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余之打开卧室门走出，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端正坐着的男孩。


    “裴先生，我本来想为您做早餐，但是冰箱里没有食材，我身上也没有钱。”


    “不需要你做早餐。”裴余之直接拒绝。


    “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趟。”他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


    也不等76号回答，裴余之就迈步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男孩儿面色有一瞬的委屈，几乎又是下意识的抬脚想跟上。


    裴余之揣着自己的宝贝枪出门，口袋里还放了一张卡，直接开车到了最近的商场，报出一串数据后，在导购哆哆嗦嗦的推荐中挑了几身衣服。


    刷卡打包带走。


    又上楼买了一部手机和一张卡，同样刷卡带走。


    裴余之不缺钱，实验室那边的任务有高额的赏金，平常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接入暗网接几个高报酬任务。


    摸了摸眼睛，裴余之思索着就近的医院，拎着买好的东西，驱车回到出租屋。


    76号依旧保持着裴余之一开始的动作，他本来想把房间打扫一遍，但整个房间已经足够干净，干净到除了门口的拖鞋，看不出其他居住的痕迹。


    将买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裴余之示意76号打开看看。


    看着手机和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衣服，男孩儿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没有想到裴先生出去是为了买这些给他。


    明明少有情绪，对整个世界都没有留恋，却偏偏对他这个实验品多了几分怜悯。


    “谢谢裴先生。”76号朝裴余之认真的鞠了一躬。


    “裴先生，可以给我一个名字吗？”他小心的开口询问。


    在尚且敌对时，76号可以对裴余之肆意嘲讽，以昭示他的桀骜，在渴求达成一致时，76号也能努力陈述利害。


    然而真的与裴余之生活在一处，他那些朝不保夕，流落街头的痛苦记忆又主导着他，让他小心翼翼。


    裴余之是他溺水中抓住的浮木。


    “你没有名字?”


    76号仰着头看他，露出尖尖的下巴:“我是孤儿，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孤儿院，后来被人抓住，逃跑后成了乞丐，后来又被人抓住，到了T国实验室，后来又被卖到了R国实验室，之后就是被转运到M国，我趁机逃跑，然后遇到了您。”


    “没有人给我起过名字。”


    说完这些，76号低下了头，眼睛里各种复杂情绪闪烁。


    他必须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对方的痕迹，让对方不能轻易的抛弃自己。


    既然他对世界没有眷恋，那不妨成为他面对这个世界的媒介。


    裴余之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什么波动:“那就叫裴知行。”


    知行合一。


    裴知行猛的抬头，有些磕绊的念出了自己的新名字。


    “裴，裴知行，谢谢裴先生！”


    裴余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M国人，却拥有着东方名字，给人取名也习惯性取的中文名字，这显然很奇怪，但裴知行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秘密了。


    他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他终于有名字了，虽然简短，但这是他在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痕迹。


    ————


    杀了实验室的人，带走了实验室的出逃实验品，虽然目前没有追查到裴余之身上，但一些事情要早做打算。


    再次摸了摸眼睛，裴余之带着裴知行前往在暗网联系好的一家医疗所。


    “哦，我的老伙计，你终于来了。”


    这家黑医疗所的位置极其隐蔽，还有专门的接头人，裴余之停好车后，带着裴知行一路七拐八绕，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进门就收到一声浮夸的招呼，裴余之直接闪避开，裴知行则是被抱了个满怀。


    “亲爱的，你在哪里捡的小孩儿？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呢。”


    身材壮硕的白衣大汉直接单手将裴知行抱起，还在手里颠了颠。


    裴知行这才回过神，气的小脸通红，阴恻恻的目光盯着白衣大汉，朝他呲了呲牙:“放我下来！”


    “吆，还是个小狼崽。”


    大汉耸耸肩，把裴知行放下，转身看向裴余之:“走吧亲爱的益，沃尔夫已经等你很久了。”


    沃尔夫就是在暗网和裴余之联系的人，两人都清楚彼此的身份。


    沃尔夫知道裴余之是实验室的人，而沃尔夫开的连锁黑诊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拿人命来研究的机构。


    双方偶有摩擦，但大体上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