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外河谷一战，大胜而归。黑汗人的侦察骑兵近乎全军覆没，这一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了边境。


    李长松在百户所内，听着陆远清点战果的汇报，苍老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三百敌骑，我方无阵亡，只几人轻伤，这等战果，简直是边军百年来未有之胜！”李长松赞叹道，“陆远，你奇兵司果然不负众望！”


    他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缴获清单，那些缴获的黑汗弯刀、长弓、马匹，以及最重要的，那些从俘虏身上搜出的，用于联络和绘制地图的特殊炭笔和纸张。


    “这些俘虏，都审问清楚了吗？”李长松问道。


    “回禀大人，已由府州派来的判官协同审问。他们是黑汗王庭派遣的先行部队，意图摸清朔方城虚实。”陆远回应，“据他们交代，黑汗大汗确实在准备更大规模的入侵，但具体时间，他们这些底层士卒并不清楚。”


    “嗯，预料之中。”李长松沉吟道，“黑汗人狼子野心，不会轻易放弃对大凉的觊觎。你此战，是给了他们一个迎头痛击，但也可能激怒他们，让他们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属下明白。”陆远点头，“所以，朔方城的防御，不能有丝毫松懈。”


    此战的胜利，让奇兵司在朔方城内外的声望达到了新的高度。百姓们对陆远和奇兵司充满了信心，认为他们是守护边境的希望。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冲昏陆远的头脑。他深知，这只是小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奇兵司的日常训练和新式武器的研发中。


    校场上，奇兵司的训练方式变得更加多样。除了基础体能和队列训练，陆远还引入了实战演练。模拟敌情，进行小规模的伏击、突袭、撤退等战术演练。辅兵们在训练中，不仅要熟练操作短弩、连弩和各种爆炸物，还要学会如何利用地形，如何协同作战，如何传递信号。


    “射击！瞄准目标，连续射击！”


    “惊雷！注意距离，抛掷！”


    操练声、爆炸声、喊杀声，每日不绝于耳。奇兵司的战斗力，肉眼可见地提升着。


    同时，陆远也开始着手解决朔方城长期存在的另一个问题——军械维修和补给。


    过去，朔方城的军械所效率低下，工匠缺乏，很多破损的兵器得不到及时修理，或者只能送往府州修缮，一来一回耗费巨大。


    陆远利用自己对工程学的了解，着手改造军械所。他召集了城中所有有经验的铁匠、木匠，传授他们更高效的生产工具和维修方法。


    “你们看，这种‘脚踏式磨刀机’，比传统的手摇磨刀效率要高数倍。”陆远指着图纸，向工匠们讲解，“还有这‘鼓风筒’，能让炉火更旺，锻打出的铁器也更坚韧。”


    一开始，工匠们对这些闻所未闻的“奇技淫巧”心存疑虑，但当他们亲眼见到这些改进带来的效率提升时，心中的疑虑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


    军械所的生产效率迅速提高，不仅能满足朔方城日常的军械维修需求，甚至开始批量生产陆远设计的新式短弩和“惊雷”的零配件。


    然而，革新总会触及一些旧有的利益和观念。


    某日，陆远正在军械所指导工匠们改进模具，一名主管仓储的军吏，名叫赵启，带着几个兵丁，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陆副百户！您这奇兵司的耗费，未免也太大了吧！”赵启阴沉着脸，手中拿着一份账册，“这才多久，就消耗了如此多的火药、铁料！按照旧例，这些物资足以支撑朔方城大军半年的消耗！”


    陆远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赵启。此人是百户所的老人，素来循规蹈矩，但骨子里却有些顽固守旧。


    “赵军吏，你既然主管仓储，就该知道边关战事频繁，军械损耗乃是常事。何况，我奇兵司的新式器械，威力更大，自然消耗也更大。”陆远语气平静。


    “威力大？那是您自己说的！”赵启冷哼一声，“老朽只知道，这些物资可都是府州拨付的！若是胡乱消耗，到时府州查问下来，你我谁能担待得起？”


    “胡乱消耗？”陆远眼神微冷，“赵军吏莫非是认为，我奇兵司在河谷一战中击溃黑汗三百骑，是胡乱消耗得来的战果吗？”


    赵启脸色一僵，他当然知道那场大胜，但碍于面子和旧观念，他一时语塞。


    “陆副百户，这军规便是军规，祖制便是祖制！”赵启声音提高了些，“哪有您这样，随意更改器械制式，大量耗费物资的？若人人效仿，国库如何支撑？”