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怒踢恶汉
作品:《义庄回魂夜》 人群几乎散尽。
江南攥着那根冰冷的黑签,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哟,这不是咱们未来的祭品大人吗?”
一个尖酸刻薄的笑声自身后响起,其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江南猛地转过身。
黄天那几个平日里的跟屁虫,此刻正不怀好意地围成一个半弧,彻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瘦猴子龇着一口黄牙,笑容戏谑:“江南,明儿晚上就得乖乖上山去喂邪祟了,心里头是不是怕得发抖哇?”
“滚开!”江南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哎哟哟,还敢跟我们横?”另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嘿嘿怪笑起来,“你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受人巴结的江南少爷?现在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外来孤魂野鬼,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大瓣蒜!”
江南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噌地一下就要顶到脑门。
就在这时,一道迅猛的黑影毫无预兆地从侧面暴冲而出!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江峰一脚狠狠踹在瘦猴子的膝盖上!
那家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倒,抱着膝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谁他妈的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
江峰的怒吼如同炸雷,在空旷的祠堂里轰然回荡!
祠堂内仅剩的几个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住了。
那个胖子吓得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后退,声音都变了腔调:“江、江叔叔,我们……我们就开个玩笑,没、没别的意思……”
“玩笑?”江峰眼神凶悍,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雪亮的柴刀。
柴刀的刃口在祠堂昏暗的灯火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冷芒。
“老子今天也跟你们好好开个玩笑!”
剩下那几个混混,一见江峰动了真格的,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地掉头就跑,恨不能爹娘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瘦猴子抱着腿在地上杀猪般嚎叫:“我的腿!我的腿断了!江峰你个挨千刀的!”
“江峰!”张立峰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拐杖重重往青石板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这是要做什么?想在祠堂里行凶不成?!”
江峰豁然转身,柴刀依旧紧握在手,刀尖斜指地面,他毫不示弱地对峙着村长:“村长,我儿子抽了签,这命,我们家认了。但谁要是在这之前敢让他受半点鸟气,别怪我江峰手里的刀子不长眼!”
张立峰的视线在那柄晃眼的柴刀上停留了数息,最终沉声开口:“好,我记下了。明天晚上,子时之前,务必把江南送到山神庙,不得有任何差池。”
“我晓得了。”江峰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即将柴刀“唰”地插回腰间刀鞘。
他转向江南和段粘,声音缓和了些:“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夜风格外阴冷。
段粘的手一直死死抓着江南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她的眼眶早已红透,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
“老江,”段粘的声音压抑不住地发颤,她凑到江峰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急切道,“要不……要不咱们趁着天黑,连夜跑吧?带着南儿,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江峰脚步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跑?往哪儿跑?”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被夜色吞噬的巍峨群山,语气充满了无奈:“这穷山恶水的破村子,四面八方都是大山挡着,只有山坳里那一条窄路能出去。村口那些看守的家伙,你以为他们都是些摆设?会眼睁睁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
江南默默听着父母的对话,胸口如同堵了一团棉花,各种复杂的滋味在心头翻腾不休。
方才在祠堂,父亲为了维护他,是真的豁出去了,连杀人的柴刀都亮了出来。
这份沉甸甸的父爱,让他心头酸涩,也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南儿。”段粘猛地停住了脚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呜咽,“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咱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冤孽?老天爷为啥要这么往死里折腾咱们一家人啊?”
江南喉头哽咽,正想开口说些安慰母亲的话。
前面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清脆里夹杂了几分焦急。
“江南哥哥!”
谢灵玲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跑动而微微泛红。
“我正到处找你呢!”
她三两步跑到江南面前,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包袱塞进他怀里:“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浆洗干净了。”
“谢谢。”江南接过包袱,上面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冰冷的心绪,似乎被这质朴的温暖熨帖了一下。
谢灵玲的注意力先是落在了江峰腰间的柴刀,随即又移向段粘明显哭过的双眼,她秀眉微蹙:“江叔叔,段婶婶,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大事。”江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就是……就是抽签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抽……抽到了?”谢灵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江南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谢灵玲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在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片刻之后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江南哥哥,你……你先别太害怕。说不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说不定什么?”江峰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他转向谢灵玲,“丫头,你这话里有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谢灵玲被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吓得娇躯轻轻一颤,连忙拼命摇头,言语也有些慌乱:“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江叔叔,您可千万别多想。”
江峰审视了她片刻,那份无形的压力让谢灵玲几乎不敢抬头。
最终,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行了,天色不早了,都赶紧回家歇着吧。明天的事情,等到了明天,自然就会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