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皇帝手中的利刃
作品:《穿越土木堡,开局斩王振》 平息周能之乱后,乾清宫虽第一时间被清扫完毕,此刻案头熏香袅袅,却终究掩不住空气中萦绕的浓厚血腥味。
朱祁镇倦意上涌,连打两个哈欠。
曹吉祥指尖轻蹭鼻头,低眉垂眼建议道:“主子,乾清宫虽已整饬停当,然血腥味尚未散尽,您看是否……移驾别处暂歇?”
看着一切如旧的乾清宫,但想起昨夜血流成河的场景,仍令朱祁镇触目惊心。
连着两日,宫内变故迭起。
这些看似恭顺的宫人里,不知藏着多少双窥视的眼睛。再住此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者一句低声耳语,都可能暗藏杀机。
倒不如寻个耳目清净之所,既能避开这血腥余悸,还能借机整肃宫禁,将那些吃里扒外的宫人清理出去。
一想到后宫暗伏的杀机,那个明眸皓齿、温柔端庄,却饱受红花之劫的钱皇后,便如寒潭浮冰般撞入眼底。
七载春秋,她依旧膝下空茫。
那粉红棉絮似无形刀刃,一寸寸剜去她为人母的冀望。紫禁城的红墙黛瓦下,究竟埋着多少断子绝孙的阴毒算计?
“昨夜乾清宫乱成那般模样,皇后在哪里?”
“回主子!”
曹吉祥恭敬地答道:“奴婢唯恐惊扰凤驾,已着人将皇后护送去西苑安置了。”
“那就去西苑吧!”
朱祁镇掷下话,便拂袖往殿外走,曹吉祥与袁彬二人紧随其后。
破晓时分,紫禁城的飞檐刺破青灰天幕,东方既白处,宫墙影子正一寸寸地矮下去。
朱祁镇迎着料峭晨风伫立丹陛,回想昨夜的惊心动魄,嘴角扬起半缕冷峭的笑。当宫墙影子矮到极致时,便是皇权正午的光,要把这紫禁城的每道砖缝都晒出血来。
“主子,可要备銮驾?”
曹吉祥垂着眼皮,觑向英宗的身影。
乾清宫到西苑足有两刻钟脚程,若皇帝想省些气力,自当抬出十六人的金漆步辇,可瞧着陛下此刻精气神十足,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许久未见破晓晨光了,你们且陪朕走走。”
朱祁镇舒展衣袖,就大步向前走去。
沉思片刻,忽而回头对曹吉祥道:“这两日宫中接连变故,你也该好好反省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内宫彻底的整顿一番……”
他话音戛然截断,瞳孔骤缩如针。
“把宫内下毒之人,给朕刨根问底地查!但凡沾了手的宫人、太医,一个都不放过,全给朕锁进诏狱,纵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暗处的鬼揪出来!”
“奴婢遵旨!”
曹吉祥慌忙躬身作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宫内的差使便着东厂去办。”
朱祁镇忽然抬眸:“对了,如今提督东厂的是哪个?”
王振主政司礼监时,内廷大小事务尽由其决断,英宗甚少过问。至于东厂提督太监究竟何人,他更是全然不知,堂堂天子耳目,却成了权阉家私的鹰犬。
王振作为英宗的“大伴”,享有无限的信任与恩宠,虽然在土木堡被杀,但到底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是皇帝真心要杀他,曹吉祥不敢妄加揣测。
他本是个普通的随军太监,在宫中素无根基。
谁料到,一夜骤升司礼监掌印太监,这等平步青云的奇事,莫说他本人如坠云雾,司礼监老宦官及王振党羽,哪个不是面上堆笑作揖,骨子里却把牙咬得咯咯响?
他深知此刻根基未稳,若无皇帝支持,断不敢轻举妄动清洗前任班底。至于东厂提督这等要害职司,更是连口气都不敢喘的重了。
“回禀主子!”
他垂眼盯着地砖缝,声音压得极低。
“王公公在时,东厂提督一向由他自领,此次随驾出巡,才暂交随堂太监兴安代管。”
话未说完,后颈已渗出冷汗——他岂敢提兴安与王振的关系?这宫里的每片砖瓦,如今都还浸着王振的余威呢。
“哦……”
朱祁镇轻轻应了声,忽而一声冷笑。
难怪王振伏诛后,东厂的密报就只剩些鸡毛蒜皮!他心中腾起股无名火,却又压着没发作。
此刻他还不知道,兴安早已勾结周能,昨夜为叛军入宫大开方便之门。
朱祁镇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东厂这把刀——既是扎进百官后心的细针,也是攥在皇帝掌心的匕首,既要能贴着肉皮儿剜出细肉,又得有见血封喉的狠劲。
能握这刀柄的,必得是心狠手辣之人,又得有足够的忠诚,才不会反咬主子的手。
英宗从小到大,一直被王振“严加保护”,对其他太监的认知不过是些模糊影子。厂公这个职位又如此关键,还真不敢交给来路不明的人。
可身为帝王,竟对宫内众多的太监如隔云雾,连挑个可信之人都要反复掂量,朱祁镇忽而觉得可笑——金銮殿上一言九鼎的天子,竟被阉奴困成了睁眼瞎。
若不是史书明载“夺门之变”中有曹吉祥的身影,此刻怕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没有人选。
说起史书上的太监,刘瑾、魏忠贤、王承恩、汪直……哪一个不是搅动风云的狠角色?可英宗朝能叫上名的,翻来覆去不过王振与曹吉祥。
汪直?
他倒是把西厂磨成了皇权利刃的主儿,行事狠辣果决,可细想年月便要叹气——这位成化朝的西厂提督,如今怕是还在广西瑶寨里抓周呢。
他能少年提督西厂,哪止是靠狠辣果决?
朱见深用他,更看重他入宫时的干净,没沾过前朝党羽的墨,没受过内廷旧制的规训,这样的“清白身”,才好捏成帝王手里的新刀。
对!
不妨从内廷遴选些年轻苗子,借着查案良机调到近前。若见谁有伶俐模样、办事妥帖,便着意栽培——帝王手里的刀,总得亲自磨才趁手。
至于曹吉祥,暂且让他兼着东厂提督的职。
至少他初掌司礼监,根基未稳时得夹着尾巴做人,总好过让王振余党继续攥着刀刃,对着龙椅磨爪子。
“朕即日起迁居西苑。你去内廷挑些年轻的生面孔,将这里的宫人全部换掉。记住,要像白纸一样干净的。”
朱祁镇语气轻淡,抬眼望向西苑宫门,忽而转头直勾勾盯着曹吉祥。
“东厂乃天子耳目,便先由你兼管,待日后寻着合适人选,再做任命吧!”
“奴婢领旨,谢主子隆恩!”
曹吉祥强抑着内心激动,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这文是代皇权批红的朱笔,武是攥着百官脖颈的刀刃,当年王振便是凭这两样东西,把满朝公卿碾成了泥。
只要替陛下办妥眼下这几桩差使,何愁不能踩着王振的老路,成为下一个权倾内廷的“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