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周婉儿混迹娱乐圈多年，自然也懂，无非是她总归没有杨导的认知更清晰明了而已。


    就好比，她是知道，影视行业有些乱象。


    而杨导则是明确的知道，这些乱象具体是什么，原因又在哪里。


    ……


    话说回来，周婉儿并非没考虑过这些，但之所以还是觉得惊讶：


    “他们就不怕，外界出现不认可的声音吗？”


    在这一点上，周婉儿一向觉得，影视圈的评奖还是比音乐圈，更公平、公正一点的，一些小奖上，经常存在争议。


    但几个大奖，绝大部分，往往是实至名归的。


    “实至名归？”


    杨导听着，当场乐了：


    “你，还是不懂。”


    “这帮资本，哪有一个是蠢的，音乐圈的做法，恰恰是因为其中没有大多大资本在乎，才蠢得如此明目张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帮影视行业的资本，很清楚，一个信誉度还在的电影节，于他们而来，价值才更大。”


    周婉儿眨了眨眼，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是。


    以音乐节为例，失去了信誉度的结果，就是每年年末获奖的音乐人，不但不会受到认可，反而谁获奖，谁挨骂。


    又比如去年，顾安振臂一呼，哪怕主办方故意请回来了俞璟，试图挽回情况……全网仍然一边倒的支持顾安。


    但影视节不同，周婉儿突然回忆起，其实前几年，有一届最后横扫几个大奖的，是一部口碑极差，由几个流量明星演的电视剧。


    可在获奖公布后，先是他们的粉丝，一下子狂热了起来，似乎有了底气去和黑子们讲道理，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这部电视剧，口碑逆转。


    几个流量演员，一下子成了顶级艺人，出场费、片酬，涨了几十倍不止。


    这是其一。


    其二：这种极端的例子不去提，过去，周婉儿一直觉得，每年总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奖，判给了那些流量明星。


    是主办方，向资本的一种妥协。


    可现在，她的看法有开始变了——这不是妥协，分明是一种合作共赢，主办方保证了大奖的公正，保持住了口碑。


    资本方……这些小奖其实挺好的，网友、媒体们不太关心，但众多流量明星的粉丝们在乎，他们才不在乎，自家哥哥拿了什么奖。


    反正，安慰奖，也是奖，足以让这些韭菜们主动说服自己——哥哥们太优秀了！


    ……


    这下子，周婉儿心中，突兀有些空虚了起来。


    她过去的多部作品，是拿下过不少奖项的，她也一直为此觉得荣幸和骄傲，这代表着她的努力，获得了认可。


    但现在——她不清楚了。


    周婉儿不知道，她是不知不觉，成为了一枚棋子。


    还是，她其实是一个本人尚且不自知的受益者！


    比方说，她获奖，火了，受益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她当初代表的广告方、公司、她当初所在的剧组，剧组投资方。


    太多人，可以在把她捧上巅峰的同时，暗中悄无声息的获利。


    这一刻，周婉儿才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杨导刚才说，音乐圈，没有真正的大资本，全是一帮蠢货。


    她回头，看向后派坐着的，一些年轻演员们，其中有努力拍戏的，还在成长，也有流量演员。


    自颁奖开始后，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先后上台领奖，但越是获奖者，大部分都是努力拍戏的年轻演员。


    就越让那些，混在其中，上台领奖后的流量明星后，发自内心的开心，看着他们的样子，周婉儿不自觉怀疑：


    他们似乎是真心觉得，自己有资格拿奖。


    那些骂他们的网友，就是黑子而已！


    宛如一下子，周婉儿明白了——什么叫做资本做局，而身在局中的人，全然不自知，他们已经生活在了一个，资本故意给他们编制出来的虚假世界中。


    这帮年轻流量演员，本质不一定有多恶劣，他们就是一个个运气好的凡人，偶然成为了资本捞钱的道具而已。


    ……


    另一边，顾安和唐菲菲，并不清楚，周婉儿和杨导谈了什么，他们一直有说有笑，低声交流着的，每有一个奖项公布。


    顾安都会猜一下，此时的直播间中，会是什么反应。


    其中有些他不认识的演员，旁边的唐菲菲，还是给他介绍一下，虽然她向来也不太关注这些，但今晚能来的，好歹也是演员界排的上号的，尤其是可以上台领奖的，这些人，无论年轻与否，唐菲菲还是叫的出名字的。


    “这个我认识，有潜力，拿奖实至名归！”


    ……


    “呵呵，我感觉已经听见，直播间中的骂声了。”


    ……


    “这个年轻演员，我听说过，挺不容易的，努力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


    “啊，他凭什么？”


    大约是由于，这不是音乐节，和顾安关系不大，所以他少见的，可以用一个观众的态度，去做出反应。


    但渐渐的，顾安开始意识到了一些不对经。


    他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顾安的直觉，一向很敏锐，这种不舒服……让人如鲠在喉，更有一种，有外力在控制了他的念头一样。


    怎么说呢，以他的脾气，看见那些流量明星堂而皇之的上台领奖，必然十分生气，但接着，又一位公认的口碑很好的年轻演员，上台后。


    让他本来恼火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不少。


    就好比，一个人，已经捏紧了拳头，全力打了出去，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还记得，当初录制《好声音》的过程中，顾安就曾经表示过：他也是懂人情世故的，只是有人做的过分了，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而现在，今晚发生的一切，就恰好徘徊在了，他还可以忍一忍的边缘。


    ……


    但这时候的顾安，还并没有意识到，他不舒服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只是直觉再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


    为此，顾安久违的茫然了……


    这种感觉，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很不舒服、愤懑，而且很清楚，这绝不是因为，有流量演员上台领奖造成的，却又说不上来，这种不舒服的真正源头在哪里，以及，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