捡走,所以萩原研二两人在找不到钥匙的情况下选择了撬锁。
今天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偶然。
诸伏景光本来想在配完钥匙以后就把钥匙还回来以免被发现的——虽然按照他对春日见流瑛的观察,他在周六日两天从来没有来过占卜店。
没想到这两天被组织拉去给琴酒的一个任务善后,就耽误到了现在。
今天这个时间点也是占卜店的下班时间,他来的时候看见占卜店关着门,以为春日见流瑛已经早早下班回家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没来上班。
诸伏景光侧耳倾听,打算从同期嘴里多了解一些关于春日见流瑛下落的事情。
组织最近更新了关于对春日见流瑛的任务,说是不用他再继续调查春日见流瑛的身份了,只需要定期注意他的动向就可以。
据说是因为已经找到了一个国际情报屋合作,所以已经用不上在确认他的身份后招揽他了。
但是为了防止他继续给组织添乱,还是需要继续盯着他。
这个任务依旧交给了为组织任务牺牲胡茬的伟大苏格兰大人,也就是诸伏景光。
…………
占卜店里的两人已经从店里找到了告示牌,萩原研二正在用马克笔在上面写重新开业时间未知的文字。
写完后,萩原研二把笔帽一盖,将告示牌挂在了门口的玻璃门内侧,有字迹的那一面朝外。
萩原研二点点头,满意道:“好了,大功告成!”
一旁的松田阵平看萩原研二忙完,也懒得计较萩原研二刚刚的话了,今天上了一天班,他现在有些困。
松田阵平问:“那我们回家?”
萩原研二:“嗯。”
两人又从占卜店里面退了出去。
好在占卜店大门的门锁是可以从外面锁住的那种类型,关门不用钥匙。两人把门锁住后,就相携准备回家了。
在离开前,松田阵平突然问道。
“我记得横滨那边经常有黑手党之类的新闻吧,hagi。”
“嗯。”萩原研二扭头看他,说,“怎么了?你担心小流瑛突然不回来,是因为遇到了被卷入黑手党之类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毕竟他留在横滨的原因是说自己接到了委托,所以要再停一天再走,但是突然给你打电话又变成了不知道要在那边再待几天,这种情况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调侃道:“小阵平总是面冷心热,不过应该没问题的。”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抬起,看向远处的天空,夕阳撒下余光,将大地照耀得一片金黄。
这是黄昏的颜色。
也是横滨某个异能组织代表的颜色。
又是这样的答案,松田阵平心想。
作为直觉系,松田阵平一直能从身边人的态度中得到最为敏锐的信息。
萩原研二再三强调不用担心春日见流瑛,或许是有更深层的原因促使他这么做的。
也罢。
松田阵平愿意相信萩原研二,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他这样说,自己也就当做平常一样,今天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就好了。
不过……
当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以后,松田阵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发现没什么不对劲以后,他才重新扭过了头。
身旁的萩原研二疑惑道:“怎么了?”
松田阵平摇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还是一种很熟悉的目光。”
萩原研二同样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不对劲,他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错觉吧。”
…………
占卜店旁的小巷里,诸伏景光靠着墙壁,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轻轻喘气。
他怎么就忘了,松田阵平是一个直觉系的人,在他们走以后自己马上就突然出去的话,非常大的可能会被他察觉到。
还好自己下意识就躲了起来,才不至于让自己的隐匿功亏一篑。
诸伏景光又等了一段时间,判断两人确实已经离开以后,这才从小巷里出来。
他瞥眼看了一眼占卜店门里被萩原研二挂上的牌子,装作路过,将手中的钥匙弹到了店铺门口的盆栽下面。
然后头也不回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_
当天夜里,诸伏景光收到了一封来自组织的邮件。
邮件上是一个地址,以及一个人的详细身份情报。
最后邮件上面写道:请于明天前往横滨,将自己伪装成邮件中的人前往开篇的地址,与该地址中的人会面。
落款是一个诸伏景光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
——Pharmacist.
——药剂师。
这并不是组织中代号成员的代号,黑衣组织中代号成员的代号无一例外都是酒名。
而这个落款,唯一能让诸伏景光联想到的,是组织中的科研组。
那里面的人专注于研究,很少有人能通过自己的成就获得代号,但是为了在不透露真实姓名的时候便于称呼,他们有时会自己给自己取代号。
所以这个任务是,科研组的人发过来的?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不是?还有人记得他是行动组的人吗?
他在组织里的人设是狙击手没错的吧?
这个任务来的突然,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会,决定向降谷零询问,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个药剂师是什么情况。
毕竟一般只有代号成员才能给其他人发任务邮件,而这个人,他听都没听说过。
第35章 第 35 章**
清晨, 武装侦探社员工宿舍。
春日见流瑛是被楼下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争执。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伸手去摸身旁的手机。
手机被一只手掏进被子里,开机, 伴随着光线照射在脸上, 春日见流瑛看见了此刻的时间是——
[7:24]。
啊, 原来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点了吗?
自从学院手册出了新功能以后,春日见流瑛就一直把坐班时间安排在周一至周三这个时间段。
因为出外勤可以睡懒觉,所以把外勤和之后周六日的两天连在一起, 就相当于是给自己放长假了。非常完美的安排。
周二, 这个时间点是他平日醒来的时间, 那楼下的声音就当是闹钟响了吧。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放开手机,大脑依旧处于迷糊状态的他下意识想去找平日里抱的公仔, 一阵蛄蛹, 没找到。又过了两分钟,春日见流瑛清醒了, 想起自己不在家而是借住在侦探社宿舍里。
唉, 春日见流瑛从被子中钻出脑袋,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原来碰上案子不是做梦啊……
与此同时, 门外的楼下依旧传来持续不断的争吵声音,这动静愈演愈烈, 逐渐开始夹杂了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
嗯?
春日见流瑛顿时睁大眼睛, 银亮色眼眸瞬间恢复了高光,他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感觉有人在打架?
他得去看看。
八卦战胜了懒虫, 春日见流瑛麻溜地套好了自己的衣服,打开房门。
紧接着与隔壁房间恰好也出门的中岛敦撞了个正着。
中岛敦打着哈欠,紫金色的眼眸中闪烁泪花,看见春日见流瑛后,含含糊糊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春日见先生。”
春日见流瑛:“早上好,敦君,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春日见就好。”
中岛敦:“唉,好的,春日见。”
和中岛敦打完招呼后,春日见流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的方向。
他扶着侦探社宿舍楼二层的栏杆,向下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
此刻,这两人正一人拿着金属把手的拖把,一人拿着扫帚,正在下面的宿舍院子中追逐——国木田独步在追太宰治。
在前面挥舞扫帚躲闪拖把攻击的太宰治表情欠揍,而身后的国木田独步异常愤怒。
不难想象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是谁。
“哈哈。”春日见流瑛身旁的中岛敦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干笑一声,勉强为前辈解释,“这应该是前辈们早上起来在活动筋骨,请别在意,春日见君……”
中岛敦的声音越来越小。
春日见流瑛:真的吗?我不信。
不过表面上,春日见流瑛体贴地点了点头,对身旁极力挽回前辈形象的少年道:“原来是这样,那敦君,我先回房间洗漱了,待会见。”
中岛敦微笑:“待会见。”
而在春日见流瑛返回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下楼的声音。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刚刚还站在他门口说着“楼下的动静其实是晨练活动”这样的话的白发少年极具穿透力的劝阻声音。
“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你们不要再打了!……”
春日见流瑛的嘴角不禁翘起了弧度。
哎呀,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好有意思。
…………
春日见流瑛留在横滨的这几天是要跟着一起去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说,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考虑到春日见流瑛第一次来横滨,或许不怎么认识路,今天由中岛敦带着他一起去侦探社。
路上,春日见流瑛问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敦君,我回房间洗漱的时候,好像听见你下楼去了,所以……国木田君和太宰君的晨练活动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春日见流瑛目露好奇,看向身旁的中岛敦,问。
中岛敦沉默了两秒后,说道:“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两个人把院子打扫了一遍。”
太宰先生负责被打,国木田先生负责扫。
非常合理的分工呢,非常符合各自的人设性格。
中岛敦听到春日见流瑛问这个问题,也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相信今天早上他的话。
换谁都不会相信的吧!中岛敦内心哀嚎。
他不擅长说谎,所以在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暴露以后,就下意识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中岛敦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其实,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国木田先生在早上起床后发现自己房间的拖把坏了,在去一楼杂物间拿新拖把的路上,看见了太宰先生昨天下午在地上写的字,所以就……”
今天早晨。
国木田独步在看到地上的一堆字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想‘谁在这里乱写乱画?’第二反应是‘这种没素质的事情一定是太宰治做的!’
恰好那个时候太宰治也伸着懒腰出门了,于是国木田独步拎着太宰治的领子把他拖到了那堆字前,质问他这是不是他画的。
只见太宰治露出了一个他熟悉的转移话题的笑容以后,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这还用问?
国木田独步一声令下,让太宰治把地上的字迹清理干净。
而太宰治秉持着能气死人绝不顺应人的态度,嗷呜一声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紧接着在下一秒被国木田独步重新抓住衣领拖了回来。他从杂物间拿了自己需要的新拖把和扫帚以后,把扫帚给了太宰治。
然后国木田独步扛着拖把站在一边开始监督,誓要让太宰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于是乎,就演变成了今早那阵把春日见流瑛吵醒的画面了。
中岛敦简单地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一遍,说完以后,他还左右看了看,生怕一不小心就从角落里窜出前辈本人来。
春日见流瑛眼眸弯弯:“原来是这样。”
“春日见君,虽然……”中岛敦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道,“但是!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请相信我们!”
春日见流瑛发现身旁的少年似乎很在乎别人对侦探社以及他的前辈们的看法。这种发自内心小心呵护的感觉,春日见流瑛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体会到了两次。
如果是他的话,嗯……平时虽然会客客气气地对待各种顾客,但是主要原因还是怕他们给占卜店打差评,导致之后经营困难这种事情发生。
完全是为了工作而维护。
而中岛敦的这种发自内心的行为,仿佛是把武装侦探社当做了家一样。
春日见流瑛在内心感觉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爱护明明定位应该是公司的地方,但是春日见流瑛这样道。
“我当然相信你们啦。”
“毕竟乱步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侦探了,太宰先生虽然爱吓唬人但是也很厉害,你在昨天还从炸弹爆炸的危险里救了我……这些不都说明了你们的可靠吗?”春日见流瑛与中岛敦对视,眼神真诚,“我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啊!”
春日见流瑛又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道:“所以不用担心的,敦君。”
此刻,春日见流瑛的眼神如同夏日萤火般温柔,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中岛敦看着面前的长发青年说:“而且,你不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你们很靠谱吗?”
中岛敦因为春日见流瑛的话,怔愣在了原地。
春日见先生……
_
侦探社今天要来一个新人,据乱步先生说,他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作为实习调查员在侦探社活动。
在知道这一消息后,今早整个侦探社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几位文员姑娘从侦探社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之前社里搞活动时剩下的几只彩炮,找红纸写了欢迎横幅贴在了墙上。
国木田独步出门得比其他几人都早,所以先到侦探社的他看到这幅场面,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关上门,再次确认了一旁[武装侦探社]的门牌,然后重新进入。
里面依旧是一副喜庆的模样。
他看见了坐在桌子上指挥众人摆放装饰的江户川乱步,赶忙走过去问道:“乱步先生?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看见横幅上写的是欢迎新人,我们侦探社要进新成员了吗?”
他最近没有听社长提起过有新人要来啊。不然迎新计划早该写在他的记事本里了!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道:“没错哦,国木田君,这件事情是我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还没有通知社长,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如果不出国木田独步所料,社长此时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整理昨天剩下来的资料。如果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乱步先生在今天社长进入了办公室以后,才把他昨天晚上决定告知了早早来上班的文员小姐们,让她们帮他一起布置场地。
国木田独步扶额,对乱步先生的任性感到头疼。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突然发生,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出于好奇,国木田独步问道:“那乱步先生,你说的那个新人,究竟是谁啊?”
原谅国木田独步昨天因为太宰治翘班的缘故过于气愤,在下楼后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也不知道昨天武装侦探社的宿舍里多出了一位客人。
他以为学长和他们的朋友早就已经回东京了。
“啊。”江户川乱步这才反应过来国木田独步不知道春日见流瑛留在了横滨的事情。
他解释道:“那个人国木田也认识的,是你学长们的那位朋友,春日见君。”
“他马上就要来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唉?我当新社员?!”
“真的假的?”
身处武装侦探社颇为喜庆的环境里, 迎着众人欢迎的目光,春日见流瑛顶着一头彩色亮片,瞪大眼睛, 看着正坐在桌子上咬着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嗯?”江户川乱步照旧眯着眼睛, 他扭头转向春日见流瑛, 嘴角还沾着细碎的点心屑——这些点心是靠着迎接新人的名义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平日里, 为了保护名侦探的牙齿,他每天的甜点心都是有限额的,除非他想惹社长生气。
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你有什么意见吗?”
非常不客气的语气, 但是, 非常可爱。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不合时宜的冒昧想法。
啊啊啊!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春日见流瑛小声说:“可是、可是我现在是有工作的……”
而且工作地点在东京,在实习结束前他只能在那边工作。学院手册给他划定了实习范围的。
签订的店主协议上也有这条规定,在实习期结束之前, 他只能在东京范围内工作。
他现在在横滨停留的这几天, 都是他请假才得来的时间。
ps:请假是要补实习天数的,而且是加倍补, 补实习产生的偏差值还不计算在实习进度条里, 特别坑。
别的先不说,在听到刚刚江户川乱步说的那番话以后, 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开始光速回忆自己剩余的实习期。
一、二、三……啊, 还剩六个月。
春日见流瑛瞬间心如死灰。
因为他同时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还没突破五分之一数值的实习进度条。
稍微估算一下,如果按照之前的积攒速度, 自己根本等不到实习进度条满值就到实习结束的时间了。
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实习失败, 失败的话要重新进行实习期。而如果超过三次实习失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 春日见流瑛不禁愣了一下。
[三次失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这句话在学院手册上好像没有写啊,他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呢?
……应该是实习前在学院论坛上看见的吧,那上面经常会有学长学姐发布实习经验什么的。
桌子上的江户川乱步不在意般摆摆手,道:“只是兼职啦!兼职!没有人规定不能兼职的吧。而且你还不是我们的正式社员,这两天既然要跟我们一起活动的话,那就顺便帮帮忙当两天兼职社员,不可以吗?”
猫猫、啊不是,乱步先生都这样说了,春日见流瑛又想了想,学院手册好像没有不能兼职这类的规定。
于是春日见流瑛答应:“那好吧。”
希望不要给他们侦探社添麻烦。
“好耶!”
江户川乱步发出欢呼,他的点心可以继续吃了。
春日见流瑛看江户川乱步吃的开心,于是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点心也上供给名侦探大人。
站在旁边围观的国木田独步,此刻也终于从两人刚刚的话里提炼出了重要信息。
——今天的欢迎会不止社长不知道,新人他自己也不知道。紧接着,在乱步先生的一通忽悠之下,新人同意了当侦探社的非正式兼职社员。
国木田独步:“……”
[痛苦面具].jpg
天哪,乱步先生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哎呀,国木田君。”一点也没有在意国木田独步的复杂心理,太宰治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道:“不要这个表情啦,让新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还有气人的同事还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国木田独步瞪了一眼太宰治,然后被江户川乱步点了名。
江户川乱步:“那国木田,春日见今天就交给你和太宰了,你们今天出去工作的时候带上他吧。”
此刻,春日见流瑛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国木田独步身上,银亮色的眼瞳里带着些局促的不好意思。
而对于这位前两天才新认识的朋友,国木田独步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于是他欣然道:“啊,没问题,交给我吧。”
江户川乱步满意:“那我去找社长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江户川乱步拍了拍身上的点心屑,朝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国木田独步猜测他应该是去和社长说他今天招了一个兼职社员的事情了。
国木田独步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翻开了手中的记事本。
“春日见君,我先给你讲一下我们今天的工作吧。”
表情严肃的高大青年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从旁边拉过太宰治的椅子,放在自己身边,让春日见流瑛坐上去。
春日见流瑛不清楚这把椅子的归属,让坐就坐,他把脊背伸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态度认真道::“好的,请开始吧。”
被拖走了椅子的太宰治没说什么,坐在了他工位的桌子上,看着国木田独步给春日见流瑛讲解今天的行程计划安排。
然后就看春日见流瑛听着国木田独步精确到以秒为单位的工作安排后,逐渐变得惊恐的目光。
哈哈,还挺好玩。
……
“今天的安排暂且就是这样,春日见君,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完自己在记事本上规划的今日行程后,国木田独步意犹未尽地向春日见流瑛发问。
听完后的春日见流瑛:“……”
这真的是一天的工作量吗?还有这种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的安排,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这瞬间,春日见流瑛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这个职,他是非兼不可的吗?
春日见流瑛动了动手指,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刚猫猫因为自己的同意雀跃欢呼的模样,内心后悔的情绪一下子被对方的喜悦吹散。
算了,反正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就当是给猫咖交钱撸猫。
春日见流瑛沉重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国木田君。”
终于迎来了一个会好好听自己讲话、尊重自己的临时搭档,国木田独步不禁在内心流下欣慰的眼泪。
这时,旁边的太宰治出声了,一张口就是国木田独步不爱听的话。
“唉?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就负责处理侦探社里面的工作吧,反正有春日见君陪国木田去出外勤。”
瘦长高大的青年坐在桌子上悠闲地晃起了双腿,鸢色眼眸暗含期待道。
国木田独步立马反驳:“不可能!”
“太宰治!我警告你,别以为今天有春日见在你就能逃避自己的工作!……”
国木田独步双眼犀利,就差拍桌子站起来和太宰治打辩论赛了。
…………
外面的社员们在因为工作问题争吵,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办公室里面,也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社长。
年轻时曾是政府麾下的暗杀者,“银狼”,自认自己是为国泰民安而挥剑,斩杀破坏和平之人。
可在某一天,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对下一次的灭口任务满怀期待,这一发现让他无比恐惧。
“自己究竟是在为国家而杀人,还是为杀人而杀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拒绝加入军警,并且发誓,再也不与任何人为伍。
直到他在32岁那年遇到了失去双亲的江户川乱步,与之相处后发现了他推理的才能,然后逐渐开始成立武装侦探社。
此刻。
福泽谕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户川乱步,严肃的面孔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乱步,你要知道,引进一个新社员这种事情,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决定的。”
昨天他们商量的结果应该是保护那个年轻人一段时间,直到他脱离危险。
面对社长,江户川乱步睁大了眼睛,“可是我确实是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然后才做出决定的啊!”
福泽谕吉想起昨天晚上江户川乱步在吃完晚饭后就去睡觉了的行为,默然无语。
片刻后,他又道:“侦探社的社员无一例外,都是拥有异能力且心思正直的人。因为在工作中经常会遇到危险,也会接触到一些军警无法处理的机密委托。所以,乱步,你的决定在我看来,有欠商榷。”
不能自保的人会因为侦探社的任务遇到危险;而如果是心思不纯之人刻意接近乱步,利用他来达到接近侦探社窃取政府机密信息的目的的话,这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能骗过乱步的人是几乎没有的,他能看出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所有密码。
唉,头疼。
这就跟你家里的猫出门玩一圈回来,突然叼了一只其他猫回来让你养一样。
实在是让人难以处理。
江户川乱步当然也看出了社长的为难,但是他坚持道:“可是社长,我有预感,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福泽谕吉眉头轻皱:“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盯着福泽谕吉桌案上的茶杯,道:“如果无法让一只飞鸟寻至归巢,那大雨倾覆而下,什么都将不剩下。”
此刻,江户川乱步那双翠绿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让福泽谕吉为之心头一震。
他许久没有见过乱步这般模样了。
回想起侦探社往日遇到的重重危机,福泽谕吉不得不承认,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他拥有着能看透时局的能力。
或许按照他的决定行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最重要的一点,乱步站在这里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工作啊,不同意他又不走。
福泽谕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江户川乱步道:“不过既然这次引入新社员的人是你,那就由你来负责他的入社考核吧。”
问言,江户川乱步却惊道:“这个应该就不用了吧,我跟春日见说的是兼职社员啦!他过几天就走啦!”
“在他结束他现在的工作前,是不会留在侦探社工作的!”
所以说了半天,他们在说什么?
福泽谕吉又头疼起来了。
_
在社长办公室的两位侦探社支柱人物交谈时。
国木田独步一手拎着太宰治的领子,一手拿着自己的记事本,身后跟着作为兼职社员的春日见流瑛,来到了今天要拜访的委托人家。
国木田独步放开太宰治,在太宰治“真粗鲁”的背景音中,整了整自己的着装,按响了委托人家里的门铃。
“请稍等片刻。”
门里传来了一道让春日见流瑛感到耳熟的声音。
“吱呀。”
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声,修长有力的手打开了门,探出了一个同样让春日见流瑛感到眼熟的脸。
“抱歉,姑父他正在……”
男人还没有说完话,视线就看到了门外三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久不见的长发青年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自己,男人,也就是诸伏景光。
在发现春日见流瑛后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正在收拾花园。”
第37章 第 37 章**
在收到了来自科研组的任务指派后, 诸伏景光先向幼驯染询问是否知道Pharmacist的信息。
降谷零最近似乎也在调查什么事情,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的消息。
连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情报员都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让诸伏景光感到棘手。
于是,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 他尝试联系了琴酒。
按理来说, 作为驻守在东京的代号成员, 如果没有组织的调派,他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所以在收到虽然是组织派发、但是落款不明的任务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找琴酒问个清楚。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在琴酒询问他任务指派人是谁、并得到了他的回复后, 琴酒说让他先专注于这件科研组的任务, 顺带撤销了他身上的其他几件行动任务。
琴酒的这幅做派让诸伏景光摸不着头脑,也让Pharmacist的身份笼罩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面纱。
那个人究竟是谁?能让琴酒都拿出这番顺让的姿态去面对。
诸伏景光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组织中的某个核心。
于是他连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按照邮件上的信息, 在第二天赶往了横滨。
……
横滨,一个混乱的城市。
你可以在这座城市的白天夜里看到持枪的黑手党当街激战, 也可以看到对此类现象熟视无睹的市民熟练绕路前行。
不过只要你安守本分, 不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还是可以在横滨平安生存的。
在踏上这片混乱的土地的前一刻, 诸伏景光想起了在他的卧底培训期间, 一位教官所讲的一个故事——
……
那是一次练枪后的休息时间。他那天的教官,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位教官的模样有些吓人, 他的脖颈处有一道又长又深、几乎环绕了脖子一圈的疤痕。
可以想象, 他当时的伤势有多么凶险。
在休息闲聊时,他无意间将视线看向了教官的脖子处, 这一眼直接被教官逮了个正着。
他眯起一双看起来颇为凶恶的眼睛,问诸伏景光:“怎么?对我的伤疤很好奇?”
当时的诸伏景光远没有现在的苏格兰成熟,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青涩且诚实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当时诸伏景光态度过于诚恳,又或许是那位教官心中压抑的事情太多,而他那天的心情又很好。
所以那位教官哈哈一笑,对诸伏景光解释道:“这道疤,是我自己划的。”
诸伏景光的蓝色猫眼一下子因为震惊瞪得溜圆,他的反应让那位警官又发出了一阵大笑。
半晌,他平静下来,摸着自己的脖子解释道:“十几年前,我因为某个机密任务前往横滨,却意外被卷入了一场火并。那时候的横滨远没有现在安稳,到处都是黑手党在争权夺势。
其中最为凶恶的,是一个名叫港口黑手党的势力,那个组织的首领是个疯子,或许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想拖着整个横滨给他陪葬。
到处都是枪林弹雨、到处都是残肢血雨,整个城市都仿佛化作了一片炼狱一般,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教官抚摸着伤疤,想起什么,眼神虚浮,回忆般道:“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为了救一对母女,在那场火并中被人划破了脖子,倒在了废墟里面。”
“我以为我那天必死无疑了,因为在我用手触摸自己的伤口时,我发现,我的脖子几乎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教官的语气透露出死亡的绝望。
“我自己的血流了一地,伤口也疼得要命,我下意识发现,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接下来嘶哑着声音,让那对母女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她们哭着向我道谢,好像还跪下给我磕了两个头,然后我听见了她们跑步的声音。我当时已经因为意识模糊看不见了,但是我强撑着,在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后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脑子里飘忽忽的,就像是上了天堂一样。”
“我是该上天堂的吧!老子可是因为救人才死的!”
教官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理直气壮道。
然而教官话锋一转,突然道:“但是在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还活着。”
“有一个小姑娘救了我。”
诸伏景光实在不能想象教官口中那么严重的伤口,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救得了他的。
而教官看着后辈困惑的眼神,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用嬉笑的口吻他问:“你不会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诸伏景光用直愣愣的眼神看他。
教官拍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头,嘲笑他道:“真他□的烦!一天天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上课,还要给你们讲故事,要不是为了给你缓解压力,老子才不干呢!”
诸伏景光因为突遭的变故愣了一下,随后在教官的嘲笑声中拿起了枪。
别误会,是因为休息时间结束了。
诸伏景光拿着枪,提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射击,狠狠把自己的靶子射成了蜂窝。
在那节课的最后,教官又对诸伏景光说了一句话,他说。
“诸伏啊,刚刚的故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过如果你在卧底期间,你的组织让你去横滨那个城市,你听我的劝,在执行完任务后就立刻离开,不要卷入其中任何一方势力的纠葛,否则……”
刚刚被教官用魔幻故事欺骗了的青年抬眼看向教官,问:“否则?”
“否则你就要死翘翘啦!”
教官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摇晃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自言自语地说谁也别想让他加班。
恍惚间,诸伏景光似乎看到了教官的后颈处,被衣服和发丝半遮着一块小小的纹身,似乎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金色蝴蝶在阳光下似乎闪烁着金属的色泽,随着教官的走远渐渐模糊……
那位教官的姓名诸伏景光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在卧底期间的老师都是匿名来上课的。
但是那个故事却让诸伏景光记忆深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欺骗?
……
_
总之,这天。
诸伏景光按照任务资料里的描述,给自己换了一个形象,敲响了在资料里身份是自己“姑父”的人的房门。
因为资料上说这位“姑父”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亲戚,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诸伏景光直接用了自己习惯的假名,绿川光。
幸亏他用的是这个身份。
诸伏景光坐在客厅里,看着坐在“姑父”口中今天要来拜访的侦探社成员中的春日见流瑛,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因为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导致任务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春日见流瑛流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侦探社的员工呢?
他记得那天下午在占卜店门口听萩原和松田他们两个的对话,春日见流瑛应该是在横滨遇到了什么危险才没有回东京的啊……
诸伏景光大脑快速思考着。
国木田独步正襟危坐,对着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的诸伏景光问好。
“您好,这位先生,我是国木田独步,我旁边的两位是我的同事,太宰治和春日见流瑛,我们今天受松下先生的邀请,前来与他商谈关于委托的事情。”
国木田独步在接下委托后会对委托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据他所知,今天的委托人松下彦先生是常年孤身一个人的独居老人,所以这个把松下先生称为“姑父”的年轻人是?
国木田独步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问:“我好像没有听松下先生说过他家里还有其他人,请问您的名字是?”
诸伏景光自我介绍道:“我叫绿川光,是松下先生的远房亲戚,他是我的‘姑父’。”
诸伏景光把身份资料里的人设说了出来:“我之前一直住在东京,今天才来的横滨,因为听说了姑父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来看望他。之前其实一直是我母亲来拜访的,但是最近母亲的身体也有些欠佳,所以换了我。”
诸伏景光说完看向后院方向,“不好意思,因为姑父想要独自整理花园,刚刚嘱咐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打扰他,所以可能需要你们再稍等片刻。”
国木田独步了然道:“原来如此。”
“绿川君。”一旁的太宰治突然道:“我刚刚发现你似乎一直在看春日见,你们认识吗?”
诸伏景光闻言望了过去。
沙发上,一身沙色风衣的瘦长青年嘴角勾起,鸢色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彩,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
这一瞬间,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类似面对琴酒般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比琴酒更危险,如果说琴酒是黑暗中明晃晃锋利的尖刀,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暗藏在春日明媚阳光下徘徊不定的毒雾。
足够灿烂朦胧,也足够危险致命。
不过还没等诸伏景光开口,一旁的春日见流瑛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个,绿川先生是我之前的顾客,我们认识很久了。”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春日见流瑛回答,紧接着,他朝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弧度与之前几次见面时分毫不差。
“好久不见,绿川先生。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东京的熟人,春日见流瑛下意识露出了和顾客见面时的笑容。
诸伏景光的视线转移到春日见流瑛身上,说:“好久不见,春日见。”
机缘巧合般,诸伏景光避开了与太宰治的直接接触。
太宰治的嘴角弧度不变,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啊,这位绿川先生。
好像是一个骗子呢。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
第38章 第 38 章**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 诸伏景光口中正在独自整理花园的委托人才匆匆赶来。
名叫松下彦的老先生年过半百,不过依旧精神矍铄。
春日见流瑛注意到,他的袖口上沾着些许水渍的痕迹, 应该是在来之前先将自己整理了一番,不过可能因为时间匆忙, 鞋边依旧沾着些细碎的泥土与枯叶碎末。
“抱歉, 国木田先生, 让你们久等了。”
松下先生坐在刚刚诸伏景光的位置上,对侦探社的几人致歉。
至于诸伏景光,在他的“姑父”到来之后, 就以不打扰他们会谈为由离开了。
此刻, 听到这句话, 坐得离松下先生最近的国木田独步回应说:“没关系,松下先生,我们能理解。”
国木田独步了解过, 这位松下先生独居生活, 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理他家后院的一处花园。
而这处花园, 据说是他早逝的妻子留给他的, 所以他万分珍惜,每天都有邻居看见他在修剪花园。
曾经有路过的小孩想穿过篱笆摘花, 被原本脾气好的松下先生, 连带着家长指责了一通。
寒暄过后,国木田独步拿出记事本, 对松下先生道:“既然您已经来了, 那么就请您开始详细诉说一下您的委托吧。”
松下先生点点头,道:“没问题。”
然后松下先生停顿了一下, 才接着道:“我其实想委托侦探社,帮我找回一个东西……”
…………
诸伏景光在离开客厅后,径直来到了后院。
组织给他派发的任务,当然不是简单的来横滨伪装成什么亲戚探亲。
他需要找到一个东西——松下先生妻子的遗物。
这个目标设定的有些笼统,任务邮件里也没有更加详细一点的提示,只能由诸伏景光自己判断他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可在他伪装身份,与松下先生相处的短短时间里,诸伏景光已经听到那位松下先生不止一次地突然拿起手边的东西告诉他,这是他妻子留下来的东西,为了怀念她,他把这些东西摆在了自己随处可见的位置,就好像妻子还陪着他一样。
也许是孤身一人久了,家里难得来了一个亲戚,松下先生的表达欲一下子旺盛起来。
但是这一举动,无疑加大了诸伏景光排查任务目标的难度。
不过,组织要找的遗物不可能就被明晃晃摆在表面上吧。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向他的临时上司Pharmacist发送了邮件询问遗物的具体信息——琴酒给他的联系方式——不过现在还没得到回复。
于是保守起见,诸伏景光打算在松下家多待一段时间,一边等Pharmacist的回复,一边从松下先生身上慢慢打探情报。
没想到今天还有侦探上门拜访,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的春日见流瑛。
直觉告诉他,他留在现场听他们会谈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诸伏景光在松下先生进客厅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偷偷在现场的茶几下留下了一个小型窃听器,紧接着起身借口离开了。
就这样,诸伏景光走到了后院花园这里。
而耳里的耳麦,这时也开始传来松下先生与侦探社的几人讨论委托的声音。
_
松下家客厅。
国木田独步闻言是寻物类的问题,表情突然严肃了一瞬,他正襟危坐,问:“请问松下先生,您丢失的物品是?”
松下先生的语气中带着愁绪,道:“是我的妻子留给我的最宝贵的一件礼物。我不久前发现它不见了,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于是我猜想,它或许是被人偷走了。”
“猜想?”国木田独步问,“您没有调查家里的监控吗?”
国木田独步补充说:“我刚刚注意到,您家中似乎安装着监控设备。”
“我丢失的物品并不在监控范围里。”松下先生摇摇头,解释,“在发现丢失后,我也查过监控,但是除了我自己的身影以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国木田独步了然,“既然这样,我们就从您丢失的物品本身找起吧,您丢失的这份礼物,是什么贵重物品吗?”
“并不是。”松下先生否认,下一秒,他的眼睛中浮现怀念的神色,“那只是一本……我妻子的日记而已。”
“里面记录了一些我们认识后发生的事情,因为承载了太多回忆,所以在清子……啊,那是我妻子的名字,在清子离开以后,它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松下先生又说了一些那本日记的特质,颜色、厚度、纸张质地之类的。
末了,他望向国木田独步,恳切道:“我知道你们侦探社是整个横滨最好的侦探社,所以拜托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那本笔记。”
国木田独步将他所说的信息一一记录在记事本上,承诺道:“当然,请您放心。”
交流完委托的事情,松下先生松了一口气,他把侦探社几人送到门口。
在国木田独步三人临走前,松下先生突然感慨道:其实那本日记他平日里也不怎么翻出来看,因为怕折损了纸张,还怕自己会因为想到妻子离世的事实而感到悲痛,他答应了妻子要开开心心生活的。
“那您是如何发现它丢失的呢?”站在一旁的春日见流瑛问。
松下先生叹气,答:“我那天去书房练字,发现装着笔记的保险箱突然不见了,原本它就放在书架上的。”
原来如此,虽然一个日记本在书籍众多的书房里可能毫不起眼,但是如果它被单独存放在一个保险箱里的话,那么和保险箱一起消失,就非常显眼了。
国木田独步又向松下先生询问了保险箱的模样。
……
与松下先生告别后,国木田独步扭头问:“太宰,你怎么看?”
太宰治即答:“我刚刚在坐着看哦~”
又是熟悉的、不靠谱的回答。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而眼看着搭档头顶又要冒青筋,太宰治赶忙道:“哎呀,国木田君,春日见还在旁边呢,新人面前,别动不动就生气啦。”
国木田独步严肃着脸,道:“我说认真的,你觉得刚刚松下先生说的保险箱,是不是我们一直以来在调查的那种?”
春日见流瑛满头问号,他们不是来帮忙调查松下先生丢失的日记的吗?怎么话题突然转移到保险箱上面了?
“啊,是那个让人头疼的任务。”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苦恼道,“真是的,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他们组织里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要委托侦探社来调查这件事情,我们在名义上不是敌对组织吗?”
国木田独步提醒他:“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是休战期。”
所以为了维持和平的表象,哪怕再不情愿,他们也要尽量完成对方的委托。
“知道了、知道了。”
太宰治无精打采,整个人像极了一条蔫吧的海带。
半晌,太宰治冷不丁开口:“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的。”
“那我们今天先顺着这条线索找一下吧,就算跟那份委托没关系,帮松下先生找到丢失的遗物也很重要。”国木田独步提议道。
太宰治:“虽然也可以啦……”
“那个。”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的春日见流瑛举起了手,“请问你们说的是今天的委托吗?”
他完全听不懂啊,麻烦有人能给他讲解一下前情提要吗?
一旁的国木田独步这才想起,自己只给春日见流瑛介绍了他们今天明面上的任务行程。
“跟我来吧。”国木田独步说。
他们又往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一个河岸边上,国木田独步观察了一下,发现附近没有行人,这才开始解释。
国木田独步道:“在大半个月前,我们侦探社接到了一个特殊的委托。某个组织,丢失了几个存放着重要资料的保险箱,其中的资料如果泄露出去,那将是一场横滨混乱的开始。”
春日见流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内心猜测是什么组织的委托,泄露的后果这么严重。
“但是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除了他们组织,还有一些人也丢失了自己家里的保险柜,所以我和太宰作为这起委托的负责人,最近在调查那些保险箱去处的同时,也接取了不少同类的案件。”
也就是今天松下先生的委托。
国木田独步继续道:“我们这样做,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些保险箱的丢失有什么共同点,另一方面,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因为我们最开始接取的委托是秘密调查的委托,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在调查其他问题的同时,暗中寻找线索调查它,能让我们剩下伪装的功夫。”
能被装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贵重珠宝或者文件,这种情况下找侦探调查,是非常合理的行为。
春日见流瑛问:“所以,今天松下先生的委托也是你们经过挑选的委托吗?”
国木田独步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也是在刚刚离开时才知道委托人丢失的东西是和保险箱一起不见的。”
春日见流瑛手指撑下巴,问:“那些保险箱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小型的吧。方便移动,但是机关复杂的那种。”
国木田独步回忆了一下,这样回答。
第39章 第 39 章**
侦探社的几人走后, 诸伏景光重新回到了客厅。
此时,将寻物一事交托给了侦探社的松下先生,正准备继续回花园修剪枝叶。
看到诸伏景光回来的身影, 松下先生笑道:“绿川啊,谢谢你刚刚替我招待客人。”
“不用客气, 姑父, 这是我应该做的。”诸伏景光蓝色猫眼微弯, 回答道,一副乖顺后辈的模样。
虽然刚见面不久,但是松下先生对这位自称是自己远房亲戚的青年很有好感。
不过眼下他急着回花园继续修剪枝叶, 抽不出什么空来陪他继续说话了, 于是松下先生提议道:“绿川, 我记得你说,你是第一次来横滨的,是吧?”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不明所以。
松下先生继续道:“既然这样的话, 你今天要不要去横滨逛一逛?横滨的景点很多的,而且, 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嘛。”
因为该提议与诸伏景光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他接受了松下先生的提议。
目送着松下先生离开后,诸伏景光走到了茶几旁, 回收了自己刚刚放在茶几下的监控。
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颤抖了一下。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点开邮箱, Pharmacist回复了他。
而回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日记。
松下先生的妻子、日记、这两个关键词好巧不巧地刚刚被自己窃听了个明明白白。
好消息, 知道任务目标是什么了。
坏消息,任务目标被人偷了。
更坏的消息, 任务目标的找回被委托给了横滨著名侦探社——武装侦探社。
诸伏景光:“……”
虽然他知道这次的任务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这也太不简单了吧。
不论是作为公安还是作为组织成员,他都对武装侦探社有所耳闻。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正派且拥有高超武力值的组织。
而他现在的身份——
是犯罪组织成员。
哈哈,好幽默的现实。
_
横滨某处废弃工厂。
“老大,你说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身材瘦长的男人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被他称为老大的人是一个体型壮硕的络腮胡男人,被小弟问出了这个问题后,他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说好的交货时间是今天,他如果不来的话,我们就把那些保险箱都砸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到时候把那些东西一卖,也不亏。”
小弟闻言嘿嘿一笑,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堆放的十几个小型保险箱上。
那些保险箱尺寸不一,却偏偏都符合国木田独步他们推测的特质——小型、方便移动。
“话说老大,我们要不偷偷开几个保险箱看看?”
一般而言,会被人放进保险箱里的都是金银珠宝,小弟明显也是这个想法,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财富,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提议道:“老大,反正我们偷偷开几个保险箱再关上也没什么吧,重新……”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络腮胡男人打断了。
他语气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小弟不解,这些保险箱都是被他们偷来的,就算开几个,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络腮胡男人扫了一眼那些保险箱,哼了一声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解释道:“那个人说了,只要我们找到符合他描述的保险箱,那么无论有多少个,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都会以每个一亿美金的价格收购。但是前提条件是,我们不能私自打开任何一个保险箱。”
而这些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他们从一些普通人家里面偷出来的,里面的东西值钱吗?可能吧,但是肯定没有那个人答应的委托金高。
他怎么可能为了眼前这些蝇头小利,放弃委托人承诺的天价委托金呢?
又不是傻子。
“天哪!老大!”小弟听闻这一消息,没忍住惊叹起来,他看向角落里那堆保险箱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按照他们偷过来的这些保险箱的数量,他们能得到的钱那可是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啊!
“哼,就知道你小子会是这个反应,要是提前给你说了,你都静不下心来给我好好干活。”络腮胡男人看着欣喜若狂的小弟,眼睛深处划过一闪而过的阴狠,但是表面上,他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画大饼道:“等钱到手,我们就一起坐船去国外,到时候,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嘿嘿,老大,你真好。”
小弟被络腮胡男人搂着肩膀,哥俩好的态度一时间迷惑了他的双眼。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视线瞥向旁边的一间上锁的房门,道:“可是那小子怎么办?我们到时候还要带上他一起吗?”
络腮胡男人拍了拍小弟的脑袋,不在意道:“当然不带,那个胆小的臭小鬼虽然是一个异能力者,但是他身上那个没用的异能除了偷点东西还能干什么?废物一个。”
这时的两人似乎完全忘记了,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废物异能力者,他们才能够不引人注意地偷取这么多的保险箱。
显然,他的小弟也是这么想的。
小弟奉承道:“老大英明!”
少一个人,那他能分到的钱也就更多一点,他赞成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小弟不禁开始怀念在抓到里面那个有着异能力的小鬼给他们干活前,和他搭档的另一个伙伴。
“要是近藤那家伙还在就好了……”
半晌,小弟从即将发财的狂喜中回过神,突然道。
络腮胡男人当然没错过他的这句话,于是他的语气也跟着落寞了起来,说:“唉,那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一个人去拿那几个从港口黑手党偷出来的保险箱,他也不会……”
小弟赶忙道:“大哥,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情我们都有责任。”
或许是想到了同一件伤心的事,现场的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
……
此时,位于他们刚刚说起的那个锁着异能者的房间里。
一个长相清秀、穿着牛仔吊带裤的青年正被铁链捆住,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他的打扮很年轻,脑袋后面还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顺滑地搭在肩上,很俏皮,像是国中生一样,怪不得会被络腮胡男人称为小鬼。
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刚刚络腮胡男人描述的胆小,反而,他的脸上透露着一种对周遭环境毫不关心的兴味索然。
青年有一双独特的异色瞳孔,头发银白,左眼有一道疤痕贯穿上下眼皮。
此刻,这双眼睛虚无地看着空气中在阳光光束照射下纷纷扬扬的灰尘颗粒。
青年就这样一边出神,一边听着我们的动静。
这个废弃工厂的墙壁并不隔音,在听完了外面的两个人说话后,青年微微用脚蹬地,椅子随之向后倒去。
可他并没有摔倒,椅子以单脚撑地的方式保持住了平衡,犹如高脚杯般拖住了青年摇摇晃晃的身体。
细微的吱呀声伴随着摇晃响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半晌,青年喃喃道:“唉,一直被绑着虽然能让我更好地思考自由,但是真的好无聊啊~”
“费佳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呢?”
……
_
思考了一番后,国木田独步带领着太宰治和春日见流瑛两人,打算先调取松下先生家里附近的公共监控。
如果是有人故意盯上松下先生家的保险箱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人来提前踩点。
他们找了一个在附近工作了多年的管理员陪同,想让他帮忙分析可能出现的陌生人。
管理员听说了他们是侦探社的调查员,非常乐意地就同样了帮忙。
国木田独步想了想,对管理员道:“那个人偷走的东西是装在一个小型保险箱里的,大概有这——么大。”
国木田独步用手比划了一下,将保险箱的尺寸告知管理员。
“所以他们如果要把丢失的保险箱带走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把保险箱放在一个大容量背包或者行李箱里面,伪装后再带走。”
管理员了然:“我知道了。”
监控室里有两台电脑可以供他们查阅,国木田独步让春日见流瑛和管理员看一个,至于太宰治,被他压在了另一台电脑面前,看监控。
太宰治想提出的异议,都被国木田独步无情镇压了。
他们就这样查了近半个小时的监控,太宰治因为一成不变的枯燥画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太宰治问:“国木田,你有什么发现吗?”
国木田独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和太宰治一样的画面,此刻被他询问,下意识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太宰治将画面暂停,用手指按在了一个分屏上。
太宰治道:“我觉得是这几个人团伙作案。”
“什么?”闻言,国木田独步的视线一下子转移到了太宰治手指的地方。
只见屏幕上,一壮一瘦的两个男人带着一个银白头发的年轻人从路边走过,等拐过一个路口后,下一个监控到他们的画面就只剩下了前面的两个男人。
此时,管理员那边也有了发现。
他语气惊呼道:“这个推着行李箱的青年,好像在呼救。”
第40章 第 40 章**
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 是因为它总是接踵而至,毫不顾忌当事人的想法。
比如说,国木田独步以为他今天的工作是帮松下先生完成委托, 找回他被人偷走的妻子的日记,却没想到离开时被告知这件事情与他和太宰治一直在追查的保险箱接连失窃案有关。
又比如, 在国木田独步决定完先按照面前松下先生的委托为线索开始查找的决定后, 却在调查松下家附近监控时, 发现了疑似被盗窃团伙威胁恐吓而不得不成为盗窃同伙的白发青年。
再比如,发现事情正朝着不可预知的麻烦方向发展后,太宰治突然大喊大叫说:“今天的工作量超标了!”“剩下的事情你和春日见去完成吧!我要回宿舍睡觉啦!实在不行把敦君喊过来好了!”“呜哇!好麻烦啊!我不想工作啦!”……
然后就趁着国木田独步没反应过来, 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 一溜烟地跑掉了。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春日见流瑛目瞪口呆。
看着太宰治果断离开的背影时, 春日见流瑛的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真的假的?太宰先生就这样走了?
如果不结合他们刚刚才发现的胁迫事件,那或许他的反应只会剩下两个字——羡慕!
——天哪,怎么会有人把翘班翘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简直完全不顾及自己明天的死活!
以上, 是春日见流瑛在发觉了国木田独步与太宰治的相处后得出的结论。
好在国木田独步早就习惯(捏碎钢笔声)、习惯了搭档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可憎(咬牙切齿)行径。
他一边让春日见流瑛帮忙报警,一边拖动监控的进度条, 重点开始捕捉刚刚看到的三人的行踪。
有条不紊的靠谱成年男人只一刻为太宰治突如其来的离开感到愤怒, 接下来立刻就做出了应有的安排。
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是偷窃了松下先生家保险箱的犯人,但是有一点他能确认。
——那两个主犯, 胁迫了一个无辜青年帮他们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如果不及时解救那个青年的话, 他可以会遭遇不测。
刚刚,在太宰和管理员几乎同时说出自己的发现后,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对比了一下两段视频的截图。
然后立刻发现, 管理员口中的那个呼救的青年,正是太宰治指着的疑似盗贼团伙中的银白发的青年。
青年的脑后有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特质异常好认。
国木田独步关注了一下两段视频的时间,只相差一天,而银白发的青年推着行李箱的那段视频的日期,正是松下先生发现他家里的保险箱丢失的那天。
更巧合的是,他手中的大号行李箱刚好能放下松下先生家的小型保险箱。
国木田独步不相信巧合,他只知道面前正播放着的,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要追查的线索。
他的内心这样告诉他。而作为侦探,他不能放弃任何可能的线索。
“国木田君,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春日见流瑛在打完报警电话后,问国木田独步道。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在江户川乱步邀请他当临时社员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们每天面临的工作这样无限制地接近于警察。
“去追查这个团伙的据点。”
国木田独步目光坚定道。
……
另一边。
独自跑掉的太宰治在离开了监控室后就放慢了脚步,国木田没有追上来,说明他认为正在面对的问题比去追一个逃跑的搭档更重要。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宰治此刻拥有了独自一人的空间。
他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回宿舍睡觉,而是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太宰治在确认对面确实是他想找的那个人后,淡淡说道:
“计划很顺利,开始第二阶段。”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宰治眉尾一挑,有条不紊地反驳。
“那就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紧接着,太宰治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太宰治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和刚刚的态度恍若两人,“摩西摩西?!是敦君吗?”
“我现在需要你去一个地方,是很重要的任务,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对面的中岛敦似乎询问了太宰治“不是在跟国木田独步出外勤吗?”这样的话。
太宰治语气严肃了两分,郑重道:“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出现了意外情况,不过这也是国木田的意思,因为我们被事情绊住了所以不能去那边,只能叫支援,敦君,你可以的吧?”
电话对面的中岛敦似乎答应了。
于是太宰治的语调再次上扬,鸢色眼眸也弯了弯,“那就拜托你喽~敦君!我现在就把地址和作战计划发给你,一定要根据我的流程走,不要乱跑哦。”
通话结束,太宰治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远处天上的云彩遮住了太阳,阳光不再刺眼,太宰治回头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和春日见流瑛所在的监控室的方向,而后离开了原地。
有清风吹拂过他,捎走他片刻的碎语。
“啊啊,那个人是认真的吗?那种事情……”
这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太宰治行走的方向的话,会发现他正前往的,是松下家的方向。
_
不得不说,报警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有了警察系统的帮助,国木田独步很快就锁定了盗贼团伙最后出现的地方。
是一处人工森林的边缘处,新鲜的车辙印通向森林里。
国木田独步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着森林深处的废弃建筑。
那是一所废弃工厂,十几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倒闭,至今只剩下灰蒙蒙的建筑物矗立在那里,经受风吹雨打与时间风化。
“国木田先生,根据你提供的监控视频里的人像,我们最终追查到了这里。”他身旁的警员这样说。
国木田独步的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上,闻言微微点头,道:“辛苦。”
警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和国木田独步合作,看着国木田独步认真的神情,他的视线也转移向了深林的方向,“希望这次的事件也能完美解决。”
国木田独步承诺般道:“一定会的。”
警员笑了,这是一个颇为信赖的笑容,就好像在得到答案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结果。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发现这伙人的行踪后,他们调取了这里附近的监控。幸运的是,虽然工厂附近的设施荒废已久,但是为了预防火灾之类的灾害,周边的监控并没有随着当时工厂的荒废而被拆除。
所以他们很快就确认了废弃工厂里的是仅有至多四人的团伙。大半个月前,团伙是三个人,不过其中一名成员消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在那之后,多出了一个打扮稚嫩的白发青年。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驾车出去,而后又带着满车的物资回工厂。
国木田独步比对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日期,那些日期正好是一些装在保险箱里的贵重物品丢失案发生的时间。他们侦探社接取的类似案件并不多,但是之前办案时为了获取更多的调查素材,他们调取过警察局的案件记录。
某些事情就是这样,拼图严丝合缝地对接上后,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这个废弃工厂里的团伙,绝对跟港口黑手党那边的委托以及最近横滨发生的保险箱丢失案有关。
国木田独步冷静分析:“根据我们的分析,里面的犯人最多只有三人,但是其中一人随时可能会变成人质,我们需要先确保他们现在的状态。”
后座的春日见流瑛问:“你的意思是?”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眼神犀利道:“我进去打探情报,春日见你留在这里注意周围情况。”
说罢,国木田独步就推开了车门,因为和警方合作,他的身上携带着警用通讯,一旦他能确认废弃工厂里没有风险可以突围时,只需要按下警用通讯上的按钮,就可以让附近潜伏的警察们立刻行动。
国木田独步的动作干脆果决,不多时,他消失在了人工森林的绿叶当中。
或许是看出了春日见流瑛的紧张与担忧,驾驶座上的警官安慰他道:“请别担心,国木田先生面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他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春日见流瑛看着国木田独步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在内心暗暗想,他今天前送给国木田独步的水晶球中预示的事情,会在今天发生吗?
风雪摧折不了梅花,却有些过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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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工厂里。
络腮胡男人在发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他要等的那个人依旧没有来的时候,心中就升起来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从来没有出错过,这使他混迹横滨地下世界多年都如鱼得水。
上次这种预感出现之前还是他们上次要去找港口黑手党的东西的时候。因为预感不妙,他借口推脱让他们团队里的近藤一个人去拿。
没想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近藤的任何消息。
港口黑手党当时一定已经发现他们了。当时发觉自己逃过一命,络腮胡男人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种预感再次出现……
络腮胡男人眼光一凌,他叫来自己的小弟。
小弟问:“怎么了?老大?”
络腮胡男人朝他露出了信任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道:“阿山,我们的委托人来了,但是他没有来过这里,不认识路,所以让我去接他,你先在这里看着我们的货,我们马上就回来。”
小弟一听此话,眼睛顿时一亮,他们要拿到那天价的委托金了吗?
小弟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大哥,你放心交给我!”【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