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发誓她这一阵见到的东西，哪怕是在最疯狂的梦境里面，她也未曾想象过。


    先是被骗，再是J先生的死，之后又是梦境的哥谭，现在又是这样稀奇古怪的迷宫。


    现在在这里又见到一个破旧的公寓，她已经生不起什么感慨的想法了。


    “喂喂喂，这里有人吗？”


    她两只手搭成喇叭，呼喊着，只不过没人回答。她顺便看了看这里的布设。很普通的公寓，只不过塌得不成样子，还有很难闻的味道，恶臭、霉味、可能还有某种植物燃烧后的味道。


    地上积了很厚的灰，上面有明显的几个脚印，这足以说明这里刚刚有人来过；脚印的方向延伸往深处，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里面黑洞洞的门框。


    在这里一动不动不是她的风格，冒险与反叛精神战胜了谨慎——不如说从她放弃当奎泽尔医生开始，这就成为过去时了。


    “我进来啦……呕……”


    她轻快地走过时不时爬过小动物的地板，踏进门口的一瞬间有点后悔。


    她以为外面的味道已经是极限了，没料到里面的气味刺激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那简直是童年时候因为年少无知，而凑过去闻的被车撞死一周的松鼠的尸臭——再在记忆里发酵了几十年——才能有的味道，还混杂着些许铁锈味。


    她扶着门框干呕了会，才重新抬头，看到里面的场景。


    “啊哦。”


    显然这气味并不是疯狂梦境的全部。


    “我可没想到会看到你的尸体，卡特先生。可怜的哈莉可没法给你收尸。”


    尤其是死得还相当有创意。


    如果对方还能蹦起来给她解说一下的话，她一定会问：为什么你以一种极其类似拥抱的方式，胸膛被穿过，死在一个类似于连体骷髅的怪物的怀里。


    她必须得说，这种死法堪称深情。


    她很审慎地绕着那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走了一圈，确定那个怪物不会突然跳起来打她。


    但周围又找不到其他疑似出口的地方，所以按照常规套路，要离开这里还是要干掉这个怪物。


    她来这里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身上藏了相当多砰砰嗙嗙的小玩意儿。


    当量够吗？能炸死吗？这个家伙还活着吗？轰炸尸体算不算侮辱尸体罪——算了，她本来就不在乎法律。


    在她作出决断前，那个看上去死了的躯体动了动。


    “咳咳，暂时还不用。”


    “哦，老天，你居然没死吗？你简直和蟑螂一样顽强。”


    “感谢夸奖。”


    依旧头疼，但状态要好一些了。他的记忆和现在的认知激烈地冲突着，比方说，太阳究竟该从哪边升起，活跃在哥谭的是某位黑暗骑士还是独裁者，以及，他自己又究竟是谁？


    问题不大，他早就习惯了混乱。


    现在比较要紧的是眼前的问题。


    很明显，他刚刚陷入了幻觉，于是栽了。具体时间不确定，因为他的精神状态本就不怎么好，现在比较清醒还得归功于疼痛。


    现在他的胸口被穿过，但并没有伤到心脏，所以并未直接毙命。不过他猜，如果他把自己拔出来，肺上那个空洞可以立刻给他判死刑——他又不是没死过，不过可能得多躺一会才能爬起来。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以他曾经的父母作为表现形式的怪物，看上去主要的能力就是制造幻觉，从而完成“狩猎”。


    无法排除有其他能力的可能。


    他挣扎了一下，试着从兜里拔出枪，但失血太严重，他已经没力气了。


    “嘿，奎茵女士，你应该带了点你的‘小玩意’吧？”


    他从记忆里翻找出了关于这个“哈莉·奎茵”的内容，虚弱无力地问着。


    “哦，当然！”


    她抛接着她的某个“玩具”，考虑到触发方式是剧烈碰撞或挤压，换个人看见应该会血压极速上升。


    “给这个玩意制造点爆炸。它应该没什么别的招了。”


    “没问题，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


    “不严谨地说。”他看着哈莉近乎是迫不及待地扔过来几个彩球，赶在爆炸前说完了剩下半句，“这应该是我父母。”


    在话音落下前，“砰”的一声，整个沙发区域都被火光与烟雾笼罩。


    在洛希作出完整陈述前就丢出炸弹的哈莉：？


    “啧，我宣布在哥谭的父母地狱笑话领域，你可以暂时超越蝙蝠侠。”


    只不过烟雾里没有传来回应。她不由得担忧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虽然洛希武力值堪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绝对是事件漩涡中心之一。


    大事件主线关键人物死了的话，就像不留神干掉了哪个公布主线任务的NPC一样麻烦，她对此还是有经验的。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她的复仇大计失败的话，哦，老天，她不敢想象。


    烟雾渐渐散去，那怪物已经彻底消散，留下依旧难闻的焦味。而洛希虽然因为衣服厚而看不清伤，但就他那大衣的破损程度也能看出情况绝对不容乐观，现在一动不动地坐在脏兮兮的地毯上，脑袋垂着，看不出生死。


    哈莉蹦蹦跳跳着过来，试探性地戳了戳。没有反应，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甚至听不到呼吸或者心跳。身上触目惊心的创口张裂着，让她忍不住怀疑刚刚的对话是不是幻觉。


    要是是这样的话，那洛希在她印象里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可这位卡特先生到底该算是什么样的人呢？就算以她聪明的小脑瓜，也下不了定论。硬要说的话，截至目前她看到的都是一副空洞的皮囊，灵魂不知道飞呀飞去哪了。


    或许她真的见鬼了。


    她胡思乱想着，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确认自己的疯病可能迈入历史性的新阶段。


    哦，差点忘了，她还要找出口。她决定把洛希这只“薛定谔的猫”暂时放一边，去看看那个消散的怪物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产。


    她的发现是一盘磁带。


    很奇妙，她丢过来的当量并不算低，但这个东西上面甚至没有半点烧焦的痕迹。


    那么，既然是磁带，那这边应该要有录音机，才算一个完整的解谜流程。不然这个地方的设计也太烂了。


    不过这里乱七八糟，她找了好一会都没发现这个机器的踪迹。


    “在你右边那个柜子里。”


    她回头，发现洛希正撑着爆出烧焦的棉花的沙发，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他身上还有爆炸留下的焦黑，但伤口这么会功夫居然已经好了大半。


    “你也是超能力者什么的？”


    “……不算。”


    “OK，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聪明的哈莉当然明白——哦，找到了。”


    这个机器和它所在的地方一样老旧生锈，要不是按电源键有反应，她都要怀疑它已经坏了。


    她把磁带放进那个积满灰尘的带仓里。


    录音开始播放：


    “沙沙……刺啦……喂喂喂，录进去了吗？瑟伦，别呆在那，过来，你也说两句。”


    “好的，亲爱的，所以我们是录给……”


    “我昨天和你说过，我想给我们亲爱的未出世的洛希录一个纪念磁带，我以前看到书里有人这么做过——当时我还是个小女孩，可羡慕了。”


    “然后，等他18岁了，我们就把这个交给他，他听了一定会很感动的。”


    “那时候他都是个大男孩了，指不定多难为情呢。”


    “哎呀，说了这么半天，正儿八经要录的一句也没说呢，你要不先说两句？”


    “我……不知道啊……”


    “我其实也……唉，万一我当不好一个母亲怎么办？”


    “呃，别担心，艾琳……”


    “算啦，反正提前担忧这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我那天杀的老爹总是这么和我讲的，愿地狱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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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灵魂……总之，我希望你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亲爱的洛希。祝你健康长大，然后有一个你喜欢的未来。”


    后面只剩下沙沙的空转声。


    随着录音播放完毕，沙发自己挪开了，露出下面的地窖盖。洛希什么也没说，只是去把那盖子拉开来，露出下面那个漆黑的洞口。


    “我们走吧。”


    “我还以为你会对此发表什么感想。”


    “我听过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大街小巷，那些营造节日氛围的音响还在放着欢快的圣诞歌曲，天上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如果忽略那些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上去有可能冻死的人们的话，也是相当热闹的一个平安夜。


    麻烦的部分是，这样一来路上就没法走了，蝙蝠车堂堂退役；同等麻烦的是，空中有某种干扰，蝙蝠飞机大概率会出问题。


    蝙蝠侠不得不选择用钩索枪赶路。


    “戈登警长，警局那边如何？”


    “说实话，估计最多三分之一人手，勉强够用。不过，无论如何，我会照你说的去投入救援，不过，关于那座塔，你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吗？”


    “普通人不该过多接触这个领域。”


    蝙蝠侠话说出口，恍然发现不久前有人也这么对他说过。


    的确，越是了解，就越是意识到这点。


    “……没问题，听你的。”


    通讯暂时挂断，远处警笛开始嗡鸣，蝙蝠侠梳理着目前的情况，罗宾的声音又挤了进来：


    “父亲，你为什么不许我跟着？”


    “罗宾，哥谭需要人留守。”


    “TT，好吧。”


    他荡过一片居民楼，街上的屏幕还播放着直播。


    现在洛希和小丑女已经在通过一个地窖前往下一层，而“小丑”依旧冷嘲热讽着。


    “你看，多么冷血的家伙……”


    他正要寻找下一个落点，余光瞟到路上有个小孩在乱跑。


    她看上去年纪还太小，家长又不知道去哪了，脸冻得通红。


    他在她面前降落了，然后蹲下身子。


    “你好，孩子，你看上去很着急。”


    说着，他从腰带里掏出棒棒糖，递给她。


    那小女孩瞪大眼睛，犹豫着接过棒棒糖，原本快要急得哭出来的表情被惊讶取代，显然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好，你是那只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大蝙蝠吗？我听说过你！”


    “听说你喜欢揍罪犯！呃……那你就是好人，对吗？”


    她拿着糖，挣扎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父母和她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但最后对甜食的渴望还是战胜了谨慎。她小心翼翼打开糖纸，就像对待珍宝一样把那晶莹的糖果放进嘴里。


    蝙蝠侠听到对他的评价，忍不住笑笑。


    “当然，我会帮助你，那么，发生什么了呢？”


    “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她眼睛像糖果一样亮晶晶的，一边含着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人好多，爸爸原来牵着我的手，但是突然就找不到他了，还有妈妈。”


    蝙蝠侠望了一眼不远处匆匆赶来的警员。


    “别担心，警察会带你到温暖的地方去等你的爸爸妈妈来找你的。”


    “好……”


    哥谭是临海的，所以湿度比较高，那星星点点的雪花平静地降落在地面，逐渐积起一层潮湿的雪。踏在上面，会溅射出雪水。


    “叮叮当……我们欢笑又歌唱……”


    蝙蝠侠目送着哥谭警员把女孩带到安全的地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有特殊纹饰的长袍的人影——他在监控里看到过同样的装扮，并且可以确认，这就是他曾见过的在出版社工作的那位阿黛尔。


    “你好，蝙蝠侠，我知道你在找进入那座塔的方式。”


    她伸出手。


    “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