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你惹了六小姐发怒……？”乔染秋听到这里，颇有些惊讶，忍不住确认道，“是如何惹了她发怒……？”


    “回小姐……其实老奴也只是劝诫她，要多**一番女红，毕竟日后王府中有些事，还是少不得她来亲替苍王爷做，但……”冯简芳犹疑着回答，“约莫是谈及了王爷，才叫她……”


    才叫她什么，冯简芳没有说完，只是低下了头去。


    而乔染秋也根本管顾不得她想说什么、如今又是什么情绪，只猛地再次看向了银朱和缃叶：“那些绣具，是彻底拿走了去？连哪怕一卷线都未留下……？”


    银朱和缃叶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银朱点了点头，冲着乔染秋开口道：


    “回小姐，当时六小姐情绪激动，确实是让我们将房中所有的绣具都找出来，甚至包括她曾经的女红制品也不能落下，并吩咐我们，将这些东西全都……都烧了去，不能烧的就扔掉或损毁。但奴婢们怎敢真烧呢……？尤其其中的剪子、绣针，皆是老爷所赠，可六小姐要求，奴婢也只能照办。


    “后来……后来奴婢也向着管家提及过此事，并将事情告知了老爷，而老爷当时说，也莫逼六小姐太紧，先将她安抚在府中，女红之事，六小姐做得向来也算差强人意，不急于一时，日**了王府，若有需要，自会去学的，是以奴婢便也未将东西拿回，放在了旁侧的厢房中，与春夏之物、所获赠物和陈年旧物放在一个房间中。”


    “东西是放在旁边的厢房里……厢房平日可会上锁？”


    “回小姐，这倒是不会。但……”银朱一边回答，一边抬眼观察了一番乔染秋的神色，她约莫是猜到了些许乔染秋思考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着道，“但因着怕六小姐在院中活动时去那屋中，摆在显眼处会叫她发现，又惹起她的怒火，奴婢们是将那绣具放在了一个放置陈年旧物的箱子中，而那箱子……是锁上的。”


    完了。


    乔染秋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因冯简芳抵达的时候，秋如棠应当已经咽气多时、而非刚刚死亡，是以凶手不可能是虚晃一枪打出个时间差来，是必须伪造出一个密室，而乔染秋能想到最简单的伪造密室的手法，就是利用冰块或绳线，但从屋中锁扣和门栓的样式来看，利用冰块没有那么现实，最好用的，还得是线。


    可秋如棠的房间中，竟然连可取用的线都没有。


    如果用的是更复杂的手段……乔染秋还真没想到。


    除非往玄乎了想。


    可那些玄乎的手段，就算不谈论可行性，只要稍有差池，总都会留下些什么痕迹才对。


    而到如今，她也已经完全理解，为什么秋致延会断定秋如棠乃是**了。


    说实话，如果只看这现场，听冯简芳、银朱和缃叶三人的叙述，在不验尸的情况下，乔染秋也一定会如此判断——


    从现场来看，屋子从内锁上，需要多名家丁和小厮合力才能破开；导致秋如棠死亡的凶器，也是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刀鞘还被放在了枕下。


    从动机来看，秋如棠也存在着**的理由，毕竟她不能与相爱之人终成眷属，那令她百般抗拒的婚期又即将到来，逃也逃不掉，轻生似乎成了她反抗命运的唯一手段。


    而她的其他行为，也叫她显得极具**倾向——


    突如其来的抚琴、换弦，吩咐丫鬟服下茶水，趁着她们熟睡，自己上妆、梳发、更衣……乔染秋不得不承认，比起是为了出逃做准备，这些行为更像是……


    她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预谋。


    若茶水中当真有**，逼迫丫鬟饮下，自然是为了**能成功进行，抚琴、换弦、上妆、梳发和更衣，则像是要与自己做最后的诀别，那未能写出的笔墨，则很像是……遗书。


    再加上房间中几乎没有可以伪造密室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将真相引向**。


    但……尸体是不会骗人的。


    乔染秋再度在心中默念。


    她宁愿相信凶手是蓄谋已久、备齐了一切，也绝不相信秋如棠是**身亡。


    思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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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乔染秋强自定了定心神。


    如果屋中当真没有更清晰的线索，那她就……解剖验尸。


    不过现在她觉得……尚还不是放弃探查的时候，是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想再看看……六小姐的琴。”


    ---


    左侧的耳房，其实和昨夜乔染秋进来时没有什么区别，是以秋如棠的琴也仍旧摆放在乔染秋昨夜看见的琴案上。


    而因乔染秋提出要前往查看，是以在引着她往那处去之前，就已经有丫鬟前往，待乔染秋抵达案前时，那木琴上方盖着的绸布已经被取了下来。


    乔染秋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是个孤儿，穿越前活在福利院里，根本没有接触过此等高雅的艺术，虽然后头学历史去了，隐约记得在什么课上知道过些许古琴的起源和历史，但……如今是早忘了去；至于这辈子，廖书妤倒是有过一把琴，还是她自己制的，可……廖书妤自己的琴技就不怎么样，弹起琴来和锯木头似的，加上乔染秋对这东西也不太感兴趣，是以完全不曾学过，后头那琴也闲置了。


    是以眼下……


    看着那通体上了紫红色漆的七弦琴，她除了能看出这琴定然价值不菲外，其实毫无头绪。


    “这把琴便是您方才所言，送六小姐的及笄礼物之一？”想了想，乔染秋偏头，看着一旁的秋致延问道。


    “不错，此琴以梧桐木为面，以杉木为底，辅以紫漆，所用之弦也是最好的丝弦，是我特意命人为如棠所制。”秋致延点点头，回答道。


    古人皆是用丝弦奏琴，这个乔染秋倒是知道。


    “如今的琴弦，可是那日前夜小姐自己换的？”一边低头看了看琴上的丝弦，乔染秋一边问。


    “回小姐，正是。此琴自小姐去世之后，并未进行其他处理，便是连擦拭都未有过。”后头的苍苍闻言，上前一步开口回答道。


    听罢，乔染秋便想上手去弹拨一番，然而手指还未触碰到那琴弦，却是犹豫了一瞬，又收了回来，转而继续向着秋致延问道：“这琴您可检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