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重,侯府账目一时半会儿支不了银子,只有各方先筹钱,治好了老夫人再说。


    很快凑了钱,秦夫人派两个人去回春堂。


    宋辞先替老夫人行针,稳住病情,等百年人参到了,再进行下一步行针。


    可派去买人参的下人回来禀报,回春堂最后一株上好的人参已经被朱家买走了,不仅回春堂,京城但凡有上好人参的药铺都被朱家的人包圆了。


    朱家现在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这怎么办,若不是因为老五得罪了皇后,本可以用玉佩去宫中请御医,现在到处都买不到人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老五的罪过。母亲也是因为他病的。”


    话落,谢家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沈乐菱身上。


    “五妹妹,你外祖家每年都往京城送不少好东西,难道就没有什么人参。”


    “对呀,五妹妹,将军府以前得过不少赏赐,一株人参而已,应该不在话下。”


    谢侯冷哼一声,“你刚嫁进来,对老五的库房不熟也很正常,不如让人去看看,他这些年也得了陛下不少赏赐,去查查有没有上好的人参,母亲的病是因他而起。”


    沈乐菱气笑了,这些人每次都是这样既要又要,既要骂谢玄机,又想他满足要求,做人不能这样无礼。


    她说:“夫君的库房钥匙交给我,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参,陛下知道夫君喜欢墨条,御赐的大多是和名贵墨条,一些金银玉器,御赐之物又不能随意动,都放在库房生灰了。


    我的私库里倒有一株品质上佳的人参,只是这株人参买回来也是为了给夫君治病用的。现在母亲需要,要我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万一以后若是买不到,那夫君的病该怎么办。刚才我还听说有人想要分家。”


    谢二爷一听,嘴角一扯,尴尬笑了,“五弟妹是不是听错了,母亲还在怎么能分家呢,一切等母亲病好了再说。五弟妹若是有,不如先借来用着,日后老五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还回来。朱家总不能一直买嘛。”


    “有道理,母亲病好了,家和万事兴嘛。”


    秦夫人这时也开始说话:“今日事发突然,既然你那儿有,就算侯府借的,日后需要买一株又或者按照药铺价格补给你便是,治好了母亲,也算华棋院的功劳,母亲年岁已高,总有个头疼脑热,若有人再提是被老五气的,那就是按照侯府的规矩办。”


    沈乐菱看了看其他几房,就算没有朱家这件事,老夫人的寿命也快了,她不想谢玄机背负骂名。


    她问:“谢侯,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你们觉得呢。”


    现在只有沈乐菱手里有现成的人参,他们只能点头同意。


    “那好,麻烦栾嬷嬷准备纸笔,咱们立字为据,各方签字画押,免得以后落人闲话。”


    谢侯等人不情不愿地签字画押,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家人借东西还要立字据的,果然和谢玄机没两样,性情薄凉,这家早日分了好,免得以后谢玄机和沈家出事后,连累他们。


    沈乐菱收好字据,立刻让人把上好的百年人参送了过来。


    有了人参吊着气,宋辞接下来的针法施的很猛很快。


    老夫人呕出一口瘀血,气息顺畅了许多,外加上宋辞研制的药丸,状况好转了许多。


    病人可以自己吞咽温水和汤药,脸色比之前也好了不少。


    脉搏和心跳也缓缓恢复正常。


    本来其他大夫表示束手无措,经过宋辞如此救治,开药方调养后,不出意外寿命能多延续一两年。


    听了宋辞的话,众人纷纷松了一口。


    救回了老夫人的命,沈乐菱觉得侯府暂时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其他事了。


    只希望回院子时,谢玄机已经平安回来。


    之前还怀疑宋辞医术的人,这会儿打了脸。


    回了华棋院,沈乐菱闷闷地没什么胃口,草草吃点东西,哄了谢宜睡下,便一直站在院子的梧桐树下。


    侯府阁楼上,谢砚舟望着院子的人,脸色阴冷。


    这么晚了,她还心中挂念谢玄机,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一个比她大九岁的老男人,还是个不能生育的男子。


    谢玄机他凭什么能让菱儿这样待他。


    沈乐菱忽然脊背发寒,总觉得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她,可她看了院里,下人都已经睡下了,除了树后的墨砚,根本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她的错觉。


    谢玄机一出宫就被大皇子和京兆府衙的人拦住,让他去一趟京兆府。


    京兆府尹大人胆战心惊,也不知道为何大皇子非要让他把人带回来审讯一番,甚至还给他施压,若是谢大人不配合,让他上刑具。


    他哪儿敢呀。


    尹大人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那朱建文变成今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因为朱家告御状,其他人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尹大人亲自替谢玄机倒酒烹茶,“谢大人,下官也是被逼无奈,下官知道朱建文的事,应该另有人所为,大皇子要求五日内给一个交代,否则下官这官帽不保,还要得罪朱家和大皇子。谢大人此案还要仰仗您,我们该如何查起,才能给朱家一个交代。”


    尹大人也算推心置腹,他心里盘算是朱家的事很有可能和谢大人脱不了关系,但人不一定是他派人做的,朝廷上的事,尔虞我诈谁说的准。


    他要做的就是能圆满交差,既不得罪谢玄机,又不得罪朱家,还能保住自己的官职。


    谢玄机转动指间的扳指,这位京兆府尹大人算是在京城呆的比较久以为官,这人活的通透,做事也算周到,不站队,尽量都不得罪的人。


    虽然没什么政绩,但也没人专程去挑他的毛病,在历任京兆府中担任府尹的时间最长的一位。


    他原本打算从朱建文入手,折断朱家的羽翼,结果有人比他出手还快还狠,直接断了朱家的香火。


    这人是谁他心中有些数,只需是要查证。


    这位尹大人之前也算帮过菱儿,今日也算还他一份人情,朱建文的事现在他不方便插手,但面前的人可以。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抬眼看向尹大人。


    用手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字。


    [朱家别院空宅枯井]


    尹大人一看便明白了,假意倒茶不小心洒了,将桌上的水迹消掉。


    公事例行完毕,那就该放人。


    尹大人亲自把人送到府衙外面,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还特地准备一匹马。


    “谢大人您慢走,在案子没完全结案前,京兆府可能随时上门找您问话,您别介意,大皇子传达说您哪里都可以去,但是绝对不能离开京城,所以还请谢大人见谅。”


    说话间,府衙已经把谢玄机的马牵了过来。


    谢玄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二话没说,一鞭抽在马腿上,疾驰回府。


    他的菱儿肯定吓坏了,一直在家等着他,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府。


    谢玄机回府时,已经夜深,但华棋院卧房的灯却亮着。


    谢玄机提起衣摆,几乎是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