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佳眼尖，刚想抬手跟秦启航打个招呼，话到嘴边，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留给她一个匆匆的背影。


    “啧，这么急？”她心里嘀咕一句，目光一转，正好落在不远处的周宴安和秦苒身上。


    也行，反正主要目标也不是秦启航。


    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立刻堆起练习多次的柔媚笑容，快步走了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宴安，可算看到你了！刚才人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话。”


    她说话时，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秦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秦苒只是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也不说话，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周宴安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手臂自然地揽过秦苒的腰，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动作亲昵又流畅。


    他的态度很明确，秦苒才是他身边的人。


    周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那不是林家那位吗？她跟周少很熟？”


    “谁知道呢，不过周少旁边那位……是秦小姐吧？这就有意思了。”


    “公开抢人？胆子不小。”


    林梦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继续对着周宴安柔声道：“宴安，关于上次我们谈到的那个项目……”


    “林小姐，”秦苒终于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他时间不多。”


    周宴安配合地点头，赞同秦苒的话。


    这一下，林梦佳精心准备的台词全堵在了嗓子眼。


    她这是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不甘心！她还想挣扎：“我……我就是想跟宴安聊聊过去，我们毕竟……”


    “聊过去？”秦苒轻笑出声，截断她的话，“林小姐，我看就算了吧，别白费力气了，大家伙儿瞅着也挺难为情的。”


    “你！”林梦佳一张脸红了又白，四周那些投来的打量，让她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她猛地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加上周宴安的疏离和秦苒那副无害的浅笑，活脱脱就是个跳梁小丑。


    再说一个字，只会更丢人。


    她死死咬住下唇，喉咙发紧，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跺了跺脚，捂着脸，慌不择路地跑了。


    “呵，”周宴安凑到秦苒耳畔，嗓音带笑，“这么不禁逗。”


    秦苒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行了，还有事儿呢。”


    周宴安揽着秦苒的肩，心情很好地朝会场外踱步。


    “你说她折腾个什么劲儿呢？”秦苒随口问，语调里确有几分纳闷。


    “图我英俊？图我多金？”周宴安扬了扬下巴。


    秦苒推了他一把：“说人话。”


    “图个心里不平衡呗。”


    周宴安耸耸肩，“有些人啊，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心里总痒痒。”


    两人说说笑笑，刚走到宴会厅出口一条相对幽静的廊道，冷不丁前方冒出个人影，挡住了他们的道。


    是个年轻人，个子倒是挺拔，就是身板瞧着单薄了些。


    一顶鸭舌帽压得极低，脸上还捂了个严实的黑口罩，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沉稳，还有种说不出的锐气。


    周宴安几乎是本能反应，把秦苒朝自己身后轻轻一带，整个人的姿态都戒备起来：“什么事？”


    那年轻人对周宴安的防备姿态全不在意，声音透过口罩，有点闷，但每个字都清楚：“周先生，秦小姐，叨扰二位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叫顾影。”


    顾影？


    周宴安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和秦苒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示意，彼此都从对方那里读懂了什么。


    这个名字，他们确实不是头一回听见，尤其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颇有些分量。


    秦苒轻轻触碰了一下周宴安的胳膊。


    周宴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向顾影：“什么事，直说。”


    顾影点头：“有些情况想单独向周先生汇报。是关于……先前针对秦氏的一些不妥行为，另外，也是为了偿还您当年的一份人情。”


    提及“人情”两个字，周宴安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但周遭的气氛却微妙地变了。


    “换个地方谈。”周宴安最后说道。


    顾影明显松了口气，立刻侧过身，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他们转入了旁边一条更僻静的通道。


    顾影领着二人进了一间酒店里空置的小会议室。


    他仔细确认过门外无人，这才把帽子和口罩取了下来。


    口罩底下是一张年轻的脸，五官清秀，只是带着些许疲态，额角还能看到几粒不太起眼的痘印。


    这么一看，比他先前给人的印象要青涩不少。


    “周先生，秦小姐，请坐。”顾影拉开两把椅子。


    等他们坐下，顾影才有些局促地开口：“周先生，先前……我对秦氏集团的网络做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测试，是被林梦佳误导的。她说秦氏用不正当手段抢了林家的生意，我一时冲动，想给她出口气，就……”他没好意思说得太详细，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多半是些黑客手段。


    “查到IP了？”秦苒忽然问了一句，语气平静。


    顾影一愣，随即苦笑：“秦小姐慧眼。确实技不如人，很快就被秦氏的技术人员反追踪了，只是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是我。”他看向周宴安，十分诚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周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给秦氏造成了麻烦，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周宴安摆摆手，语气平淡：“小事而已，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再说，秦氏的网络也不是纸糊的。”


    他顿了顿，看着顾影，“你特地来找我，不止是为了道歉吧？”


    顾影抿了抿唇，眼神复杂起来：“周先生，您可能不记得了。很多年前，城南那家快要倒闭的阳光孤儿院，是您匿名捐了一大笔钱，才让孤儿院撑了下去。我也是那个孤儿院出来的，那笔钱里，有一部分是我的学费，让我能继续读书，学了这一身……本事。”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


    周宴安微微一怔。


    要不是有了这次黑客攻击事件，他还真不一定记得起来，他做过的好事，匿名的时候居多。


    秦苒明白了，看来顾影果然得知了当初挽救孤儿院的是周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