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命不久矣。

作品:《夺友妻

    李齐光昨日下了山后,就回了客栈休息,只是身体虽是疲乏,却是毫无困顿之意,他回想着和禾衣见面时心潮的澎湃,既甜蜜,又酸楚。


    甜蜜在于她看向他的眼睛里依然有柔和慕恋的光,酸楚在于他们终究不是夫妻了。


    他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更是瞧不到他与禾衣的未来会如何。


    如此折腾一番,到天快亮时才闭上眼睡了会儿,等再醒来,发现外头已是日上三竿,便猛地从床上起身叫来方书,那总是温和爽朗的声音都有微沉了几分,“怎没叫醒我?我不是吩咐过,一到辰时便要叫醒我吗?”


    方书自来习惯了李齐光温吞的模样,见他今日脸色这样沉,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我是瞧二爷疲惫又难得睡得好……才是没有立即叫醒二爷。”实则他是喊了两声的,只是不见回应,便没再唤。


    李齐光一边急忙穿衣,一边还要责训两声,可抬头看到方书战战兢兢的模样,便又叹了口气,皱眉道:“罢了,这一次便算了,日后再不可如此,我吩咐你的事便要做到,让你几时唤我起来便几时,不可耽误。”


    方书连连点头。


    李齐光梳洗过后,便离开了客栈,往侯府去,他想着昨日禾衣必定是会和赵霁云摊牌,不知会如何,他必要去看看的。


    等他到了那儿,也是巧了,便见到了那琼华公主匆匆从侯府出来,他心中疑惑又担忧,还是没忍住,将方渠安赠的名帖奉上。


    拿名帖来,自然是要来拜访,小厮忙去和侯夫人禀明。


    侯夫人不认识什么李齐光,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许是陶禾衣的那病弱前夫,下意识便皱紧了眉,摇了摇头,对身旁伺候她多年的妇人道:“这般鲁莽的书生,哪里斗得过元钧。”


    妇人是侯夫人的陪嫁侍女,名唤杏梅,嫁过人只对方在战场上因为意外去世了,她没有子嗣,也不想再嫁人,便回到侯夫人身边伺候。


    此刻她听了侯夫人的话,也点了头,“那夫人可打算见他?”


    侯夫人摇头,清淡地笑了下,“我既不是陶禾衣的婆母,也与这李齐光不认识,何须见?”她顿了顿,“若是他要见陶禾衣,便直接告诉他,她被元钧带走了。”


    杏梅自来是奉自家郡主的话为旨,点了头便叫人传话给那李齐光。


    李齐光听说禾衣竟是被赵霁云带走了,先是一懵,随即意识到赵霁云极有可能带她去边关,当时抽了口冷气,在心中骂了他几句。


    边关如此之乱,他心中究竟如何想的,竟是要让禾衣陷入险境吗?!


    李齐光离开侯府就急忙奔回了客栈,打算收拾一番就去追禾衣。


    “李公子!你可回来了!”一回客栈,他便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厮站在房门前,他心里正疑惑,对方便赶紧道:“我是方大人府上的,大人让我来送荐书的,大人说公子拿着他写的荐书去山麓书院,进书院更容易一些。”


    李齐光怔神间, 便接了过来,只是他低头瞧着这薄薄的荐书,默然了会儿,将那荐书还是还了回去,他沉声说:“我怕是要辜负了大人美意,还请替我向大人致歉。”


    小厮不解,甚至有些讶异。


    李齐光只低声说:“我有要紧事要做,待回来,会亲自去府上向大人致歉。”


    等小厮走后,老实如方书都忍不住小声说:“二爷,若是娘子在,定是希望你去读书的,京里的书院定是特别好的。”


    李齐光深吸口气,点头,鼻子酸涩,“是啊,禾娘总那般柔情,总希望我做自己喜爱的事,叫我那时理所当然地常留书院读书……但我不应当如此。”


    他没有与小厮多说,等打包好行李,便出门租了一辆马车,径直往城门去。


    ……


    赵霁云一路快马加鞭,桃花矫健结实,每日稍稍歇上一两个时辰便能恢复过来,故他比青石还早两日到了边关。


    到了那儿,他便立即去了一趟军中,去见长兄赵远山与次兄赵鹤川,却得知两人都不在,一个去了军屯巡查,另一个则是收到疑似定远侯的下落,带着亲兵往那一带峡谷去搜寻了。


    赵霁云便寻了家将问询如今边关的情况,得知如今西戎与北狄虽没有大肆进犯,但三五不时就会来一场游击偷袭,扰得军中将士不能好好休息,前些日子徐州驻军来了后,才狠狠挫了对方一顿锐气。


    赵远山巡查回来,兄弟两许久没见,他一见幼弟,便用力抱住拍了拍他脊背,笑着说:“许久不见元钧,还是生得这般俊!可得在这晒黑一点,否则那些个新兵见了都得迟疑是不是哪里来的小白脸!”


    赵霁云比赵远山小了十一岁,长兄于他来说如父如兄,偏赵远山性子爽朗爱玩笑,自小最爱逗幼弟,赵霁云也知晓长兄性子,便只笑着说:“定是听兄长的。”


    玩笑过后,赵远山才是拉着赵霁云去了营帐,却不是跟他说如今战况如何 ,而是拿出了两支弩箭给他看,表情严肃了几分,“西戎和北狄新的武器,此次弄得我赵家军灰头土脸损失惨重的原因,元钧,你瞧瞧。”


    赵霁云拿起来仔细看,但是只看一眼,便挑了眉,重新看向赵远山,“这是大魏军器监新研制出来的弩箭样式。”


    赵远山点头:“破甲箭,军中都还未大肆生产,样式难造不说,所用精铁乃是大魏最好工艺,这些蛮族根本不会此等工艺。”


    赵霁云低头又看了两眼弩箭,对于有内奸这事不意外,若非如此,西戎与北狄联合也未必能伤赵家军如此程度。


    他收回视线后,便不再提弩箭一事,只轻声问:“兄长,父亲如今究竟如何了?”他不信定远侯这般骁勇之人,真的会被区区蛮族逼成那般。


    赵远山压低了声:“鹤川去寻你时,我就寻到父亲了,只父亲果真重伤,一条腿断了不提,脑袋遭受过重击……父亲忘记了许多事,我与你次兄商量过后,没将父亲下落传出来,只让他好好在一处村落养伤,你次兄时不时假借搜寻名义去看他。”


    赵霁云听到定远侯还活着,松了口气,听到后边,又是拧起了眉。


    赵远山却觉得此事已是言毕,又指着布防图,开始与他商讨了下一步计划,这段时日,不论是大魏还是西戎北狄,大军都处于休养之中,如今时节,西戎北狄正是草肥马壮之时,随时将起大战。因着军备紧张,定远侯找寻不到,赵远山主张守,赵鹤川自来听兄长的,没有异议。


    偏赵霁云盯着布防图许久,又拿起那弩箭看了看,只道:“战。”


    他费劲带来上京的令,名正言顺将徐州城驻军带来这里,不是只为了守城的。


    赵鹤川于当日傍晚归来,见到赵霁云又是一阵高兴,兄弟三人一顿夜谈。


    赵霁云来的第二日,去了定远侯所在的村中探望,果真见到了定远侯。只定远侯成熟儒雅的面容苍老憔悴了些,望向他的眼神也是陌生的,只那眼中如狼似豹的神色不变,他既忧又愁,却忍不住想,母亲知道了父亲这般,会如何?


    她会心疼会难过吗?


    可惜他暂且不得知,这消息不能传回京中。


    第三日,西戎又袭城,杀掠边城附近一处村庄百姓,当日,赵霁云领兵出行。


    之后半月,赵家军反守为攻,赵霁云手段奇诡,不似赵远山与赵鹤川的循规蹈矩,直把西戎北狄歼得连连后退,西戎模仿大魏建造的的边城名阿什黎,城中有西戎皇子坐镇,近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损失惨重,当下便也集结队伍。


    可在战前一晚,西戎军械库却着了火,里面新制的弩箭损毁过半,西戎皇子大怒,追查源头,却发现是幼妹那儿出了问题。


    女郎爱俏,公主虽性格彪悍,也难免如此,那日她在阿什黎见到清俊郎君,忍不住被其温润俊美的风仪吸引,得知对方原本是大魏人,却因祖上有罪逃到了阿什黎,便忍不住亲近,不过相处几日,便被其风姿迷得神魂颠倒,不自觉便漏出许多秘事。


    等西戎皇子察觉到问题时,弩箭已毁大半不说当夜里,阿什黎便有大魏军士偷袭,慌忙抵御并向北狄求助。


    两方交战一月余,西戎皇子带着部下和惹事的幼妹奔逃出阿什黎。


    赵霁云受了点伤,这日正在帐中疗伤,他垂目安静时,秀美悠远,即便几日未曾好眠,他眼窝泛青,此刻他眉头紧锁,心情却是阴沉,抬头看向青石时,已是压抑不住怒火,“还未寻到她?”


    青石低头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又紧张,头皮发麻,“还未寻到,琼华公主那儿也并无异常。”


    三日之前,青川来信,信写得潦草,只让人瞧一眼便一颗心都要从胸膛跳出来。


    陶娘子于靠近边关的一处驿站失火后失踪。


    这两日青川一直在寻,自然也摸到了琼华公主跟来边关一事,毕竟公主有侍卫相随,行踪明显,只公主一路走走停停,到现在还离边关有个几日路程,也并未对陶娘子下手。


    赵霁云听了青石的话,面色苍白难看,一时又恍惚怀疑,恍惚于是否让那般柔弱温婉的女郎跟他来此是失智之举,又怀疑是否是禾衣故意寻了机会逃离。


    可若是逃离,她是怎么从青川眼皮子底下逃离的?


    自禾衣回到上京住进侯府,他便撤了她身旁的暗卫,他手中暗卫一共三名,自小养成,留在上京自然有更重要的用途,可没想到,青川竟是没看住她!


    陶禾衣若是逃离, 必定是要奔向别人,她若走,她这样爱过李齐光,必然肯定是会回到李齐光身边。


    他分明和她说过,既爱了我,就不能再想着别人,不然……他会杀了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赵霁云拂开桌上的伤药,阴沉了脸,又怒又气又伤感,赤着上身站起来,抬腿往外走,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垂目默然半晌,忽的吩咐青石:“往外传出消息, 说我重伤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