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床笫惊魂(上)
作品:《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 洪熙元年五月初五,紫禁城午门广场的幡旗在夏风中猎猎作响,气势逼人。
奉天殿内,鎏金铜鹤香炉里焚着艾草与龙涎香的混合香丸,二十四名宫娥手捧角黍、雄黄酒等等穿梭席间。
朱高炽坐在九龙御座上,左首是正为他剥粽子的张皇后,右首的郭贵妃却突然举起琉璃盏,声线甜得发腻:"陛下,这是臣妾按江南方子酿的菖蒲酒,最能祛湿解毒呢。"
酒液入喉的瞬间,皇帝只觉干爽无比,又觉得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丹陛、舞姬、甚至张皇后鬓边的珍珠都开始旋转。
朱瞻基刚放下手中的槲叶包,就见父亲突然拍着龙椅大笑:“好!好个端午宴!”
那笑声未落,皇帝身子已经歪向了郭贵妃一侧,满把胡须蹭在她赤金绣凤的披帛上。
"父皇醉了,儿臣扶您回宫。"朱瞻基上前搀扶,却被朱高炽一把挥开。
皇帝眯着醉眼,左右扫视半晌,这才死死攥住郭贵妃的手腕,指节都泛了白:“月月……别走……陪朕……”
张皇后扶着凤冠的手微微发颤,殿内所有人的眼睛全都齐刷刷望过来,让她耳垂上的东珠耳坠都显得有些发烫。
郭贵妃却故意挺了挺身子,用眼角余光扫过张皇后,这才慢腾腾起身:“陛下醉了,臣妾扶您回去。"
郭贵妃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皇帝掌心,那是当年练习骑马射箭时留下的岁月的痕迹。
朱瞻基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晾在原地,郭贵妃已揽着朱高炽的腰,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走出奉天殿,裙摆扫过丹陛时,竟故意扬得高高的。“她给父皇喝的酒不对劲。”朱瞻基小声对着太子妃胡善祥说道,“父皇酒量很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醉了,这个女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乾清宫的旋梯陡峭,朱高炽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王淮……扶朕……”皇帝话音未落,身子已向后倾倒,亏得郭贵妃眼疾手快,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扛住。
随行的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直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淮带着人手赶来,三人才连拖带扶地将皇帝弄到二楼寝殿。
鎏金自鸣钟不知走了多少圈,朱高炽在一片混沌中挣扎着艰难睁开眼。雕花床顶的流苏在视野里晃成模糊的金线,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生疼。
朱高炽习惯性地伸手去推身边人:“月月……给朕捶捶背……”
"是,陛下。"
这声回应甜得异常,带着一种陌生的兰花香气。朱高炽猛地惊醒,酒意在一瞬间就退得干干净净。身边女子身着水绿色蝉翼纱衣,乌发如瀑铺在锦被上,那张脸生得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竟是他从未见过的绝色。
"你是何人?!"皇帝连滚带爬地掀开被子,明黄常服的腰带散落在地。
女子却不慌不忙地下床,月白色睡鞋踏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女人伸出纤纤玉手想去搀扶皇帝,指尖即将触到皇帝衣袖时,朱高炽突然挥手摆开,声音颤抖,呜咽了几声却怎也说不出话来。
“郭月月呢?!"朱高炽的声音终于在空旷的寝殿里颤抖。
皇帝踉跄着扑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五月初五的月光惨白如纸,照在乾清宫前的铜龟鹤上,却照不见一个侍卫的影子。往日里巡逻的金吾卫去了哪里?郭贵妃又为何将这个陌生女子留在他床上?
女子缓缓转过身,鬓边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轻轻晃动。可她却一句话也没说,而是低眉顺眼站立在一旁,像一尊雕塑,却让皇帝心里惊慌不已。
朱高炽仔细倾听,周围寂静无声,好像一片虚空一般。皇帝顿时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想起午宴上那杯菖蒲酒,想起郭贵妃递酒时那过于殷勤的笑意,想起昨日她追问张皇后“常用什么补品”的模样。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叫声,那声音凄厉得像在哭嚎,而眼前这个女子的笑脸,在月光下渐渐与郭贵妃的面容重叠,又分裂成无数个模糊的影子。
“来人!护驾!”朱高炽嘶哑着嗓子大吼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陌生到自己都害怕不已的程度。
女子一步步逼近,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而朱高炽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这戒备森严的乾清宫,今夜竟成了一座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而那个他宠爱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女人,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你是建文旧臣之女!”朱高炽猛地甩开女子的手,龙袍袖口扫过她腕间的羊脂玉镯,那冰凉的触感让他背脊发凉。建文朝遗臣的女儿竟能潜入乾清宫刺驾,这比郭贵妃的消失更让他心惊。
女子垂眸摇头,鸦羽般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指尖攥着衣角,水绿色纱衣下露出的里衬,整个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只是这朵美丽的鲜花朱高炽压根不认识,也不知道她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