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将近半个月后，你总算初步适应了任务加重后的训练表，又加之学校的一个小项目结束，你终于能有时间喘口气了。


    一闲下来，几天前逗弄过的金沙巧克力羞愤欲死的样子就浮现在你的脑海里。


    即使是深色的肤色也没能掩住降谷零面上的晕红，他因为愤怒和防备绷紧身子，紧实的肌肉线条被藏在端正的衬衫下，灿金色的发丝随着呼吸晃动着。


    你：“……”


    不好，原来你竟然是金发控 混血控么……


    真是难怪贝尔摩德这样蹂躏你，你却对她生不起半分埋怨，甚至还矢志不渝啊……


    花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接受了自己的性癖，你不由自主地摸起了那台神秘的游戏机。


    点亮屏幕，漆黑的“ZERO”在画面中央一闪而过，随即转为了你上次看到的房间。


    降谷零还是和你上次进入游戏时一样在书桌旁写着作业，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比起上次的认真，他这次好像多了几分……忧心忡忡？


    你想起上次看到的信息。高三学生，想来是压力太大了吧。


    哎，游戏角色也要高考啊……还怪惨的。


    你没有急着去逗弄降谷零，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Q版小人，你对这等萌物提不起什么兴趣。


    降谷零没有察觉到你的到来，你把游戏机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遍，试图找到正比画风的打开按钮。


    一通操作之后，屏幕上弹出了一条通知。


    “正比画风等更多游戏体验，需玩家自由寻找哦～温馨提示：请尝试与角色多多互动，开启陪伴养成，探索主线剧情吧！”


    你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荡漾的波浪号。


    两周前降谷零那张惊鸿一瞥的脸又浮现在你眼前。


    三秒之后，你败下阵来。


    14.


    你点掉通知，选择了放大屏幕，视线落在了降谷零手下的习题上。


    是数学。并且题目十分熟悉，好像是你本科入学那一年东都大学的入学考试。


    你不由得小小地“咦”了一声。降谷零想考东大？还是只是作为日常的练习？


    不管怎么说，都十分有代入感和真实感。


    屏幕里的降谷零忽然抬起头，一脸警惕地转头看了一圈，目光和你相对一瞬又移开，很快又凝重地低下头，盯着纸上的题目。


    降谷零：“……”


    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咦”了一声……又是幻觉吗……


    他想起医生给他“适度放松、健康生活”的提议，决定写完这道题目就下楼去买晚饭。


    你看着屏幕里降谷零在思考过后开始落笔，自己也开始心痒痒了起来，找了纸笔也开始重温青春。


    题目是一道颇有创新点的数论，对于已经读研的你来说不难，加之这本来就是你做过的题，你只在回忆一些基础知识点上花了点时间，很快便搁下了笔。


    你缩小屏幕，露出题目之外降谷零的答卷。此时他已经结束了第一小问，正在和第二小问做斗争，你又划拉了一下屏幕，发现降谷零眉头紧缩，很显然是略感棘手。


    你看了一眼他的答案。


    卷面干净，字迹清爽，第一问的答案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关键在于他选择的方向，让他在证明了第一问的结论后难以顺着思路承接第二问。


    你自己写题的时候也不喜欢受人打扰，于是很有礼貌地等待了三分钟，稍微回忆了一下你的高中生涯。


    15.


    ……好吧，其实你几乎没有什么高中生涯。


    你虽然在一家隶属某家私企——这家私企的背后实际是乌丸财团——的私立高中挂了个名头，但你就没几天是实际去上学的。


    给学校那边你“体弱多病、需要治疗”的人设，你更多的时间是在接受绝非普通高中生该接受的训练、以及1v1甚至Nv1的私教补习。


    你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为你量身打造的精英私教，通过东大的AO入学试——也就是自主招生入学试——堪称易如反掌。——由于你在高中低的可怕的出勤率，你并没有选择由高中推荐入学，入学中心考试那几天又刚好在出任务。


    尽管在大学期间也是常常玩消失，但你清楚，能够由你选择就读于普通学校，本就是你身为乌丸莲耶孙女的特权。其它同龄的组织生养的代号成员，大多不是在训练营里就是在任务中，要么就是化作一捧骨灰。


    黑衣组织是个择人而噬的深渊。


    你是黑衣组织名义上的继承人，有些特权，但不多。年幼时你甚至被迫参与了许多药物试验，也从来没有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


    不过，比起其它从小生活在组织的人，譬如如今和你同在美国留学的小姑娘宫野志保，还是好上许多。


    再说，自幼便生长于黑暗的你，也早已和黑暗密不可分了。


    16.


    回过神来。


    你看到降谷零的进度仍旧没有推进多少，笔尖悬在纸上晕开一片墨痕，旁边的演草纸上写满尝试又被推翻的假设。


    你忍不住开口了：“你的问题不在第二问。你第一问用了更相减损术，但是第二问需要顺着辗转相除法才好做得出来。而且第二问顺推容易卡死，我建议你使用反证法。”


    降谷零：“……”


    降谷零：“…………”


    他冷静地放下笔，摸出手机给诸伏景光打了个电话。


    诸伏景光很快就接了起来：“么西么西，我是Hiro——Zero，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降谷零缓缓道：“我的幻觉好像加重了。……我刚刚听到，那只女鬼教我写数学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然后声音减小了，大概是诸伏景光把手机从脑袋边拿开，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那头传来的笑声。


    降谷零无奈道：“……Hiro！”


    你忍不住在屏幕外露出了半月眼：“……”


    你看上去难道很像女鬼吗？说来上次降谷零被你戳了之后也是大叫你“女鬼小姐”什么的……呃，好吧，你莫名其妙而且毫无形体地出现，好像确实挺像女鬼的。


    不存在的良心发出了幻痛。


    屏幕那头的降谷零还在用一种学术分析一样的严肃语气讲电话：“我刚刚在解一道东都大学的入学试题。就在思路卡住的时候，上次那个女鬼的声音忽然出现指导了我出错的地方和下一步应该写的方向……”


    电话对面的“Hiro”听上去居然有点欣慰：“这算是给你请了个免费的私教吗？还是水平超级高的那种……不过我说Zero，你是不是又连着好一段时间没有休息了？”


    降谷零沉默了一秒钟：“……我原本打算写完这道题就去买晚饭，顺便放空一下大脑的。”


    “……这都快八点半了吧？怪不得你又会出现幻觉……医嘱还是得好好听啊。”


    你看了一眼时间美国太平洋时间上午凌晨三点半。时差十六个小时，看来这游戏是一比一现实时间流速的日本背景啊。


    降谷零心虚地摸摸鼻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站起来向外走去：“我现在就下楼……”


    17.


    降谷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淡出画面。他关上了屋子里的灯，不过没有带上门。


    你的目光落在他离去的方向，并没有选择跟上去。等到你确认他落上了大门的锁，你才恶趣味地重新打开卧室灯。


    你暂且放下游戏机，翻出角落里已经吃了几个月灰的nds——nds系列游戏机的特色就是配有一只触控笔，玩家可以用这支笔在屏幕上作出操作。


    有一个猜想正等待你去验证。


    nds的触控笔被你拆下握在手里，你试探着点击那台游戏机里书桌上放着的红笔，再用触控笔在纸上的位置落下一道划痕，屏幕里相应出现了一道墨水痕迹。


    哈，成功了！


    你啧啧两声，批改起降谷零的事试卷来。


    平心而论，降谷零的成绩很是不错。


    总共六道大题的数学试卷，他前五道题基本上都答对了，最后那道数论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大概率也能做得出来。


    而六道题中，只要答对四道就有相当高的几率通过东都大学的AO入学试，剩下的不确定性在于数学之外的科目。


    哎呀，哎呀，这小金沙巧克力要是报考东都大学的话，怕是真的要成为你的学弟了。


    不知道他入学中心考试打算报哪个学校？


    你用红笔圈起降谷零有所疏漏之处，再在旁边加以批注，饱含欣赏地看了这张整洁的试卷好一会。


    美好高中回忆，有！


    门口传来响动声，是降谷零买完晚饭回来了。你一瞬间放下红笔，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反应。


    18.


    降谷零打开房门，看见卧室门口泄出的灯光，他快速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在离开之前除了玄关灯全都关上了，于是他的第一反应是——进贼了？


    他防备地把动作放得很轻，在黑暗中环视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降谷零考虑了一瞬要不要先出去报警，还是本着不浪费警力的原则，决定先行查探一番。


    降谷零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探看了一下，确认卧室里没有人，才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一时间，降谷零看向自己放钱的抽屉。结果却发现纹丝未动，反倒是另一处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弄乱了——他出门前留在书桌上，没有写完的那份东都大学入学数学试题，被人用红笔批改过了。


    最后那道大题上还着重强调了要用碾转相除法。


    降谷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