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死寂

作品:《清冷美人甩掉渣男与阴郁大佬偷吻

    封归的指尖叩击着檀木扶手,琥珀色的茶盏在大理石桌面上映着晃动的光芒,“那也可以,现在医学发达,你那方面没问题就行。”


    封晚亭皱眉:“我懂你什么意思,但我不会那么做。”


    两人有来有回的对话听得柳珂火大,她哼笑一声,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你倒是毫不在意,但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我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当时没想起来,过后才明白为什么眼熟,因为在五年前,我就看到过他的照片。”


    她沙哑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因为他的父亲,是致你大儿子死的那六个人里的其中一个!”


    “……”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吊灯的光芒照得柳珂脖颈处的青筋突突跳动。


    短短几句话将五年前封家的剧痛拉扯出来,柳珂身为一个母亲,每每想到那晚的事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此刻情绪更是崩溃到无法顺畅呼吸,站在那里,满脸的悲痛。


    封归难以置信地盯着封晚亭,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什么?”封晚亭如遭雷击,瞠目结舌,僵在沙发上不会动了,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重组,这一刻,他懂了、明白了,裴漾的所有古怪也都能解释了,以及那晚,裴漾的父亲为何看见他的脸就被吓到疯狂逃窜。


    因为不止一个人说过他跟他哥长得像。


    就算迹象种种,封晚亭仍不敢信,他淡定又颤抖地说:“你搞错了吧。”


    “我搞错?我多希望我是搞错了!”柳珂平复了下呼吸,嗓子那一块像是堵着什么,说出来的话又尖锐又刺耳,“当年,阿寻死后,我都要疯了,我有多少次想随着我儿子一起去了,律师告诉我那六个凶手只能判刑五年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杀了他们的家人!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滋味!”


    “我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他们的家人,一张张照片摆在我脸前,那个姓裴的,我记得尤其清楚,因为他全家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在上大学的儿子。”


    柳珂哭得不能自已,“封晚亭,没人阻止你谈恋爱,但你……谈、谈之前就,就不能调查一下吗?他是什么人啊?他是什么人啊你就跟他亲近,还把你爷爷留给你的表都送给他?”


    封晚亭的大脑开始恍惚,像被人面对面泼了盆冷水,“……我是谈恋爱,又不是做背调,我怎么会去调查他的家人?”


    他只觉得血液在顺着身体倒流,“这些,都是他父亲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父亲……曾对他进行过家暴,他对他父亲没有一丝感情……”


    “封晚亭!封晚亭——”封晚亭话还没说完,柳柯突然暴起,疯癫地揪住儿子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她仰头看着她一手养大,比她高这么多的封晚亭,哭着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年因为律师的一句祸不及家人,我收手了,所以就算我调查了他们的家人也没有选择玉石俱焚,五年了,那群害死我儿子命的人安然无恙地从监狱里出来,他们还可以跟家人团聚,我呢?我呢?我儿子永远回不来了……”


    “妈……”封晚亭握住柳珂的手,“你还有我,还有喜乐。”


    “你别说这些!你别说这些,我不听!”柳珂嘶哑道,“那个姓裴的还好好活着从监狱出来就算了,可他的儿子为什么还要来毁我另一个儿子——晚亭——妈妈求你,算妈妈求你,你跟他分开吧,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接受不了,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啊——”


    “妈,你也说了祸不及家人。裴漾他从小跟母亲长大,他的思想是母亲教育起来的,你既然见过他,就应该能看出来他和他父亲不一样,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他不仅不会毁了我,还会带给我欢喜,我追了他很久,不会就这么放手的,说到底……都是他父亲的错,与他何干呢?”封晚亭心脏都要炸开了,强忍着从四肢百骸里窜出来的凉意,耐心地说。


    “好,好得很呢。哈哈哈哈哈……”柳珂突然尖利地笑起来,直了大半辈子的身子此刻毫无形象的弯曲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封晚亭,你是这么想的?那我问你,你每每看到裴漾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哥?会不会想起你哥是怎么死的?他是为了躲那六个人,撞上吊索被困在车里活活烧死的!”


    封晚亭闭上眼睛,面部有些扭曲,胸膛抽搐着起伏。


    “还有,还有楚楚,那个命苦的女孩,你嫂子。”柳珂抹干净眼泪,“她和你哥经历了多少才结的婚,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她嫁进封家,日子很不容易好过了些有了喜乐,该是她享福的时候!”


    “她的确身体不好难产,但当时已经抢救过来了啊,她怎么死的,你不记得了吗封晚亭?她是知道你哥的消息,情绪波动过大才又导致的血崩!”柳珂捂住脸,“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楚楚死前的表情,脸白得像张纸,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叫着我,‘妈妈……妈妈,照顾好自己,别伤心、别难过。’”


    封晚亭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


    “你不记得了吗?才五年你就已经不记得了吗?”柳珂脖颈处的血管暴起,“五年前,我死的不止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封晚亭的心脏像被放进了绞肉机里乱搅,柳珂的话刺得他动都不敢动,好像他动一动都是罪恶,都对不起他哥,更别说继续坚信‘父亲’和‘儿子’不能混为一谈了。


    角落的保姆也在悄悄抹着眼泪,柳珂悲痛欲绝的声音让宅子变得更加阴沉死寂。


    封归依旧坐着,虽面无表情,但也红了眼眶。他用拐杖指着保姆,说:“带夫人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