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请派发穿越任务

    孙惜晴现在不害怕了,她站起来转身问他: “你不生气了?”


    “为何生气?”


    “当然是气你自己不如杨旭高大威武,年青力壮。”孙惜晴故意停顿,观察着他瞬间煞白的脸。


    “怎可尽说浑话。”


    “沈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你不能给我上武学课。”孙惜晴笑眯眯地攀上他的袖子,“再说,论浑话,沈大人说的可比我多多了。”


    孙惜晴想起沈潘因各种发疯讨打的过往,如今换自己捉弄了,他竟然正经起来,着实有趣,于是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夫人怎的转了性子。”沈潘因偏过头去,扯了扯衣袖,孙惜晴没松手。


    原来沈潘因是你逃我追,你进我退的别扭性子。


    一计上心头。


    “我记得沈大人出身寒门。当年父亲广招门客时,你也曾递过文章吧?”


    “你如何记得?”沈潘因突然沉了沉语气。


    “沈大人文章文采斐然,立意不俗,绝非空中楼阁,堆砌辞藻之流。父亲本想着招揽你,却被我劝下了。我当时就想,你应当有更好的出路,而非只是当个屈居于人下的门客。”


    “我领的那些赏钱……”


    “自然是我给的,别人可没有。”


    “可你那时不过是十岁的稚童,而且……”沈潘因指了指摊在桌上的宣纸,“一直都写白字。”


    一个超完美笑容停滞在嘴角,孙惜晴松手,清清嗓子:“伤仲永听过吗,我小时候也是神童,不过现在泯然众人罢了。”


    沈潘因板着的脸终于笑了笑,随后皱眉又板起来了。照前几天来看,孙惜晴是完全忘记自己了,可今日怎么又把以前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还有方才写字时静谧舒心的氛围,她会想起更多事吗?还会……重蹈覆辙吗?


    他不敢赌,离远了两步,只见她仍然看着自己,眼中有促狭的笑意。


    她不是很讨厌自己举止失控吗?


    沈潘因又往前三步,一把将孙惜晴抱在怀里,拥抱很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碰到她的那一刻,他是想像拥住一片羽毛一样拥住她,这是他真正的心思。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孙惜晴没有挣扎,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之前这样抱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听得此言,沈潘因立刻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孙惜晴一人在书房莫名其妙他的反复无常。


    一月时间倏然而过。


    杨旭休沐假时,天天都到沈府报道,托他的福,孙惜晴的体质突飞猛进,连跑十圈不说,拿着二十斤的石锁能做三十个蹲起。


    所以,当赴宴那日,晓云帮孙惜晴梳妆打扮好,换上襦裙服,看着镜中她的模样,只能喃喃道:“小姐现在,好生……魁梧。”


    “不过是身姿挺拔了些,肩膀手臂结实了些,这便魁梧了?”孙惜晴左右瞅了瞅自己的模样,很是满意。


    江月楼在京城众酒楼中名头并不响。


    马车晃晃悠悠绕过五条街停下,下车时,孙惜晴还以为车夫走错了路。眼前这座建筑说是酒楼不如说是私人宅院,两层的楼既不临江也不能揽月。


    她扣了扣大门,有侍女开门收了请帖,给她引路,却不是直接进去,而是往偏门走,绕了一圈,到了江月楼的背后,这依然是座宅院。


    院子不大,典型的四合院布局,两侧各四个厢房,正房却极长,一眼看过去点不清个数,围栽着一圈树木,显得很冷清。


    当真是长公主的邀约吗?孙惜晴心中疑窦顿生。


    到了中央正房门口,侍女快速敲了三声门,停一声,再慢敲两声。房门从里头打开,另一位侍女换了交接,她领着孙惜晴站在书柜前,道:“夫人在此稍站片刻。”


    五秒过后,书柜右边突出,左边凹陷,绕着中间竖柱旋转开来,竟然是传说中的暗窍机关。暗门打开,随之流淌出了悦耳的丝竹之声。


    看出孙惜晴的迷惑,侍女福了福身子:“长公主在里头等您。”


    暗室内明亮得刺眼,坠着红宝石的壁灯映照着墙壁上的壁画,灯火跳跃,画上的人似乎也要随之起舞,最显眼的还是室内的梁柱,金龙盘踞,绿宝石的眼睛流光溢彩,好像下一秒就就要绕柱腾云而起;地面方砖镶嵌着琉璃片,反射更多光华,但反射亮光的不仅仅是金器银饰,还有看向孙惜晴的一双双琉璃眼。


    既是宴会,那么赴宴者不可能只孙惜晴一人。


    室内左右侧皆放置两排燕几,皆坐着精心打扮的妇人,中间一方空地,前面台阶之上高坐的人便是今日设宴者,长公主宋瑾华。


    抬手,丝竹声停。


    宋瑾华指着孙惜晴,向众人道:“这位,便是吏部侍郎沈潘因沈府的新妇,孙惜晴。你们又多了一位妹妹。”大家这才像得到允许一般,热络地同她寒暄。


    长公主面带笑意,招呼孙惜晴落上座:“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你右手边的姐姐应该很愿意解惑。”说罢,她再抬手,丝竹声又起。


    宋瑾华说的那名女子冲孙惜晴笑了笑,她的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和善。


    圆脸姐姐自报家门:“我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名叫李悦。”


    “这里难道都是朝中官员的夫人们吗?”孙惜晴终于讲了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猜对一半,这里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们的夫人。”李悦吃了块蜜瓜,”不过你真的是冷静,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吓得直哆嗦,根本不敢动,不要说去猜夫人们的身份了。”


    孙惜晴学着她的样子,剥了粒葡萄。


    李悦轻轻一笑:“这样便对了。长公主体恤夫人们,每年都会设宴两次犒赏我们。所以我们越是放松、享受,长公主便越高兴。”


    这到底是娱人还是娱己啊?孙惜晴问她:“这便是全部了?”


    李悦神秘地笑笑:“自然。”


    一曲终了,暗室中央的方砖下陷,分别向左右移开,身着水袖舞衣的七名女子缓缓上升,随后二字排开献舞,没有故意扭肢摆腰的妩媚,却仍具有很高的观赏性,尤其是领舞的女子,她脚尖踩着别人的肩膀纵身跃起,像大雁展翅般,水袖哗啦往两侧一甩,击打悬在房梁暗处的铜鼓,震天响。


    “好好好。”坐在孙惜晴斜对面两个位子的妇人,忍不住起身抚掌盛赞。


    李悦解释说:“她是户部郎中夫人,做女儿的时候最喜欢跳舞,出嫁后却是跳不得了。”


    孙惜晴点点头。


    舞者下台,上来五人演了出戏,接着是词曲连唱,吟诗对戏,好一个文艺大汇演啊。李悦一边吃得高兴,一边不忘解释哪家哪家的夫人喜好什么。


    孙惜晴觉得自己应该要提出些什么问题的,但问浅了无聊,问深了,哪怕李悦敢答,自己也不敢信。


    “怎么不说话?今日长公主请我们来就是放松高兴的。”李悦凑近了一点,“你猜猜我喜欢什么?”


    “自然是美食。”这句没有雷,孙惜晴随意说。


    李悦伸手去端银鱼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沈夫人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这会儿正演着一出戏,扮演“女儿”的戏子被“母亲”扇到地上,她抢过女儿的书扔到炭盆里,女儿连忙摸到炭火中取书,又被母亲打,她骂道:“你以为我朝有女子当官的先例,自己读书也能考取功名吗?我们是什么人家,官场势力又是如何盘根错节,你根本不懂。圣贤书不是写给你的,你看书只会把自己的心气看高了,过不了踏实日子。”


    女儿不听,依旧赤手翻着炭盆中的书,拎出来拍去黑煤灰,她倔强道:“若我被你的三言两语劝回,我便真不配读这书,不敢考这功名。若我因为惧怕而不去争上一争,那么就永远会被别人欺压。母亲,你是把自己当人的权力拱手让人,现在还想我也这样做吗?”


    “反了天了。”母亲气极,只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又狠狠打了她。


    女儿哭得凄厉,众人揪心。


    突然,席间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你母亲没说错。当你发现自己才华横溢却怎么也不能中举的时候,当你做了小官发现并不能施展抱负的时候,所要面对的比挨打之痛更痛上千倍。”


    一位约莫三十好几,身着紫色锦服的夫人离席,她走到中央台子上,指着“女儿”道:“好好修习女工,学习持家之道,便有本钱嫁个可靠的男人,日子过得顺心百倍。”


    扮演女儿的戏子怔楞一瞬,紧接着演:“这便是,世人只知王夫人,无人晓我真姓名。”


    “哼,不听劝。”紫衣夫人还想说什么,被长公主拦了下来,“玉娥不如接着看呢?”


    后续女儿一年又一年,终于在第六年如愿考取了功名,却被安排去贫苦之地做县令。县衙中全是男子,手下无人好用。次年天灾,依旧是无人听令,她只得自己上阵,最后累死在他乡。


    戏悲情落幕,众人伤怀。


    只有一人笑得开怀,她说:“不进良言,不得好死。”


    紫衣夫人站起来,举杯向长公主敬酒:“要我说,我朝的那些女官就应该辞官回家,相夫教子。只有夫君好了,我们女人才会好。她们个个犟骨头,竟然同我们的夫君争抢,反了天了。”


    众夫人本来都沉浸在悲惨的结局中,听姜玉娥这么说,想想自己夫君的官职若是被女人抢了去,自己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都觉得有道理,同仇敌忾起来。


    彻底断了女子科考的心是绝无可能的,那便只能对在职女官下手,杀鸡儆猴。


    姜玉娥继续说:“在座的夫君们品级都不低,我们若是能经常出来喝喝茶,应当容易许多。”


    “不错。”吃了半场,全程没参合的李悦此时也放下干果,手举在脑门边:“若是喝茶时聊聊天最好了,还得感谢长公主提点我们。”


    宋瑾华摆手:“众夫人客气了,谢我做什么?”


    李悦行了一礼:“承了长公主的情,总是要还的。”


    瞧着三人你来我往,孙惜晴算是看明白了,这李悦绝对是宋瑾华的托,而那姜玉娥若不是拱火的,便是个傻的。


    宋瑾华应当是要借着宴会的由头拉拢这帮官夫人做些什么。斗女官吗?孙惜晴不敢断定。


    地砖门再次打开,一位接一位美男子鱼贯而出,或健壮,或文弱,或粗野,或斯文,风格迥异,相同的是他们都穿得……清凉。


    一文一武,文的披着半透明纱衣,腰间别着玉佩,赤着双脚,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武的上身**,上衣挂在腰带上自然下垂,两个皮质扣带十字斜交叉绑在精壮的胸口。


    孙惜晴眼睛都直了,这才是李悦说的,承长公主的“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