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周宴安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是周母。


    “妈。”


    “宴安啊，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我和你爸临时有点事走不开，请柬早就送过去了，你跟苒苒替我们去一趟，就当露个脸，支持下慈善事业。”周母的声音干脆利落。


    周宴安略感头疼，这种应酬他向来敬而远之。


    “妈，这种场合让李秘书……”


    “那怎么行！”周母打断他，“人家点名的是周家的人，再说了，苒苒也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就这么定了，穿得体面点。”


    不容周宴安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周宴安放下手机，无奈地看向秦苒：“看来，今晚的‘糖’，要在拍卖会上买了。”


    秦苒倒是没什么所谓，反而眼底多了几分兴致：“也好，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夜幕降临，慈善拍卖会现场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周宴安与秦苒刚在预留的位置坐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略显谄媚的声音。


    “莉莉，你看那件翡翠摆件怎么样？”


    一个刻意压低，又带着几分讨好的声音钻入耳中。


    “一会儿我拍下来送你，衬你的气质。”


    秦启航正围在张莉莉身边献殷勤。


    张莉莉神色平平，兴致不高地看着展品，对他的殷勤似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宴安与秦苒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两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已然明了。


    更巧的是，林梦佳竟然也在这里。


    她挽着一个面生的女伴，正伸长了脖子到处看。


    当她注意到周宴安时，整个人仿佛都亮了一下。


    但随即，她便看见了他身旁的秦苒。


    那一点点亮光迅速黯淡，转为满心的不甘与嫉妒。


    秦启航显然也发现了林梦佳。


    他不着痕迹地向林梦佳的方向稍稍侧过脸，下颌线条绷紧，无声地传递出警告。


    示意她安分点，别在这种场合给他添堵。


    林梦佳心中一凛，忙不迭地点头，垂下了眼睑，手指却紧紧抠着手包的金属链。


    她又忍不住偷偷瞟了秦启航一眼，生怕他余怒未消。


    拍卖会正式开始，周宴安的手机屏幕在桌下无声地亮了数次。他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发信人，便不再理会，依旧神色自若地与秦苒低声交谈，点评着台上的拍品。


    秦苒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些。


    另一边的秦启航则没那么淡定了。他的手机也在衣袋里嗡嗡作响，他烦躁地掏出看了一眼，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疙瘩。林梦佳那个蠢货，又在发些“启航你理理我”、“宴安他不回我消息”之类的废话，简直是想把他拖下水！他生怕林梦佳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只能咬着牙，飞快地回复了几个字：“安分点！有事回去说！”


    一件据称是某位名家遗作的山水画被呈了上来，起拍价五十万。


    秦启航精神一振，侧头对张莉莉温声道：“莉莉，这幅画意境不错，挂你书房正好。”说罢，不等张莉莉回应，便举牌道：“六十万！” 他急需在张莉莉面前表现一番。


    “七十万。”一个清越的声音淡淡响起。


    秦启航循声望去，见是周宴安，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又是他！存心找茬是不是？


    “八十万！”秦启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来的。


    “一百万。”周宴安不紧不慢地跟价。


    秦苒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轻轻碰了碰周宴安的手肘。


    “一百一十万！”秦启航额角青筋隐现。


    “一百五十万。”周宴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场内已有些窃窃私语，这画作虽佳，却也远不值这个价。


    “两百万！”秦启航眼睛有些发红，几乎是吼出了这个数字。


    张莉莉秀眉微蹙，似乎想劝阻，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周宴安含笑看向秦苒，秦苒对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周宴安便放下了手中的号牌，对拍卖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百万！成交！恭喜秦先生！”拍卖师一锤定音。


    秦启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一片铁青。他这是花了两百万，买了个教训，还顺带当了回冤大头！


    张莉莉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与疏离。


    拍卖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秦启航憋着一肚子火，见周宴安与秦苒并肩走来，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拦住二人。


    “周宴安，你少得意！”秦启航压着火气，眼神不善，“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秦苒正要开口，周宴安却抢先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启航：“秦启航，令尊令堂没教过你，见了长辈要打招呼吗？”


    “你什么意思？！”秦启航一愣。


    “我什么意思？”周宴安轻嗤一声，“秦苒是你姐姐，我是你姐夫。见面连声招呼都没有，这就是秦家的规矩？”


    秦启航被噎得面红耳赤。


    “至于，”周宴安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你想跟我记什么账，我随时奉陪。不过，就凭你今天这两百万的眼力价，我真有点替秦家的将来捏把汗。”


    “你……”秦启航气得浑身发抖。


    此时，张莉莉走了过来，她对周宴安和秦苒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向秦启航，语气平静无波：“启航，我们该走了。”


    秦启航狠狠地瞪了周宴安一眼，却没敢在张莉莉面前发作，只能悻悻地转身，快步追着张莉莉而去，背影显得颇为狼狈。


    “德性。”秦苒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吐出两个字。


    周宴安揽过她的肩，声音温和：“跟跳梁小丑置气，不值得。我们回家。”


    周宴安接着又和秦苒说道：“秦启航真是能屈能伸啊！人家都那么不待见他了，还能这么舔着脸巴结过去。佩服，佩服！”


    秦苒笑着看向周宴安：“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是有利所图呗！八成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最后一条路了！”


    周宴安欣慰地笑了笑，搂着秦苒的腰，边走边说：“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我可太期待你回去打他们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