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喻初程干脆不说话了，一个劲地埋头喝汤，舌头都快被鲜麻木了。


    猫咪很享受段怀瑾的抚摸，仰起头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喻初程静了静。


    这家伙让他弄洒了汤，还让他被阿姨们看笑话，现在还这么享受他男朋友的服务。


    这像话吗？


    喻初程眯了眯眼，故意使坏抖了下腿。


    猫咪重心不稳，只能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发出不满的喵呜声。


    哼，这样才对嘛。


    喻初程得意地瞥了家里的猫主子一眼。


    段怀瑾忽然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好了，快吃吧。”


    喻初程噎住，坐在椅子上瞬间僵住了，随后脸颊一红。


    什么啊，摸完猫咪的头又来摸他的，这是把他也当成猫了吗？


    喻初程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季舟送给他的包邮大全套科普书——


    Alpha虽然有一副冷酷的面孔，但其实内心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因为在他们眼里Omega就像小动物一样。


    靠……


    喻初程伸手捂住了发烫的脸，没想到有天季舟送的这不靠谱的科普书也能派上用场。


    *


    警察局里，警察面对嘴巴硬得跟个蚌一样的张广致，神情严厉地将所有证据甩在他面前。


    “生产法律明令禁止的催化剂，非法销售海外市场，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广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固定住双手的冰冷铁铐，语气轻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动作挺快，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张娩提供的举报证据让上级非常重视，几乎全力支持追查那些工厂不翼而飞的工人和原料，连货轮还没出港口，这些证据就被海关扣下了，连带着跟他做过违法交易的人连根拔起了。


    “注意你的态度。”警察点了点桌面，随后从底下又抽出一张纸，念出上面的内容，“十九年前，林梅作为你家的女佣，趁着张娩身体虚弱，避开了其他人偷偷将自己儿子与你的儿子调换，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张广致顿了顿，“不知情。”


    警察用力拍了下桌子，“说实话，到底知不知情？”


    张广致一口咬定，“我真的不知道。”


    警察举起手中的纸，将上面的内容展示给张广致看，“这是林梅对你的指控，上面还有林梅按的指印，她已经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你、你说谁？”张广致蓦地抬起头，一双阴沉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是他进入审讯室以来最大的情绪波动。


    怎么可能是林梅，林梅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初他雇的那些人事后还给他发了消息汇报任务完成，这怎么可能呢！


    警察对视一眼，捕捉到了关键人物，随后围绕着林梅，开始不断询问张广致。


    “你为什么听到她这么惊讶？林梅对你的指控里还有一项内容，她说你包庇换子的秘密被她知道后就想杀她灭口，看来这也是真的？”


    “此外，我们还询问了一位当事人。”警察拿起另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当初那个被侦探打晕带回去的司机，“这个人也声称是受了你的指使准备行凶。”


    张广致背后唰的一下冒出一层冷汗。


    他死死盯着照片，低吼道：“够了，闭嘴！不要再说了！”


    如果只是非法贩卖催化剂，他已经向国外的合作伙伴求助了，到时候他们一起否认，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消失了这么久的林梅还活着，就像有人特意把她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张广致，你为什么要包庇林梅，任由她把你的亲儿子换走，如果你如实招来说不定还能减轻点处罚。”警察厉声说道。


    “呵……”张广致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他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再度抬头时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谁让张娩生的是个男孩呢，要是个女孩的话，我肯定会很爱她的。”


    张家，三代从商，全部都是男性Alpha掌家。


    到了张娩这一代，张娩的父母都是优质AO，结果生出了女性Beta，这在家族中受到了歧视。


    在他们的观念里，男性Alpha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为了弥补这一空缺，张家人开始招赘婿。


    可跟张家门当户对的家族有谁会愿意让自己家的优质Alpha去给别人当儿子？


    张家不得不一再降低标准，最后苏家愿意让儿子入赘，并从此改姓张。


    张广致本来对这段包办的婚姻非常不满，可后来看到张娩才华美貌集于一身，并且张家待他又如同亲子，他便也觉得不亏，只是入赘这件事就像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拔掉。


    在得知张家有意培养他成为继承人后，他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在兴奋了一晚上后，他的野心逐渐膨胀，想要把整个张家都攥在手里，到时候就没人敢再提以前的事了。


    他在张家耐心蛰伏了几年，还以为要熬很久才能掌握主导权，没想到张娩的父母飞机失事，真是天助他也。


    作为手握张氏集团过半股份的继承人，他很快就把张氏集团清洗了一遍。


    张广致心满意足地将张家大权捏在手里。


    可这一切，都在张娩生下一个男孩后再次动荡起来。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医生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笑着祝贺张广致。


    张广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男孩，为什么要是个男孩……


    他是入赘的，终究不是张家人，张娩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万一以后这个男孩长大了，帮助张娩把他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掌家大权夺回去怎么办？


    要是以后那些张家人看不惯他，逼着他把掌家权归还给张家怎么办？


    不行，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绝对不能让回去。


    张广致焦躁不安地想了一天一夜，偶然间看到家里一名叫林梅的女佣鬼鬼祟祟地推开婴儿室的门。


    张广致躲在暗处，默不作声地看着林梅将孩子换掉。


    刚出生的婴儿都长得差不多，看过孩子真实样貌的也只有他和接生的医生，张娩身子太弱了，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换吧，换了更好。


    张广致干脆将计就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别人的孩子控制起来就更容易更没有负罪感了，他可以把这孩子培养成一枚棋子，等到这枚棋子在棋局上走完了该走的路，他就可以直接扔掉。


    就算身世的事暴露，那又关他什么事呢，一切都是林梅自作自受。


    跟完了所有审讯的喻景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林梅的指控果然是压倒张广致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什么比一个死人开口说话更让人震惊的了。


    喻景琛回到喻家已经快十一点，他从阿姨那里听说喻初程今天把男朋友也带回来了。


    喻景琛蹙了下眉，并没有评价什么。


    这些天段怀瑾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照顾着喻初程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坏人都在警察局里，两人爱住哪住哪吧。


    喻景琛上楼准备回房间，但他刚走到二楼，就看见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握住了隔壁房间的门把手。


    喻景琛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喻初程，你在干什么？”


    只穿了件睡衣，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的喻初程本就做贼心虚，冷不丁被人一喊，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