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见林晚一直没有接过盒子，沈彦控制不住地说了刚才那句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了，这和他路上想好的理由不一样。不过说出去的话已经无法收回，沈彦只能装作没看到林晚逐渐震惊的眼神。


    空气再次安静。


    半晌，沈彦装作不在意地打开桌上的菜单：“要不先点菜吧。”


    “不是说试吃新菜吗？”林晚终于接上了话。


    沈彦停下了翻菜单的手，无言以对。根本没有什么新菜，该怎么解释？


    十二


    在林晚的印象中，不管沈彦面对他时是冷是热，大体上都是永远淡定的，他曾经很羡慕沈彦的游刃有余。林晚清楚地明白，他俩关系的远近一直被牢牢掌控在沈彦的手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窘迫的沈彦，不仅耳朵红了，连眼角都开始染上绯红。看来这顿饭也是沈彦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过林晚不想深究沈彦为什么突然改变，他只知道，在他前几天突然想通后，沈彦的一举一动就不会那么影响他了。果然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的都是自己的心。


    反正不管现在原因是什么，沈彦过几天可能又会冷冷淡淡了，琢磨不透。


    就这样吧，林晚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没事，随便点吧。”林晚到底给了沈彦一个台阶，毕竟做不成恋人也没必要做仇人。“你这个礼物我不能收，心意我领了。”


    “你昨天还给了我蛋糕，我不能白吃你的……”


    “一个烤焦了的蛋糕而已。”林晚淡淡一笑，“就算五星酒店的限定蛋糕也当不起这么大的回礼。”


    “你别多想，我就是看到这个镯子挺好看的，顺手的事。”沈彦觉得自己开始语无伦次，林晚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那行，就当收藏了，多少钱，我转你。”林晚打开手机。


    沈彦突然泄了气，他清楚地感觉到手里的那根线要飞了。


    十三


    礼物最后也没能送出去，这顿饭也没吃好，两个人走出饭店的时候，沈彦觉得地面看起来有点扭曲，林晚虽然就在身边，可是离自己好遥远。


    是不是不应该吃这顿饭？都被自己搞砸了，明明没有找到军师，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沈彦不停地自问。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林晚的心里也不好受，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


    沈彦没说话。


    林晚张了张嘴：“以后……”他顿住，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味，不做蛋糕而已，特意说一声太矫情。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我先走了，你也慢点。”说完，平静地转身离开。


    结束了，你看，也没什么，自己醒悟得不算晚，日子照常过。林晚在心里暗暗庆幸到最后自己也没有表白，不然被拒绝的话都在一栋楼里得多尴尬。以后，还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林晚眨眨眼，觉得眼眶有些烫。


    十四


    沈彦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虽然林晚没有明说，但是他就是知道，林晚放弃了。


    怎么会这样？沈彦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明明一个月前他还在幻想如果林晚告白他要说些什么，或者这么久了，实在不行他来告白吧，将来两人的房子买在哪里他都想好了。可是现在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沈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头思考哪一步走错了。


    明明一开始两个人关系渐密。沈彦是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其实他并不像同事说的那样只知道工作，他也有喜欢的电影，喜欢的城市，喜欢的运动，只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独自做这些没什么不好。


    后来林晚出现了，他才发现原来有人和自己志同道合是这么快乐的事。同事都打趣自己居然开始交朋友了，林晚给自己亲手做蛋糕时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后来“不经意间”得知林晚喜欢男人，自己不仅没慌乱，反倒开始暗自期待：他是不是在追我？


    那几个月是沈彦觉得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


    直到有一天和林晚吃饭碰到了他的大学同学，因为饭店位置不够所以四个人一起拼桌。林晚的同学看到沈彦时露出了有点吃惊的表情，随即又冲沈彦友好地笑了笑。沈彦没太在意，神色自然地点餐。


    席间沈彦去卫生间，回来却隐约听到林晚的同学调侃道：“这个帅哥和系草长的有几分相似啊，倒不是说脸多像，主要是感觉。”“没错，你这是还不死心啊？”


    下一秒，林晚无奈地开口：“这么久了还胡说，你们也就仗着我比他脾气好。”


    沈彦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转身离开了，等了会儿才回到座位，他尽量淡定地拿起筷子，却觉得食不知味。


    怕被林晚看出异样，沈彦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顺便结了账。


    林晚的同学目光追着沈彦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转回头看向林晚：“你真没想法？”


    林晚没好气地说道：“有想法，但和你们脑子里想的不一样！不过也都过去了。”


    看出林晚不想聊这些，他同学赶忙岔开了话题。


    回到家的沈彦辗转反侧，没忍住打开了手机。


    沈彦自然知道林晚的学校和专业，当天他就通过贴吧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系草的照片。


    是和自己有几分神似，但还是自己好看。沈彦觉得心里舒坦点儿了。


    让他意外的是，搜系草的名字还找到了很多和林晚有关的帖子：基本上都是八卦两个人关系的，还有人信誓旦旦自己看到了林晚对系草告白的场景，只不过被拒绝了。种种迹象表明林晚追那个系草追了一年多。


    理智上沈彦觉得自己不应该信这些东西，但是当他看到一个标题为cp楼的帖子里林晚和系草两个人大量的生活抓拍照时还是破防了，有他们一起排队买饮料的，一起打球的，一起下课的，一起吃饭的，甚至不乏一些勾肩搭背的画面，沈彦的脑子里只反复回响着那天听到的那句话：“你还不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