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的元阳。”她供认不讳，“我想长生不老。”


    杨戬咬牙：“你！”


    “我很卑鄙，我知道。”她微微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在红木桌上轻轻滑过，金玉镯子垂在腕骨处，她笑，“但我们彼此彼此，不是吗？”


    “你的名字身份都是假的，我只有人设是假的，我还给了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她又是一笑，“感觉你也不亏呢。”


    杨戬怒极，重重拍在那张红木桌上，桌面轻轻裂开，一道缝隙从他掌下开到她指尖，他咬紧后牙：“你一介凡人，就不怕得罪天神？”


    他按着桌子抬眸，死死盯着她：“你的长生不老，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你不是爱我吗？”


    指尖离开那道裂缝，她挽了挽袖口，眼尾看向他，眸中不复柔弱温柔，全是狡猾：“你要是爱我，定然舍不得杀我，若是不爱，那你何必因为我犯天条？杀人，可不是你一个神该做的事。”


    “你就当，露水情缘，一时失足，从此我们天上人间，永不相见，可好？”


    杨戬死死地瞪着她，红色渐渐淹没了金色，他满目通红，良久之后，突然冷笑一声，抬起手手……


    轰隆——


    红木桌子从中裂开，砸碎了青玉地板，扬起一片粉尘，粉尘散去，书房中只剩了阿音一人……


    袅袅轻尘散去，阿音脱力坐在椅子上，肩膀垮下，长舒一口气：她赌对了。


    赌他的神性和善良，赌他对她舍不得下手，赌他的清高傲气会让他永远放不下自尊再来见她。


    她赢了。


    从此天高海阔，她金玉为伴。


    或许她可以哄好他，但她并不想与杨戬长相厮守。


    她不想因为一段恋情就被压在山底下一辈子，也不想杨戬被压在山下一辈子，她终生都对着一座山惆怅悲伤。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犹豫不决只会害人害己。


    爱情是最不值得的东西。


    她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语，对着四散的红木和青玉碎片，扯了扯嘴角。


    *


    杨戬在酒馆喝酒，两只大猩猩走了过来，震得桌子乱晃，酒水都泛起涟漪，其中一只大猩猩一屁股坐在对面，从他后背钻出一只猴子，那猴子身形迷你，只有大猩猩的头那么大，此刻坐在猩猩肩膀上：“哟，这不是杨戬吗？”


    杨戬抬起手，一口饮了半碗酒，语气敷衍：“三位好。”


    “昔日的二郎神，现在怎么如此落魄？你的第三只眼呢？”猴子伸出手来掀杨戬头上的布，杨戬没拦。


    “瞎了！”猴子摇晃着手里的布，满是嘲笑，“啧啧，你也太惨了点儿。”


    杨戬无动于衷，只是兀自倒了碗酒，继续喝。


    酒馆里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在窃窃私语：“怎么如此狼狈？”


    猴子大声嚷嚷：“昔日你把三圣母压在华山下，也没见你如此神色，今日怎么如此潦倒狼狈？”


    说话间，杨戬又喝光一碗酒，却没有搭理那猴子的意思。猴子见他不回应，更是来劲了，跳到杨戬身上，左右蹿跳了两下，惹得杨戬皱了皱眉，他一下就高兴了，追问：“听说你从凡间回来就这样了？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杨戬一把抢过头巾，挥开猴子，拿着酒壶起身，步伐虚浮地走了。


    边走边抬起酒壶灌了两口，擦了擦嘴边酒液，自嘲一笑：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被个凡间女人骗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