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金水桥退位局

作品:《重生换嫁前,我乱君心夺凤位

    “沈家姑娘不是也在朝上说过一句话么,‘不是我心狠,是你们自己走到死路上去的’。”


    谢凌坐在御阶上听着陈述,手边是一封封折子,宫门外聚着各方文武官员。


    沈清枝穿着常服走进来,一路无声,走到他跟前。


    “皇上,陛下。”


    谢凌没抬头:“别打趣我了,旁人就算了,你别叫我这个。”


    沈清枝看着他,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她说。


    “知道。”谢凌把折子收起,站起来。


    “去金水桥吧。”


    “下一步,是时候逼他退位了。”


    金水桥前,天还没亮,街面已经安了整整两百名巡兵,严防死守,哪怕是一只耗子都别想钻进来。


    谢凌站在桥头,披着那身黑底金边的朝服,披风在风里拂的猎猎作响,像是早就站在这儿很多年了。


    沈清枝没穿朝服,只一身藏青色短袍,发簪是玉的,系的松,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


    “信散出去了吗?”她问。


    “散了。”谢凌说,“昨夜街口酒楼、南坊学馆、甚至那几个绣铺,都有人带了文书口宣。说今日皇帝若不退位,百姓便堵了午门,不退不走。”


    “民间都说了什么?”


    “有人喊你是‘摄政娘娘’,还有人私下传你是‘沈不嫁’,说你从不入宫为妃,却能把这天下掀翻。”


    沈清枝听着,没笑,只淡淡道:“一群瞎传的。”


    “可架不住他们传得多。”谢凌看她一眼,“你再不嫁,这‘摄政娘娘’的名号,就坐实了。”


    沈清枝没接这话,低头摸了摸袖口。


    “皇帝会来吗?”


    “他若想留命,就得来。”


    巳时,城南钟楼敲了九下。


    宫门打开,前殿禁军开路,一队黄袍车马缓缓驶出。


    皇帝坐在步辇里,脸色苍白,一双手戴着青玉指环,紧紧抓着扶手。他不想来,可他知道自己必须来。


    金水桥前早已站满了人,文官武将各排一列,中间正是谢凌和沈清枝。


    辇停下,皇帝没下车,一名太监高声喊道:“皇上有旨,召众臣听诏!”


    谢凌不动。


    沈清枝也不动。


    倒是远处百姓忽然齐刷刷地喊起来——


    “还权于民——还权于民——!”


    喊得一声高过一声,街道两侧早已跪满了老百姓,膝盖跪得生疼也没一人起身。


    谢凌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臣谢凌,代朝三年。”


    “三年间,肃吏清贪,整兵戍边,修律立学,守疆四方。”


    “今日臣不求恩赏,只问一句:陛下,您……还想坐这个位子吗?”


    辇内安静了半晌,皇帝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


    “你不怕被骂弑君?”


    谢凌回了一句:“不怕。”


    “天下人早就看清了,谁在做事,谁在混日子。”


    “这天下是陛下的没错,可百姓不认您了,这天下就没人护得住你。”


    皇帝咬牙,一口血几乎就喷了出来。


    “沈清枝。”他忽然喊她,“你身为女子,也要助他造反吗?”


    沈清枝这才上前一步,语气一点没抖。


    “陛下还记得,三年前是谁在前殿求您,不让太后干政?”


    “是谁跪了一夜,换不来沈家兵权一个封赏?”


    “陛下,您敢看天,您敢看你自己吗?”她说完这句话,桥头一片死寂。


    谢凌接过话:


    “今日之议,不是杀您,也不是废您。”


    “只请您退,退位为太上皇,养病东阁,由新帝辅政,册封文书已备,愿陛下三思。”


    皇帝在辇内喘着气,气的直发抖。


    “你真要这么做?你就不怕,五百年后史书里写你,谢凌,篡权谋国?”


    谢凌这回倒是笑了,抬头朝天一看。


    “陛下,您说得对,可这些事您当年不是都做过,您不也是杀兄弑父才坐上这个位子,甚至于因我母亲不肯委身于你,就借太后之手将她除掉!”


    “我要真在乎五百年后怎么写我,我就不该活到今天。”


    “您今日若不退,我就带着百姓踏平午门。”


    “天子之位,若无天命,自该还于民心。”


    皇帝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伸手,把太监手中的册子摔出去。


    “谢凌,你狠!”


    谢凌单膝跪地:“谢陛下成全。”


    身后文武百官齐齐跪地,百姓跪倒一片。


    那一刻,没人欢呼,也没人笑。


    风刮得大,吹得朱红宫墙咯咯作响,像是在咬牙。


    当天下午,诏书传遍京中——


    “原皇帝病重退位,诏谢凌辅国摄政,内外政务由摄政王代理,设辅政三年后议新帝。”


    百姓街头贴满红榜,风中吹起的诏书里,只有两个名字让人记住——


    谢凌,沈清枝。


    晚上。


    宫中设了谢凌摄政后的第一场家宴,场面不大,只请了几位重臣。


    沈清枝没去,她坐在旧日的小院里,一壶清茶没碰,等着谢凌回来说结果。


    一直等到亥时,谢凌才进门。


    他站在院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沈清枝也没动,只问了一句:“退了吗?”


    谢凌点头。


    “退了。”


    “他自己签的?”


    “他签的。”


    沈清枝眨了眨眼,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凌走过去坐她身边,伸手握住她手。


    “你知道吗?”


    “这一刻,我早想做了三年。”


    沈清枝回握了他的手。


    “我也是。”


    这一夜,整个宫城都没睡。


    谢凌坐在书案前,摊开那封刚写完的摄政诏令副本,一笔一划的描红,描到最后,他把笔一扔,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门外有人低声敲门,是沈清枝。


    她还是那身藏青色的常服,进来时一手拿着烛台,一手还拎着她做了一晚上的朝议简策。


    “你就打算这样不睡了?”


    谢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掀开来一看,简策写得密密麻麻,从朝中人事到户部账目,甚至连北边驻军补给路线图都画了两版。


    “你是准备从明儿起亲自理政?”


    沈清枝站着没说话,把披风脱了搭在案头,然后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明天第一道朝议,左相肯定会提设太子监国位。”


    “你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


    谢凌看着她坐的比他还沉稳,心里一动,没说“好”,只嗯了一声,像是点了点头,又像是压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