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田庄、当铺、酒楼、工厂的负责人分席而坐，依次报告本月的收成和盈利，阿音坐在正上首，右手轻轻搭在臂托上，静静听着，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刻之一：没有一个生意人不喜欢数钱。


    她最喜欢钱，即便已经是首富，她依旧不满足，因为人会死，人死了，钱花不完，那她赚这么多钱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长生不老，永葆青春，赚的每一分钱都要好好被她享受掉。


    “姑娘，林氏成衣铺拖欠我们的绸缎货款已久……”布料厂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时不时用眼睛觑一眼阿音。


    阿音眼皮都不抬，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报官。”


    布料厂的管事额角冒出一层汗，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


    狐狸眼眼尾轻扬，眼帘微抬，看过来一眼：“怎么？”


    管事受不住这样的审视和威压，但碍于情义还是顶着压力求情：“林氏成衣铺这批成衣被一个番邦商人买走了，番邦商人带的钱不够，正在等伙伴拿钱过来付钱……”他艰难地笑了一下，“所以他们想要求姑娘再宽限半个月。”


    “呵……”


    阿音轻蔑一笑，轻抬下巴，看向管事，表情似怒非怒，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可管事额角的汗都凝成汗珠滑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我不是善人，是商人。”她道，“但刘管事上个月的盈利是所有工厂最多的，我愿意给刘管事这个面子。”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刘管事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一定好好盯着林氏成衣铺，让他们尽快把货款补上。”


    “嗯。”她轻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不急不缓，字字清晰，“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想求情的，学学刘管事。”


    “是。”


    “下去领赏金吧。”


    训诫完，又发钱，这群管事哪怕觉得音姑娘太过严厉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音姑娘这么大方的老板可不多见，他们面色欣喜地出了书房。


    金玉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白皙的手指轻碰了一下茶杯，顿了顿，又收回，袖口纱衣轻颤，她微微侧头，看向屏风后：刚刚屏风后闪过一个人影。


    屏风挡不住他高大的身影，侧脸逆光，却依旧能看出优越的线条，他缓缓走出屏风，正对她，金色的眼睛里染上阴霾，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她：“后裔的射日神弓被你沉在井里，我取出来了。”


    他翻手拿出一张金色的弓，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视线在她细嫩的手腕上停留一瞬，嘴角似是自嘲一般轻勾了一下，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拉动这张弓的？”


    阿音收回手，轻搭在臂托上，轻淡一笑，竟是认真解释起来：“取后裔的血，涂在弓弦上，再找四个壮汉一起……”


    “呵……真聪明。”杨戬骤然抬眸，眼中阴霾更甚，“我回来的路上听见那位金老板在街市上跟几个脑满肠肥的员外卖弄，炫耀自己只是演了场戏就省了几万两银子。”


    “他还说，音姑娘这么有钱，世上居然还有她需要骗才能得到的男子，真是奇了！”


    阿音理了理袖口纱衣，轻蔑一笑：“不守信用的东西，以后不能再跟他合作了。”


    “时音！”杨戬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你……究竟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