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都在

作品:《千金弑:屠尽侯府祭前生

    “姨母为何要送我回去?”胡映月笑了一天,这会儿笑不出来了。


    她不要回去。


    靖威侯夫人并未看她。


    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当初接你来,是想让你到世子身边笼络他,省得他与我离心。”


    “现如今你也看到了,郡主狠辣,你根本插不进去,不如回家去。”


    胡映月抿唇,坐到靖威侯夫人身边给她捶背。


    “姨母,我想留在京城。”


    “我实在没力气管你。”靖威侯夫人不耐烦。


    “可我留下,是可以帮您的。”


    胡映月脑子转得飞快,“一来您被禁足,这外边的消息,我替您打听,二来,我可以去讨好郡主,等她嫁进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的耳朵。”


    靖威侯夫人有点心动。


    “这第三,您没有女儿,我也没有母亲,您就把我当自己的女儿,将来我若嫁得豪门,也是二公子和您的依仗。”


    靖威侯夫人恍惚。


    胡映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她怎么觉得这好处都是胡映月得了呢?


    “侯府不缺我一张嘴吃饭,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回去,越州的日子太苦了。”


    胡映月眼泪巴巴的掉。


    “行了行了,”靖威侯夫人决定不赶她走,“可我警告你,不许靠近阿澈。”


    “姨母您放心,”胡映月举手发誓,“我若是对二公子有半分非分之想,就让我以后再也吃不饱饭。”


    她说,“我一个孤女,您若是不满意了,打我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刚好下人端了汤药来。


    “让我来。”胡映月娴熟的接过,给靖威侯夫人喂药。


    长睫轻颤遮掩了她眼中的火焰。


    她永远都不要再回越州过饿肚子的日子了。


    把靖威侯夫人暂时稳住后,胡映月一夜无眠。


    翌日,她直接找到池渊。


    “姨母动了送我回越州的念头,世子,你和郡主可要保住我。”


    她知道侯府已经落到池渊手里。


    侯夫人被禁足,她的作用就没有了。


    池渊,“我与郡主,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胡映月心安了。


    回房的路上,远远看到池澈走过来。


    她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大理寺刚下衙,池渊就换了常服,策马直奔定襄侯府。


    下聘之后,他与曲凌之间也不用过于避嫌。


    才进门,就听见曲凌的声音就从回廊传来,“少卿大人这个时间来,莫不是想讨口饭吃?”


    池渊举目望去。


    看见曲凌倚在柱子旁,眼睛格外明亮。


    他的步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去,“靖威侯府那边,昨日我都安排妥当了。”


    曲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好快的动作。”


    她在夸池渊,可池渊却说了一句,“阿凌,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给了我底气,给了我世子的位置。”


    他很清楚自己的世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没有曲凌,他会一如既往的投鼠忌器,放不开手。


    他的手段在侯府施展不开来。


    他不能对池澈大打出手,不能和靖威侯彻底撕破脸。


    如果靖威侯心里的那杆秤彻底偏颇,会发生什么?他预料不到。


    直到曲凌的出现,扭转了局势。


    世子之位已定。


    阻止他成为世子不难。


    但是想把他从世子之位拉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了曲凌给的底气,他才能在侯府毫无顾忌的施展出手段。


    曲凌扬眉,“我说过,你娶我,世子的位置,谁也从你手上抢不走。”


    “今日南长街开了市集,“池渊不自觉放柔了声音,“阿凌可想去看看?”


    曲凌眼睛一亮,方才那点揶揄的神色瞬间被雀跃取代,“你等我换身衣裳。”


    又说,“晚膳不在家中吃,咱们出去吃。”


    她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池渊眼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温柔缱绻。


    不过半刻钟,曲凌就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头发简单挽起,插了一朵盛开的海棠,未着任何首饰,看着是个寻常人家姑娘。


    池渊站在她身边,宛如陪妻子出游的年轻举人。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出门,忽听一阵骚动。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前院冲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慌慌张张的下人。


    “连枝,到爹爹这来。”那男子张开双臂,直扑曲凌。


    池渊下意识挡在曲凌身前,这才认出竟是定襄侯曲裎。


    昔日威严的侯爷如今形销骨立,眼中混沌无光,嘴里只反复叫着“连枝”。


    就算是疯了,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曲连枝。


    至于曲凌,早在被送去江州时,就已经从曲裎心里抹去了。


    池渊转头想安慰曲凌,却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只有明显的不悦。


    “伺候的人是怎么回事?”曲凌声音冷得像冰,“怎么让侯爷跑到这里来了?”


    她甚至连一句父亲都没叫。


    她站在那里,腰背挺直,眼中除了对被冒犯的不满,再无其他情绪。


    池渊看得晃了神。


    随后轻轻笑了,有释然,也有想再靠曲凌近一些的念头。


    云雾带着几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追来,一见曲凌就跪倒在地,“郡主恕罪,奴婢该死。”


    曲凌皱眉,“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短短几个字,吓得云雾不敢出声。


    下人们赶紧架着还在喊“连枝”的曲裎退下,转眼间庭院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池渊深深看着曲凌。


    她处理这种事的方式如此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或伤感。


    曲凌抬眼,发现池渊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不出声。


    她等他来说。


    池渊感觉自己对她又了解多了一些。


    她从不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就是被长公主捧在手心的嘉安郡主。


    她允许他提出疑问,都是给他的特权。


    换作旁人,一句都不敢多言。


    “我不如你,阿凌。”池渊最终只是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


    曲凌却笑了起来,方才的冷峻已经消融。


    她甚至踮起脚拍了拍池渊的肩膀,像个教导弟弟的兄长,“没事,以后多和我学学。”


    说完,她突然提起裙摆,小跑着冲向府门,那雀跃的背影哪里还看得出方才的冷漠。


    分明是个只想去市集玩耍的小姑娘。


    池渊怔了怔,随即失笑,他快步跟上,在府门处很自然的拉她的手,“慢些,别摔了,市集又不会长腿跑了。”


    曲凌回头,眼中闪烁着池渊从未见过的光彩,“听说南长街有西域的商人卖宝石。”


    府里的下人总和她说,可她一个人却提不起兴趣。


    有池渊陪着,她就有了兴趣。


    她很开心。


    上一世,她没有的十七岁,和她临死前想拥有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