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珊率先爬上轨道。车厢在她右侧十米左右的距离，她稳住平衡，伏低腰身走过去，跳到分节车厢的连接处。她试图无声拆解开两节车厢的连锁。


    霓虹跟在她身后。她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季明珊，从传送过来到现在，产生了大量的体力消耗，又长时间动用灵视，身体已经到达负荷点，导致她差点在轨道上踩空。


    她的鞋底摩擦过轨道边缘的金属，产生了微微刺耳的声音。季明珊一时间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观察着周围的异动。


    一片寂静。季明珊的头缓慢转向方才怪物驻足的位置，此刻那里空无一物。


    霓虹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她来不及暗恼自己的脚下一滑，定格在原地，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她的灵视同样发觉那巨大的甲壳生物不见了踪影——


    突然！霓虹察觉身下一阵劲风扫过，她本能地超前方一跃！一只数米长的手臂突然从她原本位置的正下方穿破地面，顶端的巨手从铁轨的缝隙穿出，像食人花一样合拢。这只手的皮肤粗糙，表面带着黑斑，甲床的周围是暗淡的血色，看起来极其不健康。


    那怪物竟然钻到了地底！为什么两人都毫无察觉？这只手比先前又长大了一圈，季明珊顿感不妙，第一时间跳进车厢，朝两节车厢的连接金属扣开了一枪。


    “上来！”车厢正处于下滑的路段，轰隆隆地轧过轨道，加速朝霓虹驶来。


    霓虹没第一时间掏枪，而是屏息沉心，专注地看向朝自己而来的木制车厢，心里盘算着起跳的时机。


    那只手臂没命中目标，快速地缩回了地底。也就几秒时间，霓虹感受到自己的正下方的地面微微松动，好像有什么马上要破土而出，将她拖拽到地下。


    “快跳！”季明珊出声的一瞬间，霓虹一个短距离的助跑，双脚用力一踏，轻巧腾空，一个大跳稳稳进入了车厢。几乎同时，一只大手在她们的背后出现，震得车厢差点脱离轨道。


    “扶稳了！”季明珊大喝一声，将任务前携带的微缩炸弹贴到了她们所在的车厢背后，随即站起身来，转向背后，脚尖死死钩住座椅下方的空隙，抬起了枪口——


    一只大手再次鬼魅般从地底伸出，攻击她们上一秒存在的位置。就在这时，季明珊突然开枪，命中了它的手腕。


    “吱——”


    透过被捅成窟窿的地表，季明珊看到了那颤抖着的甲壳。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只被打掉的巨手软趴趴地伏在轨道上，瞬间变成黑烂的一滩肉泥。


    这样的情形，有点眼熟。


    “右侧有一片宽敞的空地，听我指挥，倒数五秒跳车！”季明珊再次打穿了从地下突然袭来的一只手臂。这只怪物似乎因为受伤被激怒，攻击频率越来越快，连续的射击使她的枪筒都烫到灼人。


    霓虹正张开双臂，两手用力把住车厢两侧边缘，尽量保持着移动方向的稳定——好几次由于季明珊开枪的作用力波及车身，车厢微微摇晃，差点脱轨。


    跳车？她也正有此意——眼看着轨道马上向上弯折，没有电力供应，全凭借惯性，她们的速度在逐渐下降。估计过不了多久，轨道也会被地下的怪物暴力拆坏，那可就身不由己了。


    “5，4，3，2，1！”季明珊开始大声倒数着。


    在听到“1”的瞬间，霓虹瞬间撒开手，一个挺身跳下了车！落地时她往前滚翻了好几圈才卸掉速度，手臂擦出了数道血痕。


    季明珊比她晚一秒朝前右方向的空地跳下。那动作比她灵巧得多，甚至还在空中开了一枪，只是那子弹不再朝向张牙舞爪的怪手，而是打中了车厢后面的卫星炸药。


    “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伴随着浓浓的烟雾和怪物凄厉的惨叫。


    季明珊拍了下原地发怔的霓虹，让她不要停下，继续朝前跑。可两人很快就刹在了原地——


    她们的周身，突然瞬间从下方弹出十几条健壮的手臂，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把枪给我，你先回去！”季明珊还不清楚水上乐园那边是什么形势，并且她在睁开眼睛的前提下，有很大把握存活下来。但霓虹显然缺乏作战经验，先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霓虹也正有此意。这种级别的怪物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留在这里，季明珊还要分出心力顾及她的生命安全，难免束手束脚。


    就在霓虹即将抛出信标的一瞬间，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下坠！突如其来的恐怖坠落感让霓虹惊叫出声，四肢无法控制地在空中慌乱摆动起来。


    那巨大的甲壳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不同的是，它的身体再次膨胀，已经足足有飞船大小。两人也是头一次看清了它的捕食器官——就在它的甲壳尖端、两人身下，一个逐渐张大的、边缘密集竖刺的口器里，红彤彤的软肉正兴奋地翻到外面，其间全是拉丝的、粘稠的液体。


    季明珊本能开了一枪，那空气弹就像蒸发了一般毫无用处。就在她汇集全身能量到双眼，准备直接尝试操控对方的肢体时，一阵快速的气流从她身边擦过。


    生死关头，霓虹不知自己抛出信标后的结果，是先被这怪物吞食，还是先安全地返回传送舱内。她没再多考虑，艰难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右手摸到后腰，掏出了那把岑为赠予的双管霰.弹.枪，用尽全力将枪口对准那蠢蠢欲动的口器，按下了扳机！


    她记得这枪的威力，可以轰碎一整面墙壁。至于事后如何跟季明珊解释，那是安全返回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特质的子弹飞快摄入那满是粘液的口器。就在霓虹双脚即将坠入其中时，摄入怪物体内的那枚子弹再次发生了爆破！瞬间将怪物轰出了数个窟窿，冒出银亮刺眼的光芒。它痛苦地收拢摆动的长臂，蜷缩起腹部，发出尖锐的哀嚎。


    两人砸落在甲壳之上，几乎是同时抛出了手中的信标——


    呼。


    刺目的灯光在片刻的意识丧失后亮起。在黑暗中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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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久，霓虹一时间无法适应这间屋里的灯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安全返回了UMA的传送舱里。霓虹没再开启灵视，只是单纯闭上了眼，享受着看不清的黑暗。


    她想睡觉。


    陈元在一旁面色忧虑地看向两人。苏芸等人在好几分钟前就返回了，董咚咚昏迷不醒，江蕴一条手臂鲜血淋漓，面色惨白，已经被救援队带走治疗。他清楚地知道现实世界的几分钟，在传送的空间里等同于至少半小时的时间差。苏芸哑着嗓子说季明珊和霓虹没有和她们一起，而是分成了两队——但以陈元对季明珊的了解，她只会让自己去更危险的地方。


    “需不需要叫恩尼上来？”陈元轻声询问。


    两人看起来极为乏累，像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大战。


    “不必。”季明珊缓缓睁开眼，“送霓虹回去。”


    霓虹只想眯上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可她的眼皮刚合上没几秒，就开始均匀的呼吸，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苏芸她们怎么样？”季明珊只休憩了几秒。她看了看睡着的霓虹，转头问陈元。


    这么大的响动，都没看到几人的踪影，想必是提前回来了。


    “受伤严重。”陈元叹了口气，“苏芸说安顿好其他两人，她再来向你汇报。”


    “活着回来就行。”季明珊面不改色，只是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她目前的状态并不好，“你亲自跑一趟吧，把霓虹送回去，再替江蕴领下她公寓的钥匙。”


    “好的。”陈元微微颔首，转身温柔地抱起睡梦中的霓虹，步伐轻快地消失在季明珊的视线中。


    季明珊挽起耳边刻意垂下的鬓发，对着关闭状态的大屏屏幕一角，查看起耳廓的伤势。


    霓虹不知用了什么枪。那枚子弹速度很快，形状也很特殊，并且在怪物体内还能二次爆炸——这一定是枚特制的子弹，配合着独特设计的枪支。这种枪支不在联邦固有的武器库内，想必是专人专造。


    她想到联邦上次查到岑为的行踪，就是出现在824区的一家私人武器工坊。


    这是一个很好的保命武器。这么看来，霓虹不像是被岑为胁迫，更像是某种合作关系。季明珊知道岑为一直在联邦游荡的目的是在寻找什么，或许霓虹也有自己想探索的隐秘，包括那连她都查不到的身世。


    ……


    霓虹昏睡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夜里，许久滴水未进的喉咙干涩疼痛，才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屋内昏暗。光脑不翼而飞，这让她无法知晓当下的日期和时间。她试着坐起、将双腿挪下床，顿感浑身酸痛，眼冒金星。在床边缓了足足有十分钟，她才扶着衣橱起身，准备去厨房找点水喝。


    客厅里亮着隐约的蓝光。察觉到身后有声，那光源忽然向上移动，转了一圈——岑为那张完美的假面出现在霓虹视野里。他正从沙发上起身，银发微微晃动，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