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魂契初成窥真意,红尘一阁起风雷

作品:《夭寿!我的概念种子又丰收了!

    那枚“潘多拉之果”入口,无味,无形,仿佛一片雪花落入滚烫的茶水,瞬间消弭无踪。


    红袖只觉神魂一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刹那间挣脱了肉身的束缚。她并未坠入黑暗,而是“看”到了一片无法用常理丈量的奇景。


    那是一片沃土,无边无际。


    沃土之上,一株仅三寸高下的道树,却予人撑开一片宇宙的错觉。树身三色交缠,玄黑如永夜,纯白似初生,更有一抹新生的琉璃色泽,自半开半合的花蕊中流淌而出,蕴着神与魂的无尽奥秘。


    她看不真切树下究竟种着什么,那里仿佛笼罩着世界的终极迷雾。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迷雾之下,无数难以名状的“概念”正化作一枚枚道种,生根、发芽、枯荣、轮转。


    【痛苦】被播下,结出的是【坚韧】的果实。


    【死亡】的残骸上,嫁接着【生机】的嫩芽。


    【喜悦】、【愤怒】、【锋锐】、【厚重】……世间万法,天地至理,在这里都成了可以被耕种、被收获的庄稼。


    这……这是什么?


    这不是修行,这是执掌法则,是代天行宪!


    红袖的心神剧烈颤抖,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席卷了她。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试图掌控此人的念头,是何等的狂妄与无知。


    蝼蚁,如何能揣度天威?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刹令,一道同样温和的意念,也通过这奇妙的链接,在李墨的【心田】中映照出了几幅破碎的画面。


    一座冰冷华贵的囚笼,一个年幼的女孩,在一卷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古老契约上,被迫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一个模糊而威严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从今日起,你便是红尘阁主。但你的一切,你的魂,你的命,都属于‘我们’。去吧,去为‘我们’寻来那把能斩断天地囚笼的钥匙。”


    画面一闪而逝,链接悄然隐匿。


    现实中,不过是李墨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的时间。


    红袖的睫毛微颤,睁开双眼,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凤眸中,震撼、迷茫、敬畏、苦涩……无数情绪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


    她缓缓起身,对着斗笠下的阴影,行了一个郑重无比的万福之礼。


    “之前,是红袖坐井观天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潘多拉之果’,打开的从来不是灾祸,而是通往‘真实’的门。”李墨的声音依旧平静,“唯有敢于交换真实的人,才有资格并肩而行。”


    红袖的腰弯得更低了,一缕青丝垂落肩头。


    “不敢。从今往后,红尘阁,将是墨先生最锋利的刀,最敏锐的眼。”


    称呼,已然改变。


    就在她转身欲化作红烟离去之际,李墨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红袖身形一顿,回过头来。


    只见李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瓶身光滑,无任何纹饰。他屈指一弹,瓷瓶便平稳地飞向红袖。


    “这是?”红袖伸手接住,入手微凉。


    “此物名为‘诚言露’。”李墨淡淡解释道,“是我昔日观生死离别之景有感,因生死相别前的言语最为真诚,用种出名为【真诚】的果实酿造而成,取一滴,溶于水中,饮下此水者,一个时辰之内,口不能言一字虚假。”    红袖握着玉瓶的手指,猛然收紧。


    她瞬间明白了这件东西的价值和恐怖。这不仅仅是一瓶药,这是一把能剖开人心的无形利刃!对她这个执掌情报组织的人而言,其价值甚至不亚于一件法宝!


    “算是……我们结盟的见面礼。”李墨道,“你的红尘阁,想必需要它。”


    红袖深深地看了李墨一眼,将玉瓶郑重收入怀中,再不多言,身形化作一缕红烟,彻底融入夜色。


    她知道,这位墨先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诚意与价值。


    ......


    红尘阁,议事总堂。


    八根黑沉沉的铁木巨柱支撑着穹顶,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八位气息沉凝的筑基期执事分坐两侧,他们是红尘阁的支柱,也是这流云城地下的八根钉子。


    红袖端坐主位,面覆红纱,默然不语。


    左首第一位,身形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笑容的白发老者——刘全,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寂静。


    “阁主,深夜召集我等,可是那‘金鼎陈家’又有什么异动?据报,他们对那家新开的‘万象楼’可是……”


    “刘叔,”红袖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三年前,我红尘阁在‘黑雾沼泽’折损了一支暗子小队,卷宗记载是误入了‘三首玄水蛇’的巢穴。这桩旧案,刘叔可还记得?”


    刘全心中一突,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记得。那三名弟兄都是好手,折损在那等凶兽口中,老奴至今仍感痛心。”


    “是啊,我也很痛心。”红袖的声音仿佛结了冰,“痛心于他们并非死于妖兽,而是死于自己人的出卖。有人,将他们的巡行路线和接头暗号,卖给了他们的死对头‘七煞门’,换了一颗能延寿二十载的‘碧心丹’。”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全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猛地站起,悲愤交加地捶胸顿足:“岂有此理!竟有此等吃里扒外的畜生!阁主,您下令,老奴这就去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内奸揪出来,千刀万剐!”


    他演得声情并茂,毫无破绽。


    红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她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侍女端着一个茶盘,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走出,盘中只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刘叔劳心劳力,想必是口渴了。”红袖语气平淡,“来,赐茶。”


    侍女走到刘全面前,躬身奉上。


    刘全看着那杯茶,眼皮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但他此刻若是不接,反倒显得心虚。他一咬牙,挤出笑容:“多谢阁主赏赐!”


    说罢,他接过茶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


    茶水温热,入口清香,并无任何异样。刘全心中稍定,看来只是阁主的试探。


    他将茶杯放回托盘,正要再表忠心,红袖却悠悠开口,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刘叔,你今晚用的晚饭,是三鲜面,还是炙烤的妖兽腿?”


    刘全一愣,想也不想地就要答“三鲜面”,可话到嘴边,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一股强烈的冲动,逼迫着他说出另一个答案!


    他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最终,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是……炙……烤……妖兽腿……”


    话一出口,全场死寂!


    所有执事都看出了不对劲!刘全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根本不是正常回答问题该有的!    红袖的嘴角,在面纱下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刘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现在,我再问你。三年前,黑雾沼泽小队的情报,是不是你卖给七煞门的?”


    刘全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充满了血丝,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头被勒住脖子的野兽。他想否认,他想大喊冤枉,但那股诡异的力量,却掌控了他的声带!


    在极致的恐惧与挣扎中,一个扭曲、干涩,仿佛不属于他的声音,从他口中艰难地吐露出来:


    “……是……是……我……”


    轰!


    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执事的心头炸响。他们看向刘全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而看向红袖的目光,则化为了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什么?”红袖继续追问。


    “我……我的寿元……不多了……七煞门……许诺……碧心丹……”刘全的心理防线在吐露第一个字的瞬间就已崩溃,此刻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


    红袖不再看他,转身走回主位。


    “拖下去,”她挥了挥手,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按阁中规矩,凌迟三千六百刀,神魂点天灯,三日不熄。”


    “遵……遵阁主令!”


    两名执事战战兢兢地上前,将如一滩烂泥的刘全拖了出去。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红袖环视全场,“我只要诸位记住,红尘阁的眼睛,能看到一切阴影。现在,履行我与万象楼的约定,把我需要的东西,送过去。”


    这一次,无人敢再有半分迟疑,所有人躬身领命,噤若寒蝉。


    子时刚过,万象楼。


    李墨指尖轻叩着桌面,正在推演“诚言露”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夜鸟振翅。


    一枚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赤红色玉简,穿过窗棂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面前。


    红尘阁的效率,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李墨伸手,两指夹住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两份情报,清晰地呈现。


    其一,关于青牛镇。孙夫子、赵铁柱、石头三家人,在迷雾谷事变后不久,便已举家迁徙。红尘阁的情报网络最后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是在千里之外,靠近“十万大山”的一处边陲小镇,此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线索。


    李墨的眉头微微皱起,将此事暂且压在心底。


    他看向第二份情报。


    只一眼,他叩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


    “目标:‘秃鹫’陈三。炼气九层,擅追踪,性狠毒。三日前潜入流云城,行踪已锁定。经查,其与‘金鼎陈家’外事总管陈平,于昨日在‘醉仙楼’天字号房秘会一个时辰。”


    “‘秃鹫’陈三……金鼎陈家……”


    李墨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玉简,放在唇边,用极低,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对着玉简的另一头说道:


    “告诉红袖阁主,她送来的刀,我收下了。”


    话音落下,他屈指一弹,那枚赤红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原路返回,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