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小路向竹林走去。初冬的阳光不似夏日那般炙热，暖暖的照在身上格外舒服。


    竹林很大，密密麻麻的竹子向上生长，粗到堪比成年人胳膊，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冬笋不好找。”钱旭环顾四周，“但这片竹林很少有人来，应该能挖到不少。”


    巧云挎着竹篮跟在后面：“你最在行了，每次都能找到好多。”


    钱旭笑了笑，目光在竹林中搜寻。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棵碧绿的新竹旁边有些异样。


    “你看。”他指着地面轻微的隆起，“这种一两年的新竹最容易长笋。”


    蹲下身仔细查看，果然在竹子周围发现了一个小土包。钱旭拿起锄头，小心翼翼地挖掘，很快就露出了笋尖。


    “真不错。”巧云拾起挖出的竹笋，满意地点点头。笋壳紧实完好，是上等的冬笋。


    钱旭顺着竹鞭继续挖掘：“一棵竹子通常会有两根竹鞭，沿着挖很容易找到笋。”


    “那我带晓霞去别处找找。”巧云牵着蹦蹦跳跳的女儿四处寻找。


    没过多久，巧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老公，这里也有，而且不小！”


    钱旭走过去一看，果然发现了一大片鼓包。这里地势低洼，水分充足，竹子长得特别粗壮。


    “爸爸快挖！”晓霞在旁边兴奋地跳着。


    钱旭挥动锄头，一个个硕大的冬笋被挖出来。巧云称赞道：“这个至少一斤半。”


    两个小时后，竹篮里已经装满了竹笋。但钱旭觉得还不够，又带着妻女去山坡上找。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多笋的？”巧云一边走一边问道。


    钱旭神秘地笑了笑：“想学？”


    “快教我！”


    “其实很简单，主要看两点。”钱旭指着竹子解释，“一是找新竹，二是看竹叶。竹叶茂密但有些发黄的地方，下面很可能有笋。”


    巧云恍然大悟，立刻按照钱旭说的方法找到了一棵竹笋。


    “老公真厉害。”她笑着夸赞道。


    “那是自然。”钱旭得意地挑了挑眉。


    到了午饭时间，三人已经挖了满满一竹篮和半袋子竹笋。


    “回去吧，我都饿了。”钱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我也饿了！”晓霞拍着小肚子。


    巧云摸着女儿的头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过河时，钱旭走在前面探路。等把竹笋放到岸边，又回来接妻女。河水不深，但底下石头湿滑，必须小心翼翼。


    回到家，钱旭先给父亲送了些竹笋，又铲了些木炭回家。冬天烤火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剥笋的时候。


    巧云和钱旭一边烤火一边剥笋，闲聊着过年的准备。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温暖的热气驱散了寒意。


    “要不要做些豆腐干和豆腐乳？”巧云一边剥笋一边问道。


    “好啊，明天我去找些蒿子，做蒿子豆腐。”一提到蒿子豆腐，钱旭就想起那独特的香味。冬天的艾蒿嫩嫩的，撒上独蒜猛料，那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两人剥完笋称重，足有二十多斤。


    “留五斤新鲜的，其他的泡成酸笋？”巧云问。


    “留十斤吧，冬笋难得。”钱旭看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竹笋，“晓霞最喜欢吃炒冬笋了。”


    吃过晚饭，钱旭在厨房洗碗，透过窗户看到巧云已经开始泡黄豆准备明天做豆腐。


    “三十斤黄豆够吗？整个五十斤泡着？”钱旭边洗碗边问道。


    “也行，反正有牛帮忙磨。”巧云一边淘豆子一边说。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泡好的黄豆去了父母家。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地上还有些许霜花。


    看到院子里的石磨，钱旭先去牵牛。没想到牛身上脏兮兮的，只好和大哥一起带去河边洗澡。寒风中，牛打了个响鼻，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澡很是不满。


    等他牵着干净的牛回来，却发现母亲和巧云已经开始用人力推磨了。两人额头上都冒着汗，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


    “不是说等牛来再磨吗？”钱旭有些无奈地说道。


    “都磨了十斤了。”母亲直起腰擦着汗说。


    钱旭摇摇头，赶紧把牛套上。


    石磨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咯吱”声。黄豆在石磨间被碾碎，化作雪白的浆液流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豆香。


    钱旭站在石磨旁，看着那些冒着泡沫的豆浆，不由得陷入沉思。这个年代，能吃上一口豆腐都是件奢侈的事。


    他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豆腐，那香滑的口感至今难忘。


    “爸爸，这是什么呀？”晓霞蹲在石磨旁，小手好奇地戳着那些白色泡沫，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钱旭放下手中的活计，蹲下身子，轻轻擦去女儿手上的豆浆：“是好吃的豆浆，等会儿给你尝尝。”


    谁知这丫头竟然调皮地把手上的泡沫往他脸上抹，咯咯直笑。钱旭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也忍不住笑了：“小调皮鬼，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作势要抓她。


    晓霞欢快地跑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结果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钱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抱住：“慢点跑，小心摔着。”


    “爸爸，我没事。”晓霞搂着钱旭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喝豆浆。”


    钱旭将女儿抱到一旁的小凳子上：“乖，在这儿等着，很快就能吃到了。”


    磨完五十斤黄豆，足足装了五大桶粗浆。钱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一旁的母亲：“妈，这牛拉的石磨比您手推快多了吧？”


    “哼，牛磨的没手磨的香。”钱母撇了撇嘴，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你这孩子，就知道偷懒。”


    钱旭笑着摇摇头，妈还真是个传统派。不过这也难怪，一辈子都是用手磨，突然换成牛拉，总觉得不够地道。


    挑着两桶粗浆往家走，钱旭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家里只有两口大锅，显然不够用。好在他早有准备，从库房里取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木盆，用热得快烧水。


    巧云在一旁忙着准备石膏和蒿子，打算做些蒿子豆腐。她将蒿子洗净切碎，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做这道菜的人。


    “要不要做点白菜豆腐？”巧云一边切蒿子一边问道，“我看菜园子里的白菜长得不错。”


    钱旭看了眼那一盆蒿子，摇头道：“蒿子豆腐就够了，你要想做就做点吧。不过别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