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葬礼惊雷,新程启航

作品:《重生1983从负心汉到首富之路

    王凤芝的葬礼,在一个铅灰色的、飘着细碎雪沫的清晨举行。空气里弥漫着纸钱燃烧的呛人烟味和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家大院门口搭起了简陋的灵棚,白幡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一口薄皮棺材停在棚下,没有哀乐,没有哭声。村里人稀稀拉拉来了几个,大多是碍着同村的面子,脸上没什么悲戚,只有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终于解脱了”的释然。陈国梁父子穿着不合身的孝服,脸色阴沉地蹲在棺材旁,眼神空洞,更像是在看守一件亟待处理的麻烦。


    陈枫来了。没有披麻戴孝,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色工装。他拄着单拐,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僵硬地支撑着身体,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沉重。苏晚晴跟在他身侧,同样穿着素净的旧衣,一手牵着小满。小满的小脸上带着懵懂的紧张,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和飘动的白幡。


    他们的出现,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灵棚前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眼神复杂:有好奇,有探究,有冷漠,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畏惧。陈国梁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陈枫!陈国栋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猛地跳起来,指着陈枫嘶吼:


    “滚!陈枫!你个畜生!你没资格来!奶奶就是被你气死的!你就是凶手!”


    嘶吼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人群一阵骚动。


    陈枫拄着拐杖,在距离灵棚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平静地看着状若疯癫的陈国栋,看着棺材旁那张刻薄了一辈子、最终在瘫痪和怨恨中咽气的遗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国栋,闭嘴!”陈国梁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抽干力气的疲惫。他死死拽住儿子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怨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怕陈枫。怕这个眼神冰冷、手段狠厉、如今连官家都奈何不了的侄子。葬礼上闹起来,丢脸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陈枫没有理会陈国栋的咒骂。他的目光越过那口棺材,落在陈家大院那几间还算体面的青砖瓦房上。那是他爹当年盖的婚房,是王凤芝为了霸占而差点烧死苏晚晴的地方,也是前世所有悲剧的起点。


    他沉默地拄着拐,一步一步,走向灵棚侧后方那片堆放杂物和柴火的空地。那里,散落着一些被清理出来的、属于王凤芝的遗物:几件破旧的棉袄,一个豁了口的陶罐,还有……一堆被老鼠啃噬得不成样子、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烂棉絮和被褥。


    陈枫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堆烂棉絮里露出来的一角——一块被烧得焦黑、边缘蜷曲、隐约还能看出是靛蓝色土布的碎片!


    就是它!


    八年前那场大火!苏晚晴唯一逃出来时裹在身上的那条破被单!上面还浸染着妻子的血和泪!


    前世苏晚晴瘫痪后,在病榻上无数次绝望地哭诉:“火……婆婆点的……她锁了门……那条被单……她扔在柴房……”


    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陈枫的心脏!他拄着拐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陈枫……”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也看到了那块焦黑的布片。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地狱般的记忆碎片,再次被鲜血淋漓地撕开!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抓紧了小满的手。


    陈枫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他转过头,看向苏晚晴,眼神复杂而沉重。他看到了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恐惧和痛苦,也看到了那恐惧深处,艰难挣扎着的、一丝不再退缩的坚韧。


    他不再看那堆肮脏的遗物,目光重新投向那口薄皮棺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奶奶,陈家老宅,我会翻新。”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在死寂的灵棚前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怨毒咒骂的陈国栋和阴沉着脸的陈国梁!翻新老宅?!给谁翻新?!王凤芝已经死了!陈枫这是什么意思?!


    陈枫的目光缓缓扫过惊愕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王凤芝的遗像上,一字一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翻新了,给您停灵。”


    停灵?!


    给王凤芝停灵?!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


    “停灵?在这老宅里?”


    “陈枫……他这是……这是要……”


    所有人都明白了!翻新老宅,不是为了住人,更不是供奉!是为了给王凤芝停灵!让她的棺材,停在她处心积虑霸占、沾满罪恶的房子里!让她死了,也离不开这座她作恶的牢笼!这是比任何咒骂都更狠毒的报复!是让死者都不得安宁的惩罚!


    “陈枫!我操你祖宗!你个畜生!你敢!”陈国栋彻底疯了,目眦欲裂,挣脱陈国梁的手就要扑上来!


    “砰!”


    一声闷响!陈枫手中的单拐如同毒蛇般闪电般点出,精准地戳在陈国栋扑来的膝盖上!陈国栋惨嚎一声,噗通跪倒在地!


    陈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再闹,我让你现在就进去陪奶奶。我说到做到。”


    冰冷的话语,带着实质的杀意,瞬间冻结了陈国栋所有的疯狂。他抱着剧痛的膝盖,惊恐地看着陈枫,像看着来自地狱的阎罗,一个字也不敢再骂。


    陈国梁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将儿子死死按在地上。


    灵棚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卷着纸灰,打着旋儿飞向铅灰色的天空。所有人看向陈枫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敬畏和恐惧。这个曾经的窝囊废,如今已是王家村无人敢惹的凶神!他的狠,不仅仅是对敌人,更是对过去的清算,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苏晚晴紧紧抱着小满,看着陈枫那孤绝而冰冷的背影,感受着那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她的心在颤抖,为陈枫的狠厉,也为那汹涌的恨意。但这一次,那恐惧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和一种奇异的、共同对抗黑暗的归属感。


    陈枫不再停留。他拄着拐,转身。苏晚晴牵着小满,默默跟上。一家三口,在无数道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离开了这弥漫着死亡和怨恨的陈家大院。


    葬礼的闹剧,如同一场荒诞的终章,为王凤芝罪恶的一生画上了句号,也彻底斩断了陈枫与过去的所有软弱与牵绊。


    ……


    半个月后。


    临川罐头厂那间依旧简陋、却不再死气沉沉的厂长办公室里,气氛热烈而紧张。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滨江市地图和一张手绘的“枫林”发展规划草图。空气里除了卤香,还弥漫着油墨和崭新钞票的味道。


    林佩珊带来的助理,正将一沓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钞票整齐地码放在办公桌上。厚厚几摞,散发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光芒。这是新加坡首批一千罐卤味罐头全部交付后的尾款!除去成本和开支,净赚的利润!


    “陈先生,苏会计,”林佩珊笑容温婉,带着由衷的欣赏,“恭喜!新加坡那边的反馈非常好!展销会一炮而红!我们的卤味罐头,尤其是卤猪蹄和卤豆干,供不应求!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这是尾款,请点收。”


    苏晚晴坐在办公桌旁,面前摊开着崭新的账本和算盘。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清亮。她穿着一件半新的蓝色工装(陈枫特意让李援朝找来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拨打算珠的手指却异常稳定。她仔细核对着单据和现金,一笔一笔,清晰利落地记入账本。那份专注和沉静,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一种掌握力量后的、内敛的坚韧。


    “数目没错。林小姐。”苏晚晴核对完毕,抬起头,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陈枫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看着妻子专注工作的侧影,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代表胜利的钞票,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和一种更深沉的爱意。冰河消融,破茧成蝶。苏晚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起来,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力量。


    “太好了!”李援朝搓着手,花白的头发都激动得抖了起来,“这下有钱了!新生产线!招工!扩大产能!咱们厂真要腾飞了!”


    “李厂长,先别急。”陈枫的眼神锐利如初,他拿起桌上的发展规划草图,指向地图上南方那个被红圈重点标注的地方——深圳!“生产线要扩,但不是在这里扩!”


    “不在临川?”李援朝愣住了。


    “对!去深圳!”陈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开疆拓土的豪气,“那里是特区!政策最活!机会最多!信息最快!离港城近,更方便出口!我们要把‘枫林’的根,扎到那里去!建新厂!上更先进的设备!做更大的市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佩珊身上:“林小姐,新加坡和南洋的市场,需要稳定的大后方。临川老厂,作为我们的根基和‘老卤’养护基地,保证核心品质。深圳新厂,作为对外扩张的桥头堡,承接更大的订单!双管齐下!”


    林佩珊眼中异彩连连,她看着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年轻城市,再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拄着拐杖、却仿佛能看到未来蓝图的年轻人,由衷赞叹:“陈先生,好魄力!好眼光!深圳……确实是未来!我支持!”


    “去深圳?建新厂?”苏晚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那个只在广播里听说过的、充满魔力的名字。


    “对!去深圳!”陈枫看向她,眼神坚定而温柔,“带着小满,一起去!那里有更好的学校,有更大的世界!我们的‘枫林’,我们的家,都要在那里,重新开始!”


    家。重新开始。


    这两个词,像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苏晚晴眼底最后一丝阴霾。她看着陈枫,看着桌上那沓崭新的钞票,再看看旁边懵懂却充满希望的小满……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未来”的暖流,在她心底汹涌澎湃。


    “好。”她轻轻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太好了!”李援朝激动得老泪纵横,“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你们去深圳!看着咱们‘枫林’做大做强!”


    “李厂长,临川这边,还得靠您坐镇。”陈枫拍了拍老厂长的肩膀,“‘老卤’是命根子,离不开您!等深圳厂站稳脚跟,再接您过去享福!”


    规划在热烈的讨论中逐渐清晰。资金的分配、人员的调动、新厂的选址、设备的引进……每一项都关乎“枫林”的未来。苏晚晴认真地记录着,偶尔会提出一两个关于成本控制的谨慎问题,眼神专注而明亮。


    会议结束,林佩珊带着助理先行离开,去处理后续的出口订单。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枫一家和李援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办公室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崭新的钞票整齐地码放在桌上,散发着油墨的香气和希望的光芒。苏晚晴小心地将账本和现金锁进新买的铁皮柜里,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陈枫拄着拐,走到窗边,眺望着厂区。车间里机器依旧在轰鸣,卤香更加醇厚。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充满了干劲。更远处,是王家村低矮的轮廓和陈家大院的方向。王凤芝的棺材,应该还停在那座翻新过的、却注定冰冷孤寂的老宅里吧?


    恨意依旧存在,像深埋的刺。但此刻,它已被更强大的力量覆盖——对未来的渴望,对守护的责任,对身边这个终于破冰而立的妻子的爱意。


    他转过身。苏晚晴正牵着小满的手,站在桌旁。夕阳的光晕勾勒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和女儿仰着小脸的轮廓。


    “晚晴,小满,”陈枫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力量,“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们南下。”


    “去深圳?”小满仰着小脸,好奇地问。


    “对,去深圳。”陈枫点头,目光越过女儿,落在苏晚晴那双终于映照出阳光的眼睛里,“去那里,建我们的新家,建更大的‘枫林’。”


    苏晚晴迎着他的目光,嘴角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希望和释然的微笑。虽然依旧有些生涩,却如同穿透厚重阴云的晨曦,照亮了她整个脸庞,也照亮了陈枫心中那个名为“家”的未来。


    冰河奔涌入海,新程已然启航。载着卤香,载着伤痕,更载着破茧重生的爱与希望,驶向那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名为“深圳”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