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嘬了一口杯中的热可可，放下了火箭筒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朝随后赶到的土方念道：


    “让他跑了，竟然还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真是可恶啊桂。”


    “都是你造成的吧！都推给嫌犯吗？”


    土方拿了根烟点上，你绕过他来到了总悟身旁，将火箭筒递给了他，总悟顺手接过对准了土方。


    “在追捕桂的过程中，副长不幸身亡，默哀。我会继承你的遗志和副长的位置为你报仇的，土方先生。”


    “总悟！！！”


    “嘁，没打中啊。”


    总悟失望道，丢了火箭筒伸了个懒腰去搂住你的肩膀，你晃了晃没剩几口的热可可，将杯子凑到了总悟嘴前，他咬住吸管一口气吸溜了个干净，你随手一丢进了垃圾桶。


    “竹叶！！！”


    你偏过头冲灰头土脸的土方挥了挥手，


    “到午休时间了，土方先生想自己加班随意，我和哥哥先去吃午饭了。”


    “一个个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土方二指拈起了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烟雾将靛青的瞳孔熏得瞧不出真切。他倚靠着墙，掸去了一小撮烟灰，又将烟叼回进嘴里。手机收到了邮件提示音，土方看了眼，是来自你的。他往远方望了一眼，桂估计早跑没影了吧，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名字为“追踪”的附件，唇线弧度上扬。


    “总悟，啊——”


    “啊——”


    你将一小块牛排用叉子叉了送到总悟嘴边，他一口咬下，也从自己盘子里卷了意大利面喂给你。兄妹之间也分男女有别，但你们早已习惯了同对方肆意享受无间的亲昵之举，总归双胞胎是有特权的吧？


    “你看之前的电视了吗？那个叫伊丽莎白的迷之生物，刚刚也见到了，本来以为是桂的宠物，现在看来我们多了个难缠的对手啊。”


    两对红宝石的光泽交汇在一块儿难免叫人觉着烫眼，你率先移开了目光随口找了个话题，又将叉子凑到自己嘴边，咬住了牛肉再一整个用舌头卷了吞到嘴里。总悟就着你的吃相吸溜了不少意大利面进去，你光顾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倒也没瞧出端倪。


    “我倒是没关系，往土方先生身后躲就行了。竹叶，以后的任务遇上那个叫伊丽莎白的也摸鱼吧，别死了，那点抚恤金葬礼都不够用的。”


    “那我也可以把你当肉盾。”


    你转回头来，抽了纸巾给总悟擦了擦嘴边沾上的番茄酱，这才又拿了一张给自己擦了擦嘴，没回答他的后一句话。总悟倒也没说什么，略略伏低了身子把脸凑了过去任由你擦干净，这之后继续坐正了接着解决自己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还算安宁的氛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你接通了电话，没等“喂”说完就传来了土方劈头盖脸的怒喝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手机里钻出来揍人一样，你把手机拿远了些。


    “你给我发的是什么追踪定位系统啊！根本就全是死路！”


    “我只是觉得这个走迷宫游戏挺好玩的就发给了土方先生，怎么了吗？”


    “为什么游戏还要根据现实移动啊……”


    “啊不好了手机没电了。”


    你看着还剩大半格的电量挂断了电话。


    “土方先生不会才第一关就过不去了吧？明明是个扮演警察抓捕犯人的游戏。”


    总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托起半张脸打了个哈欠，翘起的二郎腿换了只，又换了半边脸用手撑着，


    “土方先生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吧。”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不能完全算真选组的一员，你直属于松平片栗虎，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人的脏活累活——至于被攘夷浪士谈之色变的“清道夫”的真相如何只有你自己清楚，毕竟见不得人的活计包括陪澄栗子玩。虽然你也能被近藤与土方调动，不用外出干活的时候也常常和真选组混在一起出勤，实际上真选组日常巡逻抓捕犯人之类的工作你并不用参与，只是你想和他们玩在一起罢了。


    用玩来形容工作好像不大好？


    “总悟，我想自己去逛逛。”


    “记得给我带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两点限时售卖的点心。”


    你在腥风血雨里磨砺出来的感官向来敏锐，总悟亦然。信任之下全无担忧，他握着你的手指腹勾了勾你的掌心，你冲他眨了眨眼，松开了他的手后和他错开走了另一条路。


    “这里没有人了吧。”


    你七弯八拐找到了条没人的小巷子，鞋跟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回荡在逼仄的空间里，隔绝开外界的繁华。轻到几乎要听不见的落地声接着抽刀出鞘的唰啦声，你偏过眸子看向抵在自己脖颈旁的利刃，拇指抵住刀镡慢悠悠往上蹭出来一截刀刃。


    “攘夷浪士中恶名昭著的清道夫就这点水平？”


    “呀嘞呀嘞，明明我是在尽心尽责为人民服务，结果到了攘夷浪士中就成了恶名了。”


    你忽视了只要再稍动一毫就会割破自己颈动脉的寒刃，将腰间的刀握了起来再缓缓拔出了一寸，模样像是在端详刀具而非要用此作战，看清楚了刀光折射下倒映出的面容，这才又将刀全抽出了鞘，往旁敲了敲那柄刀。


    “你该庆幸的是你并没有对我起杀心，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让平民老百姓看到人头落地影响不好，我可不想写一长串检讨书给我们副长。”


    “你怎么确定不是我故意收敛了杀气？”


    “我还没遇到过能让我发现不了杀机的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杀了我，因为打不过我的——对了，我那哥哥会比我还先一步杀了你的。”


    “是吗？万一我比你们要强呢？”


    “两个人加起来打你一个，对待拔刀相向的嫌疑人可不需要讲究什么武士道——我不想再在这个白痴话题上浪费时间了。”


    你说话时的语气与平日无异，像是遇到了老熟人聊天一样，语气平静似在陈述着一件事实。收刀回鞘的声音传来，你仍旧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大白天袭警的有两类人，一种是被我脑袋的价格吸引被那群老油条忽悠不顾还在大白天就迫不及待来杀我换赏金的愣头青；还有一种是攘夷浪士，找我报仇的也好还是纯粹视我为敌对目标的也好，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就连超市最后一瓶宝矿力被我买走了都能成为他们截杀我的理由。”


    “真正目的不是在杀人的话，你是第三种可能，一个单纯的蠢货。”


    你仿佛知道他接下来一句要问什么，叹了口气后接着解释道：


    “是不是攘夷浪士我能从气味判断出来。除了清道夫之外我还有个称号，叫‘警犬’，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本来我也不怎么喜欢‘清道夫’这个绰号的，和‘警犬’一对比，我还是更能接受前者。”


    “就算你是攘夷浪士，你也是那种才刚和组织打了个照面就被打发来做这种任务的傻子，结果来说还是蠢货。”


    “结果又费劲和你解释了这么多，我耐心都被耗光了，你自己说自己是哪一派的吧，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很难保我会不会当场处刑嫌犯。”


    眼睑稍合红瞳往后方睨了一眼，那儿早不见了人影，刀尖杵地随着转身划出刺耳声响。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清道夫小姐，知道看了我的脸之后就不得不以真选组的身份对我展开调查了。没错，我来找你只是我们对你个人感兴趣而已。一直被使唤来使唤去做各种见不得人的工作白白替幕府背负了骂名，苦劳也好功劳也罢明明你才是最多的那个，得到的待遇却不过如此。”


    “哦？那你们能给我什么？又要我干什么？”


    “别着急，我们只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而已，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再来找你。我们能保证，不仅仅是你，你的哥哥也会得到他想要的。”


    “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我们是——”


    他后半句话和你收刀回鞘的声音重叠在了一块儿。


    “最近江户的治安越来越不好了啊。”


    你从纸袋里拿出盒点心打开包装拿了两个，一个给了总悟，土方本来伸手说了声谢，见你自顾咬了一口悻悻收回手装作天冷搓了搓手背。


    “还不是你们太怠慢工作了……所以那个跟踪你的攘夷浪士怎么样？”


    “我可没接到命令要抓捕他，所以我还是下班时间，下班时间了当然是随心所欲咯，只是把他揍了一顿后就丢着不管了。”


    你坐在长椅中间咬了口手中樱色的水馒头，外皮口感清凉爽滑，恰好解了内里红豆馅的腻，甜度恰当好处。土方坐在你左手侧点了根烟，说话间烟草气息自口齿间淌出。


    “所以才说你怠慢工作了啊，竹叶。”


    总的来说没事就好，不抓头头铐走再多的杂鱼装满监狱都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你出类拔萃的实力是你能够肆无忌惮挥霍自信的理由，土方和总悟一样也充分信任你的实力，但心中仍留有三分只怕万一的警戒。土方瞥了眼你，你表情并无异色，见状也稍稍松了口气。他彻底放松下来，背靠着椅背，将尼古丁深吸一口过了肺再慢慢从嘴里吐出。


    “如果是总悟当副长我会更有干劲些，所以还是土方先生接着当副长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喂。”


    “意思是你可要注意看路啊别一不小心踩到没合上的井盖掉下去摔死了混蛋土方。”


    坐在你右手边的总悟一边再从纸袋里拿出馒头盒子打开拿了个水馒头一边为你翻译道，


    “虽然土方先生注意看路了我也会在背后给你补一脚的。”


    “总悟！”


    “火气这么大容易高血压的，吃点甜食消消气吧土方先生，我也不想土方先生英年早逝。”


    你又拿了个水馒头递给土方，原本在炸毛的土方还愣了下，看见你点点头后火气锐减，轻笑一声从你手头接过了馒头，放下嘴里的烟，掏出随身携带的蛋黄酱挤上后咬了一口。


    “嗷呜……”


    “味道怎么样？”


    “嗯……我本来对甜食不感冒，果然还是要加蛋黄酱啊。”


    “竹叶，你没在馒头里加让土方先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料吗？那不是白白被糟蹋成狗粮了。”


    “……总悟！！！”


    “好了好了，难得的点心，不好好品尝可对不起我用查封威胁才绕过了大排长龙的队伍买到的良苦用心啊。”


    你嘴里叼着馒头朝两边凑过来的脑袋挥了挥手。


    “你这算假公济私了吧！”


    “证件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你说话间将剩下的小半馒头吃干净再舔了舔手指，阳光洒在你棕色的发顶，镀上层金灿灿的光泽，垂首间鬓发扫过凑得太近的脸，如电流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脸颊上划过，两道视线无意识的交集，电光火石之间的端倪被捕捉到，之后空间被多出来的棕脑袋填满，打断了目光交汇。


    你才咬了一小口的水馒头被总悟握住手腕拿了过去就着你的手吃了一口，你顺着看了过去，见他舔了舔嘴边的红豆馅，将自己的那个凑到了你嘴边，


    “别人手里的更好吃，竹叶你尝尝。”


    “是真的。”


    你毫不介意咬痕，一口咬下嚼了嚼，冲他点头称是。土方垂眸转过脸及时收回了视线不去看逾越的一幕，往地上抖了抖烟灰，再看着自己用鞋子无意义地来回撵着。


    “这里就是什么事都能做的万事屋？”


    用刀抵在了想对着你脑袋咬一口的定春的嘴里，你头也不回往后撸了把巨大的白狗，再将他推搡到一旁。


    “你除了抖S外难道还有其他属性吗？没想到还有女装这种设定……干什么！我和你说，警察伤人可是罪加一等的，信不信我去举报你！”


    “抱歉，刚刚有只苍蝇。”


    几根白色卷发连同被劈成两半的苍蝇一道落在了桌上，银时撇撇嘴不说话了，坐回到椅子上蜷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所以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先说好，就算是警察，让人劳动也是要支付报酬的。如果是协助义务就算了，我可不记得我有惹上什么案件。”


    “阿银，难得有工作上门，注意礼貌。”


    新八端了两杯茶来，先是拿了一杯给银时再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接着摆正了礼貌的笑脸递给你一杯，


    “那个，冲田先生（さん），是有什么事吗？”


    “别拽了，这是真的。我是听总悟说这里的老板什么活都接才来的，是以私人身份。”


    你摸了摸自己被神乐扯着的马尾，神乐眨了眨眼，凑到了你胸前仔细瞧着。


    “这也是真的。”


    你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诶？你和冲田先生是……”


    “他是我哥哥，我们是双胞胎。”


    “抱歉！神乐，别揉了，这千真万确是真的！那么冲田小姐（さん）……”


    新八一把拉开了神乐冲你鞠躬道歉，你放下了杯子，不甚在意道：


    “直接喊我竹叶就好，别和总悟搞混了。”


    “好的，竹叶小姐！”


    “所以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光顾我这个小生意是做什么？还用的私人身份，是要做见不得光的工作吗税金小偷？”


    银时打了个哈欠，将办公椅转了一圈背对着你掏了掏耳朵。


    “帮我调查一个人，或者我调查一下你勾结攘夷浪士是否属实，老板。”


    你说着也不顾银时再转过椅子一个猛然拍桌而起，拿出了画好的画像和一张银时与桂同框的照片一起递了过去，银时一把将那张照片撕了，你反手再拿出了一叠，每张都各不相同，再拿出手机编辑了条邮件选择几张照片当了附件，选了分组为“真选组”的所有人冲他展示了下后收回手机，银时抱头趴在了桌上。


    “完了，竹叶小姐和冲田先生一样，是个超级抖S……”


    “新八，我觉得小竹子（Ta酱）还挺好的，比她那个哥哥好多了。”


    神乐嘬着你递过来的棒棒糖道。


    “一根棒棒糖就收买你了吗神乐？！”


    你也递给了新八一根棒棒糖，他接过后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乖乖带着神乐坐到了一旁，把空间留给你和银时。


    “调查人这种事明明是你们的工作吧！你总比我擅长吧？如果这人是个危险的恐怖分子岂不是会让我这个无辜市民白白送命？！”


    “都说了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老百姓有时候比专业人员更合适。又不是要让你怎么深入了解挖出他背后的组织，大概就走访一下市民查出来他个人状况家庭结构就好。”


    “而且老板看起来也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市民。”


    你坐到了桌子上，似乎总是自带着危险感的红眸往下落到了银时脸上——虽然眼珠子很小，但颜色看起来和你的大差不差。


    “给我多少？”


    他稍一愣怔后拿起了那张画像，你收起了桌上的照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了过去，银时摸了摸，是令人满意的厚度，不愧是税金小偷。


    “我会做的，但能不能调查出来又调查出来多少辛苦费都不退哦，竹叶。”


    银时打了个哈欠，这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啊，老板，我打算删除来着，结果不小心发过去了。”


    手机按键音传来，银时一口茶喷了出去。


    “哦，是我把‘已删除’看成‘已发送’了。”


    “咳咳……”


    银时抓着桌沿十分幽怨地看着你，你选择性忽视，跳下了桌子留给他个挥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