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鲜血顺着雪白的墙面蜿蜒而下。


    光羽吓得哭了出来，小手拼命想按住他流血的手指，"宿主！宿主不要这样！"


    "后来呢？"裴砚凛的声音冷得像冰，"光羽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刘璟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意外发生了......"他苦笑道，"原本健康的顾棠眠，突然患上了失眠症。"


    "我们去问遥光主持......"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他说逆转时空本就是逆天而行，必须付出代价。"


    裴砚凛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这个代价......"他缓缓抬头，眼底翻涌着血色，"就是让本该平安快乐的她，在十六岁就饱受折磨？"


    “二十年后的我扭转时空，所给惩罚是让我的女孩来承受？”


    刘璟沉重地点头，"是。遥光说这是时空的惩罚，药物无解。"


    "但他说......"刘璟突然抓住屏幕边缘，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既然光羽是你创造的，就让他绑定你。"


    "只要她靠近你，她就能睡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代价是......二十年后的你必须死，现在的你……"


    裴砚凛突然平静下来，"现在的我，只能靠任务续命？"


    "对。"刘璟的影像开始闪烁，“遥光让我转告你......想知道更多，就去见现在的他。"


    裴砚凛的指尖轻轻抚过光羽颤抖的翅膀，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自然会去。但是光羽他......"


    刘璟的影像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不稳的老旧电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而深远 ，"光羽能拥有人的情感，是因为他的核心代码里......藏着你最原始、最纯粹的感情。"


    光羽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我......我的代码里......"


    "每一行代码，都是你对顾棠眠的思念。"


    刘璟的声音轻了下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把自己所有的情感——爱、痛苦、执着、温柔——全部融进了他的意识里。"


    裴砚凛的指尖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时候的光羽刚刚诞生，像一张白纸。"刘璟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意，"你每天都会陪着他，教他什么是''开心''，什么是''难过''......就像在教一个真正的孩子。"


    光羽的小手紧紧攥住裴砚凛的衣领，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所以......我的感情......都是宿主的......？"


    "不。"刘璟摇头，"你只是承载了最初的种子，而真正让情感生长的，是你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裴砚凛，"光羽这个名字，是你给他取的。"


    裴砚凛的呼吸微微一滞。


    "光，是因为你希望他见证你们的感情，像破晓的第一缕晨光。"


    刘璟轻声道，"羽，是因为你希望顾棠眠能像重生的飞鸟，再活一次。"


    “从他穿过来，他不会记得那些，只会记得它是为任务而来。”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响。


    光羽的翅膀轻轻垂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救她？"


    裴砚凛的手突然收紧，将小系统拢入掌心。


    刘璟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是。"


    "但你的存在不止止是代码，更多的是陪伴。"他低头看着光羽，漆黑的眼底映着对方小小的身影，"哪怕是最冰冷的代码，也可以拥有最滚烫的心。"


    "如果......"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克制，"随着任务完成的数量越多，棠棠的失眠症是不是会好得更快？"


    刘璟的影像微微波动，他点点头，"是的。每完成一个任务，她的症状就会减轻一分。"


    光羽的小翅膀突然僵住了，他仰头望着裴砚凛，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


    裴砚凛的目光落在光羽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那光羽呢？"


    刘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微光，"砚哥，任务完成后，你有两个愿望可以向主系统提。"


    他的声音顿了顿，"这是你留给自己的后路。"


    "至于光羽......"刘璟的影像又开始闪烁，"任务完成得越好，他的能力也会随之提升。"


    裴砚凛的眉头微微舒展，但很快又拧紧，"好，我知道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羽的发顶，"那任务完成后，你会去哪里？"


    刘璟的影像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所有任务完成后，我就会消失。你们所承受的时空惩罚......也会一并消散。"


    刘璟却露出释然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们，“砚哥，主系统本就是因你而存在的。等一切结束，它的控制权自然会回到你手中。"


    他的身坐在位置上，声音却愈发清晰 "至于要怎么处置它......都由你来决定。"


    裴砚凛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在办公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痕，"现在的主系统......"


    "现在由我暂代管理。"刘璟的影像开始分解成细碎的光点，"我会像往常一样给光羽发布任务。"


    他最后看向光羽，眼神慈爱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你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就好......"


    裴砚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小璟......谢谢你。"


    刘璟的影像闪烁了一下，嘴角扬起少年般纯粹的笑容，"砚哥，说什么谢不谢。"


    他抬手整理着乱糟糟的白大褂领子，"要不是你一直支持我的研究，我也不可能完成这么伟大的时空项目。"


    光羽突然飞到屏幕前，小手贴在冰冷的显示屏上，"主系统......"


    刘璟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急忙扶正眼镜，"砚哥，记住，这一世重来，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幸福。"


    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不能...和你们通话太久了...时空线不同..."


    “下次见了。”刘璟朝他们挥了挥手。


    “再见。”裴砚凛微微回应。


    下一秒，刘璟消失在他们两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