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使在人间(八)

作品:《[综英美]半神侧写师

    最后一缕天光依依不舍地隐没于地平线之下,霍奇、摩根和达弗涅欧斯才结束了现场调查的日程,回到警局办公室。


    他们路上和瑞德、普林提斯通过电话,那边的工作基本接近尾声,两位探员也会尽快赶回来。


    JJ和布鲁克警督已经应要求在办公室等着他们。


    一天下来,组员们的确有许多需要交流讨论的事。比如,前三起“死亡事故” 的媒体报道原文究竟有没有被添加一些不必要的细节或猜测。


    “之前的舆论监控工作都是负责案件的警探们在工作之余顺便做的,而且这些报纸也不算证物或线索,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还保存着它们。”


    JJ指一指证据板上钉着的豆腐块剪报,向所有人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我联系到几位警探们,顺利拿到了刊登前两起案件相关报道的报纸,第三起案件的报道是加西亚通过《洛杉矶日报》的网站找到的。”


    “帮大忙了,宝贝。”虽然身旁有人,摩根的甜言蜜语还是张口就来。


    撇去有待商榷的调情部分,他说得其实没错:在这件事上,加西亚确实帮了大忙,为小组节省了不少麻烦。


    毕竟对于这些每日发行的报纸来说,时效性才最重要。时间间隔越长,想要现找来一份的难度就会呈指数级上升。过期四天已然相当久远,足以让任何报纸变成一文不值的废品,至少报刊亭是不可能还留着对外出售的。


    图书馆或档案馆倒是会收录报纸,一般是每月统一收录一次。不过想要去那里查阅,最快也得等到明天。现在这个时间点出发,正赶上交通高峰,等一路堵车抵达目的地,它们也早就停止营业了。


    当然,出版社肯定有存档,但突然联络他们——哪怕不说具体理由,只说“协助调查”——就意味着主动增加被媒体关注的风险。要知道,联邦调查局探员来到洛杉矶,这本身就是个值得深挖的大新闻。


    眼下还没翻出太大的水花,只是因为案发地区犯罪率较高,各类事故屡见不鲜,不值得投入精力探究,加上警局保密意识到位,信息封锁得比较及时,才造就了目前相对平和安静的办案环境。


    行为分析小组很好地利用了这份信息差带来的优势,但这完全属于有心算无心,成功的前提是媒体还被蒙在鼓里,没意识到市内出现了连环杀手。


    一旦他们察觉有大事发生,那么凭记者们灵通的消息与五花八门的手段,说不定还真能挖出点真相。


    无论如何,那绝对不是专案组乐意看到的发展,对案件调查也没什么好处。


    而加西亚的发现堪称一步到位,毫无危险的副作用,直接帮他们省去了大量用于通勤、检索或虚与委蛇的时间。


    “嗯哼,不用客气,亲爱的。加西亚女士永远忠诚地为你们提供服务。”桌面上保持着通话的扬声器内传出数据分析师活跃甜美的叽叽喳喳,“你们的运气也很不错,可不是每家报纸都这么愿意迎接数字化浪潮的,虽然他们的框架还是简陋了点……好的,报道内容已经发到你们的终端,我同时发送了一份传真,注意查收。”


    “传真机在外面,我去拿。”闻言,布鲁克警督起身离开房间,很快又捏着一张A4打印纸回来。


    三段报道都着墨不多,内容也简略,他再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大致浏览完全篇,甚至偷偷交换过一轮眼神了。


    等警督也读过一遍手里的新闻,霍奇言简意赅,直入正题:“我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根据报道描述,第三位受害者内森·卡曼是身受重伤,被送往医院抢救,最后不治身亡?”


    行为分析小组收到的尸检报告中写得清清楚楚,卡曼是当场死亡,而且在被发现时,他已经死亡大约一小时。


    这是由法医局提供的正式文件,日后法院审理嫌犯时,负责尸检的法医还要出庭作证,为报告结果提供医学解释与证明。若非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他们是不会出具报告的。


    如果说是由于现场存在意外因素,或者就是法医的技术水平普通,导致他在细枝末节处有所疏忽,或者对死亡时间的判断不够精确,这类误差倒还在可以理解的正常范围内。


    要是有能力更强的专家能看出来并提出异议,毕竟原因是技不如人,一般人也能够接受更准确的意见,做出修正。


    但是这篇报道的内容,简直就像是在医学领域纯外行的记者用最简单的现实扇了法医局一巴掌——如果真的连人是死是活都判断不对,那这位负责死因鉴定的法医职业生涯估计也到头了。


    而另一方面,媒体骗人的可能性虽然不为零,但也不高。


    《洛杉矶日报》虽说名气远不如同行《洛杉矶时报》,读者局限于本地,可好歹也是南加州新闻集团旗下的正经报社,并非专门捕风捉影、编造八卦的街头小报。它或许会为了制造吸引人的热点,在写作中运用技巧含糊其辞、转移重心,可要说它敢直接编造事实、虚假报道……


    这是自毁根基的愚蠢做法,一旦被揭穿,那么报纸辛苦积攒起来的公信力就会刹时荡然无存。况且它造假污蔑的还是与警局平级的政府执法部门,后续对簿公堂、追究责任、赔偿损失乃至锒铛入狱的一系列未来真是很有判头。


    任何正经的媒体从业者可能是好人、聪明人、自私的人、虚荣的人,甚至坏人,但唯独不该是蠢人。


    所以,如果两边出问题的概率都很小,双方的结论却能出现巨大到截然相反的偏差,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问题出在中间的过程里。


    布鲁克警督明显被霍奇的直白噎住了,没能立刻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达弗涅欧斯注意到,他用力咬紧了右边的后槽牙,用力之大,连带着鼻翼右侧也随之抽动两下。从这个反应来看,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内心的挣扎。


    “我们的工作不是督察,专门来追查你们的错误。我们来洛杉矶,是为了帮助你们侦破连环谋杀案。在这点上,我想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至于警局的内部事务,我们并没有管辖权。”


    霍奇也注意到了警督的情绪变化,没有一味强势地逼迫,而是用推心置腹的语气不断加重砝码,“你也明白,办理这种棘手的案子,更不能放过任何细节上的疏漏,许多信息经常会藏在最初以为没用的角落。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得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又不咄咄逼人。果不其然,本就渴望破案抓住凶手的布鲁克警督没能坚持太久,就自己败下阵来。


    他叹息一声,坦白道:“负责卡曼案的警探到达现场,和接到通知赶来的卡曼父母商议后,为了安抚目击者——也就是卡曼10岁的女儿——的情绪和状态,他请现场的救护车将尸体运回医院急诊,在那里再宣布死亡,给孩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点在资料中倒是有体现,当时小女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和刺激,行为有些异常,无法进行笔录。警方的建议是,她需要定期接受心理疏导。


    “本来就是做一场戏,自然没有相关记录。”这位替下级收拾残局的警督一脸心累地摇摇头,“而且从警局和医院的角度看,尽管所有人只是出于好心这么做,但真要细究起来,其中很多行为都不合规。”


    不过却很符合情理。


    警局轻拿轻放,没有从严处罚是可以理解的。唯一错误的地方在于,他们还是对“媒体可以影响连环杀手行动”这件事缺乏全面的认识。


    这次案件中,警局确实下大力气做好了保密工作。媒体既没有大肆宣传连环杀手的故事和作案手法,又没有给连环杀手起外号,更没有打扰受害者亲属和朋友的生活,给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警方也许认为,只要预防了这三种事发生,媒体就对连环杀手没有任何影响,但这话并不准确,现实远比这要复杂得多。


    事实上,利用媒体的影响力,行为分析小组可以做到很多事:快速大范围警告潜在受害者;寻找目击证人;放松绑架犯的紧张情绪,延长人质存活时间;散播误导信息,刺激连环杀手采取行动,自投罗网等等。


    而第四种,就是这次洛杉矶警局阴差阳错达成的效果,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此最重要的部分“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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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就无从谈起。


    作为办公室内唯一一个不精研犯罪心理的人,布鲁克警督此时还有些不明所以:“我不太懂,知道这件事以后,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们认为,不明嫌犯非常重视受害者死亡的事实。”探员们为难地面面相觑,最终还是JJ站出来,接过了这个解释的任务,尽量委婉地回答他,“他会有意地关注新闻,而这份报道彻底否认了受害者的死亡,也否认了他的成果。他很可能受到刺激,试图证明自己,所以缩短了作案周期。”


    警督一动不动,也没说什么,只是半晌后,伸手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的表情告诉众人,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用一条无辜性命做教学道具的知识点。


    摩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谁都有这种时候。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唯有将罪犯绳之以法,再在以后的工作中避免出现类似的问题。”


    “JJ,受害者亲属那边怎么样?”警督还在平复心情,霍奇则冷静地将讨论话题推进到下一项,“他们最近有遇见或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人就受害者的死亡和其他人起争执的吗?”


    “他们反应都很正常,没有人刻意接近他们询问对受害者去世的感受。我没来得及和克莱尔·罗宾斯谈谈,她刚做完笔录,还要在警局待一段时间。”JJ顿了顿,“不过,卡曼的父母提到一件不完全算争执的事。”


    “他们说,在医院时,有位叫拉斯金的急诊医生负责来通知受害者死亡,后来他还抽出时间来安慰过他们。据他透露,就在几天前,卡曼在这家医院有确诊胰腺癌的记录,而且他拒绝了申请经济援助和住院接受治疗,如果任由病情发展到后期,病人还是会很痛苦。拉斯金医生希望卡曼的父母能看开些,不要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悲剧而过度自责。”


    “恕我直言,他劝解的方向听起来有点,嗯,奇怪?”摩根皱了一下鼻子,忍不住质疑,“这么说能起到正面效果吗?”


    由于哥哥工作的关系,达弗涅欧斯相当熟悉急诊室的日常,因此他感觉自己有义务替这位医生解释一句:“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很难讲通道理,但这个逻辑很直接地比较了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即使活下来,患者承受的痛苦可能比死亡那一刻的痛苦更多。


    总结起来基本上就是这类说法,钻牛角尖的亲属有时自己心里想想,也会觉得有些道理,反而更容易从中得到安慰。”


    “是的,卡曼的父母很感激拉斯金医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JJ肯定了达弗涅欧斯的解释,“但问题是,卡曼年纪还小的女儿偷听了他们的一部分对话。她很抗拒父亲死亡的消息,在急诊室里情绪崩溃得非常厉害,而且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导,最后医生们不得不按住她注射少量镇静剂,以免她过度激动之下伤害到自己或他人。


    这场闹剧过去后,拉斯金医生因为还有其他工作不能久留,就叫来一位社工继续陪伴他们,直到法医局来接走尸体。”


    霍奇点点头表示了解:“鉴于不明嫌犯可能是医护人员,如果他就在这个现场,或者听说了这件事,卡曼女儿的抗拒也会刺激到他。但现在还不宜下结论,我们还要等加西亚排查完受害者的医疗记录。”


    “叮铃叮铃,加西亚正在处理中……至少可爱的JJ帮我减少了一个需要排查的人。”


    加西亚充满怨念地碎碎念,“天啊,我受够了这些医院。全是隐私,每家医院的诊疗记录都不共享!你们知道洛杉矶市究竟有多少医院吗?我得挨个进他们的数据库搜索姓名!现在我感觉自己活像只食蚁兽,把鼻子探进每个像是有食物的洞里搜刮一遍,还总是无功而返。”


    达弗涅欧斯凑到离麦克风稍远的摩根身旁,半掩着嘴和他悄悄八卦:“说到隐私,加西亚是怎么一下子拿到这么多授权的?”


    非裔探员朝他亲切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想知道?”


    “不,还是算了。”已经领悟关键的达弗涅欧斯马上挺直腰杆,飞快摇头,“我想,大家都有权保留一点自己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