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县令抖包袱
作品:《开局系统逼我当仵作:这县令断案反套路》 祠堂外的喧闹像退潮的海水,随着碎匾的木片一同散了。
宋明允叼着狗尾巴草,看最后几个好事的孩童追着半块"孝"字残木跑远,这才把写板往掌心一拍——墨迹未干的"今日之事,暂告一段"被震得歪了半分,倒像他此刻的心思,明面上画了句点,底下全是弯弯曲曲的钩子。
"张老三。"他把银勺往书吏手里一塞,那是方才验李焕呕吐物时用的喉管探测勺,勺柄还沾着暗褐色的药渍。
张老三刚要应,就见县令歪头凑近,狗尾巴草扫过他耳垂:"送去城南孙大夫处——就说我要验验这毒是哪位''义士''送来的。"
张老三指尖一紧。
他跟了宋明允半年,早摸透这混不吝的主子惯会"明修栈道"。
上回查粮铺毒杀案,也是让他送半块带米糠的碎布去染坊,结果染坊老板吓得当天就招了给崔家打掩护的事。
此刻看那银勺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孙大夫?
那可是崔家的座上宾,前日还在公堂上拍着胸脯说李焕"失心疯无药可医"呢。
"得嘞!"张老三把银勺揣进怀里,故意扯着嗓子应得响亮,余光瞥见墙根下的孙大夫。
那老头正蹲在碎匾旁捡金漆碎屑,灰布衫的后襟被露水浸得透湿,听见响动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撞进宋明允似笑非笑的目光,手一抖,金漆片"哗啦啦"撒了满地。
是夜。
城南药铺后巷的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白,孙大夫扒着两米高的围墙直喘粗气。
他踩翻的药篓还在墙根躺着,党参黄芪滚了一地,混着他方才急得掉的三颗后槽牙。"这狗官定是看出我作伪证了!"他哆哆嗦嗦抠住墙沿,脚尖刚勾上砖缝,就听下头传来张老三的吆喝:"孙大夫这是要去太医院报道?
您老走慢点,大理寺的差役还等着给您披红挂彩呢!"
孙大夫手一滑,"扑通"摔进墙根的臭水沟。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见张老三举着灯笼站在五步外,身后还跟着四个扛水火棍的衙役,当场就瘫在烂泥里:"我招!
我招!
崔公说只要我咬定李焕疯了,就保举我进太医院当御医......"他拽着张老三的裤脚直磕头,脑门撞在青石板上"咚咚"响,"那银勺里的毒......我、我没敢动,原样收在药柜第三层的朱砂罐下头!"
次日卯时,宋明允蹲在县衙后堂的槐树下啃烧饼。
小福浑身沾着露水撞进来,发顶还粘着片槐树叶:"大人!
崔府偏门今早进了个刀疤脸——是前日在赌坊输光家产的刘二!"他喘得话都断了片,"那小子进门前还往左右瞅了三回,跟做贼似的!"
宋明允咬烧饼的动作顿了顿。
他摸出写板"唰唰"写了两行字,举给小福看:"刘二?
那地痞上月替方伯谦砸过粮铺,崔明远的毒酒怕是经他的手送的。"写完把写板往桌上一扣,狗尾巴草在嘴角挑出个弧度,"去,跟张老三说,放风出去——就说县令中毒是寒门考生干的,证据确凿。"
这风放得妙。
晌午未到,安平县城的茶棚酒肆就炸了锅。
卖糖葫芦的王老汉揪着茶盏直拍桌:"合着前日那李焕是替罪羊?
崔家才是真凶?"卖胭脂的林娘子捏着帕子直摇头:"我就说嘛,崔老头那''德被乡邻''的匾,红漆底下全是黑渣子!"
崔府正厅的紫檀木椅被踹得"哐当"响。
崔明远攥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茶沫子顺着指缝往下淌:"宋明允好手段!"他盯着窗外摇晃的"忠孝传家"匾——昨日被百姓泼了粪,此刻正滴着黄汤,"前日还装哑巴任人踩,今日倒把脏水全泼过来了!"
"老爷!"门帘一掀,刘二哆哆嗦嗦跪了进来。
他脸上的刀疤被冷汗泡得发红,身上还沾着草屑:"方...方大人说您不想再惹事端,让小的把毒酒......"
"住口!"崔明远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扎进刘二手背,"方伯谦倒会做人情!"他盯着刘二发颤的膝盖,突然笑了:"你不是想活么?
去柴房歇着,等风头过了......"他挥挥手,两个家丁架起刘二就往外拖。
刘二的哭嚎撞在雕花木门上:"老爷饶命!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娘......"
深夜。
崔府后巷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第三遍,墙根的阴影里晃出个挑夫。
他头戴斗笠,扁担两头的菜筐装着半烂的白菜,却压得扁担"吱呀"作响——底下垫着的,是张老三花五文钱从菜农那买的铅块。
"换班了!"前院传来守卫的吆喝。
张老三猫着腰闪到柴房后窗,指尖在砖缝里一抠,早备好的"崔尚书亲笔信"就滑了进去。
信纸上的字迹模仿得极像,连崔明远惯用的"墨浓三分"都学了十成:"你若死守秘密,崔家必保你全家平安。"
柴房里,刘二正抱着发霉的草垛发抖。
忽有纸页擦过他手背,他抖着手凑到月光下,眼泪"啪嗒"砸在"保全家平安"几个字上。
他把信贴在胸口,喉咙里发出呜咽:"崔公没不要我......没不要我......"
窗外,宋明允靠在老槐树上,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他摸出写板,在"刘二"两个字下头画了个圈,又添了根箭头指向"崔府柴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把写板收进袖中,狗尾巴草在夜风里晃了晃。
墙角的蛐蛐突然噤了声,像是预感到什么。
天快亮时,崔府柴房的方向飘来一缕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