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冰奔雷,铁证如山

作品:《重生1983从负心汉到首富之路

    苏晚晴冲出病房的瞬间,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她裸露的皮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依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但此刻,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被陈枫眼中那沉甸甸的信任点燃的、名为“必须做到”的火焰——正熊熊燃烧,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本能的退缩!


    厂子!那是陈枫的命!是刚刚燃起的希望!是新加坡的订单!是几百个日夜的搏杀!更是……更是他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腿也要守护的东西!她不能让那些举报的人得逞!不能让陈枫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甚至忘了害怕。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办公室!抽屉!铁盒!钥匙在陈枫枕头底下!


    寒风呼啸,刮得她脸颊生疼。她裹紧身上那件单薄的旧棉袄,用尽全身力气在通往罐头厂的坑洼土路上奔跑。肺部像被火烧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脚上那双破旧的棉鞋早已被泥水浸透,冰冷刺骨。可她不敢停!脑子里全是陈枫那双赤红的、充满痛苦和托付的眼睛,还有稽查队长那张公事公办的、冷酷的脸!


    厂区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遥遥在望。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和刺眼的“工商”、“卫生”字样面包车让她心头一紧!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正粗暴地拍打着铁门,呵斥声隐隐传来。李援朝佝偻着背,苦苦哀求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里。


    不能走正门!苏晚晴猛地刹住脚步,心脏狂跳。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厂区侧面靠近办公楼的那段低矮、坍塌了一角的围墙。那里!她记得陈枫提过,围墙年久失修,有个豁口!


    她咬紧牙关,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鹿,猛地冲向那片荒草丛生的角落!顾不上荆棘划破裤腿,顾不上泥水溅满全身,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土堆,从那个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豁口,狼狈不堪地钻了进去!


    厂区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和绝望。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车间门口,脸色灰败,眼神茫然。空气中浓烈的卤香似乎也被这肃杀的气氛压得黯淡无光。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满身泥污、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身影。


    苏晚晴低着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那栋同样破败的办公楼,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推开虚掩的厂长办公室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破旧的办公桌。扑到桌前,手忙脚乱地拉开中间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冰冷的铁锁纹丝不动。


    钥匙!钥匙在陈枫枕头底下!


    苏晚晴猛地转身,目光急切地在狭小、凌乱的办公室里搜寻。行军床……枕头……她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掀开那个散发着汗味和药味的枕头——


    一把小小的、黄铜色的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


    巨大的狂喜瞬间攫住了她!她抓起钥匙,手抖得几乎对不准锁孔!试了两次,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抽屉里很空,只有最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苏晚晴一把抓起盒子,入手冰凉沉重。她紧紧地将盒子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最后的希望,抱着陈枫的命!


    任务完成了!必须立刻回去!交给林小姐!


    她转身想跑,目光却猛地扫过桌上那几张散落的纸页。是李援朝之前留下的生产记录?还有……一张县防疫站出具的、盖着鲜红印章的卫生检验合格报告原件!旁边还有几张工人健康证和原料进货单!


    这些东西……有用吗?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跳!林小姐说要所有能证明清白的东西!


    她不再犹豫,一把抓起那叠散落的文件,连同怀里的铁盒,胡乱塞进自己破棉袄的内衬口袋里!鼓鼓囊囊,沉甸甸的,硌着她的肋骨。


    她再次冲向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外面,执法人员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大门那边吸引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来时一样,朝着那个围墙豁口的方向,弯着腰,在废弃的零件堆和荒草丛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地跑去!


    就在她即将接近豁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站住!干什么的?!”


    苏晚晴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工商制服的年轻执法人员,正狐疑地盯着她!他显然是从办公楼另一侧绕过来的!


    巨大的恐惧再次攥紧了她!她像被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怀里的铁盒和文件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问你话呢!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的什么?!”年轻执法员板着脸走过来,手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完了!被发现了!东西要被搜走了!厂子完了!陈枫……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要将她吞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却带着巨大愤怒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厂子要查就查!拿女人撒什么气?!”是老王头!那个累晕在车间的老工人!他不知何时从车间溜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气得胡子都在抖,拄着一根铁钎,颤巍巍地挡在了苏晚晴和那执法员之间!


    “老东西!滚开!妨碍执法连你一起抓!”年轻执法员恼羞成怒。


    “抓啊!来抓啊!老子活够了!你们这些狗腿子!听风就是雨!我们厂干干净净!你们凭什么封?!”老王头豁出去了,梗着脖子怒吼,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几个老工人也围了过来,眼神愤怒!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拉扯,苏晚晴猛地回过神!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压倒了恐惧!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扑向那个豁口!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身后传来执法员的怒骂和老王头他们的争吵声……


    她不敢回头!抱着怀里那沉甸甸的希望,朝着镇卫生院的方向,拼了命地奔跑!寒风灌进喉咙,像刀子割,腿像灌了铅,肺部疼得要炸开!可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快!再快一点!送到林小姐手里!


    ……


    镇卫生院,病房里的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陈枫死死攥着床沿,指甲抠进木头里,留下深深的印痕。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焦虑而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林佩珊站在窗边,秀气的眉宇紧锁,手里拿着小巧的摩托罗拉“大哥大”,正用流利的粤语快速地和电话那头沟通着什么,语速很快,神情严肃。她的助理站在一旁,拿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情况就是这样……对,文件是关键……举报动机明显不纯……程序上他们站不住脚……好!我等你们!”林佩珊挂断电话,脸色依旧凝重,但眼神却多了一丝锐利的光芒。她看向陈枫:“市里的朋友已经动身了,是资深的经济法律师。但我们需要证据!强有力的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苏晚晴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她头发凌乱,脸上沾满泥灰,嘴唇冻得发紫,破棉袄被荆棘划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单薄的旧衣。她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着,几乎站立不稳。那双曾充满恐惧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虚脱后的、奇异的光亮!


    她看着陈枫,又看看林佩珊,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铁皮盒子,还有那一叠被揉皱、沾着泥点的文件!


    “在……在这里……都……都在……”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陈枫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他!他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她怀里那完好无损的铁盒和文件,喉咙堵得发紧!


    林佩珊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晚晴,接过那沉甸甸的铁盒和文件。她迅速打开铁盒,里面是几份关键的承包合同、银行开户证明、以及最重要的——那份盖着县工商局红章的正式承包经营许可证!她再翻看那叠文件:卫生检验合格报告原件!清晰的生产流程记录!工人健康证明!正规的原料进货单!


    “好!太好了!”林佩珊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她用力拍了拍苏晚晴冰冷的手背,“苏妹子,你立了大功!”


    她立刻将文件递给助理:“快!复印!整理!律师马上就到!”


    助理接过文件,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佩珊扶着几乎虚脱的苏晚晴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热水塞到她冰冷的手里。苏晚晴捧着杯子,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低着头,大口喘息着。


    陈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晚晴。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她被泥水浸透的裤腿,看着她因为奔跑和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肩膀……冰封的心河仿佛被投入了万钧巨石!那层隔绝了他和她、隔绝了信任和温情的坚冰,在经历了法庭的烈火、车间的守护、病床的照料和此刻不顾生死的奔袭后,终于发出了彻底崩裂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伸出手,越过病床的栏杆,轻轻覆在苏晚晴剧烈颤抖、冰冷的手背上。


    这一次,苏晚晴没有躲闪。


    她抬起沾满泥灰的脸,那双曾只有恐惧和冰封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像破碎的星辰。她看着陈枫,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陈枫覆盖着她的手背上,也砸在他早已裂痕遍布的心湖里。


    滚烫。灼热。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恐惧、以及一种终于冲破一切阻碍、汹涌而出的……委屈和依赖!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那滚烫的泪水,那不再躲闪的眼神,那微微颤抖却不再冰冷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厚重的、名为“过去”的冰山,在这一刻,被这不顾一切的奔袭和滚烫的泪水,彻底消融!


    “没事了……晚晴……没事了……”陈枫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巨大的情绪波动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粗糙的拇指,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试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泥灰,“东西……送回来了……你做到了……你救了我们……”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林佩珊的助理带着两个穿着笔挺西装、拎着黑色公文包、神情严肃干练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林总!陈先生!律师到了!”助理的声音带着激动。


    为首的一位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律师,目光锐利地扫过病房里的众人,最后落在林佩珊手中的文件上。他伸出手,声音沉稳有力:“林小姐,资料给我。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去县里!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程序上做文章,滥用职权打压合法经营!”


    林佩珊立刻将整理好的文件副本递过去,语速飞快地交代着情况。


    律师迅速翻看,眼中精光闪烁:“承包经营许可证、卫生合格报告、生产记录……手续齐全!程序完备!举报方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仅凭臆测就强行要求停工封存,这是典型的行政违法!滥用职权!”他合上文件夹,语气斩钉截铁:“林小姐,陈先生,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管定了!现在就去会会那位稽查队长!”


    “我跟你们一起去!”林佩珊立刻道。


    “林小姐……”陈枫挣扎着想坐起来。


    “陈先生,你留下!”林佩珊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你的腿不能再动!这里有苏妹子照顾你!厂子那边,我和律师处理!相信法律!也相信我们!”她看向陈枫的目光充满坚定,又转向一旁依旧默默流泪、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苏晚晴,眼神温和而带着赞许。


    林佩珊不再停留,带着律师团队,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一种破冰斩浪的气势!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金色的光斑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苏晚晴依旧无声地流着泪,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释放和后怕而微微颤抖。陈枫的手,依旧覆盖在她冰冷的手背上,传递着笨拙却坚定的暖意。


    小满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跑过来,看到妈妈在哭,害怕地抱住苏晚晴的胳膊:“妈妈……不哭……”


    苏晚晴低下头,看着女儿担忧的小脸,又看看陈枫那双布满血丝、却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心疼的眼睛。她猛地伸出手,将小满紧紧搂进怀里,也紧紧地、反握住了陈枫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小满的头发上,也滴落在陈枫的手背上。没有言语,只有压抑了太久、终于冲破堤坝的、汹涌的呜咽声在病房里低低回荡。


    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恐惧,不再是绝望。是委屈,是后怕,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更是冰封消融后,那奔涌而出的、滚烫的暖流!


    陈枫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和传递过来的、不再冰冷的温度。他看着相拥而泣的妻女,看着窗外渐渐沉入暮色的天空。


    冰河已破,奔雷已至。前路或许依旧有荆棘,但希望的火种,在铁证和破冰的暖流中,已燃成燎原之势,再难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