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山雨欲来

作品:《特种兵在异界

    “八嘎”。


    足利义持怒火冲天,“啪啪”赏了片山小次郎两记重重的耳光,两记掌掴给片山小次郎肥嘟嘟的脸上盖了一个“五指大印”。


    片山小次郎带着龙天开具的一张无限期承兑汇票,匆匆结束了台湾的“和解”之行,回到倭国之后,片山小次郎立即将此行的详细情况向足利义持作了汇报,当然还得奉上龙天的回礼,不过足利义持志不在此,从表面上来看,“和解”之门并没有全部关死,但是足利义持深信,双方的“和解”之路其实已经走到了尽头,为此他现在除了愤怒之外,开始心疼起他那二十箱金银珠宝了。


    “斯波君,果然不出你所料,那个杀人王看来真的不好对付”,一脚踢跑了片山小次郎之后,足利义持对着旁边沉默不语的斯波义将说道。


    斯波义将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痛苦,作为军人,他崇尚双方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大战三百回合,不过从片山小次郎所汇报的情况来看,现在他只有无奈地选择下策,用卑鄙肮脏的阴谋诡计来对付那个软硬不吃的杀人王了,虽然他为此制订了完善的计划,不过从军人的角度出发,他还是不愿意见到这份计划付诸实施。


    “将军阁下,看来要对付杀人王,也只好按计划行事了,虽然我对片山君此行不抱以什么希望,不过双方走到这一步也是情非得已,为了将军的大业早成,为了我大日本国能繁荣昌盛,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了”,斯波义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痛苦,不过语气却是相当的平静。


    足利义持一直很细心地在观察着斯波义将的一言一行,从片山小次郎进门开始,斯波义将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心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随着片山小次郎叙述的深入,斯波义将的神情越来越焦虑不安,足利义持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他的叹息声。


    “斯波君,你是幕府的三朝元老,对你的忠诚和才干,我是深信不疑的,为了幕府,为了大日本国运,这件事就拜托了”,足利义持一哈腰,朝着斯波义将深鞠一躬。


    “好吧,将军阁下,那我们就开始吧”,斯波义将一声叹息之后,目光慢慢地转向了户外。


    一轮鲜红的太阳正缓缓地落下西山,残阳如血,但不知道这血是杀人王龙天的,还是眼前的足利义持的。


    明朝始建于1368年正月,和尚出身的朱元璋在应天府称帝,改国号为“明”,通过北伐和西征,逐渐消灭了元朝的残余势力和地方割剧,至此天下初定,紧接着开始了“下马治天下”的守业历程。


    建国之后朱元璋通过减轻农民负担、铁腕惩治腐败、大力恢复社会经济生产等强有力的手段,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成效,走出了一条强国之路,一个自汉唐以来的强盛国度已经初具雏形。


    不过和不少历代的统治者一样,朱元璋生性多疑,为了防止功臣居功枉法,超越礼制,洪武年间两兴大狱,即历史上有名的“胡蓝党狱”,几乎将开国功臣铲除殆尽。


    朱元璋在位期间,也是皇权高度集中的时期,他撤销了丞相和中书省,提高六部的地位,同时设立特务组织锦衣卫,屡兴大狱刚猛治国,成为历史上最有权势的皇帝之一,独揽军政大权于一身,他的治国方略可以从其国号“洪武”中管窥一豹。


    朱元璋死后,由皇长孙朱允文继承大统,是为建文帝,朱允文在位四年,一改其祖父的强硬作风,重用文人施以仁政,很得民心拥戴,可惜在“靖难之役”这场为期四年的叔侄大战中落败,其人也在一场宫中大火之后杳无音信,四叔燕王朱棣登上了皇权之巅,这就是现在的永乐帝。


    永乐帝朱棣集文治武功于一身,在他的身上揉和了朱元璋和朱允文的特点,治理天下也是井井有条,延续了两朝皇帝的中兴时期,不过在刑狱方面,他与朱元璋不相上下,朱元璋杀的是开国功臣,而朱棣杀的是建文帝的旧臣遗老,毕竟他的皇帝身份来得不明不白,颇受天下人的鄙夷,不过朱棣把朱元璋时期的思想控制手段发挥得淋漓尽致,用铁的手腕来封住天下臣民之口,以使他的皇帝身份少受非议,让他的天下坐得更加安稳。


    天下最肮脏的东西莫过于政治,天下最肮脏的人莫过于政客,再纯洁再清白的人,一旦他沾上了政治也会变得肮脏和污秽。


    应天府威严的朝堂之上,明成祖朱棣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他的头上顶着一块“正大光明”匾额,正细耳聆听着朝臣的奏报。


    “陛下,臣最近听到一首民谣,被民间广为传唱,臣担心此民谣再传唱下去,恐将对陛下的江山社稷不利”,刑部尚书杜之贵跪地启奏道。


    “哦?竟有此事?不妨说来听听”,朱棣立即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地问道。


    杜之贵面露难色,神情很是慌张迟疑,迟迟不肯说将出来,旁边的诸位王公大臣都在纷纷小声地议论着,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知道此中玄机的,只是还没有人敢在金殿之上奏明罢了,因为这首民谣触及到朱棣的痛处,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触这个霉头。


    “杜爱卿,不妨直说,朕恕你无罪”,朱棣有些急不可耐了,抬手示意杜子贵起身回话。


    杜之贵悄悄地看了看两边站立的诸位大臣,犹豫再三之后,终于支支唔唔地开了口,“陛下,这首民谣是这样的,‘雀占斑鸠巢,叔窃侄皇位,龙潜小琉球,夜夜望京城,待到起兵日,要斩四叔头’。。。。。。”,杜之贵一边小声地念着,一边偷偷地看着龙椅上的朱棣。


    “够了”,朱棣一拍案台勃然大怒,这首民谣都不用人解释了,一听之下便可见分晓,直接戳到了朱棣的痛处。


    朱棣动了雷霆之怒,整座金殿都在回荡着他的咆哮声,殿内的两班文武大臣立时跪了一地,“臣万死”之声不绝于耳。


    跪在金殿之上,几乎所有臣工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杜之贵,眼神中冒出了怒气,杜之贵吓得浑身直哆嗦,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出来。


    “小琉球,又是小琉球。。。。。。”,朱棣盛怒之下,愤而起身离座,在金鸾殿上烦躁地来回踱步,下边的群臣跪了一地,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朱棣猛一抬头,目光触及了悬挂着的“正大光明”匾额,这“正大光明”四个字就象是对他的一种绝佳的讽刺。


    建文元年当朱棣还在北平做他的燕王时,因为不满朱允文的“削藩”,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四年之后攻破了应天府,名义上朱棣此举是为了“勤王”,结果他自己却坐上了皇位,也难怪会被人戳脊梁骨了,与其说是“勤王”,实质上还是篡位谋反,此举为天下人所不齿,也与金殿之上的“正大光明”牌匾格格不入。


    “陛下”,下跪的其中一人站了起来,对着朱棣躬身奏道。


    “哦,是姚爱卿啊,有事只管奏来”,朱棣一看是太子少师姚广孝,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


    姚广孝是元末明初时的政治家,也是一代高僧,随侍朱棣多年,是朱棣的重要谋士,这场为期四年的“靖难之役”也是他一手策划的,此人上通天文下通地理,运筹帷幄一举助朱棣夺取了天下,所以他的话朱棣还是能听进去的。


    “陛下,微臣以为这种空穴来风之词不足为信,想我朝自开国以来,民心所向天下归一,如今海内升平四夷咸服,想我主文成武德,秉承天意民心,哪有什么占巢夺位之说,更何况小琉球乃一蛮荒之地,永乐五年陛下隆恩,将小琉球赐予中华人民共和国使节龙天栖身暂住,据微臣所知,此人虽有些狂荡不羁,但仍心系我朝,确有闲杂人等劝其拥兵割剧,但都为其所拒,且年年都有朝贡,以示臣服之心,微臣以为这又是居心不良者的煸动之词,不足为信”,姚广孝气定神闲地奏道。


    朱棣沉思良久之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姚爱卿言之有理,朕自起兵以来就曾说过,朕之所以起兵举事,志不在帝位,而是为了清君之侧,扫除朝中奸佞,匡扶江山社稷,谁知先帝竟然驾崩于火海之中,朕心甚痛,民间传言先帝流亡于海外,这些年朕一直四处寻找,如若找到先帝,朕一定禅位于他,可惜朕苦寻多年仍杳无音信,唉,允文啊允文,四叔真的没有害你之心啊”,朱棣说罢仰天长叹一声。


    “臣万死”,金殿上又响起了一片言不由衷的悲切之声。


    散朝之后,朱棣便迫不及待地召来了姚广孝,两人在乾清宫的南书房里开诚布公地进行了一番深谈,在姚广孝面前,朱棣放下了朝堂之上九五至尊的架子,非常诚心地向姚广孝请教,“姚爱卿,你认为允文是否真的没死,还是如民间所说的那样流亡于海外了呢?”


    姚广孝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摇了摇头之后说道:“陛下,依老臣之见,先帝十有八九已经葬身于那场宫中大火之中,即便是饶幸逃脱,但大势已去,根本不足为惧,况且自陛下登基以来,锦衣卫派出了大量侦骑,甚至也随同郑和一起远下到西洋查访,但七年时间过去了,仍然是一无所获,再加之先帝的旧臣遗老死的死、流的流,所以老臣觉得,如果先帝未死,那么他已经心灰意冷,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想法了,陛下大可放宽心,不要为了一些空穴来风的传闻而伤了龙体啊”。


    朱棣点头称是,“姚爱卿言之有理,不过自去年开始,朕一直听说小琉球那边有些异动,故而今年正月朕遣锦衣卫秘密前往小琉球,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自去年的朝倭之战后,小琉球的龙天已是风声水起,朕听说他有一种极其厉害的火器,以区区的七八百人就在朝鲜歼灭了倭国六万大军,对于他也不得不防啊”。


    永乐六年发生的朝倭之战,一度引起了朱棣和朝野的震动,当战端初开之时,朝鲜王李芳远便在第一时间派出特使前往应天府求援,作为宗主国,对于藩属国受到侵犯不能置之不理,不过此时朱棣的注意力都在北边的蒙古上,在朝倭之战开战的同时,蒙古十万铁蹄应声南侵,让朱棣疲于应付,根本腾不出手来处理朝倭间的争端问题,只是象征性地下了一道严旨越洋送到了倭国,不过也是一纸空文而已。


    对于倭国,朱棣已经非常失望了,按照礼规,凡是藩属国王权更替之时,必须要事先请示过宗主国的同意,由宗主国朝庭下旨封王,不过足利义持一向来不把明朝放在眼里,对于其父足利义满向明朝称臣的举动极度不满,所以足利义满一死,足利义持就立即废除了与明朝签订的《勘合贸易要约》,他的即位压根儿就没打算通知明朝,等消息传到明朝朝庭之后,曾一度引起了朱棣的震怒,而后又发生了朝倭之战,更是让朱棣对倭国极度不满,如若不是此时恰逢蒙古大军南犯,朱棣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让朱棣和朝野上下惊讶的是,小琉球的龙天凭借七八百人之力,就将倭国十万大军赶下了海,而且一举歼灭了六万倭国精锐,消息传到京城后,朱棣一方面心里很是欣慰,毕竟小琉球也属明朝治下,龙天出兵在一定意义上来说等同于朝庭出兵,但另一方面也引起了朱棣的警觉和不安,龙天及武警部队强悍的战斗力,更是让朱棣有些寝食难安,生怕有朝一日龙天突然起兵,也学他一样来个“勤王”,进而夺取他的江山社稷,为此朱棣心中已经有些盘算了。


    姚广孝作为朱棣的近臣心腹,当然知道朱棣为什么会提到小琉球,也很清楚朱棣的尴尬处境,如果建文帝真的如民谣所说的在小琉球的话,那么万一他与龙天达成协议,龙天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率军渡过台湾海峡,打着正义的旗号直扑大陆,虽然最终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但有一点会让朱棣失去民心,那就是他口口声声所说的“禅位”,让出皇位,说起来容易,但真的到了那一天,估计打死他也不肯轻易让出来的,这把椅子普天之下只有一把,别无分号,自古以来为了争夺这一把象征皇权至尊的龙椅,引发了无数的战火和死伤,“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最恰当的形容。


    “陛下所言甚是,对于小琉球,确实不得不防,不过依老臣之见,目前不宜大动干戈,再说目前尚无证据表明龙天有谋逆之举,所以老臣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姚广孝思忖片刻之后,缓缓地说道。


    朱棣的脸色有些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姚爱卿,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从长计议呢?”,说完他盯着姚广孝,目光中包含着期待。


    “陛下,依老臣之见,陛下不妨下一道圣旨,命龙天前来京城,给他封个官职,留他在京城听用,也好约束于他,如果他抗旨拒绝来京,那么陛下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收回小琉球的租借权,如果他敢反抗,则派出大军一举歼灭,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姚广孝想出了一招“先礼后兵”的妙计,将龙天留在京城,这样台湾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一旦台湾方面有异动,而龙天就成了绝好的人质,这一招不可谓不妙。


    听完姚广孝的建议,朱棣的脸色开始阴转晴,气色明显得开始有了好转,就连眼神都明亮了不少,“姚爱卿真不愧是朕之臂膀,国之栋梁,这件事就交给姚爱卿去妥善处理吧”。


    走出乾清宫之后,见四下无人,姚广孝苦笑着摇头嗟叹不已,虽然他身处高位,而且也善于玩弄权术,不过对于政治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真的已经让他产生了厌倦,自他从政开始,周围就一直流淌着滔滔不绝的肮脏污秽之水,尽管他还保留着僧人的身份,不过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在佛祖面前焚香祈祷,始终也无法洗净灵魂上的肮脏。


    四月初四,在现代人看来这是一个不祥的日子,两个“死”重叠在了一起,姚广孝亲自带着朱棣的圣旨,从福建泉州港横渡台湾海峡,此行他并没有带钦差仪仗卫队,也没有乘坐朝庭的官船,只是带了四个贴身随从,一副商人装扮,一行五人轻车简从,很顺利地就到达了台北镇。


    姚广孝此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宣旨,还有一个就是微服私访,姚广孝从来不相信那些江湖传言,平生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借着宣旨,他很想亲眼看看龙天和他治下的小琉球究竟如何,在京城时姚广孝就听过不少关于龙天的传闻,特别是朝倭之战后,这种传闻更是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不过姚广孝听后也是一笑了之。


    从下船开始,姚广孝就被台湾的繁华景象所深深吸引,淡水港内商船云集,来自东西方各国的大小海船密布于港口之内,贩夫走卒各色人等熙熙攘攘,好一片贸易繁忙景致,根本就不象是一个“蛮荒之地”。


    出了淡水港之后,姚广孝正愁如何到达台北时,在一块硕大的木牌下,几辆马车不停地摇着铃铛,车夫在卖命地吆喝着“走了,走了啊,要去台北的客官请尽快登车”。


    姚广孝走近细看,只见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公交车”,除此之外,上面还画着路线图,标明了沿途所经过的村镇,上前一打听,到台北每人十个铜钱,还没等姚广孝细问,马车上已经客满,车夫摇着铃铛扬鞭策马而去。


    “大人,要不我们再等下一辆吧,半个时辰一班,每班五辆马车”,随从姚义凑了上来,他一指站牌上标示的时刻表。


    姚广孝看了一眼站牌,又看了看站台上等车的几十位客商,心中开始焦急了,因为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站牌上清楚地标明,末班车为酉时正,也就相当于现代的19点整,如果再挤不上班车的话,那么他们要么就赶夜路走到台北,要么就在淡水港的客栈里歇息一晚。


    就在姚广孝准备入住客栈的时候,旁边一位伙计装扮的小年青凑了上来,“哟,几位客官可是要到台北去啊?今天人太多,估计很难挤上末班车了,要不几位客官坐我的出租车,怎么样,每位三十铜钱”,小伙计满面笑容地问道。


    “出租车?”,姚广孝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车辆,当然公交车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小伙计热情地领着姚广孝一行来到了另一处站台,巨大的木牌上写着“出租车”三个大字,旁边停着七八辆装饰精致豪华的马车,“几位客官,坐我的车去台北怎么样?”。


    姚广孝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行五人登上了这辆被称做“出租车”的马车,小伙计兴奋地扬起了马鞭,“叭”一声,两匹健马撒开四蹄,在宽敞的路面上奔跑起来,很快就超越了几辆“公交车”。


    一路上姚广孝饶有兴致地掀开车帘,不时地朝路两旁观望着,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得为之惊叹不已。


    小伙计很健谈,一边赶车一边和姚广孝攀谈起来,姚广孝试探性地向他打听起龙天的情况,一听“龙天”二字,小伙计立即变得神采飞扬、眉飞色舞,“首长”两个字不停地从他的嘴里往外蹦,大拇指更是从淡水港一路翘到了台北镇,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与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