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江澄忽然笑了，看金光瑶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以为，这个人已经走到绝路他就有机会了，可事实是，纵然走到绝路，她也还是会努力为自己拼出一条路。


    对于前路，她仿佛永远有一股生生不息的劲儿，与她这些年来残破的病躯毫无相似之处。


    “江宗主，你也看到了，这妖女……不，金光瑶这祸害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我等力微不能阻止她，只有江宗主和蓝宗主及含光君有这个能力了。”


    “可千万不要让她得逞啊。”


    那人先是唤金光瑶妖女，很快意识到面对的是什么人，纵然知晓对方罪恶滔天，却仍不敢说得太过分。


    金光瑶柔柔一笑，并不看江澄，只是看向说话的那人：“这位家主，闲事少管，才能留得长寿，可知否？”


    竟肆无忌惮到光明正大行威胁之事。


    在场之人却无一丝意外与怒气。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在真面目被揭开之前，也远非看起来那般温润如玉，所有人都知其笑面虎的行事风格。


    畏惧和敬畏早便深入骨髓。


    “含光君，立刻签订契约吧，否则……”她示意手中的剑，言下之意格外明显。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言语间，魏无羡脖颈上的伤口更深了。


    金光瑶与蓝忘机之间是在谈条件，可她没说过要静静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要么速速答应，要么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等了十三年的心上人再死一次。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一个莫玄羽成全故人重逢。


    地上殷红刺目的色泽渐渐更深了，没人分得清那到底是魏无羡的血，还是金光瑶的血，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魏无羡已经分不出精力示意蓝忘机要如何做，他唇色比起身后受了重伤的金光瑶更白，脸色更是隐约呈现出青灰色。


    明亮的红绸黑缎将他的狼狈衬得更为明显，气息奄奄，一副将死之相。


    蓝忘机终于开口，压着颤抖道：“好。”


    金光瑶很守信用，待蓝忘机兑现承诺后立即停住了不断深入魏无羡皮肉的恨生。


    只是，仍然横剑在他脖颈上。


    “含光君此举甚好，不至于置在下于两难之境。”


    “毕竟故人与性命之间，实在也需犹豫片刻才能做出决定啊。”


    不知是不是暴露了真面目的缘故，她说话总比从前多了几分明显的疯意，行为举止不拘半点常理。


    虚伪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偏她还故意要说些旁人一听便知是假的话，不知是哪里来的恶趣味。


    她的话还在继续，语调轻缓温柔，似拂面春风，“瞧瞧，魏公子的脖子尚未被恨生割破，若晚上片刻，在下上哪里与含光君寻心上人呢？”


    心上人三个字，准确无误地落入了魏无羡耳中，他如今状态极差，然而惊骇与喜意交织的眼神还是落在蓝忘机身上。


    金光瑶可没那个耐心等他们诉衷情，笑了一笑，“那么，泽芜君与江宗主呢？”


    蓝曦臣很快道：“我与忘机一样。”


    江澄是个不确定因素，可无论是出于对魏无羡那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关切，还是出于对金光瑶的私心，他都极乐意做出这个回答。


    “我答应你。”


    三大巨头都答应了，其他的人当然也答应。


    废话，他们不答应，以金光瑶和薛洋那两人的丧心病狂，干得出来将他们所有人砍了下酒的事。


    立下契约，天地为证， 一时间，原本便电闪雷鸣的雨夜更添了数道雷光。


    不情不愿地定下契约后，这些人心中自有安慰自己的一套说法：


    就算他们不计较，可金光瑶一个女人真的还能坐稳金氏吗？更别说坐稳仙督的位置。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签下了契约，也发了心魔誓，可心里还是不服。


    一个个都心中暗想，待金氏那些人发现金光瑶的真面目，看她如何收场。


    众人心中这般想着，心中越发祈祷起来。


    不知上天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外边儿居然真的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那是与僵直立在庙门口的凶尸们截然不同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