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偏爱

作品:《人渣每天都被严格管教

    拜师典礼如期举行。


    苏砚辞身穿华贵礼服走入正厅,对着坐在上方的李太傅,抬手行礼,低头跪拜,一举一动没有丝毫错处。


    看着李太傅眼中的满意,苏砚辞有些小得意,不枉他在私下练了好久。


    太子,苏明珠姐弟三人,苏砚铭作为苏砚辞的亲近之人,他们坐在两边观礼。


    看着向来调皮捣蛋的弟弟,如今变的如此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不仅感到格外的欣慰,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两侧观礼的宾客中,太子坐在太傅下侧,腰间羊脂玉板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他望着突然出现在典礼上的苏砚铭,眉峰不可察觉地蹙起。


    李太傅端坐在三丈外的玄色玉榻上,雪白长须垂至胸前。


    “苏家砚辞,今愿拜入老夫门下?”太傅声如洪钟,案上青铜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让他苍老的面容有些模糊。


    “愿拜先生为师,晨昏定省,不敢有怠。”苏砚辞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声音坚定。


    “既然这样,起来吧,我的小弟子。”李太傅亲手搀起他,宽大的衣袖拂过他小手,“从今日起,每日下午就来李府习字读书,其余时日嘛……”


    他忽然望向太子,“便劳烦太子殿下多费心,莫让小辞贪玩耍闹。”


    “先生放心,”太子郑重行礼,“小辞若敢偷懒,孤便罚他抄十遍《论语》。”


    “希望太子记得今日所言。”李太傅抚摸着胡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一眼,他可记得在东宫,太子是如何溺爱他这个小徒弟的。


    太子含笑点头。


    拜师典礼结束,时间也来到了中午,苏砚辞在忙完这一套形式礼仪后,早就饿的不行了。


    李太傅也知道小孩容易饿,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饭菜。


    这时,太子揉了揉苏砚辞的脑袋:“饿了吧,小辞?你先跟着太傅去吃饭,我和明珠他们随后就到。”


    苏砚辞此时也顾不上太子要做什么,听见后,小舌头悄悄舔了舔唇角,方才还端端正正的小人,此刻已不自觉地拽住太傅垂落的衣袖。


    “师傅......”他仰头望着银发如雪的老人,抬头仰望,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小辞饿了,要吃饭。”


    肉乎乎的手指顺着衣料往上攀,最终握住太傅弯曲苍老的手指,手上的温度透过肌肤,像块小火炭熨在老人心头。


    李太傅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涟漪。


    自二十年前夫人病逝,这双曾握过兵器、执过毛笔的手,便再未被人这般无忌惮地触碰过。


    即便是亲孙女,每次请安也只是跪地叩头,指尖从未敢碰过他的衣角。


    “小辞,成.......”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


    “师傅,我饿了!我要吃饭!”苏砚辞不满的打断李太敷的话,摇晃着李太傅,小身体也一扭一扭的,他肆无忌惮的撒着娇,似乎一点都不在李太傅的威严。


    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都认李太傅当爹了,就不用在遵守礼仪了。


    每天那副死装样子,多累啊。


    “你......”李太傅低头看见那只莲藕似的小手正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爬,拇指调皮的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皱纹。


    掌心的薄茧划过孩子细腻的指腹,竟让他想起夫人临终前,也是如此温热的手,抚摸着自己的手背。    一时间竟怔住了。


    苏砚辞见李太傅不答话,索性双手抱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将小脸贴在他掌心。


    “师傅,我们去吃饭吧,小辞要饿坏了。”


    “小辞,不准对太傅无礼。”太子佯装生气教训道,实际上眼底却满是笑意。


    “是。”苏砚辞不服气的撇撇嘴,但握住的手依然没有松。


    李太傅的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望着苏砚辞可爱的小脸,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那年也是这般大,总爱抱着他的胳膊喊“爹爹抱”,可如今.......


    太傅心地多年的霜雪,此刻竟被这双小手焐化了点。


    “饿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软下来,发觉掌心已不知不觉反握住那只小手,拇指轻轻揉着孩子掌心的纹路,


    “膳房里备着梅花酥和蟹粉粥,只是......”他忽然咳嗽一声,耳尖泛起薄红,“需得先净手。”


    “知道了知道了!”苏砚辞叫嚷着,牵着太傅的手就往膳房的方向走,银铃在胸手腕间叮当作响:“我可爱干净了。”


    李太傅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孩子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甲床泛着健康的粉红,与他掌心的青紫色血管形成鲜明对比。


    “好,好。”他终于妥协,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孩子的发顶,“让人把膳食搬到竹影轩,为师......为师陪你用些。”


    他说话时不敢直视孩子的眼睛,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眼底翻涌的水光。


    这一天,李府的下人们看见的是副奇异的场景:三朝元老李太傅任由一个三岁孩童攥着自己的手,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春日的阳光落在一老一小身上,犹如编织的绸缎,无比柔软。


    太子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他挥退所有下人,目光落在苏砚铭身上。


    “砚铭今日倒是庄重。” 太子忽然开口,“往日总见你穿得灰扑扑的,今日这竹纹墨衫,倒衬得人精神起来。”


    苏砚铭连忙低头行礼,“殿下谬赞了,”他声音清润,“今日是小辞的大日子,做兄长的自然要整洁些,免得丢了他的脸面。”


    “你倒是有心了。”太子忽然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苏砚铭:“孤且问你,待在小辞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他目光冷冽,“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孤记得清清楚楚。”


    苏砚铭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唇角微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太子殿下多虑了。”


    “臣弟只想待在小辞身边,护他平安喜乐。”


    "就凭你?" 太子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你不过是个连自身都无法控制的药人 ——”


    “所以我需要待在小辞身边,”苏砚铭打断他的话,抬眸和太子对视:“让他控制我的身体。”


    随即苏砚铭发出一声轻笑,“至于我是否有资格待在小辞身边,太子殿下是清楚的。”


    太子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这些天中毒昏迷的影卫,连东宫的影卫都无法制服苏砚铭,有他在,小辞的安全确实不用担心。


    “那你是如何让小辞原谅你的,你究竟对小辞说了什么?还是说......”苏砚安冷声质问道:“你对小辞用了蛊?”


    也不怪苏砚安有这个想法,苏砚铭是一代毒师,而自古以来,毒蛊不分家,那些记载在史书上的中蛊之人,皆是性情大变,最后成为行尸走肉,沦为下蛊人的傀儡。


    “放心吧,我没有对小辞下毒,也没有对他下蛊。”苏砚铭说着,还看了太子一眼。


    “我只是告诉小辞,比起你们 ——”他抬头,灰黑色眼眸映扫过在场的众人,“我会一直待在小辞身边,永远选择他。”    “你说什么?!”苏明珠愤怒出声,“我们待他如珠如宝,你竟敢说我们做不到?”


    她忽然逼近,“你不过是个庶子,凭什么——”


    “凭我不会娶妻生子。”苏砚铭打断她的话,“弟弟身患剧毒,只有小辞才能压制毒素。”


    “若擅自与他人接触,恐怕会残害无辜生命。”


    “而你们呢?”苏砚铭忽一字一句说道,“待你及笄出阁,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可还能像现在这样,眼里只有小辞?”


    “二哥苏砚安要承袭爵位,三哥苏砚礼会有自己的妻儿。”


    “太子也会继承皇位,后宫佳丽三千,唯有我——”他回头时,唇角扬起的弧度满是牵挂,“这世上再无牵挂,只有小辞。”


    “即便是这样,我也会平衡好小辞与——”


    “可是,小辞不需要这样的平衡,”苏砚铭打断苏明珠的话,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他需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