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我好像错怪她了
作品:《撩完就跑,阴鸷反派是我裙下臣》 知女莫若父,饶是父女之间早有隔阂,亦有多年未见,可闻恪远到底还是一眼看出了闻岫沅的意图。
他可以不去拆穿,甚至可以顺水推舟,但在此之前,他须得知道所有真相。
闻岫沅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开。
她手捧文盘转身,身量纤纤,于父亲还要矮上一头,对视间只能微微抬起头。
饶是如此,却丝毫不见有怯懦之感,反而淡淡笑开,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心思算计。
“有些事情,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就能被粉饰太平。”
“好比小六蒙受十年不白之冤,父亲不也竭尽所能找出当年真相,还了小六一个清白么。”
“周氏所犯之罪远不止于此,但,父亲有所顾忌不能做的,我来。”
“骂名也好,埋怨也罢,我无愧于心,亦——不会心慈手软。”
闻岫沅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弭,她冷下目光,微微福身,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闻恪远站在原地,望着那道倩影消失在门口,微微眯起了眸子。
管家齐洺见大小姐出门,便进得正堂来,低低唤了声:“侯爷。”
闻恪远这才收回目光,长长呼出一口气:“儿女大了,早已不是那个事事都要请示的孩子了。”
齐洺跟在闻恪远身边多年,许多事情都有参与其中,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消多问,便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避开要点不提,只问:“现下大小姐掌管中馈,可要老奴做些什么?”
闻恪远摇头:“随她去做。”
他目光下移落在齐洺身上,着意交代:“在你能做主的范围,你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不能做主的,只管来请示我。”
齐洺颔首:“明白。”
事情敲定之后,短短半日时间,闻岫沅便彻底接掌了管家之权。
她行事雷厉风行,又手段果决,在看过账册发现漏洞之后,极快的处理了一批手脚不干净的人。
为首且贪墨严重的,直接扭送官府,情节稍轻的定下时限允他们偿还则既往不咎。
周氏从前留在府中的心腹,也都被闻岫沅以各种理由连根拔除,不仅断了她的羽翼,还将她安置在了最偏僻孤寂的北边院落,只留下顾妈妈和一名老妇伺候。
不过一日时间,整个侯府几乎大换血,引起不少人怨声载道。
二房、三房的人也因手脚不干净被处理,她们委屈的闹到闻老夫人面前企图叫屈,可闻老夫人早已没有实权,又一向与闻岫沅不亲,便也难开这个口。
而整件事情似乎得到了闻恪远的默许,有齐洺帮衬,大刀阔斧的处置了所有人。
短短一日时间,侯府众人几乎闻风色变。
消息传到菡萏院的时候,闻岫宁正用完晚膳,躺在紫藤花架下的摇椅上,拿着本医书闲来无事的翻阅着。
丹儿绘声绘色的讲述完,见六小姐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一时间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能悻悻住口。
灵犀捧着洗好的果子上前:“小姐,要不进屋躺会儿吧。”
闻岫宁放下书册,挑眼瞧了眼黑尽的天儿:“都这么晚了呀。”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她说完将书册放到手边的小几上,转而捻了块手绢遮住脸,摇椅微微晃着,半晌无声。
两丫头相视一眼,料是白日的事情惹得六小姐不悦了,当下也不好多说,只能先行退下。
闻岫宁阖眼假寐,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神放松,灵台却越发清明起来。
转眼又快到月中,天际皎月渐渐圆润,四周繁星缀缀。
忽有清风拔地而起,拂过衣裙,裙角曳地散开。
“我还以为,你会气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难得这么平静,倒是意外。”
调侃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闻岫宁睁开眼,透过薄薄纱绢,瞧见一挺拔身影立于紫藤花架之下,正伸手摘了一粒盘中的葡萄丢进嘴里。
见她始终不应,那人吐出果皮朝她走来,伸手将她面上的手绢取下。
她眉眼如画,此刻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裴郢失笑,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
“还在生你姐姐的气呢?”
闻岫宁毫不意外,这个裴郢,似乎总能知道很多隐秘之事。
这不,东昌侯府上午发生的事情,他晚上就知道了。
说不定啊,知道的时间更早。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她再讲述一遍。
那双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见惯了她平日里张扬明媚的模样,此刻安静下来,倒让人有些不太自在。
“怎么了?”
裴郢语气温和,刚一抬手,便见躺在摇椅上的人忽然动了,探起半身扑进他怀中。
裴郢一怔,很快舒了口气,温厚的手掌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一下一下,极是温柔。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怀中人儿对他的贪恋,肩上虚虚搭着的手臂在慢慢收紧,肩上一沉,感觉她将脑袋埋在了肩窝处。
温热的气息扑撒在皮肤上,顿时激得他耳根发烫,身子蓦然僵了一下。
但他没动,只由着她纾解情绪。
半晌,才听得耳边传来悠悠一声呢喃:“我好像有些错怪大姐姐了。”
“嗯?”
“一开始,我以为大姐姐将周氏从别庄带回来,是想要把曾经的事情抹平,所以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可是后来冷静一想,大姐姐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呐。”
“周氏背着荥阳长公主搭上了爹爹,于大姐姐而言无异于是个耻辱,更是背叛。她不会轻易原谅周氏,更不会容得她这么轻易的回到侯府。”
“所以,你想通了?要和你大姐姐讲和了?”裴郢轻声问她。
怀里的人儿一静,随即连连摇头。
她从裴郢怀中挣开,直视着他:“大姐姐有她的谋算,不管是什么,至少在周氏这件事情上我们是达成一致的。”
“我要是跟她讲和,不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周氏,大姐姐让她回来是有目的的吗?”
而且她也想知道,除了这件事情,大姐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裴郢认真的看着她,听着她的一番侃侃分析。
他原以为她是被娇养在温室的花朵,应该是不谙世事,不晓人心险恶。
这样的话,他难免会有些担心。
可现在看来,她是聪慧而不显山露水,这样……更好。
闻岫宁将积聚在胸腔无法为外人道的话都尽数道出来,一时间便觉得轻松不少。
她才留意到一事:“为你施针的手法我已经告诉先生了,算算时间,你毒发就在前几日,难道先生没为你压制住毒性?”
她柳眉紧紧蹙起,眼底盛满了慌张与担忧。
裴郢心底淌过暖流,将慌乱的她按住:“放心,我没事。”
“其实今日来,是要跟你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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