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抿着唇：“我们要离婚了，我画的是谁，爱的是谁，与你无关。”


    陆京舟磨了磨牙：“换个问法，我和谭瑾年，你到底更喜欢谁？”


    “明明我们先认识的，你和他只不过才相处一个月，为什么你喜欢他二十多年，在你心里，我跟他的差距在哪？”


    程筝：“人品。”


    陆京舟气笑了： “我人品很差？”


    程筝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你没点自知之明吗？”


    “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小时候对你不好？在你眼里，我怎么就人品差了。”陆京舟打死都没想到自己输在这上面，他舔了舔后槽牙：“活的小白眼狼。”


    程筝垂下眼帘：“第一次在大院见面时，你侮辱我。”


    “我侮辱你什么了？”


    程筝咬了咬唇，时隔二十年，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生气：“你说我胖得像个窝瓜。”


    当时她作为大院里唯一的小女娃，几乎是被所有人捧着宠着，家里人和军人叔叔们都喜欢投喂她，就算被养得白白胖胖，逢人都夸她一句可爱。


    谁知道陆京舟一看到她，就故意说她胖 。


    她活了五岁，陆京舟还是第一个嘲笑她的人，现在还记得当时他那副讨厌的嘴脸。


    陆京舟愣了一下，童年的记忆隐隐约约被勾起。


    当时爷爷领着他去大院，刚走进大门就看到躺在秋千里吃冰淇凌的小胖妞。


    程筝小时候确实被养得很好，浑身肉嘟嘟，脸圆得像只可爱的小仓鼠，白嫩软糯。


    当时他就在想，轻轻踢她一脚，她会不会像个足球一样在地上滚几圈。


    陆京舟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嘴角漫着笑意：“就因为我说你胖得像窝瓜，你就记恨上我？”


    程筝抿紧薄唇。


    陆京舟没想到因为当时随口的一句话，被她记了二十多年。


    别的小姑娘主动凑过来时，他更嘴欠的词都损过，说她长得像窝瓜，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他捧着程筝的脸，揉了揉：“谁让你小时候那么贪吃，说你胖你还受不了了？小气鬼。”


    程筝被他揉着脸，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她恼怒地瞪着他。


    “我说你是吴签，你会大方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程筝扒拉掉他的手，拎着画板就要离开，反手被陆京舟摁在树干上，身体被禁锢在他双臂之间。


    他低下头，脸朝她逼近，放低姿态跟他解释：“说你是窝瓜，不是骂你，是夸你呢，我从小就喜欢吃窝瓜。”


    程筝愤怒道：“你还说窝瓜。”


    陆京舟轻笑，立马改口：“不说窝瓜了，说你小时候像个年画娃娃，白白胖胖的，我就喜欢你那种胖得刚刚好的小姑娘，行了吧？”


    重点是窝瓜或者是年画娃娃吗，重点是她讨厌被人说胖。


    无论多大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听到这个词。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不胖，不胖，我家小姑娘一直都瘦瘦漂漂亮亮的，我嘴欠，我改，别记着这件事了。”


    程筝把头扭到一边，“你能放我走了吗？”


    陆京舟垂着眼眸，她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喉结上，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一股无形的力量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道：“你也不能因为我说你胖，你就觉得我人品差吧，谭瑾年人品有多好，值得你念念不忘二十多年。”


    程筝脸朝向另一边，不太想提起往事：“他人品比你好多了，当时我被拐到乡村时，受尽欺负，饥寒交迫，每天给我送吃送喝，因为他，我才能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那天晚上，李海军想要对我不轨时，屋子又着火了，他又闯进来救我出去，却葬身火海。”


    陆京舟抓着她的肩膀，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所以，因为那件事，你就彻底爱上他，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画画思念他，日记本上的内容也在回忆他，梦游时喊的也是他的名字，就连我结婚，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程筝，这样你对我公平吗？”


    程筝一愣。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知道陆京舟怎么会把事情误会成这样。


    “你病得不行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是你，谭瑾年是谭瑾年，我分得清清楚楚。”


    陆京舟呆滞在原地：“你说什么？”


    他滚了滚喉咙，握着她肩膀的手收紧几分，嗓音也忽然沙哑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程筝想要推开他，但是陆京舟的力气太大，她被禁锢得纹丝不动，她又用力去捶他，陆京舟平整挺阔的西装一下子褶皱了不少。


    “松开！”


    “不松，除非你把话说清楚。”陆京舟眸色如同一团水里化开的墨水，漆黑深沉：“在你眼里，我不是别人的影子？”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爱不爱谭瑾年，画作上的人到底是谁？”


    程筝被气到了：“回答你妹。”


    “你能不能放过我，一周后，我们去民政局彻底离婚了，冷静期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行吗？”


    陆京舟不依不饶：“先回答我的问题。”


    潘橙过来找程筝，看到陆京舟缠着她不放，火气噌噌的冒上来：“喂，姓陆的，你又想欺负筝筝对不对。”


    她撸起袖子，一副要和陆京舟干架的架势。


    陆京舟不悦的眼神掠过旁边毫无眼力劲的潘橙：“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潘橙：“怎么就没……”


    她还没嚷嚷完，就被突然跑过来的周风挡住去路：“去去去，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京哥和嫂子谈事情。”


    潘橙推开他：“你丫的，找抽吧。”


    潘橙和周风在一旁推推搡搡，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都看过来。


    陆京舟抿着薄唇：“去安静的地方谈。”


    程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毫无预兆腾空，陆京舟单手把她扛在肩膀上，半个身子朝下，她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衬衫。


    “陆京舟，你放我下来。”


    无论程筝怎么挣扎，直到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凉亭，陆京舟才放她下来。


    程筝还没来得及跑掉，又被他提到桌子上。


    陆京舟掐着她的腰，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喙：“程筝，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你休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