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像是要把门板生生拆下来。


    整个屋子都跟着颤了三颤。


    这动静，比刚才秦淮茹那试探性的轻敲，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卫强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没想到，这傻柱的火气，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还要猛。


    门外，傻柱那被怒火烧得粗重的喘息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卫强！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缩在里面当王八呢？！”


    “有胆子欺负女人，没胆子开门是不是！”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叫骂，瞬间撕裂了四合院深夜的寂静。


    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灯光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将原本昏暗的院子照得斑驳陆离。


    “大半夜的，谁啊这是？”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傻柱的声音，他又发什么疯？”


    “听这动静，像是要拆了张卫强的门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许大茂，更是幸灾乐祸地喊了一嗓子：“傻柱，悠着点，那门拆了你可得赔！”


    窃窃私语声，夹杂着不满的抱怨，从各个角落传来。


    张卫强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披上外衣，缓缓地拉开了房门。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汗味，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


    傻柱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就在眼前。


    他双目赤红，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看到张卫强出来，他二话不说，攥紧的拳头就带着风声，直直朝着张卫强的面门砸了过来！


    “我操你妈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这一拳，势大力沉，要是砸实了，非得见血不可。


    然而，张卫强的眼神，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就在那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他身子微微一侧。


    那记重拳，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挥了过去。


    傻柱用力过猛，一拳打空，整个人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就这点本事？”


    张卫强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傻柱最敏感的神经。


    “小兔崽子，你还敢躲！”


    傻柱稳住身形，恼羞成怒，转身又是一拳。


    就在那拳头即将打到张卫强的瞬间，他闪电般出手，不是躲，而是抓！


    “啪！”


    一声清脆的闷响。


    傻柱的铁拳，被一只看起来并不如何粗壮的手掌，稳稳地捏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傻柱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转为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拳头抽回来，却发现对方的手掌如同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就这点力气？”


    张卫强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傻柱的心上。


    “给秦淮茹当枪使，也得先练好咬人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一股巧劲发出！


    “啊！”


    傻柱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五六步，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院里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柱子！住手！”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传来。


    一大爷易中海披着件衣服，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被吵醒的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


    秦淮茹也“恰好”赶到，看到傻柱坐在地上的狼狈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立刻挤出眼泪，


    一脸“焦急”地看着这边，那柔弱无助的样子，瞬间就博取了大部分人的同情。


    “一大爷，您别拦着我！”


    傻柱指着张卫强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小子不是东西！他欺负秦姐！还骂我，说我就是个傻子，是个臭厨子！”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傻柱身上，转移到了张卫强的脸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怀疑，还有毫不掩饰的指责。


    欺负秦淮茹这个寡妇？    这可是大新闻。


    “卫强，怎么回事？”


    易中海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


    “你跟秦淮茹，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的问话看似公允，可那“到底”两个字，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张卫强惹了事。


    张卫强环视了一圈。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秦淮茹在人群后，适时地抽泣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真是好一出大戏。


    张卫强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没什么。”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只是拒绝了秦姐想半夜三更，用她家多可怜当借口，来让我把宿舍名额让出来的‘请求’而已。”


    他语气平淡，却清晰地将事情的起因，丢了出来。


    秦淮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易中海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为这事？柱子，就为这事你大半夜的动手打人？”


    傻柱梗着脖子。


    “他那是拒绝吗？他那是侮辱！他侮辱秦姐的人格！还瞧不起我！”


    “他说秦姐半夜找他是想勾引他！用身子换房子！”


    “他还说，咱们院里的人，都是想占他便宜的吸血鬼！”


    傻柱的话，经过秦淮茹的二次加工，充满了煽动性，瞬间点燃了院里某些人心中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哎哟，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


    “就是，秦淮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家，怎么能这么糟践人？”


    “这年轻人，太气盛了，不懂得尊重邻里。”


    议论声四起，风向，已经彻底偏了。


    易中海看着张卫强，脸色愈发严肃。


    “卫强，是不是有这回事？”


    “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但不能这么目中无人，更不能口无遮拦，伤害邻里感情！”


    他这番话，已经是在给张卫强定罪了。    张卫强看着眼前这张“道貌岸然”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一大爷，您是只想听您想听的，还是只想相信您愿意相信的？”


    他反问了一句。


    易中海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在帮你解决问题！”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三大爷阎埠贵站了出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清了清嗓子。


    “我看这事，今天晚上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明天，明天开全院大会！大家把事情都摆在台面上，好好说道说道！”


    他提议道。


    “对！开全院大会！”


    二大爷刘海中立刻附和，这是他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好机会。


    易中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开全院大会！”


    他最后看了一眼张卫强，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卫强，你也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大家交代！”


    “好啊。”


    张卫强干脆利落地应下，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就开全院大会，我也正想让大伙儿都评评理，看看这院里到底是谁不讲道理，是谁在颠倒黑白！”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难看的脸色，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场闹剧，暂时收场。


    第二天，整个四合院的气氛都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到了晚上，院子中央摆上了一张方桌，三位大爷正襟危坐，如同三堂会审。


    院里的住户，除了上班没回来的，几乎都到齐了，将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张卫强一个人，站在包围圈的中央，双手插兜，神色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秦淮茹则带着棒梗、小当和槐花，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傻柱像个护法金刚，就站在她身后，双眼喷火地怒视着张卫强。


    易中海咳嗽了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一件事。”


    易中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张卫强的身上。


    “咱们院的张卫强同志，年轻有为，被厂里评为了先进，还分到了一间单人宿舍，这是大好事，是我们整个四合院的光荣！”    他先是扬了一下，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我们是一个集体，是一个大家庭。一家有难，八方支援。一家有喜，也该想着大家。”


    “秦淮茹家里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日子过得有多难，大家有目共睹。”


    “棒梗马上就要上学了，家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经过我们管事小组的讨论，也为了体现我们大院的团结互助精神……”


    “噗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清晰地打断了易中海慷慨激昂的发言。


    所有人都愣住了，循声望去，只见张卫强正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张卫强敢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张卫强！你笑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傻柱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张卫强怒吼。


    张卫强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直视着易中海，慢悠悠地开口：“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一大爷您这话说的……真好听。”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院里评上劳模的不是我，而是秦淮茹呢。”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死寂。


    秦淮茹的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易中海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什么“高风亮节”，什么“捐献”，全都被堵死在了肚子里。


    他原想用大义的名分，用全院的舆论，直接把这事定性，让张卫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张卫强一句话，就撕开了他伪善的面具，将他摆在了明火上烤。


    “你……你胡说什么！”


    易中海拍着桌子，声色俱厉地喝道，“我这是为了解决院里的困难，为了邻里团结！你一个年轻人，怎么思想这么狭隘！”


    “解决困难？邻里团结？”


    张卫强脸上的笑意更冷了，“行啊，我同意。”


    他一句话，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同意了？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傻柱和秦淮茹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易中海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强装镇定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过，”张卫强话锋一转，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要解决困难，就得公平公正！要团结，就得一视同仁！”


    “一大爷，您作为咱们厂里的八级钳工，每个月工资九十多块，是我的两倍还多。”


    “您家就两个人，住着宽敞的三间房。”


    “而我，一个给厂里争光的先进个人，至今还挤在杂物间里。”    “要不，您先把您家正房‘捐’一间出来，给院里最困难的家庭，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做个表率？”


    “大家说，好不好啊？！”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锋芒，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易中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